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角想方设法,不料起首便碰了个硬钉子了。但他绝不灰心,因为他绝不能让张道陵为他人所用。特别是绝不可让他为朝廷狗皇帝所利用!
张角心念电转,也不再转弯抹角,当下哈哈一笑,向张道陵拱手道:“张兄弟海量惊人,兄弟佩服!但兄弟有一疑问欲请教张兄弟,未知肯坦告否?”
张道陵含笑点头道:“瞧在这杏花酒的分上,张道陵保证有问必答,绝无虚言便是啦!”
张角见张道陵一派嗜酒如命的模样,也不知他是真是假,无奈只好单刀直入地试探道:“目下朝廷虐遍天下,民不堪命,但有血性之士,皆揭竿而起,誓反暴政,未知张兄弟于此有何高见?”
张道陵一听,心中不由一动。他自领悟老祖宗张良所传的“九天秘笈精义”,其中的“天机道、人间道、地脉道”要旨,甫出“五斗星龙脉洞”,便遇上黄巾军被官兵剿杀之事,他出于“扶危救难”的本旨,去平息眼前的血腥火并,却根本没来得及仔细参详其中所涉及的“天机、人间、地脉”奥秘。因此直到张角突然提出此疑问,张道陵才不由以“人间道”的要旨,向张角、张梁、张宝三兄弟的气色命理仔细审视。
张道陵这一仔细审视之下,不由便暗叹口气。他先见张角的脸上两眉之间的印堂,正现出一道青黑之气,向下直犯山根,更从山根的左右眼底精舍、光殿两命宫延伸,而凝聚于身上,再也不走亦不去,固僵不动。
张道陵暗道:按“人间道”之判,人之印堂乃“行年”枢纽,又值人之年岁二十八,于此印堂中起青黑之气,乃于此犯煞之象,再下延山根,山根值年四十一岁,延伸左右眼底精舍、光殿,则分主四十二、四十三,而最终聚于身上,凝固不动,身上主四十四岁,既僵凝不动,则于此身煞气大旺,主人难逃此大劫数也!
张道陵心中暗叹,不理会张角的疑问,反而问道:“张大哥时年是否四十有一?”
张角一听,微吃一惊,忙道:“不错!但张兄弟如何便判断出来?”
张道陵道:“并没什么,只是张大哥的脸上山根之位正值大旺,主你目下诸事顺遂,遇事自可逢凶化吉,又山根主人之四十一岁,因此可以判断。”
张角一听,不禁一阵心痒难煞。原来张角小时亦蒙异人传授,于“风鉴”之术甚有研究,张道陵所判灵验,与他自己所判竟无异样,不由便欣然一笑道:“原来张兄弟尚精于神算之术,可喜可贺也!实不相瞒,兄弟我也略识此术一二,正好向张兄弟请教一二。”他一顿,又忙道:“既张兄弟已判断兄弟于四十一行年大旺,未知往下又如何了?”
张道陵听张角自称亦精于此术,不由又暗叹口气,心道:“你只晓判吉,未知判凶,以此来作自己的命运定夺,那就未免太盲目而动了!”又知若自己坦白判出,必然令张角反感,且大伤他向前拼闯之心,也决计难令他相信,于是便淡然一笑道:“张大哥既然亦精通此法,那当知旺极则衰,福中祸所伏地道理,水火相济,阴阳互化,那是半点不由人也。因此也就无需在下奢谈了吧。”
张角一听,心中稍感狐疑,但他果然正值大旺之年,心中充满雄心壮志,稍一沉吟,便不以为然地哈哈一笑,道:“吾之本命,吾已有判断,既张兄弟不愿多谈,兄弟亦不便勉强。”他一顿,挽留张道陵的心意更强烈了,便又把话题转到这点上。
张角话锋一转,道:“刚才所谈,天下有血性之士,皆反暴政,未知张兄弟对此有何判断?”
张道陵见张角亦为此锲而不舍,他的“天机学”绝学,不由被触动了,他微一沉吟,把张角的本年运势,与目下的天机大势两相印证,不由作声不得。暗道按“天机道”兆示,目下之乱局,势将延续八十年内外,而张角、张梁、张宝三兄弟之本命,自此年起,仅可延续三年,而于四十四岁年必遭凶劫。按此推断,张氏三兄弟仅是此八十年天下大乱世的启端而已,岂足成此乾坤大乱局之中坚?
张道陵本欲不加说破,但有感张宝三兄弟曾舍命救他,而当时他在朝廷大将皇甫嵩眼中,不过是一抹草芥而已,由此可见黄巾军的首领并非冷血之徒,反而比朝廷官兵有人性多了。这般思忖,心又有点不忍,便微露端倪道:“按目下时局,乱象已现,天下群雄并起,皆顺势而发,因此初起则顺遂,但是否终成大业,则尚需看各人之本命如何了!就像张大哥之本命,目下正值行年山根,山根旺发,主行事轰轰烈烈,可保顺利。但仅此尚不足言其成效,尚需再看往下之精舍、光殿两大关位,更需留意年值四十有四之年上玄关!”
张角一听,不以为然地一笑道:“原来张兄弟亦精于此道!但实不相瞒,张某少时亦获异人传授风鉴之术,因此于己之本命运势,亦是一目了然也!”
此时二弟张梁亦接口道:“张兄弟,大哥所言不差!想我兄弟三人,自领黄巾起义,天下遍布黄巾义军,兵力已达四、五十万人众,攻城掠地,诛杀贪官污吏,大败官军,天下震动,江山十已得其三,恰值大旺之年,只要再加奋战,决可一统河山也!因此根本不必忧虑什么命位玄关!”
三弟张宝亦慨然道:“的确如此!张兄弟,大哥身位天公将军,其实已得天时之佑,他向天下揭示: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天下人心振奋,黄巾义军个个争先,决意推翻暴政,另立新朝,如今已指日可待矣!吾兄弟三人之本命运势,岂非大合天时么?张兄弟若不嫌弃,吾三兄弟诚邀加入黄巾义军,与吾兄弟三人同拜黄巾军首领,他日一统河山,必共得富贵、共享太平!”
张角早有此意,如今眼见三弟张宝抢先道出,不由大喜道:“三弟之言甚是!吾亦早有此意,未知张兄弟意下如何?彼此皆为宗亲,吾三兄弟愿与张兄弟你结拜,视如手足,绝不有分亲疏之意!”
张角此时乃四十万黄巾军的领袖,号称“天公将军”,天下十已占其三,他提出与张道陵结拜兄弟,这是对张道陵极大的荣宠了,换了任何追求荣华富贵,为官为王之士,只怕乐得满口答应了。
不料张道陵却淡然一笑道:“小弟年仅十五,未谙世事,于张大哥的举旗大业并无助益。况且小弟家中尚有爹娘,两老靠小弟赡养,岂能于此时拋下两老不顾,而去求此富贵功名?因此这加入黄巾军之议,小弟恕难从命了。”
张角一听,大感失望,不由闷声不语。
张角的三弟张宝,脾气火烈,眼见张道陵对他兄弟三人的一片盛意,竟一口拒绝,不由怒道:“你!你如此却人美意,想必是不把吾兄弟三人放在眼内了?吾三兄弟乃四十万黄巾军的首领,凭此难道也辱没了你么?”
“四十万黄巾军首领”这便恍如泰山压顶了,稍为胆怯的人,也就不敢再有异议。但张道陵却毫不在意,就连眉毛也没挑一挑,淡淡地一笑:“非也,小弟只是不欲去争逐什么江山帝王、荣华富贵而已。”
张宝一听,更怒了,厉声道:“如此说,你以为四十万黄巾军皆是追逐江山帝王,只求荣华富贵之徒了?嘿嘿,你这只怕把众将士均瞧扁了吧!你敢以为黄巾军中无能士么?”
张道陵自小研读“大道真经”,又修习“无为玄功”的心法,甚少动气,但此时见张宝咄咄逼人,欲以硬逼人从其之意,心中亦不由微感不悦,道:“能与无能,于我眼中,乃一而二、二而一也!所谓坚则毁矣,锐则挫矣,无为又岂不能笑大巧乎?”
张道陵初出道,便碰上黄巾军这等大难题,他心烦之下,师门的要旨,不禁便冲口而出了。这在张道陵来说,是欲以师门之精义,警醒张氏兄弟切莫狂妄自大,以免早惹灾劫。但这等艰奥地道家“无为”要旨,张宝如何领悟得了?
果然张宝一听,便气得厉声道:“好一个‘坚则毁,锐则挫'!嘿嘿,张道陵!你敢与张某见个高低,看你是否可以‘毁坚挫锐'么!嘿!”
张宝说罢,已离席一跃而起,摆出一个挑战的雄姿。张角本欲制止,但又转念暗道:“张道陵莫非真的不把吾兄弟三人放在眼内,因此才拒绝加盟黄巾军么?”于是闷声不语,任张宝一挫张道陵的锐气。因为三兄弟中,以张宝的武功最厉害,他曾试过一人击退近百官兵的围捕,所以张角对张宝甚有信心。
张道陵见张宝对师祖绝学出言不逊,心中也动了气了。他微哼一声,力随心发,身形忽地电射而起,又如一道电光似的划向张宝。
张宝功夫甚高,张道陵的身形虽快,便依然被他瞧得一清二楚,疾速施展大擒拿手,向张道陵扑到的身形抓去,心中暗暗冷笑道:什么“分光散影”绝顶神功?那批官兵不过是因一时大意,才被你吓倒罢了!
张宝这一记大擒拿手,亦快如闪电,且认位奇准,乃人之腰部要穴,一旦被抓,必全身软瘫而被擒。徒手搏击,张宝出道以来,尚罕逢敌手。
不料张道陵的身形实在太快了,他于“五斗星龙脉”秘洞中,因与洞中的石燕比翼,后来连石燕亦被他拉后近倍,由此可见他的身形之快,简直犹胜闪电。
张宝明明判定张道陵在他的身前出现,大擒拿手疾抓而出,但张道陵的身形已在他背后出现了。张宝连忙转身,但张道陵又同时在他左右前后同时出现,犹如一个张道陵分作四个似的,张宝的身前身后,上下左右,全被张道陵的身形所逼。这情景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此时就连旁观的张角亦不由惊骇地叹了口气,暗道:“当世竟有如此高绝如仙的身手!”
张宝起初尚拼命腾挪,欲向张道陵出手。但仅过了片刻,他便双手一垂,收缩于腰,由衷的叹道:“张兄弟神功盖世,单这一手分光散影功夫,便足横行天下了!张宝佩服之至!”
张宝话音刚落,忽听张道陵嗤地一笑,张氏三兄弟眼前一花,他已安然地坐回他的座位上了。
张宝傲气尽敛,他返回座位,一言不发,便先向张道陵敬了一杯杏花酒,沉声道:“张兄弟!这一杯你若不喝,便是不肯原谅张宝的鲁莽了!”
张道陵欣然一笑,也不推辞,捧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一切皆电光火闪间的事。张角不由亦感迷惑,他对张道陵道:“三弟怎的忽然对张兄弟佩服得五体投地?”
张宝此时才叹了口气,道:“大哥你看看我身上的衣服吧!”
张角、张梁一听,向张宝的上衣仔细一瞧,心中亦不由一阵骇然。原来张宝的上衣,从胸腹到后背,到左右两腋,全布满是圆点状的酒渍,那酒渍尚带有杏花酒的香味,显然在片刻之间,张道陵已以手指沾酒,在张宝身上连点百下了!无论这一指之下,是否带有内力,但常人就算面对面,在对方毫无防备之下,也绝不可能在如此瞬间,连点十下,更遑论对手的功夫绝顶,而且是前后左右连点百下了!
张宝见张道陵欣然一饮而尽,这才释然,又向张道陵拱手道:“张兄弟不但神功绝世,且大仁大义,下手竟一连留有余地百次,否则张宝已死一百次了!”
张道陵呵呵一笑道:“张三哥也不简单,临危而不乱,尚能清楚自身被轻触百下,这等能耐,便非常人所能及了!彼此皆一试小技而已,张三哥切勿耿耿于怀。”
张宝此时已由生气,一转而为甚喜张道陵,他亦爽快地大笑道:“彼此皆同宗兄弟,张兄弟之能,即张氏一脉之光荣也,张宝又何必耿耿而不释?来!来!张三哥再敬兄弟你一杯吧!”张道陵此时却不再举杯。他霍地站了起来,向张角道:“今日承蒙张大哥赐饮杏花酒,日后必十倍相报。小弟急于返家探母,因娘亲已然垂危矣!”
张角一听,大奇道:“刚才尚好端端的,张兄弟怎的便说尊母垂危?”
张道陵匆匆道:“左眼跳福,右眼跳凶,且此跳牵扯小弟之父母宫,据此可证必娘亲有病危之凶了!小弟就此别过了……”
张道陵话音未落,身子一晃,张角、张梁、张宝三兄弟的眼前,便已失了张道陵的踪影了。
张角大感惋惜地叹气。张宝却若有所思地道:“大哥也不必叹气,因据三弟所料,张兄弟目下的功夫,已非凡间之人所可追及,他几乎已成半仙之体了!既是如此,他又岂是我等俗世中人所能留住?而且若我所料不差,张兄弟性如闲云野鹤,亦绝不会为朝廷所用,为那狗朝廷效力了!”
张角长叹一声道:“但愿如此!不然,黄巾军将面临一位极可怕的对手了!”
张道陵此时已远在茅山西北面五十里外了。他也不走大路,有山翻山,有水越水,凭他此时的身手,任何高山恶水,也决计难不倒他了。”
他从家乡沛国丰县南行,五百里路走了整整俩月,但此时从南面北返,不到两日两夜,便已抵家乡地域了。
有道游子近家情更怯,张道陵踏入家乡的入村小路,心中也不由一阵感慨。忆起儿时爹娘的呵护备至,暗道自己这般突然离家失踪,虽乃遵老师祖的留训,但于世俗眼中,自己又是否算不孝呢?
想着时,却已望见家居的影子了。只见屋里面静悄悄的,一切均无改变,就连门口那两棵老槐树,也依然一样茂盛苍劲。
张道陵走近家门,大门却在外面锁上了。他微吃一惊,暗道爹爹到哪儿去了呢?按自己的气色所兆,爹爹应该不会有甚灾劫啊!他情急之下,伸出手去,施展“无为玄功”心法,贴门拴隔空一拨,大门的门闩竟自动移开了。
张道陵轻轻推开大门,轻手轻脚走了进去。家中的厅堂,依然供奉三幅神像,依次是老师祖老子李耳,八世祖宗的师傅黄石公,八世老祖宗张良。
张道陵向三幅神像凝视一眼,心中不由暗道:三位神像,不料张道陵竟又与之面晤或神交,这等奇缘,当世也只怕极为少有了。
他思忖之际,忽听卧室里面传出一声呻吟。张道陵一听,心弦不由猛地一震,因为他知道,这呻吟声是娘亲所发出来的!
他向卧室里面一掠而进,只见娘亲躺在床上,已昏迷不醒了,但于昏迷中,却不时发出一两声呻吟,夹杂含混不清的喃喃低语声。这低语谁也听不清,只有张道陵是唯一的例外,他早感自己的心灵与娘亲相通,且有强烈的感应,分明听到她低语的是:“儿啊……娘亲临去,也不能见你最后一面么?娘亲绝不甘心啊!”
张道陵心弦抖震,他此时才明白,他自己毕竟是出自凡尘,世俗中有些东西,还是避无可避的!就像父子、母子的亲情,直到最后一刻,娘亲支持着不肯离去的心力,竟是渴盼见儿子的最后一面!若自己连这点也不能满足娘亲的心愿,那就算成了大罗神仙,只怕也于心不忍啊!
张道陵心中不由一酸,他虽然明知娘亲的本命如此,但决心不惜逆其本命而为,也要满足她最后的心愿!
他猛吸一口真气,体内的“无为真气”登时激荡,伸手搭在娘亲的背上,依“无为玄功”的心法,把自己元阳之气,导引到娘亲的体内。他这般施为,就算是已死之人,只怕也可以暂时清醒片刻的!
果然不消一会儿,他娘亲的呻吟声忽然更响了,喃喃地低语也变得清晰可辨:“儿啊!娘亲快去了,你……你不肯与娘亲见上最后一面?娘亲绝不甘心啊!”
张道陵心弦震荡之下,不由大声道:“娘啊!儿子回来见你了!你快醒来啊!”
张道陵这一声呼唤,竟像立刻起死回生似的,他的娘亲林氏,忽然霍地睁开眼睛了!
映入林氏眼眸的,竟然是儿子张道陵的面容。虽然他长得更高大了,十五岁的少年人,脸上也有成年人风霜的痕迹,但在娘亲的心中,儿子是永远长不大的。林氏喜得伸出手来,轻抚着张道陵的脸颊道:“陵儿!果然是你回来见娘亲了!”
张道陵心潮激荡,亦低呼道:“是!娘亲!孩儿不孝,回来迟了!”
“哎!还不算太迟,总算能见上你娘亲最后一面!”此时忽地有人接口道,原来是张道陵的爹爹张翳回来了。
原来张翳刚才是上镇上请郎中回来替林氏诊治,但却空手而回。因为镇上的郎中,听说林氏的病情,均拒绝出诊,说林氏决计过不了今天了!张翳万般无奈,只好先行返回,打算再在老师祖神像面前祷告,求他老人家再救妻子一命。
不料他回来时,见大门竟被打开。他吃惊之下,连忙奔进一看,竟是儿子张道陵突然出现了。
张翳离开时,林氏依然昏迷不醒,但此时竟红光满面,精神奕奕,挺着身子,以手轻抚儿子的脸面。张翳一见,不由又惊又喜又奇,他也不及问儿子别后的情形,先急忙道:“陵儿!你是否又有奇遇,得着什么灵丹妙药,把娘亲救活了?”
张道陵一听,不知如何回答,因为他深知娘亲寿数已尽,刚才乃赖她思念自己见一面的心力支持,亦靠自己的真气护持,她此时的精神振作,不过是将去之人回光返照罢了!但当娘亲的面前,他委实不忍把“回光返照”四字说出口来,因此一时间竟怔住了。
张翳却不知儿子的为难,急得又连声追问。幸而此时林氏已忽然叹了口气,招手让张翳走到她身前,她一手拉着张翳的手,另一手拉着张道陵,她脸上已没有悲伤,反而欣然而笑,随即喃喃地道:“相公、陵儿!我临去之时,能见儿子最后一面,心愿已足矣!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陵儿纵有不是之处,也是他的命运所定,相公也不必责怪陵儿了!我去之后,望你父子好好生活下去,只需将我葬于门前老槐树下,老槐树不死,亦即我的灵魂不灭,永远守护你张家的家园便了……”
林氏说到最后一句,声音已转弱,最后的“了”字未落,竟头一侧,含笑而逝。
父子俩人,相对大哭。哭过之后,再遵照林氏的遗言,把她的灵柩,葬于门口右面的一棵老槐树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