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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书登场

星期日,狄恩、德鲁卡和我送面包的途中,撞见杜巴耶 推开一位老人。那位老人是三天前就在学校附近徘徊的乞丐。他衣衫褴褛,坐在路边,身旁摆着空罐让好心人投钱。他手中的木板写着:

我在战争中失去妻儿,脚也坏了,没办法工作。

杜巴耶踹了老人的屁股一脚,老人一阵踉跄。

“看到就讨厌,滚去别的地方啦!”

听见杜巴耶的叫骂,我们躲到一旁观察情况。

“太过分了!”狄恩相当气愤。

“那家伙总是这样,趁老师不在乱踢人。”德鲁卡一脸不甘心。

杜巴耶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大我们一年级。他踢开老人的空罐,钱币散落在石板路上。老人惊慌失措地捡拾。

“喂,我们去救老爷爷!”狄恩很有正义感。

“可是,没人打得过杜巴耶……”

德鲁卡个性温和,不喜欢与人起争执。

“林兹,这实在让人看不下去,对吧?”

狄恩望着我。我有些犹豫,不知该如何答复。回想杜巴耶的可怕传闻,要是惹到他,不晓得会被整得多惨。可是,我又不愿意在狄恩和德鲁卡面前表现出懦弱的样子。

“我们得去救他!”我发出宣言。

我把抄着送货地址的便条塞进口袋,又把面包交给德鲁卡,和狄恩一起拿手帕蒙住脸的下半部分。我们捡了许多地上的小石头,跃出建筑物后方。

“杜巴耶!”

狄恩大喊,杜巴耶一转头,我们立刻扔出小石头。他举起胳臂,挡住脸。

“坏蛋!”

杜巴耶怒骂道,而我们早就拔腿逃跑了。

杜巴耶在后面追赶,于是我和狄恩在转角兵分两路。杜巴耶选择我为目标,万一他追上我,我就死定了。若只是脸受伤还算幸运,我知道有一名女孩被他欺负到整整一个月都不敢踏出家门。我拼命奔向大马路,冲进商店街。那里有我认识的贝果小贩,我钻进他的摊子底下。杜巴耶一边向四周张望,一边走过去。我松了口气,差点儿吓昏。

“林兹,今天是怎么啦?”

卖贝果的叔叔探头看向摊子底下,发现我趴在地上。

“我在找掉的钱。”

我爬出摊子,没瞧见杜巴耶的身影。

狄恩和德鲁卡在两个街区外的巷子等我。

“老爷爷呢?”

我问德鲁卡,接过寄放在他怀里的面包。趁杜巴耶追赶我和狄恩时,德鲁卡应该已经牵着老人远离现场了。

“我带他去了杜巴耶不会去的地方。”德鲁卡骄傲地回答。

我兴奋了好一阵子。光靠我绝对办不到这种事,但跟两个死党联手,我便无所不能。充满正义感的狄恩和心地善良的德鲁卡,是我无可取代的挚友。

“咦,便条不见了。”

我停下脚步,摸索着口袋,没找到抄写送货地址的便条。

“会不会掉在哪里了?”德鲁卡推测。

“没有便条也不要紧。”狄恩安慰道。

没错,我们都知道要送到哪家餐厅。我没继续烦恼,重新迈开步伐。途中,我们聊起重金悬赏怪盗线索的事。

“侦探事务所似乎收到一堆谎话连篇的信。”

狄恩说,很多小孩子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写信表示“我知道怪盗在哪里”,以为这样罗易斯就会找他们去问话。

“那种信只会妨碍调查。”德鲁卡难得严厉,“我不能原谅那种人,大家都一样想见罗易斯啊!”

“不过,他们怎么判断线索的真假?”

我提出疑问,想起公寓空荡荡的信箱。这个星期以来,我一放学回家就立刻检查信箱。信寄出超过一周,却没收到罗易斯的回复,或许是混在那些骗人的信中一起被丢掉了。我还没告诉狄恩和德鲁卡,打算先确定地图的真伪,再与他们分享。

抵达车站前的餐厅,我送出面包,拿到签收证明。终于全部送完了,我们正准备回德鲁卡家的面包店,却在车站前被喊住。

“你不是德梅尔 的儿子吗?”原来是站务员叔叔。德梅尔是我父亲的名字。

“你认识我父亲?”

“工作时我们常互相打招呼。你父亲总是用大手帕包住脸的下半部分,以免吸进灰尘。”

“用手帕包住脸?跟我们一样。”狄恩笑道。

我们在车站出入口交谈,一个提着旅行袋的年轻人入站前,把烟蒂在台阶上踩灭。

“德梅尔总是默默地认真工作。他只在早上和傍晚向我打招呼,其余时间都拿着扫帚和簸箕,在车站里来来去去。”站务员捡起台阶上的烟蒂,塞进附近的烟灰缸,烟灰缸早已积满,“接替德梅尔的清洁员整天‘摸鱼’,烟灰缸许久才肯清理一次。你父亲在的时候,车站里看不到半点垃圾。”

我忆起父亲的往事。假如发现石板路上有垃圾,父亲习惯先捡起来细看,再丢进垃圾桶。父亲像个考古学家,捡起垃圾后,会想象丢弃的人是什么个性、过着怎样的生活,接着告诉我:

“林兹,瞧瞧,丢掉这本杂志的人,似乎正为情所苦。喏,他只剪下了恋爱咨询的那一页。

“丢掉这个空罐的人,或许赌马赔了很多钱。看,这显然是被狠狠捏扁的形状,真同情他。”

此时,列车沿轨道驶进站台。

“哎呀,我得走了。”

站务员叔叔挥挥手,走向检票口。我们所在的位置看得到站台,抵达的是从首都出发的蒸汽火车。车门打开,零星的乘客走下站台。

“是住在首都的人吗?”德鲁卡望着那些乘客低喃,“好漂亮的衣服。”来自首都的人大都穿着没有皱褶的笔挺西装或色彩鲜艳的裙子。对我们而言,漂亮衣服十分陌生。他们东张西望着,经过站台。瞥见城镇远方的工厂烟囱吐出大量黑烟,他们皱起眉。

我回到面包店,领取送货的酬劳。虽然不够支撑我和母亲的生活,却是宝贵的收入。离开面包店后,我向狄恩与德鲁卡道别。

走在公寓林立的路上,朝家里前进,忽然有人从背后抓住我,转眼就箍紧我。我试图抵抗,但胳臂和手腕都被牢牢固定,动弹不得。

对方把我拖进建筑物之间的窄巷。

“没发现我从面包店一路跟踪你吗?”

杜巴耶站在窄巷中,他的三个同伙架住我。加上杜巴耶,一共四个人包围着我,不屑地睨视我。他们是学校里恶名昭彰的坏家伙,我没直接和他们讲过话,只敢远远看着他们干坏事。

“这是你的吧?掉在地上喽。”

杜巴耶把一张白纸递到我的面前。

“给林兹:请把面包送到以下地址。”

那是写着餐厅地址的便条。

“我们打电话到镇上每一家面包店,问有没有一个叫林兹的在店里工作。”抓住我右臂的高个子,在我的耳畔低语。他将我勒得很紧,我的骨头咯吱作响,我痛得几乎发出呻吟。

“我知道这家伙,他是低年级的,碍眼的移民小子。”

抓住我左臂的胖男孩往我鼻头吹气,简直比笼罩全镇的黑烟还臭,我呛得直咳嗽。

“安静点,混账移民!”

勒住我腰部的矮个子男孩,拿手帕塞进我的嘴巴。

我没办法再开口。

“我们换个地方,带他过来。”

杜巴耶往里面走去。巷子里弥漫着一股腐烂的臭味,大概是没人清扫,掉落的厨余馊掉了吧。穿过巷子,出现一处小广场,整片墙上都是涂鸦,附近居民绝不会靠近。杜巴耶扯住我的头发。

“肮脏的移民后代。”

他一巴掌挥向我的右脸,架住我的三人齐声大笑。我不甘心地挣扎,却无法摆脱他们的束缚。杜巴耶凑近我的鼻头,我害怕得不敢与他对望。帮助老人的勇气,不知不觉已萎靡,消失无踪。在他们的睥睨下,我变成胆小如鼠的孩子。

“我跟你不一样,继承了高贵的血统。现在要将你处刑,是出于慈悲啊。反正往后你肯定找不到像样的工作,只能悲惨地死去。你这种人活在世上也没用,对吧?”

杜巴耶流露出怜悯的目光,与教堂的神像几乎一模一样。你一辈子都得在地上打滚,这是你的命运。他祈祷般低喃。真可怜,你们移民永远只能在这块土地上徘徊。我左脸挨打的声响,反弹在满布涂鸦的墙壁上。我拼命挣扎,想重获自由,却徒劳无功。

“你们……”

此时,一道畏缩的话声响起。杜巴耶、他的同伙和我回过头,原来是一个穿西装的胖叔叔。他的鼻下有一撮胡子,眼睛小得像两颗黑点。

“大叔,你要干吗?别碍事。”

杜巴耶一瞪,胖叔叔害怕地说:

“以多欺少是不对的……”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掉额头的汗。

杜巴耶和同伙默默对望,点点头,大喊“干掉他!”便冲向中年大叔。就在他们要包围住中年大叔时,建筑物之间响起哨声,有人从巷口跑过来。

“是警察!”

杜巴耶的同伙嚷嚷。巷子另一头,警察吹着哨子冲了进来。

“快逃!”杜巴耶大喊,瞪我一眼,撂下一句“你给我等着”,逃往巷子深处。三个同伙跟着开溜,只剩我和中年大叔留在原地。

“我叫布朗尼。看到你被抓住,觉得情况不妙。”

离开窄巷后,胖叔叔深呼吸。他皮球般的身体长着短短的手脚,浑圆的脸上有一小撮胡子和两颗浑圆可爱的眼睛,光亮的双颊像刚出生的婴儿般滑嫩,长相非常讨人喜欢。

“那些警察是布朗尼叔叔找来的吗?”

“没错。不过,那群孩子实在太可怕了。”

“他们脑袋有问题。”

布朗尼摸摸鼻下的小胡子。

“真是的,居然和那种家伙结下梁子。下次要救人,你得更小心啊。”

我望着布朗尼,怎么会提到救人?他闭起一只浑圆可爱的眼睛,朝我眨一眨。

“你向那孩子丢石头,是要救老爷爷吧?我都明白。走吧,老爷爷想和你道谢,是他派我来的。”

布朗尼冲我招招手,迈开脚步。

镇中心的特欧布罗马 街上,有一家纽豪斯 旅馆,是战争前就存在的古老建筑物。墙面遍布无数凹洞,不知是不是弹痕,显得十分破旧。正面玄关镶嵌着模仿人脸的可怕雕塑作为装饰。布朗尼确定四下无人,迅速走进旅馆。只见柜台前的老员工在打瞌睡。

“乞丐老人居然会住旅馆,很意外吗?”

布朗尼晃着浑圆的肚子笑道。我们搭电梯到五楼,穿过走廊。布朗尼在502号房间前停下,敲敲门。咔嚓,传来开锁声。

“先生,我带他过来了。”

布朗尼开门进屋,也招手请我进去。室内只有床铺、桌椅和花瓶,床边放着旅行用的大行李箱。

老人站在房里,由于弯腰驼背,给人一种穷酸的印象。头发和胡子蓬乱,衣服的手肘和膝盖处磨损,确实是三天前坐在学校路旁的老人。仔细一看,角落里还摆着用来乞讨的木板和装钱币的空罐。

“这里坐。”

他指着椅子哑声道。他的手微微颤抖,明显是老人的手。待我坐下,老人来到我面前。守在角落的布朗尼瞪大眼,仿佛在观赏一出有趣的戏。

“如果你们没伸出援手,我恐怕会伤痕累累。”老人说。

“杜巴耶会欺负每一个人。”

“我没道谢就离开,真是抱歉。可是,我想和你私下谈谈。假如其他孩子也在,事情或许会传开,让我的秘密身份曝光。那么,记者很快会收到消息,挤进这个小镇。在那之前,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

不知不觉,老人沙哑的声音变成年轻男人的嗓音,是令人难忘的深邃嗓音。他挺直了腰杆,英姿焕发,身材比我和布朗尼高大许多。接着,他一手扯下头发和胡子,原来头发和胡子都是假的。他深蓝色的眼珠,让我联想到深海。我认得这张脸,马克里尼的杂志上有他的照片。我总是满脑子想着他的事,不可能认错。他从破烂的衣服口袋里取出扑克牌大小的红色卡片。

“我向警方借来他们保管的卡片。”

我接过卡片,仔细查看。正面署名“GODIVA”,编号“No.21”。

咦?我觉得有点奇怪,却不明白哪里不对劲。

“这是‘白银的长靴’遭窃时现场留下的卡片。”

目前厘清的范围中,“白银的长靴”是怪盗歌帝梵最后的盗窃案。可是,依据官方说明,“白银的长靴”是怪盗歌帝梵犯下的第二十起案子。那么,卡片上应该写着“No.20”才对,犯罪次数与编号对不上。不过,这个疑问微不足道。我兴奋不已,根本无暇理会细节。

“瞧瞧卡片背面。”他提醒我。

背面画着小小的风车磨坊。

“跟地图上的图案一模一样。罗易斯,没错!”

我仰望眼前的人。

名侦探罗易斯,这就是我和他的初次邂逅。 sOn2jE4S1iYsw/vvUmdrus+1IdFxzAF2tCdqrWvblvLYi4OgBmX7LyUyi/aHhyj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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