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葬论题,是墨子关于丧葬习俗的专题论文,是节用说的引申,是其题中应有之义,它从一个侧面折射其政治、经济和文化等方面的思想观点。墨子学儒,认为儒家厚葬,浪费财产,提倡夏禹节葬习俗。节约治丧,移风易俗,表现出强烈的社会批判意识,有超时代的现实意义。
节约丧葬,是墨子十大论题之一。《鲁问》说:“国家贫,则语之节用节葬。”《节用中》说:“制为节葬之法曰:衣三领,足以朽肉;棺三寸,足以朽骸;堀穴深不通于泉,流不发泄则止。死者既葬,生者毋久丧用哀。”
墨学的形成与墨子批判儒家厚葬说有必然联系。《淮南子·要略》说,墨子最初学儒,接受孔子思想,觉得儒家丧礼繁琐,厚葬逝者,浪费财产,长久服丧,伤害身体,妨害做事,使人贫困,所以背叛周代厚葬习俗,改用夏代节葬风尚。
墨子痛批,当时王公大人治丧,棺椁必重,葬埋必厚,衣衾必多,文绣必繁,丘陇必巨,棺材多层,墓穴要深,随葬要多,纹饰讲究,坟堆高大。诸侯治丧,耗尽府库,金玉珠玑,缀满尸身,丝絮组带,车马随葬。帐幕钟鼓,几席壶鉴,戈矛刀剑,鸟羽牛尾,象牙兽皮,一起埋葬,葬如搬家。厚葬久丧求富,就像禁耕求获。厚葬久丧求众,就像负剑求寿,荒谬悖理。
墨子时代,在今湖北随州市地方,有一个小国叫曾国。1978年该地发现了曾国君主曾侯乙(约前475—约前433)的随葬墓,出土青铜乐器、礼器兵器、金器玉器、车马器、漆木竹器共15000多件,出土编钟一套65件,重2500余公斤。
墨子说,诸侯死者,虚府库,金玉珠玑比乎身,曾侯乙墓是一个典型,它显示出墓主人生时宫殿的奢华,宴乐的辉煌。其编钟架由铜人身体支撑,折射统治者奢华生活,以劳动者牺牲为代价。
墨子说,天子杀殉,众者数百,寡者数十;将军大夫杀殉,众者数十,寡者数人。这一点为曾侯乙墓的发掘所证实:墓中有殉葬棺21具,是13岁到25岁的女性遗骨。女性殉葬棺,与狗棺并放,表明女奴人权,被任意剥夺,地位如狗。
厚葬习俗,延续千年。民脂民膏,是劳动者用血汗和生命换来的财富,却埋在地下腐坏。墨子痛批厚葬的危害。墨子节葬观,符合现代丧仪节俭的社会习俗,有超时代的现实意义。清儒曹耀湘《墨子笺·节葬下》注说,《节葬》批评厚葬久丧,是墨子的救时之论。
明李贽《墨子批选》说,墨子明言节葬,非薄其亲而弃之沟壑,以与狐狸食也。儒者好入人罪,自孟子已是如此;批评孟子对墨子无限上纲的攻击,说墨子“无父”,“是禽兽”,这是出于误解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