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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怨声载道

上郡那边为了建筑长城和驰道(就是当时的公路),正忙着呐。扶苏和蒙恬听见皇帝的使者来了,连忙从外面回来,挺恭敬地拜见了使者。扶苏看了父亲的信和一把宝剑,哭得只能叹气,当时就要自杀。蒙恬拦住他,说:“皇上交给我三十万大军把守边疆,派公子来监督,这是多么重大的责任。皇上把这么重大的责任交给了咱们,现在只来了个使者,谁敢保证其中没有岔儿?不如再请示一下,要是真的,再死也不晚。”扶苏摇摇头,又叹了一口气,说:“父亲叫儿子死,还请示什么?”他就自杀了。蒙恬趴在扶苏的尸体上痛哭一场。接着他就把三十万大军交给副将王离。使者连连催着蒙恬自尽,蒙恬可不愿意就这么随随便便地死。他还想替扶苏申诉冤屈。他让使者把他押起来,送到阳周(在甘肃省真宁县北) ,关在监狱里等候处理。

使者赶紧回到咸阳,赵高和李斯这才传出秦始皇去世的信儿,一面给秦始皇出丧,一面立胡亥为二世皇帝。朝廷上别的大臣只知道这是秦始皇生前的命令,谁也不敢反对。丞相以下的大臣一律照旧,只有赵高提升为郎中令(掌管宫殿的大官),特别得到二世的信任。赵高要让天下的人都知道二世是个孝子,是个了不起的皇帝,安葬秦始皇就得大规模地来一下子。

二世听了赵高的话,从各地征调了几十万囚犯、奴隶和民夫,把秦始皇的寿坟修理一下。秦始皇在世的时候,已经在骊山下开了一块很大的平地,作为坟地。这坟地不但开得大,而且挖得深,从土层挖到沙层,从沙层挖到石层,然后把铜化了,大量地灌下去,铸成了一大片很结实的地基。在这上面修盖了石室、墓道和安放棺材的墓穴。二世又叫工匠在大坟里挖出江河大海的样子,灌上水银。还有别的花样说也说不完。这许多建筑物合成了一座大坟,把秦始皇葬在这儿。大坟里面不但埋着无数的珍珠、玉石、黄金,还埋了不少后宫美人儿。为了防备将来可能有人盗坟,墓穴里安装了好些个杀人的机关,不让别人知道。一切安葬的工作完了以后,二世把所有做坟的工匠全都封在墓道里,没有一个能再出来。最后在大坟上种上花草、树木,这座大坟就变成了一座山。这座山不但把秦始皇一生的事业葬在里面,而且还压着千千万万人的怨气和仇恨。

二世胡亥埋葬了他父亲以后,就想把蒙恬放了。 可是赵高不但要杀蒙恬,还要害死蒙毅。他对二世说:“当初先帝曾经要立您为太子,就是蒙家兄弟仗着他们过去的功劳,在先帝面前不是说大公子怎么怎么好,就是说怎么也不能立小公子。因此,先帝临死仍然嘱咐丞相辅助扶苏即位。这会儿扶苏死了,您做了皇帝,他们哥儿俩不替扶苏报仇才怪呐。我直担心,他们两个人活着,您的地位也稳不了。”二世这才缩着脖子,害怕起来了。他马上叫赵高去处理他们。赵高用不着自己费事,他派两个大臣分头办理。

一个大臣向蒙毅宣布罪状。蒙毅还想分辩几句,可是怎么说也是枉开口。他只好对天起誓,说:“我是没有罪的。你们杀害我,我可以什么都不说地死去。可是我不能辜负先帝。你们这么暗无天日地杀害忠良,怎么对得起先帝呀!”那个大臣已经受了赵高的嘱咐,哪儿还有闲工夫去听这些废话。他趁着蒙毅不留意的时候,拔出宝剑,从后面砍过去,就这么结束了审判的工作。

蒙恬还在阳周。他见了使者和二世赏给他的一杯毒酒,就说:“我蒙家为秦朝立功已经三代了(蒙恬的祖父蒙骜、父亲蒙武都是秦国的大将),今天我虽然押在这儿,可是只要我一开口,三十万大军还是听我的。我有这么些兵马,足足可以背叛朝廷。为了不敢忘了上辈的教训,不愿意辜负先帝,死就死吧!”他就把毒酒一口喝下去了。扶苏、蒙恬被害的消息一传出,别说是秦人,就连六国的后人也有替他们叫冤的。

俗语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二世篡夺皇位的事慢慢地露了馅儿。大哥扶苏死了,二世可还有十几个哥哥。这些公子们,还有一些大臣们暗地里免不了指东说西地打着哑谜,说些抱怨的话。二世就跟赵高商量,说:“这些公子和大臣好像心里不服,怎么办呐?”赵高眯着三角眼说:“小公子做了皇帝,公子们自然不能甘心。朝廷上的大臣大多又都是历代的功臣,见了皇上重用我这么一个微贱的臣下,不但瞧不起我,连皇上您也不在他们眼里了。只有另外用一批新人,皇上才可以高枕无忧。”二世连连点头,叫赵高好好去干。

二世和赵高就布置了爪牙,鸡子儿里挑骨头,捏造证据,诬告忠良,把十几个公子和十来个公主,还有一些比较难对付的大臣一股脑儿都定了死罪,杀个精光。 这么一来,二世的位置没有人去抢,赵高的权力越来越大,谁也不敢反对他了。丞相李斯心里很不是滋味。可是他认为“既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就睁个眼闭个眼地活着。二世和赵高要怎么办就怎么办,这一下更没了个顾忌。

二世非常得意,他对赵高说:“人生在世,一眨巴眼儿就过去了,到底为着什么?我做了皇帝还希罕什么?我想照我的心意尽量地享乐一番,让我的耳朵、眼睛舒坦舒坦,你瞧怎么样?”赵高眉开眼笑地伸着大拇哥儿,说:“这才是贤明的君王干的呀!那些昏乱的君王就不敢这么办。君王在上面专门享乐,下面万民才能够太平,贤明就在这儿;君王老出去打仗或者去管人家的闲事,那还不把天下弄得鸡犬不宁吗?昏乱就在这儿。”

二世只知道享乐,不知道享乐还有这一说,更加高兴了。他说:“宫里当然要有很多的美人儿,可是光有美人儿叫她们干么呐?她们也得玩儿玩儿。”赵高说:“对呀!比如说,宫里总得有个很大的花园,把天底下最好看的花草、树木都栽在这儿。各色各样的鸟儿、狗、马、鹿,还有说也说不上来的野兽都很好玩儿的,得替它们另外圈个树林子。”

二世扳着手指头数一数,哈!有美人儿、有狗、有马,还有男女仆人,文武百官,这许多人总不能挤在一块儿。他就说:“先帝曾经说过,咸阳宫殿太小,不够用。可是他老人家只盖了个阿房前殿就停了工。我既然继承先帝的皇位,就该在这种地方很像样地继承他生前没完成的事业。”赵高拍着胸脯说:“这建造阿房宫的事由我来办吧,用不着您操心,包您满意。”二世就下了一道命令,决定大规模地建造阿房宫。

上次骊山修大坟,征调了几十万囚犯、奴隶和民夫,已经扰得天下怨声载道。要强迫这许多人做奴隶的工作,非用鞭子不可。因此,有给打死的,有病死的,有逃亡的,也有逃了以后又给逮回去治罪的。老百姓已经憋了一肚子怨恨,这次建造阿房宫,规模比上次更大,从各郡县押到咸阳来做苦役的人更多,人民的怨恨就更不必说。

为了建造阿房宫,各地得运送材料和粮食。驰道上来来往往的全是车马,咸阳一带更加热闹。二世恐怕人头太杂,出了岔,就从各地选拔了五万名武士专门保卫咸阳。这些武士除了在街道上巡逻以外,平时还练习骑马、射箭。这么一来,咸阳的人口更多了。武士、工匠、民夫和原来住在咸阳的文武百官、军民人等,每天都得吃饭,武士们的马和运输用的马都需要饲料。为这个,咸阳的粮食、蔬菜、肉类和草料大大起了恐慌。

二世下了一道命令,叫天下各郡县输送粮食,不断地供应咸阳。可是运粮队和运送建筑材料的车队一到,这许多人不是又得消耗当地的粮食吗?二世就又下了一道命令:任何车队,来回的人吃马喂,必须自备;外来的人在咸阳三百里内不得购买吃食和草料。秦朝的法令非常严厉,命令就是命令,谁也不能反对。这么多的粮食和草料还不是从民间搜刮来的吗?为了建造阿房宫,逼得各郡县的老百姓困苦不堪,有的不能生活,有的被官府拉去,有的丧了性命。真是遍地怨恨,叫苦连天。这里忙着盖阿房宫,北方又紧急起来。那时候,全中国的人口大约不过二千万,被征发去造大坟、修阿房宫、筑长城、守岭南和别的官差的合起来差不多已经有二三百万人。这回北方一吃紧,更得从内地押送大批农民到那边去防守。正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这叫老百姓怎么忍受得了? XhKInwal4zToiE5Ao4hTVc/HqXqEDipYQr8qybv8jbSiULnvca50iuyGFVFS4Aq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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