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穷并幸福着

尼泊尔的贫穷落后随处可见：低矮破旧的房屋，尘土飞扬的街道，到处可见三三两两在街头闲聊的男人们，无处不在的垃圾，街头公用自来水站（自来水没进家庭）……

不过印象最深的还是它的道路。从加德满都到博卡拉全程约200公里，属山区公路，盘山而上，盘山而下，其中一段沿一条山沟小河而行。山高坡陡，环境确实不好。更不好的是路况。双向两车道，路很窄，路面原来是铺有柏油的，现在却破损得厉害，除了桥梁上路面，几乎没有一米是完整的。路面破损后形成的坑坑洼洼没有任何填补修复，行驶的汽车不断上下颠簸，两车相汇时常需有人下车指挥。这200公里，包括吃饭一个小时，共花掉了近九个小时。

路旁山坡上有一座像是水泥厂的工业设施。它是我在尼泊尔看见的唯一工业厂房。

面对开向加德满都的一辆接一辆的重载卡车，我问詹姆斯，你们哪儿来的钱支付印度的货款呢？詹姆斯说，人们去外国打工挣回来的钱。我们2600万人中至少有600万人在国外打工。

都干什么呢？

最赚钱的是当“雇佣兵”！尼泊尔以骁勇善战的廓尔喀人士兵闻名于世。博卡拉那些欧式别墅就是在欧洲当兵的人挣钱回来盖的。次一点儿当警察，再次当保安。当然更多的还是当工人。欧洲、北美、澳洲、南亚和东南亚，到处都有。他们寄回家的钱是国民收入的重要来源。飞机场都为外出打工的人开有专门的出入境通道。

要想富，先修路。但是尼泊尔人对追求富裕似乎并不那么热心。他们似乎也并不恐惧贫穷的生活。听在尼泊尔的中国人说，尼泊尔电力缺乏，经常停电。但只要一恢复供电，人们就欢呼雀跃，高兴万分，挺容易满足。

詹姆斯说，我们经济上是贫穷的，但是我们人民的幸福指数很高。他说，你们中国的“家”字，是宝盖下面一只猪。就是说，一个家至少要有一个住房，房下有人，还要有牲畜，那才算个家。我们是上有天，下有地，天地之间有两个人，就是家了，不需要那么多物质。

也许是由于他们从来过着山地国家物资贫瘠的生活，也许是出于他们的宗教信仰（在北美就有阿米什人和门罗派清教徒拒绝现代化富裕生活），他们安贫乐道，其乐融融。

其实尼泊尔可能并不像我们从表面上看到的那样贫穷，它已经解决了温饱问题，有了全民医疗保险，义务教育到高中毕业。2017年它的人均GDP824美元。

在回国的飞机上，我的邻座是一个广州的在校大学生，到尼泊尔做义工——在佛教寺院里教和尚们中文和英语。我问他对尼泊尔人的印象。他说，尼泊尔人很诚实，没听说过有小偷、欺诈等，犯罪率很低。他也说尼泊尔人幸福指数很高，很容易满足。

数千年来，当世界上别的国家在不断地战乱、改朝换代的时候，他们的王朝却总能维持几百年、上千年，这里面是否有什么奥秘呢？与他们很容易满足的幸福感有没有关系呢？我在问自己。

2018年1月-2月 gw157JBjlY0q25QnqUnUJP8BmJjxSaW/mdq/D8lJzH0Wi5glfXQLo2d4Ffidb1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