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从地图说起

哈佛的校园里处处都是图书馆。

2013年秋天到2014年夏天，我曾经作为富布莱特学者，在哈佛科学史系访问十个月，也系统地了解了哈佛的图书馆。最初是出于工作需要。再后来，收到了写作本书的邀请，于是刻意去不同的图书馆工作，也特意访问了哈佛大大小小的博物馆。临回国前，又专程走访了几家未曾利用过的图书馆。

在美国，图书馆是大学的核心，是校园文化的核心。图书馆不仅是借书还书的地方，是学生的阅览室，也是学者的办公室。令我意想不到的是，大多数图书馆都有专门给读者休息、打盹儿的沙发椅，甚至还有垫脚的小凳子。

走进哈佛任何一个图书馆，在入口处都可以拿到一幅校园地图，上面标注着每一个图书馆的位置。在哈佛官网的页面上，有电子版的哈佛地图，其中专门有一个选项，可以在图书馆的位置标识一个小绿书图标。

图书馆散落在校园里，校园里处处是图书馆。在哈佛名下，总共有79座图书馆和档案馆，有综合馆，有专业馆，每个馆都有值得夸耀的历史。

哈佛最早的校园就是现在哈佛广场（Harvard Square）附近的哈佛园（Harvard Yard），哈佛最早的图书馆当然也坐落在这个园。这里有哈佛图书馆主馆韦德纳（Widener）、最受本科生欢迎的拉蒙特（Lamont）和珍本善本馆霍顿（Houghton），还有安身于爱默生楼（Emerson Hall）、塞韦尔楼（Sever Hall）等建筑中的小型图书馆，在地图上显得非常密集。后来，哈佛校园以哈佛园为中心向外扩展，图书馆也随之扩展。

哈佛园北出口正对着的大楼叫科学中心，我所访问的科学史系就在这座楼里。这座楼里有历史科学仪器博物馆，还有一座综合性的科学图书馆卡博特（Cabot）。

在科学中心西侧，有美术图书馆；向北，有物理系图书馆；再北，有法学院图书馆。

从科学中心向东向北，有哈佛燕京图书馆，还有哈佛自然博物馆、人类学博物馆；再向东北，有神学院图书馆。

从科学中心向东向南，有设计图书馆、艺术博物馆、电影档案馆，再向东，又回到哈佛园。

从哈佛广场向南，有中国人熟悉的肯尼迪政府管理学院及其图书馆，再向南，经安德森纪念桥（Anderson Memorial Bridge）过查尔斯河，是哈佛商学院及其图书馆，再往南是哈佛工程与应用科学学院及其图书馆。从行政区划上，过了河，就离开了剑桥，进入波士顿的北奥斯顿（Lower Allston）地区。

在哈佛广场北面，美术图书馆西侧，是硕大的剑桥公园。剑桥公园属于剑桥市政，不是哈佛校园的一部分。在剑桥公园西侧，是哈佛的拉德克利夫园（Radcliffe Yard），其中有一座女性图书馆。从此园西北门出去，是哈佛教育学院及其图书馆。

从剑桥公园沿着康科德大街和公园街向北，是哈佛天文系的院落，其中有哈佛天文台和天文图书馆。这里距离我的住处最近，但我去得最晚。

哈佛医学院和公共健康卫生学院与哈佛园不相邻，远在波士顿另外一角，那个校区里有一座哈佛医学院图书馆。

哈佛的阿诺德树木园（Arnold Arboretum）距离更远，在波士顿南郊牙买加山地区，距离哈佛园大约十公里，坐公共汽车要四五十分钟，开车也要二十分钟。里面有一个小型图书馆。

哈佛还有图书馆机构在华盛顿特区，尚未找到机会拜访。

旅行在美国的城镇乡间，常常能遇到图书馆和博物馆。每一个镇配置一个公立图书馆，是美国的建制化要求。这些图书馆都是向公众开放的，几乎都可以随意进出，不需要出示证件。

很多小镇都有介绍自身历史的博物馆，比如波士顿西北方向的康科德镇（Concord），出了爱默生（Ralph Waldo Emerson，1803—1882）、梭罗（Henry David Thoreau，1817—1862）、霍桑（Nathaniel Hawthorne，1804—1864）、奥尔柯特（Louisa May Alcott）等好几位世界级名人，镇口的小博物馆也就特别自豪，展示他们在镇里的生平活动。

在去康科德的路上，我曾路过林肯郡（Lincoln）、列克星敦郡（Lexington）的公立图书馆，并且专门停车，进去坐坐。

这些公立图书馆在当地社区中承担着重要的文化功能。

早在2007年，我在西海岸的加州大学伯克利校区访问时，常去伯克利公立图书馆，办了读者卡。办证材料非常简单，只要一个身份证件，加一个房租合同——证明我住在伯克利，不到十分钟就办好了。只是当时，不知道这是美国的常规设置。

在哈佛访问期间，我也同样访问了剑桥公立图书馆，办了读者卡，只是从来没有借过书。剑桥公立图书馆是一座恢宏的大楼，地上建筑有四五层。在我住处附近，我还发现了一个小小的分部。

麻州北部相邻的是新罕布什尔州，从波士顿向北驱车几个小时，可以到这个州最好的大学，达特茅斯学院。我也专门访问了其中的图书馆，可以随意进出，不需要出示证件。

这样的情况在美国非常普遍。由于要写这本书，每次出行，我都会刻意去看一下图书馆。算起来，访问期间我去过达特茅斯学院，耶鲁大学，北德州大学，休斯顿大学，著名的七姊妹女子学院之首的卫斯理学院（Wellesley College），另一所七姊妹曼荷莲学院（Mount Holyoke College），加州大学伯克利校区、圣塔芭芭拉校区和洛杉矶校区，大洛杉矶地区克莱蒙镇的几所文理学院和神学院。这些学校的图书馆，都是面向公众开放的，几乎都不用证件，就可以进入阅览室。

美国的大学是开放的，图书馆也是开放的。

不过，哈佛的图书馆几乎都是要出示哈佛的证件的。也许是游客太多吧。即使如此，要进入哈佛的图书馆，同样是很容易、很简单的。

我在哈佛期间，曾经把哈佛的图书馆作为旅游点，带领外地来的朋友参观。比如去韦德纳，我只要用我的哈佛证件就可以在门口领两个临时的入门证，带两位朋友进去参观。去拉蒙特就更简单了，只要跟门卫打个招呼，就可以带四个人进去。

如果你想来哈佛游玩，参观哈佛图书馆，只要你在哈佛有一个朋友，无论是学生、老师，还是访问学者，都可以请他带你进去。哈佛自然博物馆的门票是10美元，持有哈佛证件则免费。不但自己免费，还可以带一位客人。

虽然进哈佛图书馆需要证件，但是，要办一个哈佛图书馆的证件却不难。我在哈佛期间，有一位在华盛顿特区访问的朋友要在哈佛附近住一段时间，我带他去韦德纳图书馆，很快就办了一个临时的哈佛图书馆读者卡，有效期几个月。凭着这个证件，他就可以出入哈佛所有的图书馆，也可以借书。

回想起2007年，我曾经访问美国国会图书馆，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用我的中国护照办了一个读者卡。

这是图书馆开放性、公共性的一个体现。

在美国，我深深地感受到图书馆的服务功能。图书馆固然要藏书，但是藏书的目的不是藏，而是让人读。每一个图书馆都会为读者提供各种方便，欢迎大家来读书，鼓励大家来读书。甚至，还有一些专业图书馆会提供奖学金，邀请学者前来访问，条件就是利用这里的藏书。

美国图书馆的联网功能极为强大。2007年，我在伯克利访问的时候就被震撼到了。当时我在图书馆的系统里检索到一本书，但是这本书不在伯克利，而是在另一座城市的另一所大学的图书馆里。我只是填了一个单子，一个星期之后，我接到图书馆的邮件，让我来取书。这本书专门为我寄来了，而我不需要付任何费用！

图书馆不仅是大学的核心，也是美国市民文化的重要部分。

2017年8月3日 北京向阳小院
2022年2月2日 广东惠州 TnjebOdeCmNIhULSKsxeJXKcaKQRp5ARZKeZLGTkV1NVjlBI9iidaZAeBC1idz1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