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声音清丽婉转。皇上走上前去,拨开碍人的柳条,一眼望去,却是个身着碧色旗装,清新柔婉的小女子,低头行礼露出了雪白脆弱的脖颈,样子更显柔顺、柔弱。当下满意,一甩手中的佛珠,面上露出胖橘独有的憨憨笑容:
“皎若太阳生朝霞,灼若芙藻出绿波。宫中竟还有如此善乐之人,朕从前竟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说着,笑着眯眯眼伸手去扶安陵容。
安陵容顺从起身,只是还是微微低着头不敢看皇帝:
“臣妾安陵容。”
幼珊扭着手帕在一旁打趣道:
“皇上后宫里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前有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后有华妃娘娘凤仪万千,沈妹妹又是那样的端庄美人,如今又有了安妹妹温柔小意……臣妾只盼着皇上不要早早将臣妾忘之脑后呀!”
皇上点点幼珊的鼻尖,转头笑着看向安陵容:
“你瞧瞧你这位嘉姐姐,醋味竟然这样的大。”
安陵容忽然被点,有些不知所措。
看她这样样子,幼珊只能接过话去:
“皇上!安妹妹楚楚动人,臣妾怎么会吃安妹妹的醋呢?不过说笑而已。”
看皇帝对安陵容也是满意的样子,幼珊自然不打算再留在这里做电灯泡:
“皇上,今日走了这样久,臣妾腿脚都走得有些累了。不如叫安妹妹再陪皇上走走如何?”
皇上眯起眼睛,只以为幼珊是吃醋了,心里倒也是高兴于自己魅力不减,打算过几天再好好安慰,安慰美人,于是挥挥手也同意了幼珊回去:
“好,珊儿早些回去休息休息。”
幼珊行礼告退,和安陵容对视一个眼神告诉她自己自求多福。
许是当日下午安陵容果然是伺候的皇上不错,当晚皇上就召安陵容侍寝了。消息传到景仁宫时,皇后虽然疑惑皇上怎么突然想起来安陵容了,却也没有多想,只是将原本准备好的吩咐下去。
这边,安陵容得知自己今晚要去侍寝,高兴极了,觉得自己终于要有出头之日了,却见内务府来人送了几盆鲜花来,样子好看的很,又有一股飘香,想起之前幼珊同她说过的话,叫宝娟拦住送花的小太监:
“这是什么花?”
小太监局搂着身子,看不清表情:
“禀小主,这是今年的玉台金盏,可名贵着呢!”
原本还沉浸在欢喜情绪中的安陵容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只觉得浑身冰冷粘腻,又急切地想知道究竟是谁存心要她第一次侍寝便吃罪于皇上,便问起来:
“这是谁吩咐你送来的?”
小太监:
“禀小主,是内务府总管黄规全黄公公吩咐的,内务府一直是这么个规矩,侍寝的宫里都会送上些当季的鲜花,求个好意头。”
言毕,又小心翼翼地抬头看了一眼安陵容:
“小主不喜欢这花儿吗?”
安陵容勉强扯着嘴角笑了笑,无力地挥手道:
“…那倒没有,我不过随口一问而已,你先下去吧。”
小太监有些不明所以,却也知道不该自己知道的不问,放下花就出去了。
小太监一走,安陵容马上吩咐宝娟:
“宝娟,快把那几盆玉台金盏搬到外边去。”
“你躲着点人,别叫人看见了。”
宝娟丈二摸不着头脑,这样好的东西小主为什么不放着呢?要知道她们这里多久都没有放过这样新鲜漂亮的花儿了,这样想着也就这样问出口了:
“小主,这样好的花儿,放在外面不是浪费了吗?”
安陵容看着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丫头,有些悲凉地摇摇头:
“宝娟,你可知这玉台金盏虽然名贵,却也是有毒的,毒发会叫人浑身发抖手脚冰冷,只是平时还好,可今日是我第一日侍寝的日子啊!”
“啊!那小主……”
宝娟被这话吓的瞪大眼睛,复而又满脸担忧地看向安陵容。
安陵容用手帕擦擦留下的眼泪,戚戚然道:
“也不知究竟是谁想要害我,还好之前听嘉姐姐说过一嘴,不然……”
看一眼桌子上那美丽的毒药就觉得可怕,赶紧挥挥手:
“你快把这东西收下去吧,一会儿内务府就该来人了。”
宝娟点头:
“是”
手脚麻利地搬起花儿就往外走,随意找了个角落就放起来了。
——
没了玉台金盏的事,安陵容的侍寝一切如常,皇帝怜爱她楚楚动人,侍寝第二日就给她升了常在。
按照侍寝后第一天的规矩,安陵容去给皇后请安过。然后就来了幼珊的钟粹宫,一入内就要给幼珊跪下,好在幼珊眼疾手快给安陵容扶住了:
“你这是做什么?快快起来吧!”
又看她期期艾艾地眼泪都流下来了。无奈叹气道:
“如今都是安常在了,还这样要哭吗?”
安陵容有些哽咽,她知道这都是幼珊愿意帮她的缘故:
“姐姐大恩大德,陵容没齿难忘。”
幼珊把人扶起来坐下:
“我不必你没齿难忘,只要你往后多帮帮我做些事情,多来我这儿走动走动,全当是陪陪我了。”
从钟粹宫出来后,安陵容心中难掩欢喜,忍不住想要去碎玉轩和她的好姐妹们分享,带着宝娟一路匆匆赶过去。
因为安陵容几乎是日日都会到碎玉轩找甄嬛,碎玉轩的下人也是见怪不怪了,而且甄嬛自己关起门来和沈眉庄说话,也没有想起吩咐不让人进去。
于是等到安陵容走到门口正好听见沈眉庄的声音:
“嬛儿,你我日日同陵容相见,却从未发现陵容什么时候竟和嘉贵人这样好了,昨日忽然侍寝,也不曾告诉我们,这样行事实在是不像没有心机的样子。”
安陵容原本还满心以为自己的好姐妹们会为她高兴,为她高兴这样久了皇上终于想起她来了,她也终于有了出头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