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侦探与信函

傍晚,我从面包店赶回住宅区。马克里尼和我们住同一栋公寓。我按下门铃,他的母亲便为我开门,招呼道:“林兹,好久不见啊,欢迎光临。”我行了一礼,便前往马克里尼的房间。

“欸,你有没有怪盗歌帝梵的相关资料?”

马克里尼躺在床上看书。

“过去二十起盗窃案的档案,全放在桌子那边。”

他的桌上堆满了文件和书籍。

“我想看看一年前的‘英雄的金币’失窃案。”

“是第十九号案件吧?”

“第十九号?”

“就是第十九起失窃案的意思。留在现场的红色卡片上也写着‘No.19’的编号。”

我翻找文件,发现一本笔记。那是搜集各种报道的剪贴簿,其中包括“英雄的金币”一案。上头贴着的,是以前我和父亲一起散步时看过的旧报纸上的报道。

那篇报道附有失窃的金币插图。金币表面刻着神话里的英雄侧脸,我回想着地图上的记号,在脑海中进行比较。饱满的额头、深邃的五官,两者如出一辙。失窃的金币图案,居然出现在来历不明的地图上,实在诡异。

“这篇报道哪里不对劲吗?”马克里尼走到我身边问。

“最近我看到过和这个图案很像的记号……”

“在什么地方看到的?”

我思索片刻,耸耸肩。

“大概是我想太多了……”

没错,只是两个图案碰巧相似而已。

假如不是巧合,地图上的记号真的代表“英雄的金币”,那么画下那张地图的究竟是谁?

马克里尼望向我翻开的剪贴簿。

“林兹,进入报社工作后,我有不少体悟,信息操控就是其中之一。其实,许多事情报纸没写出来。之前不是有一起伪装成怪盗歌帝梵犯下的盗窃案吗?为了防止类似的模仿栽赃,警方会隐瞒重要情报,不让记者公开,卡片就是一例。先前的失窃案,由于留在金库里的卡片与怪盗真正留下的卡片似乎有明显差异,警方立刻就察觉到不是怪盗歌帝梵所为。”

虽然对热心说明的马克里尼十分抱歉,但我的思绪已飘远。要是前往地图上的地点,会发现什么?那个记号是不是代表“英雄的金币”?万一真的是……那个地方藏着什么秘密?

“真正的卡片由警方保管,我们无法亲眼见到。可是,前辈偷偷告诉我,真正的卡片上不仅有‘GODIVA’的署名,还画着特别的图案。”

不,一定是我想太多了。那张纸上没有歌帝梵的署名,除了正面的地图,背面只有手绘的风车磨坊和一行文字,根本看不出所以然。

“喂,你有没有在听?”

马克里尼一副受不了我的样子,我借机告辞:

“差不多快到晚餐时间了,我该回家了。”

“时间不是还早?你难得过来,听完再走吧。提到歌帝梵留下的卡片,这件事只有警方和记者知道。真正的卡片,背面画着风车磨坊。”

我不禁怀疑自己听错了。

“咦,你说什么?”

“风车磨坊。之前的百货公司失窃案,现场留下的卡片没有风车磨坊的图案,所以警方一眼看出是冒牌货。你是第一次听说吧?那算是怪盗的标志。咦,你怎么啦?好像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回家之前,我独自前往市场。位处城镇中心的市场,聚集着买卖物品的人群。成排的摊贩中,有一家店摆出巨大的煮锅,蒸汽如烟雾弥漫。约莫七个月前,我和父亲在市场买了胡椒粉和《圣经》。藏着地图的《圣经》与杂货堆在一起被贩卖。我到处游荡,寻找当时的摊贩,期待老板能告诉我这本《圣经》前任主人的事情。

“这本《圣经》真的很不错。它可不是一般的《圣经》,而是大有来头。”

据摊贩老板说,《圣经》的主人冲进失火的教堂拯救孩童。会是那个人画好地图,藏在皮革封面底下吗?我东绕西绕,就是找不到当时的小贩,或许他去了其他城镇摆摊吧。我询问其他商店的老板,知不知道直接在地上摆摊,贩卖胡椒粉和《圣经》的小贩,但没人知道,也打听不出他到底搬去了哪里。

“移民的臭小子,滚一边去!”

我问着问着,不时引来唾骂,只好离开市场。我不晓得如何搜集这本《圣经》前任主人的消息,他住在哪座城镇,又叫什么名字。他就这样留下藏有地图的《圣经》后消失无踪。

马克里尼说,怪盗歌帝梵留下的卡片绘有风车磨坊,而我发现的地图上恰巧也有风车磨坊的图案。所以我确信,画地图的肯定就是怪盗歌帝梵。

不必去药品工厂上班的周末夜晚,母亲会到附近的酒馆当服务员。从市场回家后,我在无人的家中点亮蜡烛。为了省电,我们用蜡烛为室内照明。母亲白天似乎洗过衣服,饭厅拉上绳索,晾着衣物。我裹上毯子,以烛光照亮地图。

我将地图摊开,一看,它和《圣经》一样大。由于地图是被折叠起来的,左右都有折痕。纸面遍布许多小洞,应该是虫蛀的吧。综观这张地图,像是某城镇的一区,但没标镇名,不清楚究竟是何处,甚至也没有东西南北的记号。这不是印刷品,而是有人用笔和墨水特别手绘的,全世界独一无二的地图。

一条路横贯这座城镇,河川从左上往右下以弧状延伸。地图上方是森林,河的上游有座吊桥,而紧邻吊桥之上的就是那个神秘记号——以圆形框住男性侧脸的图案。如果没有这个记号,它只是一张普通的地形图。除此以外没有任何可疑的符号。标记的地点会有什么?我兀自想象起来。穿透岩壁的隧道,能下到地底的梯子,尽头处房间的架子上,陈列着“英雄的金币”,以及“白银的长靴”“慈爱的圣杯”“恶作剧的王冠”等赃物。没错,那里就是怪盗的秘密基地。

我停止做白日梦,翻过地图。背面画着风车磨坊,像小说插图一样,由线条勾勒而成。风车的主体是用石砖砌成的圆筒状,十字叶片有一根停在顶端再过去一些的地方,角落写着“神说‘要有光’,就有了光”。马克里尼说,怪盗歌帝梵留下的卡片,一定画有风车磨坊,只有警方和记者知道这个秘密。我抬起头,凝视烛火。从失火的教堂救出孩童的,会不会是怪盗?可是,大坏蛋怪盗歌帝梵会救人吗?为什么他要把藏有地图的《圣经》交给神父?搞不好一切都是小贩捏造的故事。火焰随透进细缝的风舞动,仿佛想引诱我到某处。

“怪盗歌帝梵是怎样的人呢?”

回到家的母亲准备着晚饭,我问道。

“怪盗?嗯,我希望他长得很帅。”

母亲搅拌锅中的炖汤。

“如果发现能够找到怪盗歌帝梵的线索,妈妈会怎么做?”

“大概不会告诉任何人吧。”

“为什么?怪盗的秘密基地或许藏着被偷走的宝物,还可能查出他的真面目。”

“我不想卷入麻烦。”

不管是侦探或怪盗,母亲通通不感兴趣。每当我大谈特谈罗易斯,母亲便会皱起眉。大人们都为侦探与怪盗的对决而疯狂,唯独母亲兴致缺缺。在母亲眼中,侦探和怪盗就像梦一样遥远吧。毕竟母亲总在烦恼该怎么弄到今天和明天的食物,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炖汤不断冒出温暖的蒸汽。母亲手艺很好,即使为了节省家计,汤料变少,美味依然不减。吃过饭,母亲拆开邮件读起信。信封上写着祖父的名字。

我的外祖父母皆已过世,寄信来的是祖父。祖父独自住在从这里搭火车要两个钟头的边境城镇。那里位于国土东隅,搭火车横贯全镇得花三天。

我只见过祖父一次。父亲的葬礼上,一名老人踏进教堂,站在棺材前方。那个瘦得像根铁丝、面无表情的老人走近母亲,与她交谈,笨拙地安慰哭泣的她。然后,母亲向我介绍老人。由于父亲和祖父闹掰,我们和祖父一直没有来往。最后两人来不及和好,父亲就先去世了。

“难得爷爷会寄信给我们,写了些什么内容?”

“如果我们搬去那里,他能提供援助。”

“哪里?”

“爷爷住的地方,也就是你爸爸出生的故乡。要去爷爷家,得在利奥尼达斯 站下车。晚点我告诉你电话,碰到困难的时候,你可以联络爷爷。”母亲托着脸颊,凝望空椅子。那是父亲的座位。我和母亲注视椅子好一会儿。夜色渐深,我们躺在床上。家里只有一条薄毯子,所以很冷,但我总是勉强能睡着。

隔天在学校,我魂不守舍地想着地图,完全无法专心听课。跟狄恩和德鲁卡聊天也心不在焉,一放学就立刻向两人道别。我在家中饭厅摊开地图,思考今后该怎么办。门外突然传来声响,大概是隔壁的摩洛索夫先生旅行回来了。于是我走到门口探看。

一个陌生的叔叔在敲摩洛索夫先生家的大门。我告诉他:“摩洛索夫先生外出旅行了。”他应该是摩洛索夫先生的朋友吧,恐怕是忽然失去联络,担心得亲自来访。“没事就好……”他低喃着离开。我站在玄关,望向摩洛索夫先生家门口。摩洛索夫先生是父亲最亲密的朋友,个子和我一样矮,手脚也很小。父亲不在家的时候,几乎都是到他家玩游戏或喝酒。

“遇到什么困难就告诉我,我们相当于一家人。”父亲葬礼那天,摩洛索夫先生哭着对母亲说。如果向他开口,他应该会借生活费给我们,但母亲没这么做。摩洛索夫家的大门上又塞着报纸。我抽出报纸,返回屋里。

《悬赏怪盗下落的线索!》

刚要把报纸丢进橱柜的盒子,我便瞄到报道的标题,内容大意是:前些日子,遭怪盗歌帝梵盗窃财宝的被害者齐聚一堂,与侦探罗易斯商议,决定给提供线索的人奖金。若能循线索逮捕怪盗,或许可以顺利取回财宝,所以他们不惜重金悬赏。

“要是握有怪盗歌帝梵相关线索,请立刻写信到侦探罗易斯的事务所。读过您的来信,能干的秘书会呈报给罗易斯。”

报道末尾附上侦探事务所的地址。

我不假思索地从书桌抽屉里取出硬币,前往附近的文具店。买完信封、信纸和邮票,送面包赚来的钱就所剩无几了。我写了很久的信,提到父亲送给我的《圣经》,以及藏在皮革封面里的地图。

假如拿到奖金,我和母亲的生活就能宽裕一些了吧。

而且,说不定能见到那个人…… mU63JLf/V7nGTfkZg242UC13h9uwKxWrXvw6qK4iA4r7X4jfRlrnXXMk4z4RQTj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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