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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亡国之危

终于,骊姬与内宠优施一番密谋后,决定不顾一切,决然发动她的“大攻势”。

又一天晚上,献公又一次在骊姬身上快活后,忽感有水滴滴在手臂上,忙侧起身察看,只见骊姬正泪流不止,献公慌问何故?

骊姬伤心地说道:“大王啊!太子仁爱民众,很得百姓拥护。他在百姓中散布,说大王被我所惑,终将祸乱国家,朝中大臣附和者亦不乏其人。我担心太子为了国家和百姓,将会对你下手。若如此令大王不得善终,不如先把我杀了,大王别为‘女色祸国’啊!”

晋献公怒道:“吾儿若爱民众百姓,难道竟不爱君父吗?”

骊姬意味深长地说道:“世上之仁者有二,其一以爱其私亲为重,其二以爱国爱民为先,太子该属于后一种仁者。彼必不以己亲为亲,而以百姓为亲,若其认为于国于民有利,必不惜大义灭亲,彼即使弑杀君父,臣民也必归附。例如大王君父武公,不是弑晋室嫡长子而自立吗?臣民拥护,天下归心,国政稳固。前车之鉴不可不防啊!”

晋献公一听,他的雄心斗志本已因色欲过度而尽失,听骊姬如此危言耸听,竟不但不以为惑,反大为惊恐,急道:“如此!如何是好?”

骊姬故意以退为进道:“大王啊,不如称老退位,让君权于太子,太子得其所求,自然便不会因此发难矣。”

晋献公极害怕失去他目下的权势享受,闻言果然被激怒了,气道:“岂有子逼君父让位之理,寡人以武威称著于世,若未死而失政,是为不武,有子而不能御,是为不威。不武不威之君,天下诸侯怎会慑服?只怕吾国立刻便有亡国之危也!爱卿别担心,寡人自会妥善处置太子的野心!”

骊姬却又进言道:“大王,妾倒有一法,即派太子前去讨伐狄族的东山皋落氏,以察军心是否归附于太子,若胜,则说明军心依附,大王日后便须小心防范,若不胜,大王亦可趁机治太子败军之罪。”

晋献公道:“爱卿乃吾女谋士也!此计一石二鸟,妙至极也!”

不久便到了寒冬时节。晋献公偏在此时下旨,派太子申生率军攻打东山皋落氏。

大夫赵衰十分担心太子的安危,犯险向献公劝谏道:“大王,君居守,而令太子单独带兵外出,此举并不合晋国之礼制啊!”

晋献公冷笑道:“太子若不怕死,便勇敢去吧!寡人尚有诸子,太子之位尚未最后确定呢!汝担心什么?”

赵衰丧气而退。

太子申生率军临出都城门,献公驰至,向太子赐一件左右颜色不同的衣服,还有一块缺了口的金环。军中将士以及申生自己均已明白,衣服一分为二,表示父子之情已分开,金环缺口,表示从此诀别,也并不希望太子生还晋都。

献公的意思已十分清楚了,太子申生见父亲对他如此冷酷无情,心中不由悲愤万分,他又知无法分辩,唯有抱着一死以谢天下,率军前赴边关。

太子申生抱着必死的决心,奋勇出战。不料将士受其感动,拼死杀敌,因此大败皋落氏。太子申生率军回朝报捷,献公倒有点高兴,但骊姬却暗恨于心。

不久,献公率众到崤山围猎,这一去便是三天。到第二天,骊姬以君夫人身份,召太子申生来见。骊姬对申生道:“昨晚你父亲梦见你母亲齐姜,诉说她于阴间苦于饥饿。你父王临走托吾传知你,速备上食品,拜祭你母亲,你快去办吧!”

申生一听,眼泪差点掉下,连忙回去祭母。

当时晋礼,臣子祭祀后,须将祭品部分酒肉馈送君父,称为“归胙”,“胙”即祭祀的酒肉。

申生祭母后,也照礼制,把酒肉送进宫中,留给献公吃。骊姬欣然道:“好啊,太子倒有你君父孝心!”

第三天献公围猎归来,骊姬把申生送来的酒肉献上,说明因由,献公很高兴,赞骊姬贤淑。然后端起酒便欲喝,骊姬连忙道:“虽是太子申生所献,但由外人送来,不可不防,先试试为妥。”

献公闻言,果然把杯中酒倾了少许于地上,地面立刻泛起泡沫。献公大惊,灌给狗饮,小狗倒地死去。献公大骇,又强令身边的小臣饮了几口,小臣亦立刻口吐白沫,倒地不起。

骊姬惊呼道:“天啊!天啊!如此狠心?连君父亦下此毒手?这是谋夺君权,弑杀君父的弥天大罪啊!须知君父已是垂老之人,太子便连最后这几年也等不及了吗?天啊,这是什么心肠啊!”骊姬这一番话,是专为献公而说的。

果然,献公被激怒了,一迭连声地大喊:“拿逆子申生!拿逆子申生……”

此时太子申生尚在曲沃。献公派出使者到曲沃,传谕申生:“汝干出这等弑杀君父之事,如何自处?汝自行定夺吧!”

申生明白献公的意思,是要他立刻自杀了。他正犹豫间,骊姬已赶到曲沃,一见申生,便哭喊道:“汝怎的如此残忍,欲借酒肉弑杀君父,几乎连我也拖累了!汝既然干出此等丑行,汝还有颜面继承王位吗?汝犯下此等罪行,若知机自绝以谢天下,尚可留全尸,否则只怕难逃五马分尸的酷刑也!”

申生心道:此事分明是骊姬这妖妇施计陷害,不料父王竟如此糊涂,受此妖妇迷惑,竟三番数次欲杀自己而后快,父子之情竟不敌一妖妇人!申生不禁一阵心灰意冷,绝望地仰天长叹道:“罢!罢!罢!想吾生母因妇人而死,吾亦难逃此厄运!吾便一死以表清白吧!”

申生话音未落,即拔出佩剑,向自己的脖子猛地抹去!自杀而亡。

骊姬赶回晋都翼城,对献公道:“太子已畏罪自杀,临死前供认王子重耳、夷吾二人,均参与弑君夺位之谋。”

献公大怒,下令追捕重耳、夷吾。此时重耳、夷吾尚蒙在鼓里,早已返回他们的封地去了。

献公接报,益发断认重耳、夷吾二人心虚潜逃,于是派军攻打重耳、夷吾的封地。夷吾死守封地屈城,一时难破。

重耳被困蒲城,大惊失色,他欲献城投降,一死以示清白,此时大夫赵衰,国舅狐偃二人,恰好及时赶到蒲城,与重耳会合。

重耳年方二十,弱冠之年,阅历尚浅,一见赵衰、狐偃二人之面,即大哭道:“赵大夫、狐国舅,重耳身背弑君杀父的弥天大罪,如何尚能留存人世啊!你等快快离去,免身涉险地,惹祸上身,吾已打算献城出降,一死以表吾清白也!”

大夫赵衰急道:“不然,目下太子已被屈杀,大王受妖姬之惑,已失常性,晋国根基危在旦夕,公子怎可以一死逃避救国救民重责?”

重耳叹道:“父王已断吾等三兄弟父子之情,吾与夷吾均蒙上弑君杀父之恶名,世人岂会原宥?重耳便不死又有何作为呢?”

赵衰一时语塞,不知如何劝导。只好目注狐偃,希望他能于此危急之际,力挽狂澜。

狐偃目注重耳,忽然微笑道:“重耳,你难道忘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的古训吗?难道忘了晋国的根基大业,千百万百姓的生命均握在你手上吗?你难道不知道,你若一死,晋国的根基大业,以及晋国的千百万百姓生命,势必随你掉进万劫不复的深渊吗?”

狐偃一连几大问号,把重耳绝望的心震动了,他不由喃喃地道:“吾已是死罪之身,尚敢奢望救国救民大业吗?垂死之人,尚敢萌宏图大志吗?”

狐偃肃然道:“天降大任于斯人,必定劳其筋骨也。救国救民大业固然千难万险,但只要公子一息尚存,此宏图大志也绝非无望也!况且此乃晋国姬氏一脉的运数、天数,公子势须经历艰苦磨难,方可望有成,公子又怎能逃避?”

重耳一听,不由微吃一惊,道:“舅父,甥儿素知舅父精通卜卦之术,何为吾姬氏一脉的天数、运数呢?”

狐偃微一沉吟,简略地道:“晋国当今之危,乃姬氏祖脉运格使然也,吾于十数年前,已查勘你姬氏祖脉,知乃‘蝙蝠龙脉’,因此有你父王之强,亦有你父王晚年之隐祸。骊姬入晋宫之时,吾已替献公卜一卦,断定此女入宫,必‘十年尚闻其臭’也,如今一切开始应验。天数、运数如此,决避无可避!”

重耳一听,不由又惊道:“舅父当年卜卦之事,甥儿亦有所闻,可惜父王受妖姬所惑,一意孤行,终有今日的亡国奇祸!但请问重耳之命运又如何呢?”

狐偃沉吟不语,好一会才微叹口气,道:“你既为先祖武公血脉,先祖‘蝙蝠龙脉’主生五煞,你父王已首当其冲,先受一煞,你兄长申生又受一煞,尚有三煞,必应验于姬氏血脉。由此而判,你乃历劫重生之命运也。” sZqU56UWRLbTnUYd2GVnQbZHo44s0ffyx6ls1mICKoZ+t3Sidp5EuBXlEXP73w5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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