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暴冲母亲眨眨眼:“你要走了吗?”
“我得走了。”雨花抬头望着天空说道。
她为什么不看我?
“因为鱼群回来了,所以现在有很多猎物可以捕捉。”她继续说道。
小橡前掌搭在小暴的窝旁。“我会留下来的。”小橡承诺道。
小暴想要吸引雨花的目光:“我想跟你说说我昨晚抓到的那只飞蛾。”
他已经在巫医巢穴里待了一个月,几乎没有机会狩猎。有只飞蛾能溜进黑莓果的巢穴,对他来说真是运气。他只用一只脚掌就在空中抓住了它。小橡靠得更近:“你可以跟我说说飞蛾的事。”
“它很大。”小暴凑向母亲,可雨花已经迈步朝入口处走去。
“我答应过波掌参加他的狩猎队。”雨花大声说。
“雨花!”黑莓果从她储存药草的莎草墙间的小洞里退了出来。她身上有股奇怪的植物味道,而且因为在库存药草中嗅来嗅去,她的口鼻处还沾着些碎叶片。
雨花停下脚步:“什么事?”
“小暴今天就能回育婴室了。”黑莓果告诉她。
“真的吗?”小橡跌进小暴的窝里,开始用后腿逗趣地踢他,“太棒了!来吧,懒骨头!”
“这么说,他的情况已经算好转了?”雨花目光一沉,她看了看小暴,“你不能再为他做更多的什么了?”
小橡的腿蹬到一半,僵住了。
“他听力很棒,四肢健全。”小暴听出了巫医语气的犀利,“他可以像其他幼崽一样玩耍和练习狩猎。你还想要什么?”
雨花转过身,低头钻出入口。“好吧,那就送他回育婴室吧。”说完,雨花的尾巴尖便消失了。
小暴将头歪向一边:“雨花没事吧?”
“只是因为各种狩猎让她太累了。”小橡说。
黑莓果缩起爪子。“她太累了。”她冷冷地重复道。
小橡用尾巴划过小暴的耳朵。“来吧!”他跃出松软的苔藓窝,“你已经躺得太久了,我们得让你健康起来。再过不到两个月,我们就要成为学徒了。”
“恐怕不会。”黑莓果穿过巢穴。
小暴的心一紧:“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蓝色眼睛目光十分清澈:“小家伙,你可能不得不再等一阵才能成为学徒。”
小暴从窝里跳出来:“为什么?”他的四条腿在颤抖。
“你的下巴撞烂了。”黑莓果提醒他。
“但已经痊愈了。”小暴对她说。他将嘴巴张开又闭上,向她展示。他感觉嘴巴依然僵硬歪斜,要是晚上睡觉时用下巴支撑,还会感到疼痛。但是,他清楚骨头已经愈合了,因为疼痛已不会剧烈得让他作呕。
“你有半个月几乎什么也没吃,即便现在,你进食仍旧困难。”黑莓果的目光落在他的侧腹,“开始学徒训练前,你得让自己再胖一点儿。”
“没关系的。”小橡说,“我打赌,即使你晚一点儿开始训练,也会赶上我的。”他用肩膀推了推小暴。
小暴差点儿摔倒。小橡什么时候长大了这么多?他又壮又重,更像学徒,而不是幼崽。在他旁边,小暴显得很瘦小,肚子瘪瘪的,腿细细的。小暴坐下来,这会阻碍他成为一名武士吗?他还能当族长吗?要是当学徒迟了,他还能成为族长吗?
黑莓果用口鼻碰碰小暴的脑袋。“小橡说得对,”她轻声说,“你很快就会长大,只需要好好吃,多加练习。星族在守望着你。到下个新叶季,你没有理由不长得像贝壳心那样强大。”
星族在守望着我。 小暴把爪子插进松软的地面:“我会变得强大起来,成为有史以来最棒的学徒。”
小橡用尾巴指了指通道:“走吧!大家都想见你。”他蹦跳着向外走去。小暴跟了上去,忽然为要进入营地而兴奋起来。
“谢谢你,黑莓果。”小暴扭过头来喊道。
“我明天会来看你,”黑莓果说,“确定你能吃好。而且,确保你只要感到劳累就能休息好。”
小暴冲进空地,炽热的阳光让他目眩而震惊。芦苇底下,河水潺潺,风吹水面,波光粼粼。倒下的大树旁已经建起新的武士巢穴,学徒巢穴已经披上了一层干燥的苔藓,藏在芦苇墙下的育婴室看起来和原来一样舒适。雹星的巢穴也已重建,是用柳茎在古柳树根之间编织起来的,十分抢眼。小甲虫、小田鼠和小花瓣正在空地上追逐一个苔藓球,泥毛和杉皮一起躺在阴影中,贝壳心跟雹星分享着猎物,而缠须和鸟鸣则在斜坡顶端,看着柔爪替他们清理出巢穴里陈腐的苔藓。
“快弄完了吧,柔爪?”她的老师耕尾在营地入口处喊道,“我想教你一个新的格斗动作。”
“用不了太久了。”柔爪回答。
小暴深吸一口气,闻到了让他垂涎三尺的鲜鱼味。“你饿了吗?”他问小橡。
“黎明狩猎队回来的时候我就吃过了。不过如果你想吃,还有剩余的猎物。”他用尾巴指了指芦苇地旁堆放的肥美鳟鱼。“我去给你拿一条。”小橡说完便跑开了。
“小暴!”泥毛含混的声音从空地那边传来。这名武士站起来,踱过空地:“真高兴看到你起来走走。”
小田鼠抓住小花瓣抛出的苔藓球,转身看着他们。“小暴!”小田鼠丢下苔藓球,飞快地奔过空地。小甲虫和小花瓣紧随其后。他们冲过泥毛身边,差点儿被这只浅棕色公猫的脚绊倒。然后,他们在小暴跟前停了下来。
小田鼠气喘吁吁地说:“你……你好吗?”
小花瓣从哥哥身后挤过来。“我们一直恳求去看望你,可雨花不同意。”她眼里闪着光,“是吧,泥毛?”说完,她望着浅棕色武士。
她的音调怎么这么奇怪?
泥毛坐在幼崽们身后:“她是担心你病得太厉害。”
小暴皱起眉头。他曾恳求雨花让别的猫来探望自己,难道他真的病得太厉害,谁都不能见吗?他的确曾经痛苦不堪,可半个月后,他已经沮丧无聊得像一只上树的乌龟。
小甲虫盯着他:“你看起来真好笑。”
“住嘴,小甲虫。”回声雾一路小跑着从空地那边过来,“想想他都经历了些什么吧,现在这样已经非常好了。”她在小暴的耳间舔了舔。“真高兴看到你走出巫医巢穴。”她咕哝道,“没有了你,育婴室一直静悄悄的。”她看了小田鼠一眼:“好吧,是几乎静悄悄的。”
小田鼠咽了咽口水。“我们……呃……在育婴室里弄了个训练角。”他扭过头去,“你会喜欢它的,我们铺了芦苇和苔藓来帮助我们训练。”
“他可以晚一点儿去看。”回声雾让她的孩子安静下来,“现在,他需要阳光和食物。”她看着小暴:“需要的非常非常多。”
回声雾的语气听起来也怪怪的。
小暴皱着眉。“小橡去帮我取猎物了。”他对她说。
“小暴!”堤岸顶上传来鸟鸣的声音。
“是小暴从巫医巢穴里出来了吗?”缠须出现在鸟鸣身旁,他的尾巴卷在她的背上。
小暴望向他们身后自己的父亲。贝壳心已经站起来,跃下斜坡。“小暴!”他用口鼻拱了拱小暴的脸颊,就像好几个月没见到孩子似的。
小暴扭着身子躲开:“你昨天才见了我!”
“看到你终于走出巫医巢穴真是太好了!你有许多需要追赶的。我已经在对小橡进行一些训练,好让他为学徒阶段做好准备。你必须尽快达到和他相同的水平。”
小暴咕噜着发出喉音。他的目光扫过空地,不知道小橡是否已经为他找到鱼了,他的肚子咕咕直叫。
他僵住了。
波掌正在古柳树下盯着自己。当小暴迎上他的目光时,银黑色相间的武士立刻望向一边。
整个族群都举止怪异。
小暴疑惑地转身背对着那些聚集在身旁的友好面孔。大家都言不由衷,说见到他有多么高兴,又是多么想念他,但他们看自己时,眼神中总有某种奇怪的东西,他们并没有真的在看着他。小暴忽然意识到,虽然他听到的都是鼓励和友善的话语,但没有谁直视过他的脸。他感到脊背发凉。他从回声雾和泥毛之间挤过,朝芦苇地走去。
“小暴?”小橡放下为小暴挑的鱼,看着从身边冲过去的弟弟。
小暴来到岸边一片洁净的水面前,低头望去。
“小暴!”
他几乎没有听到小橡的声音,他正看着水面倒影中那只奇怪的猫。那不是他的脸!这只猫的下巴从耳朵之下都扭曲了,一侧脸颊几乎看不见,恐怖地陷入上嘴唇下。他的鼻子向一边拉长,舌头从一侧伸出,像一条肥大的红铃虫耷拉在那里。
“我这是怎么了?”小暴低语道。
小橡紧靠着他。“你能活着就很幸运了,就是这么回事。”他激动地边说边用尾巴划过小暴的脊背,“黑莓果以为,你会因为撞击和随后的感染而丧命的。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让你活下来,贝壳心也整晚整晚地坐在那儿陪伴你。”
“那雨花呢?”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母亲才很少探望他吗?因为他的模样变得如此恐怖?
“雨花很难过。”小橡告诉他。
小暴忽然感到无比愧疚。“对不起。”他低声说。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因为我让雨花受到那么大的伤害。”
“别这样说,并不是你的错……”小橡的话哽在了嗓子眼儿里。“行了。”他端坐下来,用鼻子将小暴从水边推开,“我们得让你长胖起来!”
小暴跟着哥哥朝那条鱼走去,他觉得浑身无力。
“吃吧。”小橡在鱼旁边停下来,命令道。
小暴俯下身,咬了一口。他几乎尝不出味道,满脑子里想的就是舌头不断地从嘴角滑出来的奇怪样子。蠕动下巴咀嚼将是多么怪异啊。在巫医巢穴里,这一切似乎没什么不同。那只是你康复过程中的一个阶段,黑莓果曾这样解释。但现在他已经好多了,回到了族猫们中间。为什么吃东西还是这么困难呢?为什么他嚼鱼时会显得十分笨拙?他得不断防止食物从扭曲的嘴角滑落,那样子一定很怪。他抬头张望,生怕有谁在看。
“我没法吃。”小暴低声说。
“不,你能吃。”小橡叼起鱼,将它运到倒地大树伸出的树枝后一处阴暗的地方。“到这里来。”他用尾巴召唤小暴,“这里很安静,你可以静静地吃。”小橡将鱼推向小暴,又走向空地。
小暴的肚子咕咕叫起来,像在提醒他饥饿依然存在。他在树干后躲好,又咬了一口鱼。他抬起头,看是否有谁在望着他。小橡为他找的这个地方,是营地里最隐蔽的位置,没有谁能看到他在这里。小暴如释重负,狼吞虎咽地吃起猎物来。他心里很感激小橡。下巴阵阵作痛,可他坚持咀嚼。最终,肚子被填饱了,他坐直了身子。一小堆嚼了一半的鱼落在他的脚掌边,这是从他嘴角漏出来的。小暴赶紧在软土地上挖了个洞,把它们埋起来。这时,小橡从树枝尽头绕了过来,小暴吓了一跳,十分尴尬。
“吃完了吗?”
小暴点点头。
“来育婴室看看我们建造的训练角吧。”
小暴跟在哥哥身后,钻进育婴室。“哇!”他兴高采烈地盯着巢穴的远端,猫儿们的窝都被推到了后边,地上铺着苔藓。
小橡在他身边跃起,落在苔藓上:“这样我们落地就不会受伤了。”
“那些是什么?”小暴抬头看到从育婴室墙面高处伸出来的芦苇头。
“看好啦!”小橡蹲伏下来,头向后仰着,全神贯注于那些芦苇。接着,他跳了起来。在半空中,他伸出两只前掌,抓住了一根粗大的棕色芦苇,然后灵巧地用后腿落地,紧接着将芦苇按在地上。
“太厉害了!”小暴兴奋难耐,“我可以试试吗?”
“当然。”小橡说,“它就是用来练习的。每天早上,我都会和小田鼠爬上去,把新鲜芦苇插进去,这能训练我们的狩猎技巧。等我们开始训练时,就能从三条尾巴开外的地方抓住猎物了。”
入口一阵沙沙声,小田鼠、小甲虫和小花瓣你争我夺地挤了进来。
“嘿!我是第一个!”小甲虫向从自己身上爬过去的小伙伴抱怨道。他从窝间爬过去,来到了训练角。
“你试过了吗,小暴?”小田鼠问。他蹲下来,摆动后臀,接着扑向墙面,抓住了一根芦苇头。
小暴腹部贴地,抬头向上看。一根肥大的芦苇在他头顶晃荡,很讨厌。他眯起双眼,一跃而起。接着,他伸出脚掌,去够长长的芦苇头。他双脚并拢,却什么都没有抓到。小暴落到地上,喘起气来:“青蛙屎!”
“你差一点儿就抓到了。”小花瓣用鼓励的口吻说。
小暴一甩尾巴:“差一点儿就是不够好。”
他身后的窝里传来动静,是回声雾钻进了育婴室。她温柔的目光落在小暴身上:“你回来可真好。”
小花瓣咕哝着:“他正在训练角练习呢。他已经能跳得很高了。”
小田鼠若有所思地盯着墙面:“我们必须添加更多的芦苇。”
这时,巢穴颤动起来。“你们不会还要在角落里堆更多的苔藓吧?”雨花钻进来坐下。她舔了舔脚掌,又抬脚抹过自己浅灰色的脸颊,“你们不能像正常的幼崽那样去外边玩吗?”
“好吧。”小橡推着小暴朝入口走去。“来吧。”他招呼其他幼崽,“我们去玩苔藓球。”
小甲虫蹦蹦跳跳地穿过巢穴。“我是猎手!”他说。
“你上次就当过猎手了!”小花瓣在后面追着他。
同巢猫儿们一个个从自己身旁挤过,小暴一个趔趄,摔倒在巢穴边缘一堆编织好的芦苇上。“这是什么?”看起来像个窝,有新的猫后要搬进育婴室吗?
雨花暂停梳理。“那是你的窝。”她说。
“我的窝?”他不能再像过去那样,和小橡一起睡在她的窝里吗?
“你需要自己的空间。”雨花告诉他,“你的下巴一定会痛,也许夜里你会疼得坐立不安。我不希望因为你受了伤,就让小橡也受到打扰。”
小暴冲母亲眨眨眼。“现在不痛了。”他说,“我不会坐立不安的,我保证。”
“即便如此,你还是最好有你自己的空间。”雨花继续梳理皮毛。
小田鼠推了推小暴的肩膀:“走吧,我们去玩吧。”
小暴盯着母亲。难道自己这次严重受伤让她过于伤心,她生自己的气了吗?
贝壳心从入口处探进头来:“搬进来的感觉怎样?”
“我有自己的窝了。”小暴咕哝着说。
贝壳心眯起眼:“你也有自己的窝了吗,小橡?”
小橡低头盯着脚掌。
“雨花。”贝壳心的声音更像是在咆哮,“我想和你到外边谈谈。”
雨花背上的毛竖了起来,她钻出了巢穴。
“来吧,孩子们。”回声雾语调轻松地说,“再到训练角玩一玩怎么样?”
“可我们要到外边去玩。”小甲虫的话被育婴室外贝壳心愤怒的咆哮声淹没了。
“他自己的窝?”
“他总要长大的。”雨花回应道。
“但小橡却能留在你的窝里?”贝壳心嘶吼着。
“在巫医巢穴住了那么长时间,小暴一定习惯自己睡了。”
贝壳心哼了一声:“至少你还在叫他小暴。”
“我会继续这样叫他,直到雹星正式帮他改名。”
“这么说,你还是觉得应该给他改名叫小钩?”
小暴怔住了: 小钩?
“这很适合他。”
“你难道不觉得这有点儿残忍吗?”
“要是他留在营地里,就不可能发生意外。”
她是在责怪我!
雨花继续说:“那样的话,他就不会变成现在这副丑样子了。”母亲嘴里冰冷的话语让小暴心痛。“他就仍会是我英俊的年轻武士。”
小暴开始颤抖。柔软的毛刷过他,回声雾贴紧了他。墙外,贝壳心训斥起自己的伴侣来。
“你考虑过小暴的感受吗?”
“他会习惯的。”雨花反驳道。
“习惯什么?”贝壳心怒不可遏,提高了嗓门,“他的新名字?终身留下伤疤?被母亲排斥?”
“那场意外又不是我的错!我不应该为此负责。”雨花厉声说。
小暴胸口发紧,嗓子里哽塞起来。
“她是太伤心了。”回声雾小声对小暴说,“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
贝壳心的声音变得像在耳语:“我从来没想到你会如此无情,雨花。如果你坚持让雹星举行改名仪式,那我们就不再是伴侣。我永远不会和你这种猫分享巢穴或猎物。”
“很好。”
小暴再也听不下去了,他猛地起身,冲出巢穴。“请别吵了!我不在乎自己独自睡觉,也不在乎有个新名字。”他哀号着。可雨花已经穿过空地,朝雹星的巢穴走去,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小暴用恳求的目光望着贝壳心:“别为了我吵架。”
“并不是因为你。”贝壳心用尾巴裹住小暴,“是因为她。”贝壳心望着雨花的背影,眼里燃着怒火。
黑莓果朝他们快步走来。“育婴室怎么样?”当她看到贝壳心的目光,原本愉悦的语气转瞬消失,她转身看到雨花消失在雹星的巢穴里,“她真的要那样做?”
贝壳心点点头。黑莓果两眼闭了一会儿,然后又睁开,直视小暴:“小暴,四季会变,但河族从来都是河族。贝壳心永远都将忠诚勇敢,不管洒落在他身上的是阳光还是白雪。你也将永远拥有一颗武士的心,不论你的名字叫什么。”她轻轻地用口鼻碰了碰他的脑袋。
雹星巢穴入口处拖曳的苔藓一阵晃动,雹星走了出来,雨花跟在他身后。“所有能游水的猫集合,我有话要说。”河族族长庄严地说。
黑莓果抽动尾巴。“也许我应该改个名字。”她迈步朝雹星走去,“我可以叫吞药草。”她被自己讲的笑话逗乐了。“明白吗?”她扭头看着小暴,“因为我就是干这个的。我让猫儿们吞下药草。”
小暴麻木地跟在她身后。他想笑出来,但喉咙里却很干涩。
黑莓果停下来低头看着他。“星族在守望着你。”她用一双蓝眼睛直视着他,“这是只有他们能明白的命运的一部分,但你必须相信,他们在指引我们大家,他们像关心河族任何一只猫那样关心你。”
小暴眨眨眼,看着巫医扭头快步离开。他很想相信她的话,可为什么星族要让这么不公平的事情发生在他身上呢?
鳟掌、鸟鸣和缠须走下斜坡,回声雾则拢着小田鼠、小花瓣和小甲虫从育婴室里走了出来。
“他怎么能在一只猫还没有成为学徒前就改变他的名字呢?”小田鼠表示反对。
“嘘!”回声雾用鼻子推着他加快步子。
雹星等候着族猫们在空地边集合,雨花站在他身旁。
“发生什么事了?”微光皮小声问。
耕尾耸耸肩:“不知道。如果是给幼崽们起学徒名的话,也太早了点儿。”
柔爪抬起头来。“也许是我们要得到武士名了。”她悄声对白爪说。白爪疑惑地看了看他的老师,可木毛正目光黯淡地跟水獭斑低声说着什么。
小暴的心跳得厉害。他想吸引住雨花的目光,但雨花却直勾勾地盯着前方。
“小暴,到这里来。”雹星语气温和地说。
小暴颤颤巍巍地迈步走进空地。他环视四周,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忽然间显得十分陌生恐怖。他是在做噩梦吗?
“我召集族群是为了见证赐予你新的名字。很抱歉,你承受了那么大的痛楚,整个族群都知道你是多么勇敢。”雹星的语气平缓,充满同情,“你的新名字能描述出你的面孔,小家伙,但它并不代表你的心。我知道,你像任何一名武士一样真诚而忠实。勇敢地承受你幼崽时期的名字吧,直到你成为一名武士,这会变得无比崇高。”
小暴点点头。
“从今天起,你就被称作小钩。”
小暴不想听到族群中发出的惊讶低语声。他望向雹星身旁,思绪一片混乱。
可我是在暴风雨中诞生的,我是小暴。
这下他还怎么能成为暴星啊?
忽然,他在莎草影子里瞥到了那个橙白相间的身影。是河里的那只猫!她的毛闪烁着,像在热浪中蒸腾。他嗅嗅空气,只有族猫们熟悉的气味。她一定是只星族猫。 星族正守望着你。 黑莓果的话在脑中响起。橙白相间的猫是被派来提醒他,记住他们的承诺的吗? 别担心,小家伙。 他又一次听到她的话, 还没轮到你 呢,伟大的使命在等待着你。
“小钩。”他默念着自己的新名字,“我是小钩。”他环顾族猫,没有谁跟他对视。只有那只发光的橙白相间的猫。她的琥珀色眼睛闪耀着,一眨不眨地望着他。 她信任我。 一股希望涌上心头,小钩抬起下巴。
“我叫小钩。”他重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