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鼠飞坐下来,卷起尾巴包住脚掌。她打了个哈欠,吃完麻雀在日高时给她送来的胖田鼠后,这会儿有点儿昏昏欲睡。空地那边,暴风、顽石和青草正在挖掘一丛低矮的金雀花灌木下的泥土。灌木稠密的枝条伸展到青草茵茵的空地上,三只猫已经在前侧刨出了一道豁口,正轮流将主干周围的泥土往外掏。松鼠飞对叶星点点头:“看起来他们在修建一个新巢穴。”
“要是月光肯放我们走的话,他们就用不着再建一个巢穴了。”叶星躺在她们睡了两夜的刺柏丛外。她腿上的伤口仍未愈合。姐妹会的猫用药草处理过了,没有感染的迹象,但她们现在连一丝偷偷溜出营地的机会也没有了。姐妹会的猫日夜监视着她们,就算她们能不声不响地逃出去,一旦后方来了追兵,叶星绝对跑不过她们。
除此之外,松鼠飞也发现自己在这里没什么可不满的。姐妹会对她们很好,与她们分享猎物,也接纳了她们的存在,好像她们就是这个集体里的新成员一样。即便是依然时时警惕的白雪,对她们的态度也开始亲切起来。昨夜她往巢穴里送了罂粟籽,以免伤口疼痛让叶星睡不着觉。叶星也似乎越来越习惯在这个山谷营地里的生活。她不再对山丘间寒凉的气息发牢骚,也没怎么抱怨这里的猎物尝起来更饱含药草的甜香,而非森林里潮润的口味了。
松鼠飞不知雷族或者天族现在有没有派出搜寻队。一念及此,她的腹部便忍不住缩紧。她现在敢肯定,黑莓星会大动肝火,而她将不得不为自己来到这里的做法进行辩解。因为自己,姐妹会的猫或许要面对一整队满怀敌意的武士,这也让她分外愧疚。
阵雪从标志着营地出入口的蕨叶间挤出来,嘴里叼着药草。松鼠飞嗅了嗅空气,闻出金盏花叶的味道。姜白相间的母猫穿过空地,在叶星身旁停了下来。她将药草放在天族族长身边,抖散了毛发。“你的腿感觉怎样?”她问叶星。
“有些酸痛,但是感觉好些了。”叶星将腿伸近了些,阵雪弯身查看。
姐妹会里有这么多猫都能娴熟地使用药草,这让松鼠飞印象深刻。麻雀、阵雪、日升和飞鹰都已经轮流来照料过叶星的伤口了。“你们都知道怎么治疗伤口吗?”她看着阵雪将金盏花叶从茎秆上撕下来。
“当然。”阵雪的眼睛仍盯着掌上的活儿。
“在族群里只有很少几位巫医。”松鼠飞告诉她。
“那要是他们病了怎么办?”阵雪眨巴着眼睛看她,“谁来照顾他们呢?”
叶星将口鼻伸向前方,闻了闻金盏花说道:“他们相互照顾。而且他们还会收学徒。”
“我猜,在这里我们都是学徒吧。”阵雪解释说,“母亲会教给孩子,姐妹们则相互学习。”她开始将叶片咀嚼成药糊。
松鼠飞正在渐渐习惯姐妹会彼此之间奇怪的称呼方式。年轻猫通常会将年长的猫称为“母亲”,不管那只母猫是不是他们真正的母亲,而年龄相近的猫则互称姐妹。名字反而很少使用——除了公猫们,他们只会被叫成自己的名字。
阵雪开始将药糊轻轻拍进叶星的伤口里。月光走进营地,嘴里拽着长长的忍冬藤蔓。白雪、溪水和麻雀跟在后面,身后拖着更多的藤条。
“那些是给新巢穴用的吗?”叶星已经不再掩饰自己的好奇心,她现在提出问题时和松鼠飞一样毫不犹豫。
阵雪将药糊抹完后看向自己的同营伙伴们:“我们在搭建月光的分娩巢穴。”
“她的幼崽快要出生了吗?”松鼠飞希望自己对姐妹会在秃叶季前就会离开的猜测是正确的。
“幼崽会在大概一个月之内出生。”阵雪告诉她。
月光将藤蔓放在金雀花灌木旁,跨过空地朝这边走来。“伤口好些了吗,姐妹?”她走近时向阵雪问道。
“是的,母亲。已经消肿了。”阵雪告诉她。
“很好。”月光在她身边停下脚步,礼貌地朝松鼠飞和叶星点了点头,“你们吃过了吗?”
“麻雀给我们带了猎物来。”松鼠飞对她说。接着,松鼠飞低了低头继续说道:“我希望你能让我帮忙狩猎。我不喜欢被当成长老一样对待。”
“长老?”月光表情困惑。
叶星小心翼翼地抻了抻那条受伤的腿说:“长老就是老猫。在族群里,当武士们成为长老以后,他们就可以只在自己愿意的时候才去狩猎。年轻的武士和学徒们会确保他们吃饱肚子,得到精心的照料。长老可以永远不用离开营地。”
“我绝对受不了整天待在营地里。”月光说道。
“我也不大喜欢。”松鼠飞急躁地弹了弹尾巴,“我得伸展一下四肢。”
叶星抽动了一下耳朵道:“如果你放我们走,我们就都能抻抻筋骨了。”
月光嗅了嗅叶星的伤口:“等我们继续旅途的时候,就放你们走。但现在,你们只能忍一忍,像你们的长老一样生活。”
松鼠飞看着溪水和麻雀将藤蔓编织在枝条间,搭建金雀花巢穴。“那我能去那边帮忙吗?”漫长的、无所事事的两天已让她躁动不安。
“那就太好了。”月光直起身子,“不过叶星应该让这条腿好好休息。”
“我看着就好了。”叶星对她说。
月光带领松鼠飞穿过空地。阵雪跟在她们身后。顽石仍在从巢穴里往外刨土。松鼠飞来到顽石身边时,他暂停了动作。她往里头张望,看到顽石已经在主干周围挖出了一片宽敞的凹地。为了腾出内部空间,有几根树枝被折断了,但剩余的围墙仍然很厚实,足以保持巢穴凉爽。看起来与一座武士巢穴很是相似。
暴风绕着堆积的藤蔓来回走着:“我们还要更多才行。”
月光朝白雪点点头。“姐妹,带上溪水多弄些回来。”她说。
白雪低了低头。她走出营地,溪水快步跟在后面。
暴风用尾巴示意顽石和青草。“用这些把巢穴背面加固一下。”她对他们说。
“好的。”顽石瞅了兄弟一眼,“你从里面编,我在外面编。”
青草用牙齿叼起一根藤蔓,拖进巢穴里,顽石拽起另一根藤条绕到了后面。
暴风望着他们消失时,松鼠飞在这只虎斑猫眼中看出了几许哀伤。她想起了他们的父亲吗?他在哪里?
“我们弄这边吧。”月光拉着剩下的藤条拐过巢穴背后。
松鼠飞跟了上去,望了暴风一眼:“对她来说肯定很难吧,要独自把孩子养大。”
月光睁大了眼睛:“她没有独自抚养他们。她还有我们呢。”
“但她肯定会想念自己的伴侣吧。”
月光将一根藤蔓的末端塞进巢穴围墙,开始用脚掌扯拽着将它拉过去。“她为什么要想念她的伴侣?”
“她不爱他吗?”松鼠飞用一根藤蔓穿过一处裂隙。
“我不知道。”月光对她说,“我们更喜欢不跟公猫一起生活。如果暴风想和他待在一起,她可以留下,但她决定与我们一同踏上旅途,在姐妹们的陪伴下养育自己的幼崽。”
松鼠飞无法想象自己在没有黑莓星的情况下养育幼崽的情形。她又怎么能想象没有他的生活呢?尽管她并没有离开多久,却已经开始思念他了。他会原谅她跑来这里吗?她的心跳突然加快了。她想见他,想解释自己为何跨越了边界。等他意识到这对她的重要性后,他会理解的。
“来,”月光将一根散落的卷须推向她,“把这根拉过去。”
松鼠飞拽住藤条,月光则将另一端固定在围墙里。“要是你们不喜欢与公猫一同生活,那青草和顽石怎么办呢?他们是你们的至亲啊。他们能留下吗?”
“不行。”月光坐在后腿上,检视自己的工作成果,“他们已经到了可以离开我们的年龄了。我们一直在等群星归位。”
松鼠飞好奇了一下姐妹会是不是有自己的星族。她望了月光一眼:“你指的是?”
“等到今晚吧,”月光告诉她,“你会看到的。”
“他们愿意离开吗?”松鼠飞不知姐妹会怎么能将自己的幼猫送走。
“当然愿意了。他们是公猫啊。他们与这片土地有着深刻的联系。他们必须遵循所愿,踏遍大地,不该被束缚在我们的道路上。”
松鼠飞无法想象与自己的孩子分离,不管他们多大了都不行。“暴风不会想念他们吗?”
“起初会,”月光告诉她,“但还会有新的幼崽需要照顾的。”她看了眼自己的肚子:“对所有的幼猫来说,我们每一位都是母亲。”
“顽石和青草会到哪里去呢?”
“看他们自己的选择了。”月光够到松鼠飞那根藤条的末梢,将它卡在两根树枝之间,“他们有可能会共同旅行,也有可能成为独行者,或者加入泼皮猫的行列,要么就是去和双掌兽一起生活。他们的祖先自会引领他们的道路。”
“双掌兽?”松鼠飞问。
月光歪过头:“就是那种修建大石头巢穴来居住的无毛动物。”
两脚兽。 松鼠飞一阵战栗:“但怎么会有猫选择去当宠物猫啊?”
“我们的祖先就是宠物猫,按你的叫法的话。”月光告诉她说,“所有姐妹都是恋巢猫的后裔。我们最初的母亲们同属于一个家庭。”
松鼠飞松开藤条,月光将它拉了过去。她突然理解了为什么姐妹会成员彼此之间的外貌如此相似。她们硕大的身形和厚密的长毛让她们与松鼠飞见过的大部分武士和泼皮猫都迥然不同。原来她们全都传承于一个家系。她迫不及待地想了解更多。“阵雪说你们都拥有巫医的技能。”
月光看了她一眼:“什么是巫医?”
“在族群里,我们会有一些特别熟知治病药草知识的猫。”她解释道。
“将这些知识广为传播,不是更安全吗?”
“但巫医不仅仅是懂得药草。他们还有特别的天赋,能与我们故去的祖灵们交流。”
“他们能和死猫讲话?”月光突然来了兴趣。她将前掌放回地面上。“这种天赋是在母子之间传递的吗?”
“巫医们没有后代。”
月光眨眨眼:“为什么呢?”
“他们被禁止生育了。他们要把自己的生命全数奉献于照料族群。”
月光皱起眉:“那肯定不好受。我想象不了没有幼崽的生活。”
“我也不能。”松鼠飞想起了叶池。她姐姐当初是多么难受呢?她看着松鼠飞抚养松鸦羽、狮焰和冬青叶长大,还要一直假装自己并非他们的母亲。若是在这里,一切就简单多了。幼崽来到世界上后,所有姐妹同心协力将他们养大。她们可以随心结识伴侣,不用担忧对方的出身。这里没有规定不能与其他族群的猫相爱,也不存在谁能生育幼崽,谁又不能的条条框框。尽管有诸多裨益,但她们却必须送自己的儿子远走高飞。她往月光的腹部看了一眼。“你不怕自己可能会生下最终要离你而去的儿子吗?”
“我们不能将所爱永远留在身边的。”月光对她说。
“那他们的父亲呢?”松鼠飞有些犹豫,“希望你不会介意我这样问,但你爱过他吗?”
月光咕噜起来,似乎觉得这个问题很好笑。“我喜欢他。但贾科是个大小崽——一只恋巢猫。与他相处很有趣,他很帅气。我那时也做好了再生育另一窝幼崽的准备。但我的生活与我的姐妹们同在。”
松鼠飞突然感到心痛,想起了自己梦寐以求的又一窝幼崽。“你还会再见他吗?”
“等孩子们到了能踏上旅程的年纪后,我会去拜访他生活的谷仓,将他的至亲带给他看看。”月光对她说着,“他们也许会想认识他的,等他们到了能离开我们集体的年龄,甚至可能会选择住到他附近。我们允许我们的幼猫自己决定想要怎样的生活方式。不是每只猫都喜欢我们这种生活的。”
她说话间,溪水和白雪从出入口的蕨丛里挤了出来,身后拖着长长的藤条。她们将藤条放在分娩巢穴旁后,顽石把一根拖进了里面,月光又拽了几条来编织围墙。松鼠飞看着这些猫和谐地做着掌上的活计,在一片宁静中相互帮助,直到日升和金雀花叼着猎物走进了营地。
太阳落下时,姐妹们完成了工作,在空地四周安顿下来吃东西。月光将一只年幼的兔子推向松鼠飞,瞥了一眼靛紫色的天空。夜空中已渐次亮起了点点星烁。“你看。”
松鼠飞循着她的目光,看向一片窄长的、往天际线延伸而去的星辰。
“利爪星群正指向落日,”月光看向空地对面正坐在母亲近旁,共享一只松鼠的青草和顽石,“今晚很适合送我们的两个儿子开始漫游之旅。”
“就是今晚吗?”看着暴风深情地推了推青草,又撕下一片肉递给顽石,松鼠飞不禁感到心痛,“暴风知道吗?”
“她现在应该已经看到了。”月光如实告诉她。灰色母猫朝暴风和两只公猫走去。
松鼠飞叼起兔子走向叶星,将猎物放在她面前。天族族长正将口鼻憩在草地上打盹儿。松鼠飞在旁边坐下后,她睡眼蒙眬地抬起头来,眨着眼看向兔子。“巢穴已经搭好了吗?”
“还没有呢,但我们进度不错。”松鼠飞看向搭好了一半的巢穴,“我们可以明天再把剩下的藤条编进去。我可能还会建议他们在出入口上横放一根树枝,防止幼崽跑出去。”
叶星推着自己坐起来,嗅了嗅兔子。“听你这话,你在这里好像和在家一样。你是要留下来吗?”她看着松鼠飞,眼中满是不满。
“不,当然不是了。”松鼠飞扬起下颌,“但至少在这里的时候,我能让自己有用些。”
“别让自己太有用了。”叶星咕哝道,“他们说不定会决定把你永远留下来。”
松鼠飞从兔子身上撕下一大块肉,歇身吃了起来。姐妹会在这里的生活很舒适,但她仍然想念自己的族猫们。她不知道没有武士守则指引的生活会是怎么样的。姐妹会有一套自己的规矩,但似乎十分松散。猫儿们可以随意来去,她有些好奇是什么阻止了这个集体四分五裂,尤其是在面对疾病或饥饿之类日子不好过的时候。
她吃着兔子,周遭的阴影也越发黢黑,月亮升上了星光烁烁的苍穹。月光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走向营地通道。姐妹会的其他成员跟在她身后,青草和顽石紧靠着母亲。
金雀花在松鼠飞身边停下了脚步。“月光说你可以和他们一起去。”她望了一眼叶星受伤的腿,“她可以和我一起留在这里。”
松鼠飞看向叶星。“青草和顽石要走了。她们是去道别的。”她告诉叶星,“你自己在这里没问题吧?”
叶星哼了一声。“又不是只有我一个。金雀花陪着我呢。”她的口吻听来对母猫不以为意,但金雀花似乎没觉得受到了冒犯。她只是坐在天族族长身旁,嗅了嗅兔子的残骸。
“你介意我吃一口吗?”她问叶星。
“当然可以。”叶星耸耸肩。
松鼠飞留下她们,快步去追赶其他猫。她从营地通道的蕨丛间挤过去的时候,日升正等着她。“她们往哪边走了?”松鼠飞抬眼看向面前耸起的斜坡。姐妹会走过的小径被灌丛掩藏得不见一点儿踪迹。
“跟着我。”日升钻到一丛金雀花灌木下,带领松鼠飞沿着蜿蜒的小路穿越低矮的灌丛。松鼠飞能嗅出姐妹们在草地上留下的掌印,每往前一步,气味便越发新鲜,最后,她终于瞥见白雪的尾巴在前方的一片蕨丛外摇晃。日升加紧了脚步,松鼠飞也跟了上去。她们从蕨叶间挤过,松鼠飞惊讶地发现自己出现在一片空地上,正站在山丘顶部。
姐妹会的众猫沿着山顶一字排开,凝望山丘那边的大片土地。被星烁点亮的夜空铺展开来,越过座座丘陵,随着翻涌的星群落入绵延的山脉之间。青草和顽石眺望远方,风掀动了他们的毛发。当他们的视线转回到姐妹们身上时,松鼠飞能从他们眼中看到熠熠生辉的激动。他们很高兴能远走高飞吗?姐妹们缓缓地绕着他们围成一圈。月光迈步朝他们走去,与青草碰了碰鼻头,然后是顽石。“愿你们平安。”她呢喃道。
月光回到圆圈中,白雪取代了她的位置,深情地用鼻子磨蹭两只公猫后才再度退开。一位接一位,姐妹们都与两只公猫道过了别。当暴风朝他们走去时,松鼠飞喉咙一哽。这只虎斑猫将口鼻贴上青草的面颊,哀痛在她的目光中闪动。“你们要照顾好自己。”她轻声说道,随后又转向顽石,“要过得开心。”
顽石眼中悲伤闪耀,他用鼻端摩挲母亲的脸颊。“我们会永远记得你的。”他抽身退开,望向青草。他们好像片刻之间便彼此了然,随后眨眨眼睛移开了目光。
暴风迈步回到自己的姐妹中间。飞鹰和白雪从两侧贴着她,月光则朝年轻的公猫们颔首致意。“这是你们伟大冒险的起点,”灰色母猫告诉他们,“你们必须彻夜前行,不得回身反顾。到了黎明,你们便已将自己的幼崽时光抛到身后,成为真真正正的公猫。愿行走在那片土地上的祖先找到你们,给予你们指引。”
顽石低了低头:“谢谢你,母亲。”
青草挪动脚掌,似乎突然犹豫了起来。
“安心漫游吧。”月光说道。
姐妹会朝向天空,扬起声音:“安心漫游吧。”
她们移动起来,散开了之前形成的圆圈,顽石和青草迈步走远,沿着通往下一处凹谷的丘陵斜坡离开。
松鼠飞回头望去。她不知自己是否有丝毫可能放弃她生命中的那些公猫。 不可能。 从这里,她能看到湖畔森林的边缘。 雷族 领地。 她惆怅地凝望那片树木。黑莓星现在在做什么呢?族群是不是已经安顿下来,准备夜晚的休憩了?抑或已经有一支队伍在搜寻她的踪迹了呢?罪恶感在她的皮毛下拉扯。烁皮仍在为她保守秘密吗?那得承担着多大的压力啊。她不能再让自己的女儿或是族群继续担忧了。她必须想办法回家。
青草和顽石早已消失在阴影之中,但姐妹会仍静静地站在原地眺望,似乎想吸尽他们留下的每一缕气味。暴风无力地倚靠着白雪,双目蒙眬不清。
松鼠飞悲伤得心中抽痛。等到明天,姐妹会的伤痛不再这么强烈的时候,她会再问问月光能不能让她和叶星离开。如果她解释一下她有多么想念自己的族群和至亲,或许姐妹会能够理解她回家的渴望。她们会相信她承诺在姐妹会离开前,不会让族猫们来这里吗?她腹中发紧。这个承诺,她有能力信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