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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攒人(1)

单青云的眼睛,似乎射出耀眼白光,穿透了东祁的心,他的手一下便松懈了。

“是良知,是君子之道,是精忠报国的赤子之心。”

单青云的话似金玉掷地有声,震得东祁彻底松开了手,他恍恍惚惚走到帘前,低眼看那潺潺流过的溪水。

单青云将带来的包袱打开,端着走到东祁身边,跪在地上,举案齐眉,臣服于他,说道:“君子威威,赠我以红袍,今日再见,投之以李桃。青云愿尽毕生之才,助殿下荣登大宝,也请殿下倾尽全力,成全青云的鸿鹄之志。”

东祁回头看了看单青云,她埋着头,抬着那件初遇时送她的红披风,甘愿静静地等着,或者说,不是她在等,是他在等,他等得太久了!

东祁脸色舒展开,露出一种意味深长的笑,一阵春风吹过,单青云忽然颤抖。

东祁立马按下笑意,拿起红披风抖开,扬起来,把单青云圈住,单青云这才抬头,顶着眼无辜得要紧,东祁在她脖襟前将系带绑好,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道:“春风虽然暖,地上仍有寒气,别犯了风寒,伤了身子。”

单青云突然脑里晕眩,往旁边歪过去,东祁赶忙扶着她,唤道:“青云?”

单青云刚进院便察觉到了,这下腹里面像个铁坨子直往下坠,往年都没这毛病,只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能忍痛表忠,现下疼得头都晕了,想必是跟那避子药有关,她喘着粗气,说道:“殿下不用担心,青云这是娘胎里带出的毛病,偶尔犯晕,过一会儿就好了。”

东祁一手抱着她的肩膀,一手穿过她的双膝,往上一抬,将她打横抱了起来,抱着她从这幽静小院出去,直直将她抱到了不远处,他自己住的地方。

路上,东祁说话的声音不大,单青云迷迷糊糊地,似乎是从他的胸中听到的,又或许是从他的唇上读出来的,他问:“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吗?”

单青云已经疼得说不出话了,只是使尽了力气,拼命点头。

东祁将她放到自己的床上,单青云脸色已经泛白,唇无血色,东祁坐在床沿,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说道:“青云,你脸色不好,我给你叫太医。”

单青云吓得赶紧一把握住他的手,说道:“不用,家中多次请过大夫,太医也请过了,都没什么药可以吃,这毛病也没什么问题的,就是休息一下,喝些温水过会就好,殿下不必担心。”

东祁看着她抓紧的手,立马吩咐道:“来人,快备些喝的温水来。”

单青云实在怕他把太医给招来,赶紧催促道:“殿下快回角亭去吧,出来这么久,已经惹人怀疑了。”

“他们疑就由他们去吧……”

“殿下万万不可,有些东西疑得,有些东西疑不得。”

东祁心里明白,北梁对这龙阳之好向来嗤之以鼻,若传出去些有的没的,会被朝廷里那些元老一口一个唾沫淹死,莫说登临大宝,到时候只有逐出雍京的份。

“那你好好在这休息,我先去角亭。”

单青云躺在他的床上,放下心来倒头睡下,看着他转身走远,东祁的步子越来越慢,到门口时,他停了步,天光将他的影子拉长在地上,他侧过脸,只见剪影,“你心里,是不是已经有了主意?”

单青云又勉强坐起来,双手撑在床上,说道:“殿下放心,青云已经看好几个人了。”

他并没有回头,只是微微笑了笑,剪影的变化也让单青云有一种安定的感觉,随后他向外走去,虎步生威。

单青云继续躺下,一会儿就有侍女送了热水来,她喝了点热水就舒服多了,身体恢复一些后,她将伺候的人都遣了出去,让他们关上门。

她这下半身不太对劲,现下撩起衣裳往里一看,亵裤上一片红色,吓得她赶紧盖上,从床上爬起来站在床边。

她看了看这藕色锦缎床垫,上面已经蹭上了些许红色,单青云自恨不小心,脑里转了转,随后抓起喝水的杯子,往地下一摔,手里抓着碎瓷使劲一握,瓷片生生扎进肉里,绽肉出血。

单青云就着满手的血,在床上摸了摸,又在自己的衣裳上抓了抓,随后拿了盆镜架上的巾子藏在袖里,喊道:“来人,快进来换垫褥,我扎了手把垫褥弄脏了,快!”

侍女们进来一看,马上行动起来,单青云等到她们把脏的垫褥抬出去,才叫人带她去东厕。

回到角亭,众公子看着从平桥入亭的单青云,竟然都傻了眼。

她鬓上散了几缕头发,正随风飞扬,面容清秀,脸色苍白,围了件大红披风,里面远天蓝的衣裳上面还带着一缕缕血渍,整个人形态病怏怏的,有弱不禁风的娇姿,神态却是倔强傲骨,在湖上莲步轻移,亭亭生姿。

小王爷看得呆了,忍不住提步上前,一边走一边感慨道:“病若西子,惹人怜爱啊。”

这人还未走到单青云跟前,就被一直手挡在胸前拦下,他侧脸寻这手的主人,正是东祁六皇子。

东祁拦着人,先一步走上前笑问:“身体可觉得好些了?”

单青云实在不习惯这些公子的视线全凝聚在她身上,只低着头拜道:“青云旧病复发,实在是身体不适,请求先行告退,还望殿下恕罪。”

“也好,早些回去休息,就不要折腾了。”

小王爷听到单青云有旧病,立马上前关心问道:“青云公子是什么旧病?小王在雍京也认得几个名医,要不要带给你认识认识?再不济,从南靖请个太医过来也是可行的,有病要早治,可千万不能耽误了,小病成大病,可就不好治了。”

单青云冷道:“不过是养生病,就不劳小王爷费心了。”随后她向东祁翻过手掌,那冷言冷语忽而就化成了和风絮语,说道:“不小心打碎了殿下的杯子,还望殿下见谅。”

东祁握着她的手背,看着手心里那些吓人伤口,突然大发雷霆,“你们是怎么当差的,怎么不见人送金疮药给他?”

亭子里侍奉小官全都“咚”一声跪在地上,齐道:“小官该死,万望殿下恕罪。”

“还不快送药来!”

一个小官急匆匆跑出平桥,又火急火燎地奔回来,将金疮药送到单青云跟前,单青云伸手去拿,不料东祁先她一步,夺过药瓶子,扯开药塞,拿起她受伤的左手,掰直了些,将粉末轻轻倒在她手心上。

单青云“嘶”地一声皱眉,手直往后退,被东祁使劲拉了回去,他又笑道:“这会知道疼了,先前喊一声,谁还敢不帮你捡碎瓷?”

“青云皮糙肉厚,没想那么多。”

一旁小王爷合着扇子看她那手,手指点了点,说道:“这扎得也太深了。”

东祁又仔细看了看那伤口,嘴角突然带起了笑,抬头饶有意味地看着她的脸,问道:“是怎么扎成这样的?扎得这么深?”

“不小心的……殿下是在怀疑什么?”

东祁拿起布条替她一层层包扎好,嘴里说道:“本宫亲自替你上药,还能怀疑什么?”

单青云先是一愣,突然又恍然大悟,他这是怀疑她故意扎自己手,惹他注意呢,反驳的话刚到嘴边,又咽了下去,让他误会,总比去查那不干净的垫褥要好。

小王爷乘他们俩无言以对,献起了殷勤,说道:“青云公子既然身体不适,不如小王送青云公子回去,免得路上晕倒了,还没人扶一把。”

“不必了。”单青云依旧是冷脸回应,东祁还是照顾小王爷的脸面,笑道:“诗会兴致正高,怎能缺了小王爷呢,青云身体不适,就让他先回去。都是雍京城里的公子哥儿,熟门熟路的,小王爷没有担心的必要。”

单青云干脆向东祁一拜,说道:“青云告辞。”说完扭头就走,生怕那小王爷上赶着非要来送她。

小王爷李容俊看那红披风飞扬而去,盯着那背影眯了眯眼,嘴角挂笑,摇着折扇,若有所思。

单青云一上马车,就倒在地垫上,她伸出那只受伤的手,在眼前使劲抓了一下,痛感依稀。这些年她付出的一切,一定要凭实力全部讨回来,无论用什么方式。

单青云回家直接躺平休息,如意在小厨房给她煮了好多姜糖水,喝到深夜才稍微舒服些。

第二天上值,白府小厮赶来按察司给她送了消息,白锦州告诉她差堂院对她又有了新动作,有人发现她这官职上得不合理,要给她核正。

单青云看到白锦州的消息,心里立马就踏实了,东祁办事真够快的,只要将来他荣登大宝,宰相的位置,她至少稳了一半。

她抬起眼,前面是冷时弘的背影,现在要干的,就是把冷时弘拉进来,继而,把小侯爷拉进来。

单青云倾身往前,说道:“时弘兄,近日我得了一方砚台,卖家说是一方古砚孤品。我京中朋友不多,交好的更少,都没人替我看看,想请时弘兄同我一起鉴赏一番,不知时弘兄意下如何。”

冷时弘回过头来,自谦道:“当然乐意一同鉴赏,只是我寒门子弟,比不上你们贵族世家的公子见识广,只怕我也帮不上什么忙。”

单青云笑道:“我对砚台也没什么研究,就是想跟朋友一起看一看,也当做个雅趣玩一玩。”

“那,行吧,贵府何日方便?”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下值,你便同我一起回家吧?”

冷时弘虽然笑得有些尴尬,依旧选择点了点头,答应了单青云的请求。

一到下值的点,单青云拉着冷时弘就跑,跑到门口上马车,一路狂奔到了单府,直接拉到了听雪居。

冷时弘进了听雪居,看到前庭荒芜一片,问道:“这院子,怎么空荡荡的。”

单青云解释道:“多年习惯了,我喜欢空旷的地儿,咱们快些去看砚台吧。”

单青云拉着冷时弘往花厅跑,冷时弘实在不明白她这么赶是为何,问道:“青云,你这么急干什么?”

单青云叫人备好陶炉茶具等物,下人们搬进来以后,她把门一关,开始给他煮起茶来。

冷时弘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问道:“不是说,要看砚台吗?”

单青云看着煮水的壶,淡淡说道:“我骗你的。”

“骗我?”冷时弘被单青云搞得一头雾水,“青云为什么要骗我?”

单青云点茶入杯,水过三道,将茶放在冷时弘面前,盯着他的眼睛,盯得冷时弘微微往后缩了缩,她问道:“时弘兄,你好歹是个状元,真的甘愿在文书馆窝囊一辈子?”

冷时弘眼中本就不明亮的光彩瞬间就越发暗淡了,他无奈自嘲道:“如今还能如何,再考一次状元么?”

“时弘兄年纪轻轻,就打算放弃十多年苦读的功业么?”

“人生在世,身不由己,非我放弃,实在是时运不济。”

“时运不济?”单青云站起来,宽袖一甩,厉声喝道:“那就改变时运!” pMgaPjnzi6zSd86TLgsRi6/+udaCyhxWNbz2DbRMx41E/O9HdYHenacXW1QvAru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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