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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跋涉千里

这样子又过了半个月,这一天早上,张翳尚未起床,妻子林氏已惊慌失措地从外面奔进来,连声道:“相公!相公!快去看看,陵儿他不见了!”

张翳一听,连忙跃起,随林氏到儿子的卧室,进去一看,只见卧室中床铺收拾得整整齐齐,似乎整晚根本就没动过,儿子张道陵却已影迹全无了。

夫妇俩大惊,连忙四出寻找,但偌大的丰县,四乡城镇,几乎都寻遍了,根本就没张道陵的影踪。地方上的街坊邻里,也都说根本就未见张道陵这孩子出现过。

张翳夫妇在外面等了半个月,终于无功而返。林氏忆子心伤,禁不住又走入儿子的卧室,但见床铺枕席依旧,人却渺然,她睹物思人,不禁哀哀的伤心落泪。

张翳听闻儿子卧室中,突然传出哭声,吃了一惊,便也走了进来,一看原来是妻子忆子心伤,正坐在儿子的床头,哀哀的哭泣。

张翳见状,无从安慰,只好顺手抽出儿子床上的枕巾,打算替妻子抹泪。枕巾一翻,背面竟有字迹现了出来。

枕巾上的字迹道:“天下苍生苦不休,道陵欲救苦无寿。莫说道法不易得,只需决心走到头。道陵从此别家去,人间飘荡逍遥游。娘亲悲伤莫落泪,爹爹慰藉枕中求。不孝儿张道陵拜上。”

张翳一见,不由长叹口气,指着枕巾上的字迹,对林氏道:“娘子不必伤悲,陵儿想必是依老师祖的训示,出去江湖历练去了!”

林氏仔细读完枕巾上的留字,终于相信儿子是出去寻仙访道历练去了,但依然不放心道:“陵儿虽然身高七尺二寸,如大人模样,但他其实仅得十二岁啊!这般年纪,独身在外,又身无分文,如何生活?如何面对江湖风险?哎,这孩子就欲如此,也该先说一声,好替他打点安排一切啊!”

张翳此时已豁然而悟,暗道陵儿绝非人间庭园中之物,小小的家室,如何困得住他奇特之身?张翳这般思忖,便向林氏道:“娘子不必担心,我看陵儿已足可应付江湖风险了!”

林氏半信半疑道:“相公为甚如此断判?陵儿到底年仅十二岁啊!”

张翳道:“娘子难道忘了,张良老祖宗,年仅二十三岁,便足以统领三军,为汉高祖刘邦平定天下了么?我看陵儿亦必张良老祖宗一类的人物,运命天成,这等人活一年,便胜于常人十载,陵儿活了十二年,亦即如常人的百岁之身了!”

林氏惊奇道:“为什么?”

张翳意味深长地一笑,把枕巾上的字迹一点,道:“你看陵儿早就未卜先知,把你我此时的动作心态,一一揭示于枕巾上了!”

林氏闻言,再向枕巾上细看一眼,只见枕巾上的末句字道:“道陵从此别家去,人间飘荡逍遥游。娘亲悲伤莫落泪,爹爹慰藉枕中求”。

林氏此时不由亦霍然而悟,暗道:“刚才我伤心流泪,相公先是安慰,后来果然在枕上抽出枕巾,欲替我拭泪,这才突然发现了枕巾上的留字,我见了陵儿的留字,果然便放心了点,这岂非‘娘亲悲伤莫落泪,爹爹慰藉枕中求'么?”

林氏心中转念,不由失声惊叹道:“陵儿果然已有揭示,洞悉爹娘的心态动静!了不得!张家只怕又出了另一位张良了!只是相公仅此一子,有甚三长两短,张家便香火断绝了!”

张翳沉吟不语,好一会儿才忽然信心十足地道:“娘子放心!陵儿绝非夭折之人也!”

林氏奇道:“为什么?”

张翳道:“当日那老师祖老子李耳,不是曾道此行乃受老祖宗张良所托,我想老祖宗张良乃一代玄机大师黄石公之徒,精于天机、地理、人间绝学,他既然拜托老师祖垂顾照应陵儿,便必定早已预见到陵儿的命运,说不定陵儿的一切,亦是张良老祖宗所伏下的玄机,既然如此,我等后辈子孙的,更何必去担心什么?陵儿生时奇,小时异,将来亦必定古怪稀奇!罢,罢,罢,一切且让他随缘吧!”

此时,在向东南的五百里长途中,走着一位形格奇异魁伟的大娃儿,他便是被他的爹娘断定“生时奇,小时异,将来必定古怪稀奇”的张道陵了。

张道陵虽然是初次出远门,根本不熟路径,但他谨记老师祖老子李耳当年的训示,认准东南方向,便毫不畏惧,决然地孤身上路了。

这一路上,张道陵逢山翻山,遇水过水。他身无分文,亦无任何可以典当银两的财物,但他也决计不向人家乞讨,幸而他少时便练就了一手摘野果子的本领,不论多高多险的地方,只要那儿有果树,果树上有果子,那便决计难不倒张道陵了。

一路上张道陵专拣人迹稀少的地方走,饿了便摘野果子吃,渴了便饮溪河水。碰上穷山恶水的地方,无野果可摘,无溪水可饮,张道陵就只好不吃不喝了。

这苦处寻常人等,只怕三几日也难挨下去,幸而张道陵自少便练就了另一手顶肚子抵饿的妙法子。

这便是老师祖老子李耳在他七岁时,与他独处七日七夜时,所授的“虚空抓一把,凑到口鼻处吞吸”的顶肚抵饿的本事了。

说也奇怪,张道陵每逢山穷水尽之时,用老师祖所传的“虚空吞吸”妙法,居然便可抵饿顶肚子七日七夜,坚持到有野果有溪河的丰美地方。

张道陵此时的“大道真经”要旨,已领悟了近半,终于明白,老师祖所授的“虚空吞吸”大法,便是道家的吐纳内功心法。此法若运用得当,便可吸取天地万物之精华,化为自家所用,因而内力亦不断强大。

就这样子,张道陵这位奇特的娃儿,孤身上路,身无分文,竟可穿越近五百里的长途。

他自离开家乡沛国丰县,一路向东南方向而行,过徐州,越萧县,涉濉河,翻嘉山,再越汤山,六十个日夜,终于爬上名闻四海的茅山了。

张道陵放眼一看,只见茅山有三峰并峙,分别为大茅峰、中茅峰、小茅峰,由大至小,由高至低,从北而南依序排列,就如有人向乾坤搬借而来,突现于天地之间。

张道陵再仔细向大茅峰望去,但感山体犹如一个巨大的“己”字。

张道陵心中不由暗道山形如此,则此山所出之人,必定自私自利至极,恨不得把天下的财物,皆纳为己有似的!

“娃儿!你孤身上此峰干么?”此时张道陵耳际忽然一震,一声尖喝传入耳中。

话音未落,呼地一下,一位身穿灰旧道袍的老者已落在张道陵眼前了。此人身手之快,竟亦不在老师祖老子李耳之下,张道陵心中不由吃了一惊。

张道陵沉吟之际,那灰袍老道又盯着他,似笑非笑地道;“娃儿!看你贼头贼脑、贼眉贼眼,想必是上此峰欲做小贼么?”

张道陵一听,不由又好笑又好气,心道我这一路上,偷摘野果充饿,这小贼啊,也不知做了多少次了!你这峰上并没果子可摘,我为甚要做你这穷峰的小贼?他心中转念,便坦然一笑道:“老道长差矣,千做万做,我也不做你这大茅峰的小贼啦!”

灰袍道人一听,哈哈怪笑道:“娃儿这般说,必定瞧不起此峰了?你可知道,此峰所生的人,天下物皆可为己所用?”

张道陵一听,心道你这话竟与我所判断的不谋而合,但未知你是否真有这等惊人本事?他故意笑道:“老道儿!说笑么?天下物乃天下之所有,岂容你任意取为己用?”

灰袍道人听张道陵语带嘲讽,心中不悦,便嘿嘿地冷笑一声道:“娃儿!你不相信,好!你且说说看,你此刻想要什么?”

张道陵忽然感到肚子饿了,又没野果可摘,而且当着外人面前,也不敢随便施展老师祖所传的“虚空吞吸”妙法,不由便微叹口气,道:“此刻我又饿又渴,道长啊,你以为我想要什么?”

灰袍道人一听,怪笑一声,道:“那你是想吃进肚子顶饿的东西啦!好!你瞧清楚了,看看老道人是否可以向天下取来!”

灰袍道人说时,忽地伸手向虚空抓了三抓,口中低喝道:“山体有形,天地有物,既成己字,皆为所用!咄,拿来!”

他这般连喝连抓了数次,张道陵眼前一花,似有物从山外呼啸飞来。那灰袍道人忽然把手心一张,张道陵一看,他的手心上已多了三只滴溜溜转着的熟鸡蛋了。

张道陵不由咯咯一笑,喜道:“好啊!这可是一等一的顶肚东西啊!”

灰袍道人笑道:“你想要么?”

张道陵肚子也真的饿了,他也想看看灰袍道人手上的鸡蛋是否真的,便点点头道:“这东西既然可以顶肚,请道长赐一个给我好么?”

灰袍道人瞅一眼张道陵,笑道:“好!你这是真心求取,便给一个你顶肚子吧!”

说罢他把手一扬,一个鸡蛋已呼地飞落在张道陵的手心上了。

张道陵也不客气,把鸡蛋打破,只见一层雪白的蛋白,包着一团金黄的蛋黄,果然是熟鸡蛋啊!

张道陵又惊又奇,忍不住向灰袍道人问道:“道长,这叫甚妙法?倒也很好玩啊!”他口中说着,手心上的鸡蛋却没往嘴里放。

灰袍道人得意地一笑道:“这妙法啊,可有个绝妙的名堂,因为天下万物,皆可任我予取予求,因此称为'乾坤大挪移'妙法也!” cOWt9TTwWd6uvUTyuWPSeVczQHuIBoMb04QOERwdEUOoa+MnZMJgHSqOLxseroJ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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