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西震惊地看着三只姐妹会的母猫又跳又喊地驱赶老鹰,直到老鹰拍动强有力的翅膀,消失在树冠之上。她们转过身,走回仍然躺在地上的黛西身边,用困惑而好奇的眼神端详她和她的同伴。她们没有表现出敌意,这让黛西十分感激。
“我是白雪。你有没有受伤?”看起来像首领的母猫问道。
黛西盯着她带有灰色斑点的白色皮毛看了一会儿。“没有,我还好。”她艰难地爬起身,“谢谢你们!”
“那幼崽们呢?”白雪又问道。
“他们也没事。”小灰回答,“老鹰没有碰到他们。”
“你身上有雷族的气味。”白雪温和地咕噜了一声,“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黛西。我多数时候都在育婴室里帮忙照看幼崽。”
白雪点点头:“照看幼崽是重要的工作。我已经料到了你们有几只身陷危难的幼崽。当我们巡逻到靠近雷族营地的位置时,我很确定我闻到了幼崽的气味。”
“你能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闻出幼崽们有危险?”黛西惊讶地问。
白雪点点头。“没错,而且那只老鹰并不是唯一的威胁,对吧?”她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带着刚出生的雷族幼崽在森林里赶路?为什么不让他们待在母亲的身边?”
“他们的母亲去世了。”小灰回答,“而且,他们不是族群猫。”
“我们必须找一名育婴期猫后收养他们。”赤杨心告诉白雪,“我们认为天族应该有一名能帮助他们的猫后。”
“是的,我们也在巡逻时闻到了他们领地里有新生幼崽的气味。”白雪说道,“但是你应该知道,族群猫的态度总是阴晴不定。我们的一位姐妹,日晖,也在不久前产下了幼崽。如果你们去我们的营地,我相信她一定愿意帮助你们。”
“真的吗?天啊,真是太感谢了!”黛西与小灰对视了一眼,他们的眼中有着同样欣慰的快乐之情。但她很快就想起,姐妹会从不在某个地方久留。事实上,五大族群都不喜欢让她们在领地附近扎营。 要是她们决定再次搬迁怎么办? “你们会在这里驻扎很久吗?”她紧张地问道。
“我们会再在湖区附近驻留一段时间。”白雪回答,“大约一两个月吧。我记得在我们呼唤黑莓星时你并不在场,是吗?”
黛西摇摇头:“我那时不在营地。我后来听说了你们那次行动的消息,虽然……我不敢说我完全理解了当时发生了什么。”
白雪严肃地点点头:“我为你的悲伤感到遗憾。这对你的族群来说一定是一场悲剧。那场仪式被召来的愤怒魂灵打断了,因此我们认为最好在这附近多停留一段时间。在此期间,我们很高兴能为这两名可怜的小孤儿提供帮助。”
“我向你们致以最真诚的感激。”小灰走上前来,“但他们不是孤儿。他们是我的孩子。我绝不会放弃他们。”
白雪点点头,似乎有些惊讶,但没有再追问什么。她挥挥尾巴示意小灰和鼠须叼起幼崽,然后带头走进了树林。
黛西走在队伍的最后,她放松下来,深吸了几口气,为她和她的朋友在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得到了帮助欣慰不已。 竟然是姐妹 会。 她一边跟着白雪的队伍穿过树林,一边默默地心想, 我对你 们所知甚少,但我很高兴你们仍在这里。
姐妹会的营地就位于雷族边界外不远的一处洼地里。一条小溪从两块圆石之间汩汩流过,洼地四周生长着金雀花和接骨木丛作为屏障。黛西认为这里不适合作为永久的居所,但目前这个营地看起来颇为舒适。姐妹会安全有序的生活也让她满心感激,毕竟此时此刻小灰的幼崽急需得到细致的照顾。
日晖是一只微胖的奶油色母猫,她热心地接纳了两名小幼崽。看到他们缩进怀里,和她自己的两个孩子挤作一团,她高兴地咕噜起来。和姐妹会一起生活了几天,黛西开始有了信心,小灰的孩子们一定能存活下来。他们最终睁开了眼睛,眼睛呈现出幼崽典型的深蓝色。小灰完全无法掩饰内心的喜悦。
“和之前相比,他们真的壮实了不少,是吧?”黛西对赤杨心说道。这名巫医正钻过一根低矮的金雀花枝条,进入日晖的巢穴。他虽然返回了雷族,每隔两三天还是会来看望一下幼崽们。
赤杨心仔细地嗅了嗅这几只幼崽。日晖的孩子们比小灰的孩子们大几天,但赤杨心一视同仁地关心他们,黛西知道日晖也很乐意听取一名训练有素的巫医的建议。而且她不是唯一一个转变态度的姐妹。 也许姐妹会仍然轻视族群猫的生活方式,但她们要 是生了病,肯定不会再拒绝向赤杨心寻求帮助。
“他们都在茁壮成长。”赤杨心告诉黛西,“日晖,辛苦了,你把他们喂养得非常好。”
“谢谢。”日晖咕噜道。
小灰蹲在日晖身旁,慈爱地注视着他的孩子们。他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黛西:“我想问你一件事情。现在,我的孩子们足够强壮了吗?我能给他们起名字了吗?”
“当然。”黛西回答,“你也听到赤杨心是怎么说的了。”
小灰又看着他的幼崽们,陷入了长长的沉思。“我想给这只小公猫起名芫荽,纪念他的母亲。”最终他做出了决定,“而这只小母猫……我想叫她黛西,因为如果没有你,她肯定撑不到今天。”
黛西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我太荣幸了,但是我真的并没有做什么。”她回答,“赤杨心才是真正救治他们的猫,他想出了喂他们猎物的应急措施。鼠须和栗条也和我一起为孩子们捕了猎物。”
“但你才是跳出去攻击老鹰的猫。”小灰提醒她,“你真的非常勇敢!而且一开始都是多亏了你,松鼠飞才允许你和赤杨心去马场帮我。”
黛西低下头,衷心地表示自己不曾以此为傲。有那么一会儿,她几乎产生了她就是这两只幼崽母亲的情感。过去,在雷族里,她也曾对所有她帮忙抚育过的幼崽视若己出,但她确实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情感了。
如果我在一切的开始选择了留在小灰身边,我的生活会是什 么样子? 她再次扪心自问。 如果我们和我们的孩子们仍是一家, 如果他们仍然用着莓莓、鼠鼠、榛榛的名字……
小灰一定也注意到了她看着幼崽时的眼神。“他们棒极了,对吧?”他咕噜着问。
“他们都非常完美。”黛西表示赞同,“我真的为你感到高兴。”她不假思索地继续说道:“你终于有了属于你的家庭,就像你一直以来期盼的那样。”
小灰的表情一下子变得暗淡起来了。“如果你当初没有带走我们的孩子,我早就拥有我的家庭了。”他生硬地回答道,“或许……”
黛西猛地吸了口气,她想知道小灰接下来要说什么,她几乎已经能够断定他会对她说什么。 他会说他们的死都是我的错,因 为是我把他们带到了雷族。而且,或许他是对的……
但是小灰什么也没说。他默默地重新坐回幼崽们身边,扭头不再看黛西。黛西知道他已经下达了无声的驱逐令。于是,她站起身,轻手轻脚地离开了巢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