陆江南喊了一声,“周姐,去拿医药箱!”
周姐是个做事麻利的,马上拿着医药箱来了,一见到盛于夏膝盖上的包,“盛小姐这是怎么了?要不要紧?”说着就打开药箱,要帮她处理。
陆江南接过周姐手里的药油,“我来处理,周姐你去忙你的事。”
周姐也没有要走的意思,仍旧站在旁边看着,陆江南无奈,“只是磕了一下,不要紧。”然后转向盛于夏,“你忍着点儿。”
盛于夏觉得他没安好心,立刻说:“不用你,让周姐帮我行了。”
但陆江南根本没有假手他人的意思,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手上的事。
盛于夏咬紧牙关,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可并没有料想之中那么疼,陆江南只是起初手劲儿比较大,渐渐地就温柔下来。
周姐在一旁看了一会儿,盛于夏的伤不像跟陆江南有关系,才退下去做事。
陆江南笑了笑,“什么年代了,还在唱这出‘忠心护主’的戏?生怕我欺负了你。”家政本身就是拿钱做事的职位,陆江南没想到这周姐竟然立场分明地站在了盛于夏这边,刚刚见到盛于夏受伤,话语间矛头可是统统指向了他,一想到这他就气不顺。
“周姐在我家十年,我当她是半个家人。说起来,这件事我要谢谢你。”虽然平时跟陆江南说话半真半假,但这句话她是出于诚心。
“别急着谢我,我现在开始后悔把她弄过来了。你要是敢在我眼皮底下跟她拉帮结派挤兑我,我立刻打发她走。”
盛于夏一听这话,立刻急了,“你……”
陆江南伸手又按在她膝盖上的伤处,引得盛于夏差点叫出声,最后忍了忍,抽了口凉气,“小人!”
“我说你禁不住人开玩笑,你还不承认。”陆江南说着,就把盛于夏扶了起来,“带你去看看你要的画室,上午叫人布置的,看看合心意吗?”
盛于夏转头看了他一眼,“这么快?”
陆江南没说话,扶着一瘸一拐的盛于夏上楼,右转第一间,盛于夏推开门一看,果然有模有样,她本来只是想让陆江南腾出一个房间给她,至于其他,不敢劳动陆老板大驾。但没想到他动作这么迅速,竟然统统置办齐全了。盛于夏看了看,画纸画笔画架一应俱全,连颜料都是她喜欢的牌子,甚至早已经画的烂熟的石膏像几何体都有。
盛于夏回头看他,“这么齐全,连颜料都是挑的我喜欢的牌子,你又调查过了?我觉得你与其花那么多心思调查取证,倒不如来问我方便快捷。”
陆江南嗤笑,“我看是你想多了。凑巧买到你喜欢的罢了。况且这很难猜吗?往贵了买准没错。”
盛于夏点头,“我很喜欢。”
“你喜欢就好。”说着,陆江南指了指她的腿,“腿还疼不疼?如果疼的厉害,明天就别去上课了,我叫人去请假。”
盛于夏连忙阻止,“我没那么娇气。因为这芝麻绿豆的小事就请假,被同学知道要笑死了。”说着,盛于夏就转身往出走,临出门时,却被陆江南一把拽住。盛于夏一惊,心里立刻敲响警钟,扭头正对上他带着探究的眼神。
陆江南的身影将盛于夏完整地包裹住,这样的氛围让盛于夏感受到极大的压力,她大气不敢出,脑子里就在想,如果陆江南敢动手动脚,她就先抡他脸上一拳再说。
陆江南盯着她的脸半晌,只问了一句,“你很怕黑?”
盛于夏心里“咯噔”一声,身体随着一僵,她不自觉地想挣脱陆江南的束缚,可陆江南手上稍微一用力,她就无可奈何了,只是勉强扯了扯嘴角,“做了个噩梦,醒了发现周遭一片漆黑,当然会害怕。况且,女孩子有几个不怕黑的?更别说是我这样被老爸捧在手心里的,从没受过一丝委屈,当然娇滴滴的天也怕地也怕。”
陆江南听她狡辩完了,就松开了她,没再追问。可盛于夏的表现,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她醒来的时候的确是天色不早了,可哪里到了一片漆黑的地步?
盛于夏脱离了陆江南的束缚,像从他手底下逃命似的,一瘸一拐,连跑带跳地回了卧室。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整夜都没怎么睡着。盛于夏发觉陆江南的眼睛太过毒辣,总能准确地洞悉一切,跟他在一起待久了让她感到不安,所以她很想找机会避开他。
恰好机会就来了,班里发下通知,要组织一次为期一周的户外写生,地点定在邻市郊区的一处野生森林,回来后交付成果办一次画展。要求大家趁周末时间准备好所需用品,周一集体出发。
同学们一接到消息就跟一群撒了欢的野马似的,瞬间炸了锅,各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按官方的意思,户外写生不光有助于提高课业,更有利于同学们互帮互助。可在同学们眼里,户外写生给了一帮男生女生滋生小暧昧的营养土壤,更给发展未遂的恋情提供了时机。说起来,大家最拭目以待的就是班里的男生高源追求赵宇宁的事情,他努力了大半年,赵宇宁虽然没有明显拒绝,但就是不同意进一步发展。
孟蔚然深深觉得,论起吊人胃口这事儿,赵宇宁算是个中翘楚。她自认为向她看齐比较困难,转而同情起高源来。她凑到盛于夏面前打趣,“真是老天开眼,高源的机会来了。”说着还碰碰盛于夏手肘,“哎,夏夏,你觉得赵宇宁他们两个有戏吗?”
盛于夏没心思操心旁人的事情,敷衍了两句好话,心里琢磨着怎么跟陆江南说写生的事。虽然是学校组织的,但她总觉得他不会轻易放人。
下课后,盛于夏没在学校多留,立刻赶回家收拾东西。周姐见她进门之后就拎出了一只行李箱,然后匆匆忙忙地整理衣物,她以为盛于夏要跑路,二话没说就帮忙收拾了两大箱衣物出来。盛于夏回过神来一看,行李箱中一年四季的衣物一应俱全,她瞬间明白了周姐刚刚跟着瞎忙活什么。
盛于夏有些尴尬地说:“周姐,我只是要去邻市写生,一周就回来了。”
周姐张了张嘴,要说什么却没说出来,最后恍然大悟,“我想错了,我还以为……”然后默默地把一整箱衣服挂回衣柜,又翻箱倒柜找出一瓶驱蚊液给她,说外面的蚊子毒。
陆江南最近忙着公司的事情,两三天不着家,一进家门就看到地上摆着未打包好的行李箱,一股无名之火瞬间被拱了起来。两天不见,这个丫头已经胆子大到要私自跑路了?
他走到盛于夏身后站定,“你这是要翻天了,大包小包地打算去哪?”
盛于夏被吓了一跳,立刻转身解释,“班里组织的写生,下周一……”话没说完,陆江南的脸色就已经臭的不像样了。
她意识到再这么说下去,可能哪也去不了。这段时间在陆江南面前做小伏低,装乖巧扮柔顺,她早已经得心应手,再开口已然一副低眉顺眼的模样,“下周一到周五,我能去吗?”
陆江南冷着一张脸,半晌才缓和过来,“去哪?”
“邻市的野生森林。”
“那边都是深山老林,你这么钻进钻出,膝盖能受得了吗?我看你不如请假在家休息。”
“这次写生成果对期末成绩很重要……”
盛于夏没继续说下去,等了半晌也不见陆江南松口,觉得大概是没戏了。她有些气馁,“好吧,我不去了。”说完就招呼周姐把收拾好的衣物重新挂起来。
周姐自然是没什么说话的余地的,也只能依言行事,只不过完全没了平时的利索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