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格斯的故乡莱茵省,风景秀丽,明媚多姿,处处散发着诱人的芳香。每年秋天的音乐节,一群群兴高采烈的男男女女,从四面八方汇集在一起,用音乐表达自己最崇高、最神圣的感情,互相激励生活的勇气,尽情重温青春的欢愉。在三天节日期间,到处都是欢乐的气氛。“莱茵人天性十分活泼,他们的血液在血管里像新酿的莱茵酒一样轻快地流动,他们的眼睛总是敏锐地、愉快地注视着周围的世界。” [6] 丰富多彩的生活,培养了恩格斯莱茵人的气质:“永远是那样开朗、那样坦率、真挚而无忧无虑。” [7] 这种活泼愉快的性情使他青春永驻。
莱茵省又是德国资本主义最发达的地区。19世纪初以来,这里由于煤铁资源丰富,水路交通方便,特别是受到法国资产阶级革命的深刻影响,封建农奴制已被消灭,贵族特权已经废除,发展资本主义的条件十分有利,以机器装备的新式工业迅速发展起来。
随着工商业的发展,出现了一批日益繁荣的城镇。恩格斯童年和少年时代生活过的巴门和爱北斐特就是新兴的工业中心。这两座紧邻的姊妹城市,位于莱茵河支流乌培河的谷地。那里山峦重叠,林木葱郁,草地碧绿,景致迷人。城市正在改造,马路正在展宽,新式的房屋正在兴建。在爱北斐特,昔日神圣的教堂塔楼,成了囚禁犯人的监狱;曾经使当地人民感到自豪的博物馆,却有了一个不雅的名字:赌博场!与爱北斐特一桥之隔的巴门,整齐排列的灰色厂房,建筑别致的红色小楼,高大的烟囱,临街的花园,庄严的拜占庭式教堂,向人们展示了一幅既古老又新颖的城市风貌。
19世纪30年代,巴门和爱北斐特大约有居民4万人,中小型工厂200家,纺织工业很发达,丝棉织品远销国内外,有“德国的曼彻斯特”之称。
资本主义工业发展的灾难,在巴门和爱北斐特随处可见。机器人工业摧毁了以手工劳动为基础的手工作坊和家庭工业,把大批手工工人抛向街头。工厂工人工资低微,劳动条件极其恶劣。乌培河谷的资产阶级为了同占绝对优势的英国工厂主竞争,对雇佣工人进行极其残酷的剥削。工人们被迫在低矮的厂房和混浊的空气里劳动,吸进的煤烟和灰尘多于氧气,肉体和精神遭受严重折磨,许多人死于肺结核。资本家为了榨取更多利润,大量雇用童工。仅爱北斐特一地,2500名学龄儿童中就有1200名未能上学。最小的童工年仅6岁。微薄的工资,沉重的劳动,长达十几小时的工作时间,使他们失掉了童年的欢乐和朝气。
严重的环境污染也像资本主义其他灾难一样,在乌培河谷迅速蔓延。滚滚浓烟笼罩着城市,昔日清澈的河水已经污浊不堪。乌培河“这条狭窄的河流,时而徐徐向前蠕动,时而泛起它那红色的波浪,急速地奔过烟雾弥漫的工厂建筑和棉纱遍布的漂白工厂。然而它那鲜红的颜色并不是来自某个流血的战场……也不是源于人们为道德败坏而感到的羞愧(虽然这确实有足够的根据),而只是流自许多使用鲜红色染料的染坊” [8] 。
在巴门和爱北斐特,控制精神生活的是粗暴和丑恶的虔诚主义。道貌岸然的“上帝的仆人”竭力散布天堂、地狱的说教,胡说工人的贫困和痛苦是由自己的罪孽造成,劝诫穷人们要勤劳、节俭,赎清自身的罪孽。很显然,这种套在劳动人民身上的精神枷锁,目的是为了掩盖资本主义的剥削罪恶。虔诚主义的工厂主,在残酷剥削工人方面决不心慈手软,甚至不惜从儿童身上榨取大量血汗,把幼弱的儿童推入苦难的深渊,“但是大腹便便的厂主们的良心是轻松愉快的,虔诚派教徒的灵魂还不致因为一个儿童如何衰弱而下地狱,假如这个灵魂每个礼拜日到教堂去上两次,那就更没有事了。” [9]
劳动的折磨,贫困的熬煎,传教士的欺骗,夺去了人们健康的、朝气蓬勃的生活。许多人借酒消愁。每天晚上,所有酒店挤满了人,酗酒成了普遍的社会现象,“从当时工人的文化水平来看,从他们毫无出路的处境来看,这是毫不奇怪的……既然当时的情形就是这样,乌培河谷的工人们只能在酒馆里的尘世烧酒和虔诚的教士那里的天堂烧酒之间进行选择,那么无论尘世烧酒多么糟糕,他们还是偏要选择它,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10]
乌培河谷的资产阶级只关心营业和赚钱,对政治和社会进步毫无兴趣;一些虔诚主义者甚至摒弃音乐和小说,除了从传教士那里得到的一点点可怜的宗教知识外,对科学知识几乎一无所知。打牌玩球、谈马弄狗、品评女人,就是这些缺乏教养、粗野无聊的庸夫俗子的生活方式;“这些人过着可怕的生活,但还觉得蛮不错;白天他们埋头做生意,而且是那么专心致志,简直令人难以置信;晚上到了一定的时间,就三五成群,打牌消遣,议论政治和抽烟,直到钟打过九点以后,才各自回家。他们就这样一天一天地生活下去……” [11]
乌培河谷生活的情景,资本主义工业的发展给工人阶级带来的灾难,劳动人民可怕的普遍贫困,促使着恩格斯后来去深入探讨资本主义制度的本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