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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搞砸了面试

接下来的几天,黄小奇在他的新家过得不错。只要客厅没人,他就放心地变回一只小猫,在各种家具之间跳跃,在地毯上打滚,偷偷在沙发背后练练爪子,或者在摆满颜料和瓶瓶罐罐的绘图桌上玩“走来走去就是不会碰倒”的游戏。有两次他不小心踩进了盛着一些彩色粉末的小碗,连忙踮着一条腿跳过客厅地面,跳上房间另一头康叔叔的书桌,偷偷在那叠乱七八糟的稿纸里把爪子上的颜料擦干净。

徐叔叔发现作案现场,赶紧把那几个小碗收了起来:“这可是很贵的,乖小猫不淘气。”黄小奇凑过去好奇地嗅了嗅,一阵粉末钻进他的猫鼻子,他一口气打了五个喷嚏——把颜料粉喷了个一干二净,然后飞快地跳下桌子逃走了。

除了这些新奇的小玩意儿,人类的工作也很有趣。每天早上七点,徐叔叔准时起床,静悄悄地到厨房吃早餐,然后抱着一叠画稿出门,晚上回家还要加班。黄小奇喜欢蹲在他旁边看他画画,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拨弄画笔。康叔叔就是另一回事了。他每天中午才起床,披着旧睡袍从吱嘎吱嘎的楼梯上下来,边走边说“啊,又是一天”或者“还是好困哪”之类的话。等他灌下一大杯咖啡,真正清醒过来,就会对黄小奇说:“好饿呀,小猫崽子,去隔壁买两碗面条来。”康叔叔每次都要烧椒牛肉面,黄小奇每次都要葱油拌面。牛肉面28块,葱油面18块,大人会给他50块,剩下的当跑腿小费。

苗飞虎行踪不定,就算在家,也常常趴在二楼的遮阳篷上晒太阳。它给了黄小奇一只人类小孩用的儿童手表,不仅可以显示地图和定位,还有一个电子钱包功能,可以把赚来的零钱攒起来。黄小奇很喜欢跑腿的差事,他喜欢在街上跑来跑去,看各种新鲜热闹事和来来往往的人。他有时候会跑到对面的宠物店门外,隔着大玻璃橱窗看里面的美容师给大狗洗澡、吹头,然后在美容师发现他的时候嗖地跑开。真是刺激的游戏。

到了周末晚上,大人们带他去吃消夜,黄小奇吃到了非常高的甜筒冰激凌、金黄色又甜又软的糯米团子、香喷喷的烤豆腐和一些穿在竹签子上烤的虾。大人们要了很多烤羊肉串,苗飞虎要了一整条鱼。夜宵店的电视机开着,正在播放博物馆失窃案的相关新闻。

一位穿着黄色工作服的博物馆解说员出现在镜头里,他焦急地讲述了当时的情形:自己像往常一样巡视展区,忽然发现有一张画像不太对劲儿。他在馆里工作了很多年,对展品都很熟悉,所以总有一种准确的直觉。他赶紧让大家把画像取出来鉴定,果然是假的。

画面一转,那位海苔眉的警官出现了,他皱着眉头说,由于监控没有拍到任何异常情况,目前还不知道画像是什么时候被调包的,希望广大市民积极提供线索。

“那个江洋大盗鸡蛋头,为什么警察还没抓到他?”黄小奇问。

“因为从来没人见过鸡蛋头本人,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老小子狡猾得很,给破案带来了不少麻烦。”苗飞虎一边吃鱼一边说。

“可是既然留下了假的画像,那么调查一下谁画了这幅假画不就行了吗?画画的人肯定和鸡蛋头有联络。”黄小奇问。

听他这么一说,大人们有点儿吃惊地放下手里的消夜,看着黄小奇。他们彼此交换了一下眼神,仿佛达成了什么一致似的。

“估计他们有些别的因素要考虑吧,谁知道呢,新闻里又不会全告诉你。”康叔叔满不在乎地说。

“反正他们会抓住窃贼的,不用担心。”徐叔叔摸了摸黄小奇的脑袋,“真是个聪明孩子。”

“啊,对了,”苗飞虎一拍脑门儿,“学校的事我问过了,你笔试成绩89分,顺利过关。好好准备,明天面试。”

“明天?!”黄小奇从椅子上蹦了起来,“那还怎么准备呀?”

“说的也是,那……做心理准备就行啦。”苗飞虎说,“哎呀,紧张什么,猫耳朵都竖起来了,快收回去。”

第二天黄小奇起了个大早,他按照大人的建议带上了可以介绍自己的东西:一本画册。上面画着爸爸妈妈的烤鱼店、白长老的栗子罗盘、人类地铁的车票、表叔铺子的门牌、好吃的鳕鱼汉堡和面条……总之就是这趟旅途中他感兴趣的一切。这样面试的老师们就可以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小猫——哦不,小孩了。黄小奇想。

黄小奇按照一个本区小学名单上的顺序,先去了第一所学校。面试在一间很大的会议室里进行,排在黄小奇前面的是一个打扮得整整齐齐的女生,头发像芭蕾舞演员一样紧紧盘在后脑勺上。老师问了几个问题,她还没回答,她妈妈就拿出了一大摞获奖证书和演出证明。

“我们从小学习钢琴、舞蹈、声乐,考级和比赛没断过,因为您这里的艺术代表团很出名,我们才想转学过来。”女生的妈妈热情地说。

老师满意地点了点头,请那个女生现场展示一段,但她把嘴唇抿得紧紧的,一动不动。她妈妈只得向老师道歉,把她拉走了。

轮到黄小奇的时候,老师也问了同样的问题:“你有爱好特长吗?……什么是特长?唱歌,跳舞,乐器,表演……都算。喜欢画画?噢,太抱歉了,我想你一定是个优秀的孩子,不过我们是一所音乐类附小,今天招的是特长生。”

黄小奇这才发现自己进错了门,连忙抱着还没来得及打开的画册出了考场。他走到校门口,发现之前那个女生和她的妈妈也在。不过,她已经把梳得光溜溜的头发解开了,茂盛的头发像弯弯曲曲的泡面,顶在头上。

“我不想表演节目!也不想把头发梳那么紧!”女生生气地说。

她俩眼看就要吵起来了,忽然发现黄小奇站在一旁盯着她们,不约而同地狠狠瞪了他一眼。黄小奇吓了一跳,连忙抓着书包跑了。

接下来黄小奇又去了几所学校,不巧的是,有的学校已经满员,有的学校的考试题他不熟悉,还有一次他不小心露出了猫耳朵。总之,一天的时间过去大半了,他还没找到合适的学校。

黄小奇低头踢着石子,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溜达,不经意间走到了一片热闹的老街区。只见一个铁制的老式拱门立在街口,绿色油漆涂着六个铁艺大字:荷花池菜市场。拱门下方有人推着三轮车卖鲜切荷花、新鲜莲蓬,一枝枝俏丽地插在水桶中,清香宜人。也有人用扁担挑着箩筐卖小鸡崽,一片毛茸茸的嫩黄,发出密集的啾啾声。

从街口往里,一字排开,两边全是卖小吃的铺子。炸油饼的、蒸馒头的、烙糊塌子的、灌鸡蛋饼的、做红糖发糕的、烤面包的、煮面条的、捞馄饨的、称羊杂的、烤地瓜的、煮玉米的、卤鸡蛋的、打豆浆的……五花八门。过了铺子往里走,两侧的水泥台子绵延不绝,整齐码放着脆生生的萝卜、绿油油的青菜、胖乎乎的茄子、黄澄澄的南瓜、红彤彤的辣椒……水果清香诱人,鱼虾活蹦乱跳,鸡鸭牛羊样样不缺。再往前,穿过市场,老街豁然开朗,干净明亮的小路对面有一家卖汽水冰棍的小店,一个卖转转糖人的小摊,一家租小人书的旧书店,一个卖文具和玩具的杂货铺。黄小奇一家家逛过去,停在了一扇厚重的木头大门前。大门上方挂着一块上了年头的木匾,木匾上刻着几个有力的大字:大桑树小学。 NCOUt/1ToqaaLiO+3HHn3AIPdVBxpyXe6k+ENT3zNI9ATOWzgu8ED7rey+klLVl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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