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5日。——收到好几封信。一封是卡罗琳写的,一封是母亲写的;她们还分别给我父亲写了一封信。
妹妹最近带来的一切消息中所表明的那种可能性已成为事实。卡罗琳与弗斯特先生宣布订婚了,或几乎订婚了——卡罗琳幸福无比,母亲和马勒特一家也完全满意。他们和我母亲好象对那个青年了如指掌——当然比我了解,虽然考虑到我是卡罗琳的姐姐,他们也不会忘记多告诉我一点情况。我有些同情父亲,他得知这事后大为震惊;我肯定他也并非很满意,事情发展到这样确定的地步前也不先征求一下他意见——尽管他很可亲,不愿公开这样说。我倒不是说一件好事要因为我们的意见而受到阻止,如果它是一件好事的话;不过这消息也来得太突然了。母亲一定已有一段时间预见到可能会有这样的结果,而卡罗琳也该更加明确告诉我弗斯特先生就是她情人,不该神秘地隐隐提到他只是马勒特一家的朋友,并且最近连他的名字都从来不提一下。父亲倒没有明确反对他这个法国人,但“希望女婿是个英国人或其他适当国籍的人”;我告诉他对于种族、地域、信条的划分每天都在消失,爱国精神并不好 ,在此事上我们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个人的品质如何。如果他们真的结婚了,不知他是否继续住在凡尔赛,还是会到英国来。
8月7日。——卡罗琳寄来一封补充的信,像我所预料的回答了上述一些疑问。她说“查尔斯”虽然眼下住在凡尔赛,但决不会受职业的约束非得继续住在那儿;她希望住在哪里他就愿住在哪里,只要离思想、艺术和文明的中心不是太远。母亲和她本人都认为要次年才会结婚。她说他每年都要展出山水画,所以我想他是很受欢迎的,他的收入也足以让他们过得舒适。如果不是这样,我也不明白为什么父亲不能在他们身上比他原先打算的多安排点事,而减少一点事先对我所作出的计划——以前他想象着我应该首先需要办这种事。
我要求她对他个人作一下描绘,她回答说“举止迷人,容貌英俊,品德高尚。”这可够模糊的了,我很希望她把他的肤色、声音、行为或观点说得确切一些。不过她当然无法判断那些重要的品质,无法看出他的真面目。她只看见他光辉四射,这样的人过去没有将来也绝不会有,无论是外国的、英国的或是美国独立前十三州殖民地时期的。想想看,卡罗琳比我小两岁,在性格上像个比我小5岁的孩子,竟然比我先订了婚。不过这样的事已不知多么频繁地发生在各个家庭里了。
8月16日。——今天得到有趣的消息。她说,查尔斯已表明他们的婚礼不妨在今年举行;他好象已几乎让我母亲有了同样的想法。我自己也看不出有任何推迟的理由,除了那个常有的问题,即父亲至今连对那个男人本身、时间安排或任何事情作出判断的机会都没有。然而,他非常平静地认命了,他们就要回家来与我们谈论这个问题;卡罗琳已决定在见到我们前对这一转变的情况不作任何确切的准备。她说如果父亲和我同意,他们就想把婚礼的日期定在11月,即3个月后;举行婚礼的地点就在村里;我当然要做女傧相,以及其它许多具体事情。她描绘了一幅天真朴实的美景:他们在我们那个古老教堂的圣坛上举行的浪漫婚礼,将会给村民们带去怎样的影响,而她则扮演着主要角色——那位外国绅士犹如从天而降的上帝,把她抱起来喜气洋洋地带走了。她唯一难过的是要和我分别,不过我将在某个时候去和她一起住上数月,她才因此觉得好受一些。这一番天真的话我听起来的确很甜美,亲爱的妹妹,但一想到那种情形我就不禁感到忧伤。显而易见,我对于你将必然不再像过去那样了:做你的向导、顾问和最亲密的朋友。
作为像卡罗琳那样敏感脆弱的孩子的保护者,弗斯特先生确实看来再好不过了,我为此满怀感激。尽管如此,我还必须记住自己只是通过她的眼睛去了解他的。为了她我很想见见他,把他彻底考查一番,看看要得到那样一个宝贝的男人究竟如何。订婚确实仓促了一些,这一点我与父亲的看法一致:不过,以前也有一些仓促结婚获得幸福美满婚姻的例子,并且母亲似乎相当满意。
8月20日。——今天早上传来可怕消息,我们遇到了巨大麻烦。直到此刻我才能安下心来想一些事情——这时已晚上11点半——我极力要写点什么东西,只是由于我感到太心烦了,无法闲着,除了等待什么事也做不成。母亲在凡尔赛病危:他们本来再过一两天就要出发,但现在所有这种想法都必须推后了,以她目前的状况是不可能转移的。我一点不愿听到大出血的话,因为母亲的体质非常健康,但我也肯定卡罗琳和马勒特一家并没有言过其实。一收到信后父亲就决定要赶到母亲那里去,我一整天都在忙着为他出门作准备;他估计要耽搁数天时间,有许多事情需要先安排好——最主要的就是找到某人在下个礼拜天替他行礼拜式——由于事情太突然,这可不是很容易办到。不过年老体弱的达格道尔先生终于答应试试,由传教士海曼先生协助他诵读经文。
我很想和父亲一起去,以免在这儿等得心烦担忧;但总得有人留下,最好是我。乔治已开车把他送到车站去赶最后一班火车,然后他再转乘午夜的船,于次日上午什么时候到达勒阿弗尔 。他讨厌乘船,尤其是在晚上。希望他平安无事到达那儿,可我替他担心,他很少出门,难以对付任何困难。此次出去对于他也不好办,这个旅程就最乐观的一方面看也挺麻烦的。
8月21日。——我心情沉重,昨晚几乎写着时就睡了。父亲现在一定已到达巴黎;我收到一封信……
稍后。——这封信热切盼望父亲已出发。他们担心可怜的母亲病情越来越重。卡罗琳会怎么样呢?唉,我多么想见到母亲,为啥就不能两人一起去?
稍后。——我从椅里站起来,从一扇窗走到另一扇窗,再过来写上一点。我甚至无法预料假如母亲死了可怜的卡罗琳的婚事如何办。我祈求着父亲能及时赶到,以便和她谈谈,听她亲口讲讲如何办理卡罗琳和弗斯特先生的事——那个男人父亲和我都没见过。在这一非常时刻我本来会派上用场的,可命中注定了要留在这儿焦虑地等待。
8月23日。——父亲寄来一信,说母亲的精神很快恶劣下去。可怜的卡罗琳伤心无比——她总是比我更受到母亲宠爱。得知父亲及时赶到,听见她亲口极力表示希望卡罗琳的婚礼尽快隆重举行,使我很得到一些安慰。亲爱的母亲似乎相当喜欢弗斯特先生,我想现在父亲要无可挑剔地认他作女婿,这几乎已成为摆在父亲面前的一个神圣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