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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神圣家族,或对批判的批判所作的批判》

1844年8月,马克思和恩格斯在巴黎会晤,对各种社会问题、政治问题、理论问题深入交换意见,结果表明,他们在所有问题上的观点完全一致,在对待青年黑格尔派的问题上也完全一致。

被马克思、恩格斯讽刺地称为“神圣家族”的青年黑格尔分子,于1843年12月在柏林创办《文学总汇报》(月刊)。这家刊物所有文章的中心思想,是“‘精神’和‘群众’对立”。他们在评论宗教和哲学、基督教和犹太教、赤贫现象和社会主义、英国工业和法国革命等影响当时生活的一切重要现象时,贬低无产阶级和劳动人民的作用,宣扬少数英雄人物创造历史;鼓吹所谓“公正不倚”、“置身于一切政党之外”的超党派态度,反对革命理论与工人运动相结合。

恩格斯在巴黎逗留期间,同马克思一起深入分析了青年黑格尔派的性质、作用和危害性,共同研究批判内容、拟定批判提纲。恩格斯用十天时间写完自己分担的题目,马克思则集中几个月时间进行写作。

1845年2月,马克思、恩格斯第一部共同著作《神圣家族,或对批判的批判所作的批判。驳布鲁诺·鲍威尔及其伙伴》出版。这部主要由马克思执笔的著作,内容十分丰富,“写得非常精彩” [168] ,在批判青年黑格尔派的谬论时,进一步发挥了在《德法年鉴》上初次论述的关于无产阶级伟大历史使命等光辉思想。

青年黑格尔派的理论基础,是思辨唯心主义哲学。同唯物主义反映论相反,思辨唯心主义否认理论来源于实践,否认主观意识是客观存在的反映。他们从概念推出存在,认为主观意识是客观存在的基础,企图使客观世界服从于主观创造的概念。

青年黑格尔派认为,精神、思维、概念是创造活动的主体,不依赖于客观世界而独立存在;历史活动是纯粹思维活动的结果,是概念的自我发展;历史的发源地不在现实的物质生活中,而在天上的云雾中。在他们看来,一切现实存在的、具体的、确定的东西都是微不足道的。社会上一切矛盾和斗争,只是“概念”、“范畴”的对立;只要改变“想法”、扬弃“范畴”,就可以消灭对立。他们认为,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和斗争,是“拥有”和“不拥有”这两个范畴的对立;无产阶级要改变“不拥有”的地位,只需克服和扬弃这两个概念和范畴。这样,他们“就把一切外部的感性的斗争都变成了纯粹观念的斗争”。

马克思、恩格斯指出,把思维活动当做创造的主体,把外部世界变成纯粹的幻觉和幻想,变成自己头脑的单纯突发之念,这是完全错误的。事实正好相反,客观世界是不依赖于自我意识并存在于自我意识之外的。它不是自我意识的幻觉,不是幽灵,不是概念和范畴,而是实实在在的存在。马克思、恩格斯讽刺地写道:对于宣扬思辨唯心主义的青年黑格尔分子来说,“它的每一种感觉都迫使他相信世界和他以外的其他人的存在,甚至他那世俗的胃也每天都提醒他在他以外的世界并不是空虚的,而真正是把他灌饱的东西” [169]

青年黑格尔派离开群众的实践活动,不去研究具体的经济关系,不去认识一定历史时期工业和生活本身的生产方式,不去了解人对自然界的关系,排除自然科学和工业对历史发展的影响,因而根本不能对历史现实有起码的认识,也不能真正了解各个具体历史时期的性质和特点,更不能掌握历史发展的规律。他们那一套所谓思维创造历史的自满自足、自圆其说和自成一家的论调,不过是实践和历史中的胡言乱语罢了。

青年黑格尔派把现实事物归结为范畴和概念,从范畴和概念推出存在,表明了他们的思想贫乏和完全无知。马克思、恩格斯通过分析“果实”这一概念同具体果实的关系,具体而生动地揭穿了思辨唯心主义哲学的荒唐可笑。按照思辨哲学的观点,“果实”这一概念是各种果实(梨、苹果等)的真正的本质,某一具体果实(例如梨)则是“果实”这一概念的单纯存在形式,各种具体果实的本质不是它们那可以感触得到的具体特征,而是从各种果实中抽象出来的“果实”这个概念。虽然各种果实的具体特征是不同的,但在思辨哲学家看来,它们都是共同的东西,都是“果实”!这样一来,具有不同特征的现实的果实变成了观念上的“果实”。自然界丰富多彩的果实不见了。人们无须去认识各种果实的具体特征,只要知道它们都是“果实”就行了。但是,用这种方法是得不到内容特别丰富的规定的。“如果有一位矿物学家,他的全部学问仅限于说一切矿物实际上都是‘矿物’,那末,这位矿物学家不过是他自己想象中的矿物学家而已。” [170]

思辨唯心主义哲学也是青年黑格尔派政治活动的理论基础。他们从思辨哲学的观点出发,把无产阶级和资产阶级的矛盾和斗争归结为“拥有”和“不拥有”这两个范畴的对立,用扬弃概念代替现实的阶级斗争,这不仅是荒谬的,而且是反动的。

马克思、恩格斯指出,无产阶级在资本主义制度下所遭受的剥削和压迫,决不是幻觉和幻想,而是“最完全的现实,是极其实际的拥有,即饥饿、寒冷、疾病、罪恶、屈辱、愚钝以及种种违反人性的和违反自然的现象的拥有” [171] 。无产阶级与资产阶级的矛盾和斗争,决不是消除“拥有”和“不拥有”这两个范畴所能解决的。马克思、恩格斯在批判埃·鲍威尔时讽刺地说:“如果社会所必须摆脱的只是拥有和不拥有这两个范畴,那末为社会‘克服’和‘扬弃’这两个范畴,对任何一个甚至比埃德加尔先生更低能的辩证论者来说,都该是一件多么轻而易举的事啊!” [172]

无产阶级非常清楚地知道,即使在思想上千百次克服、扬弃、铲除“拥有”和“不拥有”、“雇佣劳动”和“资本”这些范畴,也丝毫没有改变资本主义剥削这个活生生的现实;“要想站起来,仅仅在思想中站起来,而现实的、感性的、用任何观念都不能解脱的那种枷锁依然套在现实的、感性的头上,那是不行的” [173]

因此,他们坚决抛弃思辨哲学的抽象说教,为了改变自己生存的现实条件,为了改变自己的非人景况,为了彻底解脱资本主义的枷锁,必须坚持进行革命的实践活动。

《神圣家族》一书,在反对青年黑格尔派的论战中,起了重大的作用,是马克思主义形成过程中一个重要的阶梯。 F2qAfspTnFBaL/1OYJaGK2C42/BtWkoW+nRY7lEs/PEGkJNkyhOURWTfV9RTfo1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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