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郡王以衣袖拭泪,面皮上是一副哀戚之色:“本王知道温大人手眼通天雷霆手段,必是不肯轻易交出我儿的,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温玱眼里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莫测之色,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话。
“待水落石出之时,在下自会将县主送还到郡王府。”
“若大人执意如此,那本王便将自己这条命赔给大人,只求让我儿魂归故里……”说着渊郡王就要往墙边撞。
真是难缠啊。
既要北镇抚司查案查个水落石出,又要人家把证据送回去入土为安,这难度无异于让温玱又会武功又会绣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渊郡王要殉先帝,卑职就不拦着了。”温玱往后退了一步,“渊郡王这一走,世子国孝期间纳妾的事也就没人替他遮掩了,到时卑职一定会秉公执法,还令公子一个公道。”
我故作惊讶,同他一唱一和,“犯这么大的罪,袭爵怕是够呛了。”
轻则贬为庶人,重则父子作伴好上路。
我眼见着正准备以头抢地的渊郡王丝滑地转身,僵硬地和温玱施了一礼,“那老夫便不耽误大人办正事了,告辞。”
“不送。”
渊郡王前脚刚走,后脚温玱便交给我一件缺德的差事。
“烦请虞姑娘将县主的头面首饰卸下。”
“偷头面首饰?”我连连摆手,“这不好吧,这算是冥器了,到时候县主半夜三更找我索命……那我多冤枉啊。”
“晚些我会派人将你送到我家歇下。”他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盯着我,“温家世代武将,鬼魂不敢随意靠近。”
我摸了摸鼻子,想不出来什么反驳的话,认命道:“行吧。”
他们都戴了护腕,确实不如我这宽袍大袖的好放东西。
我迅速地将嘉元县主狄髻上的凤凰满冠、掩鬓并两根分心簪拔了下来,放进了袖袋。
我正专心致志地卸钗环,身后突然传来一名探子的声音。
“禀大人,方才渊郡王出门后,到观茶巷吃了盏茶,席间说了些不太好听的,还意图针对大人。”
锦衣卫的探子,还真是无孔不入无处不在。
我抻长了脖子,从温玱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有多不中听啊?”
温玱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说。”
“他说,他要让全燕京都知道大人在北镇抚司金屋藏娇,夜夜笙歌。”
探子大着胆子模仿了一下渊郡王的口吻,然后职业素养良好地躬身行礼,“属下僭越了。”
在停尸房金屋藏娇?
嗬,这渊郡王联想得还挺大胆,平时肯定没少看志怪话本,说不准还拜读过我的著作。
温玱的嘴角绷着,显然在压抑着笑容,“随他说去。”
目光又落在我身上,“虞姑娘,这首饰你先保管着,日后会有用得到的地方。”
停尸房外的长廊幽静,两侧的烛火影影绰绰。
“好,我记着了,那接下来我们要去哪?”我附和道。
看这天色,也接近衙门打散堂鼓的时辰了。
“不急,我们先去留衾楼探探。”
很好,一句话让下属加班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