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钩!”
小钩睁开双眼,他原本蜷缩在上边的那些稻草消失了。相反,他正站在潮湿的地面上,周围树木丛生,树干上尽是湿漉漉的苔藓,树根扎进黏滑的土壤中。四周雾气环绕,黑暗在树枝间萦绕,遮蔽了天空。小钩伸出爪子,嘴里溢满酸味。
“小钩!”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一双琥珀色的眼睛在阴影中闪烁,“你怎么能离开你的族群呢?”
“我……我想要去月亮石。”小钩眨着眼,渐渐适应了黑暗。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一闪,橙白相间的母猫从树林中踏步走了出来。 是那只星族猫!她回来了! “这是哪里?”他问。
橙白相间的猫环绕在他身旁,清冷的空气中,母猫的毛十分温暖。“你是在做梦呢,小家伙。”
“做梦?”小钩的毛竖了起来,为什么会梦到这种地方?
“为什么要想方设法去月亮石和星族交谈?”橙白相间的猫在他面前停下步子,“现在,就在你的梦境里,你可以问我任何事情。”
“我猜对了!你是星族猫!”小钩急促地说。
橙白相间的猫点点头:“我叫枫荫。你想要知道什么,小家伙?”
“我的命运。”小钩脱口而出。
“在你身上发生的一切都是你命运的一部分。”
“可那次意外呢?还有,没能成为学徒?”小钩不假思索地问,“难道这一切都是应该发生的吗?”
枫荫绕在他身旁,柔软的毛在他身上刷过。“噢,可怜的小家伙。”她叹了口气,“你的道路并不一帆风顺,但星族从来都不会赐予一只不够强壮、勇敢和忠诚的猫这样一条艰难的道路的。”
“真的吗?”小钩晃动着脚掌,“这么说,我与众不同?”
枫荫将下巴靠在他的头上:“你当然与众不同。”
他忽然记起雨花的气味,雨花就曾这样对他说过。他回过神来。“怎么个不同?”他问,“我哪里与众不同?”
枫荫摇摇头:“我还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不能?”
“首先,你必须回到你的族群。”枫荫目光一沉,“真正的武士是忠诚的。”
“我只是要去月亮石。”
“现在没必要去了。”
“我想也是。”小钩盯着脚掌,他曾经渴望告诉他的族猫们,自己造访过月亮石,“那我该怎样对大家说呢?”
“就说你很抱歉,再也不会离开。”枫荫用尾巴拂过他的下巴,“他们一定清楚你是忠诚的。”
小钩站直身子:“我本来就是!”
“这么说你会回去啰?”
小钩点点头。“我要走哪条路?”他环顾森林,“我……我想我迷路了。”
枫荫的喉咙里发出咕噜声。“闭上眼睛,小家伙。”她用毛茸茸的尾巴拂过他的口鼻,“等你醒来,你就知道朝哪儿走了。”
小钩闭上双眼,任由黑暗占据他的视线。
小钩翻身伸了个懒腰。空气很闷,他打了个喷嚏,伸出一只脚掌揉揉发痒的口鼻,然后睁开眼,看到了松散的干草。草堆很高,有股木头味。阳光透射进来,可以看到舞动的灰尘。他正在昨晚发现的那个巢穴里。
小钩坐起来,打了个哈欠。 这么说你会回去啰? 枫荫的话在他耳边回荡。他忽然想起,雨花让他从树上下来时那不耐烦的语气,还有族猫们让他独自去玩时的场景。小钩叹了口气。 要是我 不想回去呢? 他的肚子忽然叫了, 我饿了!
小钩竖起耳朵。是吱吱叫声吗?他蹲伏下来,在布满灰尘的地面匍匐前行。他张大嘴,让巢穴里的气味包裹住他的舌头。一股麝香味飘进他的鼻孔。 老鼠? 也许吧。他从没有闻过老鼠的气味,但听长老们描述过。小钩悄悄地走向巢穴后方的墙壁,满是灰尘的干草在角落里动弹。小钩屏住呼吸,绷紧后腿肌肉,脚掌感到一阵刺痛。他将目光集中在稻草下一块软绵绵的东西上,准备扑上去。
“哎哟!”
背上忽然被重物压住。他闻出是一只公猫,顿时害怕起来。可这并不是他曾经闻过的任何族群的气味。爪子插进了他的脊背,小钩恐惧地绷紧身子,挣扎着想逃脱。可公猫很重,抓得很紧。
小钩伸出爪子在空中扑腾:“下来!”
袭击者咧着嘴吼道:“你投降吗?”
小钩咆哮起来:“决不!”跟橡爪玩战斗游戏的情景闪现在脑海中。他回想橡爪最喜欢的动作,让自己瘫软下来。
公猫的爪子松了:“你投降了?”
小钩向后一退,挣脱了公猫的爪子,像鱼一样快速扭动身体,朝后退去。就在公猫转身时,小钩一跃而起,亮出爪子。“我要把你撕碎!”他盯着肥胖的姜黄色公猫的脸,这猫几乎和雹星一样魁梧。
公猫抽动胡须:“那就继续吧。”他一屁股坐下来,抬起前掌,露出肥大的白色腹部。
小钩眯起眼睛。这只猫是在嘲笑他吗? 我会让他好好瞧瞧 的! 他挥舞脚掌,冲向公猫暴露的腹部。浓密柔软的毛塞满他的鼻子,他的脚掌中也抓着一缕缕的毛。这时,他感到厚重的脚掌将他轻轻推开了。
“放弃吧,幼崽。”
小钩停止动作,甩掉掌中的绒毛,眨眼望着公猫。
“你这是在浪费时间。”公猫咕哝着,“要是等到你把我撕碎,我们就都会错过早餐。”
“早餐?”小钩歪歪脑袋。 什么早餐? 他的肚子又叫了起来。
“听上去你需要吃点儿东西。”公猫眯起双眼,“看上去你也需要吃点儿东西了。”
小钩咆哮起来。为什么大家都要指出他有多么消瘦呢?他摆出一副蹲伏攻击姿势。
“哇!”公猫抬起一只脚掌,“我们别再这样了,你有锋利的爪子。”他开始朝巢穴的后部走去。“你叫什么名字?”他扭过头问。
“小钩。”
“我叫弗莱克。”公猫停下步子,坐了下来,“你怎么跑到我的谷仓来了,小钩?”他盯着小钩之前看着的那堆布满灰尘的干草。那里仍在颤动。
“我是准备去月亮石。”小钩走向公猫,心里琢磨着这只猫会不会是敌猫。他不是族群猫,这一点毫无疑问。“你在看什么?”
弗莱克蹲伏下来,抽动尾巴:“在看早餐。”
小钩非常气愤:“停下来!那是我的猎物!”
不等他说完,弗莱克已经冲过地面,爪子落在那一小堆曾经被小钩注视过的东西上。他灵巧地将一只老鼠从干草堆里抓了出来,一口咬断它的后颈,使其毙命。他看了看小钩。“来。”他一抛,老鼠砰的一声落在小钩脚边。
即便不是鱼,那温暖的气味还是让小钩口水直流。
“看上去,你比我更需要它。”弗莱克说。
小钩盯着老鼠。他很饿,但他能让另一只猫为自己抓东西吃吗?
“吃吧。”弗莱克在草堆深处翻找,“我还能在稻草里找到另一只。”
稻草?谷仓? 这只猫还知道些有趣的词汇。
小钩嗅了嗅他那温热的猎物,不知从何下口。“我以前从未吃过老鼠。”他承认道。
弗莱克走过来:“你是宠物猫吗?”
小钩一怔:“我是一名武士!”
“啊哈。”弗莱克点点头,“这能解释你下巴的样子。在战斗中受伤了?我听说武士猫总要战斗。”
小钩凝视着姜黄色公猫:“不,不是的!我是掉进河里受伤的。”
“可怕的河。”弗莱克往稻草下钻得更深了。“我有个亲戚,下巴是烂的。”他打了个喷嚏,“他从谷仓阁楼上摔了下来。”
“谷仓阁楼?”小钩重复道。
弗莱克向上扬了扬头:“这个地方叫作谷仓,那上边就是阁楼。从那儿摔下来可够高的。”
“他现在在哪里?”
“谁?多米诺吗?”弗莱克停止了翻找。
多米诺? 农场猫的名字可真奇怪。“就是摔烂下巴的那只猫。”
“他已经死了。”
“死了?”小钩瞪大眼睛,“因为他摔烂了下巴?”
弗莱克坐了下来。“不。”他快速说道,“他是上了年纪,老死的,就在上个秃叶季。他看上去有点儿奇怪,就像你这样。他学会用一边嘴巴吃东西,狩猎也是那样。他是农场上最棒的捕鼠猫之一。”
小钩快速环视谷仓:“这里的捕鼠猫很多吗?”
“现在只有我。”弗莱克告诉他,“还有米茨,我的妹妹。不过她为了生孩子,搬到玉米地去了。”
“那里是育婴室吗?”
“育婴室?”弗莱克疑惑地看着他,然后摇了摇头,“那里比这儿安静些,没有怪物。”他点头指指小钩脚边的老鼠:“你吃吗?”
小钩感到不好意思。“你还会再抓一些吗?”他不想被看着吃东西。
“噢,是的。你可不是这附近唯一需要被喂养的猫。”弗莱克转身走向谷仓角落的草堆。
小钩蹲下来,撕咬老鼠。它吃起来有股麝香味,肉也很多。他皱皱鼻头,至少算是食物吧,一小块肉从他扭曲的嘴角掉了下来。
“抬起头。”弗莱克喊道。
小钩立刻仰起头。那只公猫在看他吗?可弗莱克是用尾巴对着小钩的,他的目光死死锁在稻草中。小钩有些尴尬。他抬起头,偏向一边,好让老鼠肉落在嘴巴正常的一侧。他咯吱咯吱地嚼着老鼠肉,嘴巴快速动着,用力拉扯着,撕下一块块肉,这样掉到地上的就只是些小碎片了。
“又抓到一只!”弗莱克将第二只老鼠扔到小钩旁边,“想再吃一只吗?”小钩一边吞咽,一边摇头。几块老鼠肉掉在地上,这些都是他漏下的,但他的肚子已经饱了。自从发生意外以来,这是他吃得最多的一顿,而且他扭曲的下颚几乎不疼了。他满足地咕噜着:“谢谢了,弗莱克。”
“谢什么?”弗莱克盯着他的老鼠。
“猎物。”小钩说,“还要谢谢你告诉我该怎样吃。”
弗莱克一边看着小钩,一边咀嚼自己的食物:“我看过多米诺吃东西。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告诉你,他是怎样狩猎的。他进行致命一咬时,有他自己独特的方法。尽管看起来有些奇怪,但却很有效。”
“谢谢,可我得回家了。”小钩开始洗脸,“我的族群会好奇我去了哪里。”
“难道他们不会认为你在月样石吗?”
“是月亮石。”小钩舔舔爪子,又用它划过下巴。
“管它呢。”弗莱克又咬了一口老鼠肉,塞满嘴巴继续说道,“等我吃完这些,就要去给米茨抓些吃的。她被四只幼崽缠住,只能待在窝里。我答应过她,在她去喝水时,替她照顾他们。”
小钩暂停梳洗:“你听起来就像一只族群猫。”
“这我可不知道,但没有其他猫能为她捕食。”弗莱克吞下一口肉,“你不能让你的亲戚挨饿。”
“我能帮上忙吗?”小钩忽然想通过某种方式对弗莱克的友善表示感谢,“我可以和你一起照顾幼崽。”
弗莱克咕哝着。“他们可够难缠的。”他警告道。
小钩想起他的同巢猫,心里隐隐作痛:“我能照顾幼崽。”
“好吧。”弗莱克咽下最后一口鼠肉,坐起来,“我们先去狩猎。”
小钩跟着姜黄色公猫来到一处堆得像座山似的草堆后边。弗莱克毫不犹豫地钻进草堆和谷仓石墙间的空隙。小钩紧跟着他,嗅着空气。现在,他已经熟悉谷仓猎物的味道。弗莱克领着他进入一处与谷仓其余部分隔开的空间。他闻到了某种温热的气味。
“它们总是躲在这里。”弗莱克悄声说道。有东西在石墙根部移动。“你能看到它吗?”他低声问。
一个棕色的小东西正顺着墙根奔跑,它的身体紧贴石壁,朝一处裂缝跑去。小钩蹲下来,挥舞尾巴。他的心像啄木鸟啄树干一般怦怦直跳。小钩猛冲上前,伸出脚掌,将腹部擦过地面,滑向老鼠。
砰! 他撞上石墙,而老鼠却钻进裂缝,消失在阴影中。 青蛙 屎! 他坐起来,窘迫地看着弗莱克。
弗莱克耸耸肩:“老鼠是笨,但可没那么笨。”
“我已经尽可能快地出击了。”小钩抱歉地说。
“速度并不代表一切。”弗莱克告诫他,“你还没跳过去,老鼠已经看到、听到、闻到你了。”
“怎么会?”
“你的尾巴刷过了稻草。”弗莱克告诉他,“而且你喘起气来像一只獾,呼出的气也带着老鼠肉的气味。”
小钩愁容满面:“可我总得呼吸啊。”
“让我做给你看。”弗莱克摆摆头,示意他退回来。小钩急忙蹲到姜黄色公猫的身后。
他们等待着。“用鼻子呼吸。”弗莱克命令道。
小钩闭上嘴巴。他模仿弗莱克的样子,伸长尾巴,保持静止。石头间的缝隙中有轻微的动静传来。小钩紧张起来。
身旁的弗莱克似乎很放松,就像一条晒太阳的鳟鱼。“等等。”农场猫低声说。
小钩强忍心里的兴奋,看着弗莱克慢慢上前。弗莱克的肩膀很松弛,腹部还慢慢摇摆。行动这么慢,他怎么能抓到老鼠?小钩伸出爪子,准备进攻。可没等他出击,弗莱克便扑上前去。肥大的农场猫像翠鸟一样,敏捷地用一只脚掌将老鼠从它的藏身之地掏了出来,扔给小钩。
它还活着! 小钩望着这只在稻草和石壁间不住颤抖、吓坏了的小东西。“在它清醒前,杀死它!”弗莱克吼道。
小钩怔在那里。
“用你下颚有力的一侧咬它的脊柱。”
小钩俯下身,将脑袋歪向一边,用后牙咬住了老鼠的脊柱。他感到老鼠瘫软下去,美味的鲜血浸润了他的舌头。他坐起身:“这只老鼠的味道有点儿奇怪。”
“这是田鼠。”弗莱克走了过来,“米茨会很开心的,田鼠是她的最爱。”
小钩很满足。他刚才杀死了自己的第一份猎物。 等我去告诉 橡爪! 他的心接着一沉,橡爪离得那么远。 我应该回去了。 肚子已经吃饱,太阳才刚刚升起,天黑前他就能回到营地。
弗莱克叼起田鼠。“走吧,我们把它拿给米茨。”他跳开了,从小钩昨晚进来的那个洞爬了出去。
“可是——”小钩跟在他身后。
“在院子里你要睁大眼睛。”弗莱克一边命令,一边跳落到谷仓外坚硬的地面上,“到处都是农场怪物。你会听到它们的声音,但想弄清楚它们从哪个方向过来,并不总是那么容易。”
小钩竖起耳朵:“我什么也没有听见。”
“我们出来得早。”谷仓外的空地四周有石墙围绕。弗莱克从墙上的一个口子冲了出去,小钩赶快追上去,警惕地注意着任何突然传来的怪物叫声。来到墙外的小路上后,弗莱克放慢步伐,开始小跑。两边都是绿色的草地,蓝色的天空在头顶延伸。小路上点缀着鹅卵石和一条条的凹槽,并向下延伸,通往一片金色的田野。小钩睁大眼睛凝视着,田野像太阳般闪耀着光芒,像河流般泛起层层涟漪。
“那就是米茨的玉米地。”弗莱克嘴里叼着田鼠,含混地说,“她在那片低洼处建了个窝。”弗莱克的尾巴指向玉米地中央。他们继续向下走,小路围绕在玉米地边缘。弗莱克走上一条小得几乎看不出来的路,他们在长长的草叶间穿行。农场猫跳过一条沟渠,潜入一道篱笆。
小钩停下来。他看着弗莱克消失在篱笆后的玉米地里,姜黄色的尾巴融入金黄色的玉米秆中。
“你过来了吗?”弗莱克喊道。
我应该回家, 小钩张嘴想要解释, 可我答应过要帮弗莱克 的。 他用鼻子拨开长长的草叶,向沟渠中窥视。沟又宽又深,水在沟底流淌。好奇心让他脚底发痒。 真想知道农场幼崽长什么样 子,我去打个招呼就走。 他深吸一口气,跳了过去,同时抓住了对岸的一丛草叶。他的后臀落了下去,尾巴扫过水面。他用力将自己拖上来,从篱笆下挤了过去。“等等我!”
他进入玉米森林,在茎秆间穿梭。挺拔的玉米秆让他想起芦苇地。风吹过来,沉重的玉米棒子东倒西歪,在他上方嘎嘎作响。小钩循着弗莱克的气味穿过玉米地,他注意到,由于猫儿们经常穿行,这里的茎秆都倒伏下来。他追上弗莱克,前面的地势越来越低,直通往那边的洼地。
“拿着这个。”弗莱克将田鼠放在小钩的脚边,“米茨对她的孩子们有些保护过度。如果你带着食物,她很快就会欢迎你的到来。”说话间,喵呜声从玉米地中传来。
“来吧。”弗莱克继续前进。
小钩叼起田鼠,跟在弗莱克身后小跑起来,直到他们出现在一小片空地中。四面都是黄色的玉米秆,一只黑猫正从地面的低洼处眨眼望着他们,四只幼崽在她腹部挤来挤去。米茨挪动着坐起来,将他们推开。她抽动鼻头,目光落在小钩嘴里的田鼠上。
“你是谁?”她眯缝着眼问。
小钩将田鼠抛给她:“河族的小钩。”
米茨的毛立刻竖了起来。“族群猫跑到这儿来做什么?”她朝弗莱克吼道。“从我记事起,这周围就从来没有什么武士。”她警惕地四下环顾,“他的族猫呢?”
“就他一个来的。”
米茨皱起眉:“就他一个?离家这么远,难道他不是年轻了点儿吗?我想武士都住在荒原上。”
“我的族群住在河边。”小钩对她说,“要经过荒原。”
米茨用尾巴裹住她的孩子们:“一路上都是你自己过来的?”
弗莱克哼了哼:“他要去干粮石。”
“是月亮石!”小钩纠正他。
一只黑色的母幼崽爬到洼地边缘。“那是月亮住的地方吗?”她睁大绿色的眼睛望着小钩。
“行了,行了。”米茨责备道,“还没有自我介绍,就向对方提问是粗鲁的行为。”
“对不起。”幼崽吱吱地说,“我是苏特。”
“你好,苏特。”自从意外发生以来,这还是小钩第一次觉得自己长得很大。
“月亮住在那里吗?”苏特继续问。
“不。”小钩咕哝着,“我们在那里拜访我们的祖先。”
米茨从洼地走了上来,抖散身上的毛。“我吃东西的时候,你能别让他们打扰我吗?”她问弗莱克。
“我能!”小钩主动提出。
米茨看了看她的哥哥。“他能行。”弗莱克让她放心。
米茨抬起脚掌。“他自己比幼崽大不了多少。”她朝小钩点点头,然后蹲下来,如饥似渴地享受起田鼠来。
小钩跳进洼地。小小的幼崽尖叫着躲避他,然后快步返回,谨慎地闻着他的气味。
灰色的公幼崽盯着他:“你的母亲在哪里?”
“她回到营地了。”小钩告诉他,“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米斯特。”灰毛幼崽回答。
“我叫派佩。”一只白底银斑母猫爬到她兄弟的前边。
“有没有跟月亮石一样的干粮石?”最后一只黑白相间的公幼崽从伙伴们中间挤了出来,“我们可以去那里吗?”
“别傻了,麦格派。”米茨的目光从田鼠身上挪开,“你还太小。”麦格派忽然开始咳嗽,耳朵耷拉下来,身体发抖。米茨紧张起来。“他的咳嗽一直不见好。”她对弗莱克说。
小钩竖起耳朵。“黑莓果会给他用款冬的。”米茨茫然地望着小钩,小钩补充道:“黑莓果是我们的巫医。”
“用款冬治疗咳嗽?”米茨皱着眉,“我可从没有听说过。”
小钩看了看麦格派,他还在咳。“黑莓果说,嚼碎叶片,咽下叶汁,再把叶片吐出来。”
“值得一试。”弗莱克摆动尾巴,“农场小路那边就有一些。”他朝玉米地走去:“我去弄一些来。”
米茨回到洼地,叼住麦格派的后颈,将他提起。她将幼崽舒适地放在她的前掌间:“你还好吗,亲爱的?”麦格派缓过劲来,点了点头。米茨温柔地舔舔他的脑袋,然后坐直身子。“我的口水都干了。”她叹着气说。
“弗莱克说过,你会口渴的。”小钩来到她旁边,“你想要我在你去喝水时,照顾幼崽们吗?”
米茨望向弗莱克消失的玉米地:“弗莱克说过,他会照看他们。”
“我可以教他们玩苔藓球。”小钩提出。他忽然注意到,米茨看上去是那么疲惫和不安。
米茨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嘴唇:“我想弗莱克很快就会回来了。”
“在此之前,我会让他们留在洼地里的。”她叼住麦格派的后颈,将他轻轻放回窝里。
苏特爬到洼地边缘。“让他教我们玩苔藓球吧。”苏特恳求道。
派佩来到伙伴身边。“我们会没事的!”她向母亲保证。
米茨抽动胡须:“好吧,但一定不要远离玉米地。”
“我们保证!”米斯特冲妈妈高喊。
“我不会去太久。”米茨从弗莱克消失的地方钻进了玉米地。
麦格派眨巴着眼睛。“什么是苔藓球?”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但已经不再咳嗽了。
“什么是苔藓?”派佩问。
小钩看着翻过的土地和浓密的玉米秆。这里没有苔藓。“玩玉米球怎么样?”他伸出前掌,拉倒一根玉米秆,最后抓住玉米棒子。“接着!”他咬下玉米棒子,向下抛进洼地。
苏特跃向它,将它弹入空中。派佩伸出脚掌,把它挡开。玉米棒子从小钩面前飞了过去,他把它从玉米秆间拾回,重新抛进窝里。今天为什么要回家?他满足地看着玩耍的幼崽们,他在这里要比回到营地有用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