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心在风中嗅到了雨水将至的气味。厚重的乌云遮蔽了松林上方的天空,林间暗影重重。 真是不适合远行的坏天气。 一想到与鸽翅的碰头约定,他就感到胸口发紧。日高时分早就过了,他必须赶紧动身才行。鸽翅一定已经在等着他了。
他挺直身子抬高前爪,将一根突出的黑莓藤条编入育婴室的墙壁。花楸星已经下令,要求他们修补并加固每一座巢穴的外墙。大雨就要来了,他希望每只族猫都能睡上温暖舒适的窝。草心和击石正在修补武士巢穴,花爪、蛇爪和涡爪在用苔藓团填补学徒巢穴侧面的豁口,而褐皮和雪鸟则在向长老巢穴的外墙上编入更多的黑莓藤。
虎心感到喉咙一紧。他真的能就这样离开影族吗?这是他唯一熟悉的生活。悲伤刺痛了他的心。也许他再也见不到眼前的这些猫了,他马上就要离开森林,去两脚兽地盘生活!他紧张得皮毛刺痛。
他周围的族猫都在齐心协力、毫无怨言地听从花楸星的指挥。虎心强行抛开了心中的疑虑。 鸽翅比他们更需要我。
花楸星在营地里走来走去地视察工作。在路过涡爪身边时,他赞许地点了点头,并放慢脚步给他指出了一个墙根处还没补好的洞。涡爪向影族族长低头行礼,然后迅速捡起一团苔藓堵上了它。虎心的心中升起了一线希望,但这样的希望令他胸口发痛。影族就算没有他也能运转得很好。
“虎心!”花楸星横穿过空地向他走来。
虎心紧张起来。花楸星要派他去做什么?他瞟了一眼树梢,天色正在变暗。他本来是打算再过一会儿就找机会溜走的。他强迫自己保持皮毛平顺,把两根黑莓藤拽到一起,然后才把前爪落回地面,转身看向花楸星:“什么事?”
“带些猫出去狩猎。”花楸星在猎物堆旁停下了脚步,晨间狩猎队带回的猎物现在只剩下了一只鸫鸟和一只田鼠。
虎心松了一口气。 完美。在森林里,我可以轻而易举地溜走 而不被发现。
“带上草心、雪鸟、杜松掌、焦毛和你一起去。”花楸星用绿眼环视着营地。
虎心也跟着在营地里看了一圈。杜松掌和焦毛又跑到哪里去了?他们这会儿不应该在帮着草心和击石修理武士巢穴吗?也许他们恰好出营地去搜集补墙需要的蕨秆了。“我会找到他们的。”他告诉花楸星,然后挥动尾巴叫上草心和雪鸟,向营地入口走去。
虎心钻出黑莓通道,继续向外走了几条尾巴远,然后停下了脚步。他张开嘴,让落叶季特有的腐朽气味包裹他的舌头。他能够闻到属于那两只失联族猫的新鲜气味,但在这样的大雾天里很难分辨他们的去向。
草心也在他身边停下了。
“你能判断出焦毛和杜松掌往哪边走了吗?”虎心问她。
“别担心嘛,”她立即回答,“没有他俩我们也照样能狩猎。”
但狩猎队里的猫越多,我溜走的难度就越低啊。 虎心看了这只浅棕色虎斑母猫一眼,却发现她不自觉地奓开了毛发。“你知道他们去哪儿了吗?”
“谁?我吗?”草心扭头瞟了一眼赶过来的雪鸟。一种内疚的氛围在她俩之间弥漫开来。“上次我看见他们的时候,他们还在帮忙修补巢穴。”
虎心竖起了耳朵。草心和雪鸟肯定有什么事瞒着他。“到底怎么回事?”
雪鸟警告般地扫了草心一眼。
草心弹了弹尾巴。“我们保证过不会泄密的。”她歉疚地说道。
“向谁保证?”
“焦毛和杜松掌。”她的目光垂了下去。
“那他俩到底在干什么?”虎心猛地把头探到了她面前,不祥的预感令他的皮毛波动起来。
“他们……已经在前去加入天族的路上了。”
加入天族? 虎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两只猫的不忠程度震惊了他,然而另一种愧疚感冲散了他的震惊。一个自私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连他自己想起来都作呕。 影族今天只应 该失去一名武士,而不是三名。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这句话不由自主地冲出口。
“就现在。”草心不敢看他的眼睛。
“但他们不是讨厌天族吗?”焦毛和杜松掌一直以来都明确宣称他们不乐意让天族猫出现在任何靠近影族领土的地方。
“他们说他们想去一个真正的族群。”草心挪了挪爪子。
雪鸟也走上前来:“在这里过得不顺心不是他们离开的唯一原因。焦毛差点儿弄瞎褐皮之后,他自己也觉得很不好受。而且他害怕继续留在影族里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
虎心眨了眨眼睛:“他害怕他自己的族猫?”
草心又动了动爪子:“他怕他的脾气会再次失控,或者褐皮和花楸星没准儿会报复他什么的。”
“但我们是同族猫啊!”虎心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我们应该互相关心!”
“杜松掌说影族猫都已经不记得什么叫忠诚了。”雪鸟说道。
虎心的颈毛竖了起来:“杜松掌他自己还抛弃族群去加入过泼皮猫呢!”他才是带头背叛族群的猫,他哪儿来的脸指控其他族猫不知何谓忠诚?怒火在虎心的皮毛下翻涌,但他强行掐灭了它。现在没时间反向指控杜松掌了。影族正在衰落,他怎么能在族群刚刚失去焦毛和杜松掌这两名强力武士的节骨眼上离家出走?洼光的警告正在逐步成为现实。影族也许会就此灭亡。“我必须拦住他们。”他向天族边界的方向跑去。
地上的松针被踩得沙沙作响,雪鸟和草心也跟了上来。
“去狩猎!”他用力一挥尾巴轰走了她们,“这事留给我来处理。”他得用最快速度解决这一突发事件。夜幕就要降临了,他必须赶紧把焦毛和杜松掌劝回影族,然后再赶在鸽翅独自上路之前溜去与她见面。
我真是个毒蛇心肠的家伙。 他想要无视脑海中回荡的声音。 我把他们劝回去不过是为了方便我自己逃跑而已。
不是这样的。 他这是在谋求最好的结果,为了鸽翅,也为了影族。在他走后,影族将比任何时刻都更需要焦毛和杜松掌的效力。
他在树林间飞奔,心跳越来越快。他已经能闻到焦毛的气味踪迹了,杜松掌也离他不远。他轻而易举地追踪着他们翻过沟渠地,赶往通往天族边界的斜坡。就在快走到坡底时,虎心在一丛黑莓边瞥见了他们偷偷摸摸的身影。“别走!”他的喊声在潮气弥漫的森林中回荡。见到那两只猫驻足转身,虎心站直了身子:“再让我说几句话!”
他爬上斜坡,焦急地盯着那两只猫:“草心告诉我说你们想要加入天族。”
杜松掌和焦毛对视了一眼,然后向虎心走来。他们的目光充满狐疑。
“求你们了,请不要离开好吗?”虎心气喘吁吁地来到他们面前。
焦毛眯起了眼睛:“凭什么?”
“因为你是影族的猫!”虎心的眼神中带上了乞求的意味,“你不能这样说忘就忘。你们生于影族、长于影族,你们用影族猫的方式思考、用影族猫的方式狩猎,你们像所有的影族猫一样战斗。而你们对天族一无所知!在那里你永远也得不到归属感。”
杜松掌紧张地看了焦毛一眼:“虎心说得好像有道理。”
焦毛皱起了眉头:“影族早就不是过去的影族了,天族的环境兴许还能比这里好一些。而且我们还能教给他们不少有用的技能。”
“‘教给他们不少有用的技能’?”虎心费了好大力气才没把爪子弹出来,“动动脑子吧,如果让天族学会我们的狩猎与战斗技巧,到那时候他们想要击败影族岂不是不费吹灰之力?”他绝望地盯着杜松掌:“他们甚至能抢走整片森林。你肯定不想看到那样的后果,对吧?”
杜松掌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我没有想到过这一层。”他焦急地瞥了焦毛一眼。
焦毛哼了一声,对虎心说:“我怎么记得你亲口说过天族猫都是我们的朋友?”
“朋友还可能有一拍两散的那一天呢。”虎心向他逼近,“如果他们和影族爆发边界纠纷呢?那时你要为了天族与我们开战吗?”
焦毛不安地竖起了毛:“现在的影族短期内根本打不了仗。我们都快称不上是一个正经的族群了。”
如果你们都走了,我们就真的连族群都要算不上了。 虎心搜肠刮肚地试图寻找更多说服这两名武士留下的理由。“但要是你加入了天族,他们很可能要求你重新接受训练,就像枝爪那样。她在加入天族的时候其实早就通过了雷族给她安排的武士测评,但她到现在还在补天族武士的训练课程。”
杜松掌竖起了耳朵:“你不会是觉得他们会把我降级成学徒吧,嗯?”
虎心耸了耸肩,他努力让自己表现得平静,哪怕时间正在像脱逃的猎物一样溜走。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及时赶到鸽翅身边。“一旦有猫发现你连武士名都是泼皮猫给取的,他们完全有可能那样做。”虽然他这是在信口开河,但杜松掌显然有了一丝动摇之意。
“你不过是在吓唬我们罢了。”焦毛嘟囔道。
“就算没被降级成学徒,你以为他们会用多么尊敬的态度去对待你吗?”虎心反问他。
焦毛挑衅似的迎上了他的目光。“在和褐皮打过那一架之后,影族还有可能尊重我吗?”他听起来很愤怒,但这次的怒火指向的是他自己,“我倒希望我从来没有瞄准过她的眼睛。我知道这是个狐狸心的动作,但我当时真的气疯了。”
“我确实应该早点儿拦住你们。”虎心承认道。
“花楸星才是应该早点儿站出来的那只猫。”杜松掌话中带刺地插嘴。
“如果再发生类似的事情,他一定会站出来的。”虎心向他们承诺,“这次他只是因为毫无准备才愣住的。我们都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他拼命思考自己现在还能再说点儿什么。他能感觉得到,眼前两只猫的情绪已经逐渐缓和下来,只要再劝他们几句就好。 也许直接承认事实的效果会更好。 “我们需要你们。影族正在面临危机,没有了你们,大家也许就无法坚持下去。你们都是优秀的武士,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抛开过去的分歧,再次以族猫的身份相互合作、相互扶持。暗尾没有打倒影族,黑森林也没有。这一次,我们一定还会挺过考验。我们必须得试试看才行。”他没有掩饰从胸中喷薄而出的急迫情绪。如果他要离开影族,就必须先劝说他俩留下。
焦毛的耳朵抖了抖。“好吧。”他瞥了边界一眼,“那我留下。”
“我也留下。”杜松掌听上去好像松了一大口气。
喜悦像和风一样轻拂过虎心的皮毛。他向营地的方向转过身,开始带着他们穿过森林,胸口的压迫感已然无影无踪。他只需要领他们走过半程的距离就够了——那应该足以让他们打消改变主意的念头——然后他就可以随便找个借口去见鸽翅。“你们一定不会后悔的。”
“但我还是有点儿担心花楸星的能力。”焦毛走到了他的身旁,“当初花楸星刚当上族长的时候,他还是那么强势的一只猫,可到如今,每当我们遇到问题时,他都只会愣在那里不知所措。”
“但他在暗尾之乱之后整顿了族群、让族猫再次团聚了啊,不是吗?”虎心提醒他,“这足以证明他的能力。”
焦毛哼了一声:“他可没把所有的猫都争取回来。某些猫直到现在都还下落不明呢。”
“他们真的还活着吗?”杜松掌阴郁地嘟囔道。
“那我们怎么到现在还没找到他们的尸体?”焦毛反问他。
杜松掌不安地瞥了同巢猫一眼:“那你是觉得有一部分影族猫至今还游荡在森林外围吗?”
“那是不可能的。”虎心立即接话,“怎么会有武士甘愿游离在自己的族群之外呢?”然而这句话就像荆棘一样扎伤了他的口舌。 我就是一名正打算告别族群的武士。 愧意冻结了他的心,刺得他胸口生疼。 但那是不一样的, 他告诉自己。他把注意力放回了脚下的路上。很快他就要去见鸽翅了,而在那之后,他就再也不需要为影族的事操心。 不要再沉浸于愧疚之中了。
沟渠边缘的蕨丛沙沙地摇晃起来。 猎物? 虎心竖起了耳朵。焦毛也转过了身,他灰色的皮毛兴奋地抖动着。杜松掌嗅了嗅空气。
“是兔子吗?”虎心刚问完,杜松掌目光中的期待就变成了惊恐。难闻的气味跨过沟渠向他们滚滚而来。那绝对不是猎物。虎心正要辨别气味的源头,就在蕨叶之间看见了黑白相间的皮毛。一声咆哮随之响起,残忍的猛兽探出了口鼻。
獾!
这头庞然大物迈着粗笨的步伐冲过沟渠向他们扑来,小而圆亮的黑眼睛精光四射。獾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最近根本没有族群说过他们的领地附近有獾出没!
虎心震惊得四肢发麻,獾恶臭的气息涌进他的口鼻,令他连连后退。獾猛地转了个身,一屁股把虎心撞下了沟渠。他气喘吁吁地爬起身,看到獾已经张口咬向了杜松掌。杜松掌尖叫起来。那头獾咬中了黑色公猫的一只爪子。虎心愤怒得毛发倒竖,他纵身跳上獾的后背,用力将爪子插了进去,然后狠狠地咬了它肥厚的脖颈一口。
他身下的獾立刻放开杜松掌,笨重地扭动起来。它扬起口鼻,转头瞪了背上的虎心一眼,怒火在它的眼中熊熊闪耀。接着它咆哮着就地翻滚起来。獾的全部体重一下子压到了虎心身上,虎心不由得发出一声尖叫。“攻击它的肚子!”虎心上气不接下气地对焦毛吼道,但那只深灰毛的公猫早在他开口之前就扑了上来,用利爪狠狠地挠过獾暴露的腹部。獾咆哮着用四肢夹住了焦毛。
它翻了个身把焦毛按在地上,但虎心依然挂在它背部未曾松爪。焦毛大声求救,但他的头部已经十分危险地暴露在了獾狰狞的巨口下。
杜松掌攻向了獾的鼻子。他挠破了獾的口鼻,迫使它仰头痛呼。虎心趁机伸长脖子咬住了獾的一只耳朵,将牙齿嵌进它坚韧的皮肉。獾像被闪电劈中一样剧烈地抽搐起来。它用后腿站立而起,不顾一切地将后背上的虎心甩开,并发出痛苦的号叫。
虎心砰地撞上了一根树干,他感到整个森林都在围着他旋转不休。他的头在树皮上撞得那样狠,一时间,他简直有种头骨都要裂开的错觉。剧痛仿佛在他的眼底炸开了一片惨白的光。他像被捕杀的猎物一样跌落,感觉到树根戳痛了他的肋骨。在昏沉中,他眼角的余光里闪过了一团黑色的皮毛。大地震颤了起来。
“虎心!”
他听见了杜松掌惊慌失措的喊叫,同时,一种源自忠诚的力量在催促他重返战场。他的族猫陷入了危机。他盲目地爬起身,重新抖散了毛发。杜松掌和焦毛敏捷地围着獾闪转腾挪,轮流从侧面扑上前去攻击它沉重的身躯。獾团团转着试图追咬他们,它的眼神异常狂乱。
虎心强忍着头昏脑涨的不适感再次闻见了獾的恶臭,也感觉到了从它皮毛上散发出的灼热气息。这头獾生病了。他听见了它呼吸时发出的阵阵啸鸣。它是因此才来到如此远离老巢的地方觅食的吗?它是被同巢伙伴驱赶到这里的吗?
獾的脚步摇晃了一下。焦毛从獾爪下挣脱出来,像松鼠一样迅捷地跃回了杜松掌身边。黑色公猫被咬伤的前爪一直在流血,但他还没有倒下。两名武士勇敢地面对着獾,即使它的眼神充满杀意。
“它生病了!”虎心不顾眼底的刺痛大声喊道,“我们只要合作就能打赢它!”他跌跌撞撞地躲过獾挥舞的四肢,回到了他的族猫中间。他们站成一排,平摊开耳朵与这头恶臭的生物对峙。虎心将爪尖插进了泥土,杜松掌龇出牙齿,焦毛也拱起肩膀眯起了眼睛。他们缓缓向前逼近,像毒蛇一样发出低嘶。
獾的眼神突然闪现出一丝迷茫,它的动作也顿住了。从它臭气熏天的皮毛上散发出的热量吞没了虎心,一时间让他回想起了黄咳症在影族肆虐时洼光巢穴里的那股气息。
焦毛抬起头,凶狠地咆哮起来。
高烧的獾眼中的迷茫变成了恐惧。它咕哝着退缩了。 它知道 它打不过我们。 看到獾转过身,迈着沉重的步伐吃力地向反方向逃离,胜利的喜悦在虎心胸中油然而生。獾笨拙地滚下沟渠,站在沟底愣了好一会儿。
“我们应该再追上去多送它几道伤疤。”焦毛低吼道。
虎心抬起一只爪子拦住了他。“它已经病了,”他告诉焦毛,“就让它逃吧。我们可以晚些时候再派一支巡逻队来确认它有没有彻底离开我们的领地。” 或者应该说,你可以派一支巡逻 队过来。 虎心在心里补充道, 那时候我已经不在影族了。
獾缓缓地爬出沟渠,拖着腿挤开蕨丛,消失在了昏暗的松林里。
虎心望了天空一眼,猛然打了个激灵,他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很晚了。太阳早已经落下地平线,森林也笼罩在夜色之中。 鸽 翅! 她可能已经上路了!他的脑袋传来一阵抽痛,让他不由得瑟瑟发抖。他向杜松掌弹了弹尾尖:“你的爪子伤得重吗?”
杜松掌小心翼翼地舔着爪子,他抬头看向虎心,眼中闪烁着痛苦:“骨头倒没有断,但是伤口很深。”
“带他去巫医巢穴。”虎心向焦毛吩咐道,“告诉洼光,这头獾在发烧,这有可能导致咬伤感染。”
焦毛眨了眨眼:“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我还有些事情要办。”虎心转身跳过沟渠,向他和鸽翅约好的碰面地点奔去。他必须现在就走——在鸽翅离开之前,也在他自己失去勇气之前。
杜松掌感到迷惑:“我记得你也磕到了头啊。”
“那只是个小伤。”每一次心跳都让虎心的头抽痛不已,但他无视了所有的痛感。
“你会很快回来吗?”焦毛在他身后喊道。
虎心没有回答。他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他不想再多看即将告别的族猫哪怕一眼,也不想让他们进入自己的脑海。但他知道他们惊讶的目光正在烧灼着他的皮毛。
但我不在乎。 他必须在鸽翅离开之前赶到她身边。恐慌驱策着他加速穿过森林,他吃力地绕过拦路的黑莓,拼命抵抗着让他左摇右晃的眩晕感,笨拙地翻过倒下的树干。他在告别影族之前为族群尽了最后一次力。 这场战斗会让我付出再也见不到此生挚 爱的代价吗? 他想起鸽翅的蓝眼睛,想起她的温柔与智慧、宽广的心胸和无限的爱。她说过她会在日落时离开,而此时夜幕笼罩着森林,虎心知道日落的时刻早已过去。他继续加速,直到心脏几乎跳到喉咙。 我马上就到!你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猫……我不 能没有你。
求你了,鸽翅……等等我,再多等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