蛾飞奔跑着,她能够听见风奔和金雀花毛的喊叫声,但她却紧盯着飞蛾宽大的绿色翅膀。她必须追赶它。飞蛾一定想向她表明什么,她知道!
脚掌下陡峭的地面向下倾斜,她滑动起来,一边在荒原斜坡上蹦跳,一边努力保持着平衡。荒原斜坡渐渐向一道山谷延伸。
高石山峰顶上燃烧着的橙色太阳,在飞蛾周围形成一个光环。当飞蛾在地面上展翅飞翔的时候,它宽大的翅膀被阳光照得透亮。
在逐渐延伸进峡谷的荒原斜坡上,粗硬的草叶变得柔软起来,随着地面越来越平坦,草也生长得越来越茂盛。突然,蛾飞感到脚掌踩到坚硬的石头上。雷鬼路刺鼻的气味扑鼻而来。她警觉地停下脚步。
飞蛾也停顿下来,掉转头,向她飞回来,从她头顶俯冲下来。
它在召唤我! 蛾飞明白飞蛾希望她继续跟随它。
“我来了!”
飞蛾再度开始飞,朝着雷鬼路那边的田野飞去。一阵微风将它吹起,飞蛾向一旁栽去。
蛾飞跳起来,伸出脚掌,希望能触碰到飞蛾柔软的翅膀。
就在蛾飞拱起背,努力地去触碰飞蛾的时候,坚实的肌肉猛地撞向她的侧腹,将她撞倒,她向雷鬼路的黑石头上滚去。
滚到对面草地边缘的时候,她惊慌失措,一声怒吼在她耳朵边炸开。沙砾从她侧腹旁边飞溅开去,怪物的恶臭从她身上席卷而过,烧灼着她的喉咙。她恐惧地号叫一声,紧闭眼睛,被这剧烈的冲击吓得直往后缩。
“蛾飞!”怪物的轰鸣声渐渐消失,金雀花毛的声音在蛾飞耳边响起。
蛾飞爬起来,眨巴着睁开眼睛。
金雀花毛停在旁边。由于震惊,他脸青面黑,目光阴沉。“你可能会被杀死的!”
她呆呆地看着父亲。
“你就站在雷鬼路中间!”金雀花毛的眼中迸射出怒火,“你没听到怪物的声音吗?”
蛾飞对他眨眨眼睛,试图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我在追那只飞蛾。” 难道他没看见它? 她转过头,扫视他们旁边的树篱。 它到哪里去了?
雷鬼路上传来脚步声,蛾飞瞥见母亲和尘鼻向他们跑来。
“你这个兔脑子笨蛋!”风奔急忙停下脚步,气得颈毛倒竖。
尘鼻眼中闪着恐惧:“要是金雀花毛没有将你推开——”
风奔没让他把话说完:“你们两个都可能被杀死!”
蛾飞看见母亲眼中透出恐惧。她僵在那里,冰冷的恐惧感从她全身掠过。她从没见过母亲害怕过什么。
“你受伤了吗?”尘鼻探过头来,嗅闻蛾飞的皮毛,这只年轻公猫的目光又快速转到金雀花毛身上,“你们两个都没事吧?”
金雀花毛安慰地眨眨眼睛。“我们很好。”他向儿子保证说。
风奔的眼神似乎要把蛾飞烤焦:“全都是因为你!”
蛾飞向后退去,突然觉得好害怕。“对不起。”她开始瑟瑟发抖。 金雀花毛和我差点儿就死了!都是我的错!
她脚掌下的地面摇晃起来。
“你总是那样不负责任!”风奔犀利的话语打断了她混乱的思绪,“弄丢深灰的小猫,该狩猎的时候却只顾采集植物,还因此迷路。我们已经习惯了这些。但你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鲁莽!你不仅对自己是危险因素,对族群也是危险因素!”
“对……对不起。”蛾飞内心涌出的愧疚直冲嗓子眼,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今天已经用尽那个词了!”风奔的每一根毛都竖了起来,“对不起不能把猫从死神手里夺回来!没有你,风族可能会更好!”
尘鼻倒吸一口凉气,金雀花毛轻言细语地让伴侣平静下来。“其实没有猫受伤。”他安慰道。
但蛾飞几乎什么都没听见,她的心似乎要在胸膛里碎裂。风奔说得对,她对族群是危险因素。 要是银条已经被獾杀死怎么 办?或者黑耳被秃鹰抓走怎么办?要是金雀花毛奋力救我的时候 被怪物杀死怎么办?
她继续往后退,她的视线模糊起来。 我到底做了什么? 她凝视着至亲,胸口紧得无法呼吸。
“你要去哪里?”风奔咆哮道。
“我需要时间思考。”蛾飞吃力地说,“我需要独处一会儿。”她摇摇晃晃地转过身,向草地外的树篱冲去。
金雀花毛的声音在她身后回响:“你不能独自离开!”
“不要试图阻止我!”蛾飞哭叫道,从树篱下钻过,开始奔跑。坑坑洼洼的泥地在她前面绵延开去,她的脚掌一会儿滑进沟里,一会儿又被土堆绊到。但她必须继续前进,她必须暂时离开!
“回来!”风奔的喊声从树篱那边传来,“生闷气没有用!”
我没有生闷气! 悲伤在心中蓄势待发,蛾飞的思绪混乱不清。 但是你说得对!我对族群是危险因素。
我不配和你们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