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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字文

【题解】

与《三字经》、《弟子规》等一类蒙学读本不同,《千字文》完全是由一千个无一重复的单字连缀而成,所以在谋篇布局上,更可以看出编著者的深厚功力。辽阔无际的宇宙,在孩子们的眼中,永远是那样遥远而神秘,天地何时生成?日月怎样轮替?自然会引发他们无穷无尽的想象。《千字文》由此开篇,的确是匠心独运,加之“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这种效仿《诗经》的四四句式,音节顿挫抑扬,文字优美流畅,更能启发蒙童琅琅诵读的兴趣。编著者认为,儿童识字就当从日常生活应用开始,所以在一个农耕社会里,四季天时的变化,以及山川物产、蔬果海珍等类文字,也被放置在了重要的开篇部分。

天地玄黄 ,宇宙洪荒

日月盈昃 ,辰宿列张

【注释】

①玄黄:天地的颜色。玄,高空的深青色。

②洪荒:古人想象中远古宇宙一片混沌、蒙昧的状态。

③盈:月光圆满。昃(zè):太阳西斜。

④辰宿(xiù):星辰,星宿。列张:排列分布。

【译文】

苍蓝的上天,灰黄的大地,

混沌的宇宙无边又无际。

太阳东升西下,月儿圆缺轮替,

满天星辰排列自有序。

寒来暑往,秋收冬藏。

闰余成岁 ,律吕调阳

云腾致雨,露结为霜。

【注释】

①闰(rùn)余成岁:历法纪年与地球环绕太阳运行一周的时间有一定的差余。农历把一年定为354或355天,差余的时间须每隔数年设闰日或闰月加以调整,才能使历法准确无误,正常施行。岁,年。

②律吕:乐律的统称。旧说我国古代用十二个长度不同的律管,吹出十二个高度不同的标准音,称作十二律。十二律从低到高依次排列,奇数各律为阳律,叫“六律”;偶数各律为阴律,叫“六吕”,合称“律吕”。古人将十二律与十二个月相对应,认为可用律吕调阴阳,使时序不相紊乱。

【译文】

一年四季,寒来暑往,

秋天地里收割忙,

冬天粮食囤满仓。

历法纪年,用闰日闰月来调整,

六律六吕,调节时序合阴阳。

云气蒸腾,遇冷化作天降雨,

夜露凝聚,天寒结成地上霜。

金生丽水 ,玉出昆冈

剑号巨阙 ,珠称夜光

【注释】

①丽水:金沙江流入今云南丽江境内的一段称丽水,也称丽江,自古出产黄金。

②昆冈:昆仑山。

③巨阙(què):春秋时越王勾践的宝剑,乃欧冶子铸锻的五把名剑之一,后代常用作宝剑的通称。其余四剑称湛庐、胜邪、鱼肠、纯钧(一作纯钩)。

④夜光:传说中夜里可以闪闪发光的宝珠,据说出自南海,为鲸鱼目瞳所变。一说即隋侯珠,隋侯救助了一条受伤的大蛇,大蛇后来便衔了夜光珠来报答他。

【译文】

黄金出产在金沙江畔,

美玉生成于昆仑山冈。

锋利的宝剑号称巨阙,

珍贵的明珠叫作夜光。

果珍李柰 ,菜重芥姜

海咸河淡,鳞潜羽翔

【注释】

①果珍:珍贵的水果。珍,以之为珍。柰(nài):沙果,俗称花红。

②菜重:重要的蔬菜。重,看重。芥:芥菜。种类很多,叶用芥菜可腌制雪里红,茎用可腌榨菜,根用可腌大头菜,种子可磨碎做芥末。芥姜,与上句“李柰”均泛指果蔬。

③鳞:这里泛指鱼类。羽:泛指禽鸟。这句意思是说物产丰饶。

【译文】

果中美味有李子沙果,

日常菜蔬离不开芥菜生姜。

海水咸,河水淡,

鱼儿水里藏,

展翅的鸟儿蓝天任飞翔。

【题解】

千百年来的各式蒙学教育,都特别重视传统文化历史的熏陶作用。本段从伏羲、炎帝等上古传说人物入手,讲述了苍颉造字、嫘祖制衣、尧舜禅位、成汤立国、武王灭商等一系列脍炙人口的历史人物事件,继而引发出对明君圣主无为而治、泽惠黎民,江山一统、四海升平的颂扬。

龙师火帝 ,鸟官人皇

始制文字 ,乃服衣裳

【注释】

①龙师:即伏羲氏。相传他用龙给百官命名,故名龙师。火帝:即炎帝。传说炎帝以火纪事,命名百官,并自为火师。

②鸟官:即少皞(hào)氏,也作少昊氏。传说他以鸟为图腾,并用鸟名为官名。人皇:神话传说中的三皇之一,生有九个头,出巡时乘六鸟所驾云车。

③制文字:相传黄帝的史官苍颉创造了汉字。

④服衣裳:传说黄帝之妻嫘祖,为西陵氏之女,创造发明了养蚕治丝法,教民制作衣裳。

【译文】

龙师即伏羲,火帝是炎帝,

鸟官乃少皞,人皇为古帝。

苍颉发明创文字,

嫘祖教民始制衣。

推位让国 ,有虞陶唐

吊民伐罪 ,周发殷汤

【注释】

①推位:推让出君位。

②有虞(yú):有虞氏,即虞舜,名重华。上古部落联盟领袖,后选拔并让位给治水有功的大禹。陶唐:陶唐氏,即唐尧,名放勋。上古部落联盟领袖,挑选并考察了虞舜三年之后,让位给舜,由舜代他行政。

③吊民伐罪:慰问被压迫的百姓,讨伐有罪的统治者。

④周发:西周开国君主武王姬发,他讨伐暴君商纣王,灭商建周。殷汤:殷商国王成汤,他率兵赶走夏代暴君桀,建立了商朝。

【译文】

禅让王位和社稷,

史颂圣君虞舜与陶唐。

安抚百姓讨暴君,

世赞英主商汤、周武王。

坐朝问道 ,垂拱平章

爱育黎首 ,臣伏戎羌

遐迩一体 ,率宾归王

【注释】

①道:治国方法。

②垂拱:垂衣拱手,不做什么。形容古代帝王无为而治。平(pián)章:辨别彰明。出自《尚书·尧典》:“平章百姓。”百姓即百官。意思是辨明百官功劳,论功行赏。

③育:养育教化。黎首:黎元,黎民百姓。

④臣伏戎羌(qiānɡ):使戎羌归顺臣服。羌,我国古代民族之一。主要分布在今甘、青、川一带。

⑤遐迩(xiá ěr):远近。一体:归一,统一。

⑥率(shuài)宾:“率土之滨”的省略语,出自《诗·小雅·北山》,意思是四海之内。

【译文】

英明圣君,端坐朝堂,

咨问贤臣,治国良方。

垂衣拱手,无为而治,

考核百官,论功奖赏。

爱戴黎民,抚育百姓。

戎羌臣服,俯首归降。

无论远近,四域八方,

江山一统,四海归王。

鸣凤在竹,白驹食场。

化被草木 ,赖及万方

【注释】

①化:指大自然生长养育万物。这里比喻君王仁政施布。被:遍及。

②赖:惠,利。

【译文】

凤凰在竹林间欢快地鸣唱,

小白马驹悠然地觅食在草场。

草木万物沐浴着太平盛世的雨露阳光,

君王的仁德恩泽惠及了天下万方。

【题解】

出于维护封建社会根基永固的目的,《千字文》的编著者同样不忘向蒙童灌输儒家倡导的三纲五常伦理道德思想。此段从“身体发肤来自父母,不能随便毁伤,此乃孝道之端”这样简单浅近,易于孩童理解的道理出发,谈到男女必须注意培养的品德操守。其中一再强调如诚信、谦虚、珍惜光阴、见贤思齐、兄弟相亲相敬、朋友切磋研习、坚持高雅情操、不被物欲所累等美德情操,至今都有其积极的教育意义。而像“祸因恶积,福缘善庆”、“孝当竭力,忠则尽命”一类宣讲因果报应、愚忠愚孝的观点,我们则应跳出其时代局限,仔细辨析,有所取舍。至于“乐殊贵贱”、“夫唱妇随”、“女慕贞洁”、“学优登仕”这些带有浓重封建色彩的思想,就是需要批判和摈弃的糟粕了。

盖此身发 ,四大五常

恭惟鞠养 ,岂敢毁伤

【注释】

①盖:发语词。身发(fà):身体头发。指人体的全身上下所有一切。

②四大:道家以道、天、地、王(一说“王”应为“人”)为四大,佛教以地、水、火、风为四大,认为一切事物道理均来源产生于四大。五常:即五伦,五教。旧时礼教宣讲的君臣、父子、兄弟、夫妇、朋友间五种关系,和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的道德伦理。

③恭惟:恭敬不安地想。鞠养:抚养。

④岂敢毁伤:怎能损毁伤害。《孝经·开宗明义章》记述孔子论孝道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译文】

人们的身体发肤,

关系到天地伦常。

虔敬地想着父母的抚养,

哪里敢随便将身体毁伤。

女慕贞洁,男效才良。

知过必改,得能莫忘

【注释】

①能:才能,技艺。

【译文】

女子应仰慕操守贞洁之妇,

男人要仿效德才兼备人物。

知道了过错必定要改正,

不可荒废忘掉已有的技能。

罔谈彼短 ,靡恃己长

信使可覆 ,器欲难量

墨悲丝染 ,《诗》赞羔羊

【注释】

①罔(wǎnɡ):不可,不要。

②靡(mǐ):不。恃(shì):凭借。

③信:诚信。使:使其。覆(fù):审查。

④器:器量。欲:要,希望达到。量:计算,测量。

⑤墨:墨子,名翟。春秋战国之际思想家、政治家,墨家学派创始人。悲:感叹。丝染:《墨子闲诂·卷一》记墨子见染丝者而叹曰:“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并进而分析环境对人的重要影响。

⑥羔羊:《诗·召南·羔羊》以洁白的“羔羊之皮”来比喻君子品德高洁。

【译文】

不要议论别人有多差,

不要自负自己多么强。

诚信要使它经得起考验,

器量要大到难以被度量。

墨子感叹白丝本质容易被色染,

《诗经》赞美君子品德洁白如羔羊。

景行维贤 ,克念作圣

德建名立,形端表正

【注释】

①景行:高尚的德行。语出《诗·小雅·车舝(xiá)》:“高山仰止,景行行止。”意思是仰慕圣贤高尚品德,与之看齐,站到一起。维贤:与贤德相连。维,连系。

②克:克制。念:私欲。作圣:则成为圣贤。作,乃,则。

③端:端庄。表正:外表庄重威严。

【译文】

高尚的德行,唯有向圣贤看齐,

克制私念,就能与他们站列一起。

一旦道德树立,声名定会四起,

形体端直,堂堂正正,外表自具威仪。

空谷传声,虚堂习听

祸因恶积 ,福缘善庆

尺璧非宝,寸阴是竞

【注释】

①虚:空荡无物。堂:正屋,殿堂。这里泛指大的屋子。习听:重复听到。指有回声。

②恶积:指罪恶积累过多。

③缘:凭靠,因为。庆:吉庆,福。《易·坤·文言》:“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

④竞:争逐。这句是说争分夺秒,爱惜光阴。

【译文】

空旷山谷,可以很快传回声,

空荡大屋,声音发出引共鸣。

祸患皆因作恶多端而引起,

福运则是积善行德的余庆。

一尺长的璧玉并非真正是珍宝,

一寸短的光阴不可虚度要力争。

资父事君 ,曰严与敬。

孝当竭力,忠则尽命

【注释】

①资:供养。事:服事,侍奉。

②尽命:献出生命。

【译文】

供养父母,侍奉君主,

需要严肃与恭敬。

尽孝应该竭尽全力,

忠君则当不惜生命。

临深履薄 ,夙兴温凊

似兰斯馨 ,如松之盛。

【注释】

①临深履(lǚ)薄:意思是好像面前就是深渊,好像行走在薄冰上,面临危险要十分小心。这里是说侍奉父母也应如此心存敬畏,谨慎小心。

②夙(sù)兴:“夙兴夜寐”的省略语,即早起晚睡。夙,早。温凊(qìnɡ,一读jìnɡ):“冬温夏凊”的略语。温,指温被使暖。凊,凉,谓扇席使凉。

③斯:这样。馨(xīn):散布很远的香气。

【译文】

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早起晚睡,侍奉双亲。

冬天温被使暖,夏天扇席使凉。

孝行如兰草,芳香不断,

品德像松柏,茂盛久长。

川流不息,渊澄取映

容止若思 ,言辞安定。

【注释】

①澄(chénɡ):水清。取映:可用来映照。

②容止:仪容举止。若思:好像在思考。

【译文】

河水日日夜夜奔流不停息,

潭水宛若明镜清澈可照人。

仪容举止似思索般安详沉静,

言语对答要从容,恰当又稳重。

笃初诚美 ,慎终宜令

荣业所基,籍甚无竟

【注释】

①笃(dǔ):诚厚,认真。初:初始,开头。诚:的确。

②慎终:事情开始时已充分考虑最终结果,慎重对待,坚持完成。宜令:就当赞美。令,美,善。

③籍(jí)甚:盛大,多。竟:穷尽,完。

【译文】

真诚认真地开始,确实很美好,

始终如一的坚持,更让人称颂。

光辉荣耀的事业,德行是基础,

根基强大又坚实,前途无止境。

学优登仕 ,摄职从政

存以甘棠 ,去而益咏

【注释】

①登仕:登上仕途,做官。

②摄职:代理官职。这里既可泛指做官,又可与下文关联,喻指召伯辅政之事。摄,代理,辅佐。

③甘棠:即棠梨树。旧说西周时召伯巡行南方,宣扬文王之政,曾在甘棠树下处理政事,后人怀念他的政绩,保存下来甘棠树而不忍砍伐。“甘棠”也成为了后代称赞地方官吏的颂词。

④去:指召伯离开。益:更加。咏:用诗歌赞颂。

【译文】

书读好了就能做官,

可以担任职务,参与国政。

做官就要像召伯一样:

周人留下了为他遮阳的甘棠树,

一直舍不得砍伐,

虽然他已离去了,

却越发被百姓怀念和歌颂。

乐殊贵贱 ,礼别尊卑。

上和下睦,夫唱妇随。

【注释】

①殊:不同。

【译文】

音乐要依照身份的贵贱有所不同,

礼节要区别出地位的长幼卑尊。

上上下下要做到和睦相处,

丈夫倡导的,妻子要附和跟从。

外受傅训 ,入奉母仪

诸姑伯叔 ,犹子比儿

【注释】

①傅:傅父,古代保育、辅导子女的师傅,多由老年男子担任。

②奉:遵奉。母仪:为人母者的典范。

③诸:众。

④犹子:侄子。比:类同。

【译文】

在外要接受师傅训导,

入内要遵奉母亲教诲。

对待姑母、伯伯、叔父,

做侄子的一样要恭顺孝敬,

就像是他们亲生的儿辈。

孔怀兄弟 ,同气连枝

交友投分 ,切磨箴规

【注释】

①孔怀:指非常思念。语出《诗·小雅·常棣》:“死丧之威,兄弟孔怀。”意思是死丧可畏,只有兄弟之亲甚相思念。后也以孔怀代指兄弟。孔,甚。怀,思念。

②同气:气息相通。

③投分:意气相合,相知。

④箴(zhēn):劝告,规戒。

【译文】

要常关怀自己兄弟,

因为血脉相同,共通气息,

就像连理之树,枝叶永在一起。

结交朋友应当志趣相投,

互相切磋劝戒,一起探讨研习。

仁慈隐恻 ,造次弗离

节义廉退 ,颠沛匪亏

【注释】

①隐恻:忧伤哀痛,对别人不幸表示怜悯、同情。

②造次:匆忙,轻易。弗(fú):不。离:指丢失放弃。

③退:谦让。

④匪:不。亏:缺。

【译文】

做人要仁爱富有怜悯心,

不能轻易地丢弃对别人的同情。

气节、仁义、清廉、谦让,是必具的美德,

即使颠沛困顿,也不能丝毫缺损。

性静情逸,心动神疲。

守真志满 ,逐物意移

坚持雅操 ,好爵自縻

【注释】

①守真:保持自然本性。志:儒家所指的一种主观精神。这里指心意。满:满足。

②意移:意志改变动摇。移,变化。

③操:品德操守。

④好爵:高官厚禄。自縻(mí):自我束缚。縻,牵系,束缚。

【译文】

内心清静平和,就能舒适安逸,

心为外物所动,精神则会疲惫。

保持自然本性,知足就会满意,

追逐物欲享受,意志就要衰退。

坚持高雅情操,不被爵禄所累。

【题解】

下面这段,《千字文》集中描绘了帝京王宫的堂皇富丽,王侯将相的骄奢淫逸。放眼亭台楼阙,雕梁画栋;处处觥筹交错,笙歌鼎沸。王公贵胄,世袭罔替;骏马华车,耀武扬威。这些描写,虽说是为了识文认字的需要,但字里行间也透露出了编著者带有时代、阶级烙印的价值取向,是我们在诵读时特别需要注意的。

都邑华夏 ,东西二京

背邙面洛 ,浮渭据泾

【注释】

①都邑(yì):国都。

②二京:汉代洛阳称东京,长安称西京。东汉班固《两都赋》、张衡《二京赋》是描写二都富丽繁华、社会百态的杰作。

③邙(mánɡ):邙山。在今河南西部,西起今三门峡,东止伊洛河岸。洛:洛水。古人以水北为阳,洛阳地处洛水之北,故称洛阳。

④浮渭:远望长安如同浮在渭水上。渭,渭水,源出甘肃渭源西北,入陕西后横贯渭河平原,至潼关入黄河。据泾:凭依泾水。据,凭靠。泾,泾水,源出甘肃平凉,入陕西后在长安东北的今陕西高陵流入渭水。

【译文】

古来华夏都城,富丽要属二京,

东京即是洛阳,长安则称西京。

洛阳背靠邙山,面前洛水流经,

长安北临渭水,泾水汇入其中。

宫殿盘郁 ,楼观飞惊

图写禽兽,画彩仙灵。

【注释】

①盘郁:曲折幽深。郁,也指繁多。

②观(ɡuàn):楼阙,楼台。惊:令人叹惊。

【译文】

两京的宫殿回环曲折,叠叠重重,

楼台宫阙凌空欲飞,令人叹惊。

宫殿内外画满飞禽走兽,还有彩绘的天仙神灵。

丙舍傍启 ,甲帐对楹

肆筵设席 ,鼓瑟吹笙

升阶纳陛 ,弁转疑星

【注释】

①丙舍:宫中的别室,也泛指正室两旁的房屋。傍:通“旁”,旁边。启:开,打开。

②甲帐:汉武帝时所造帐幕以甲、乙等天干数字编次排列,后以甲帐、乙帐代指皇帝闲居游宴休息的地方。对楹(yíng):殿堂前部的左右两根大柱子。

③肆:摆设。

④鼓:弹奏。瑟(sè):这里泛指弦乐器。笙(shēng):泛指管乐器。

⑤纳:进入。陛(bì):宫殿的台阶。

⑥弁(biàn):这里指古代官帽,上面缀有珠玉。转(zhuǎn):移动。这里实际是说头戴珠饰冠冕的官员们穿梭般不停移动,相互祝酒,看上去人丛中只见珠帽转来转去。

【译文】

殿堂两旁敞开着嫔妃的厢房,

左右大柱撑起了皇帝的幕帐。

处处摆设着丰盛的宴席,

弹瑟吹笙乐曲美妙悠扬。

官员们上下台阶互相祝酒,

珠帽转动乍看疑是满天星斗。

右通广内 ,左达承明

既集坟典 ,亦聚群英。

杜稿钟隶 ,漆书壁经

【注释】

①广内:汉代内廷藏书殿府,后泛指帝王书库。

②承明:汉代未央宫中的殿名。承明殿旁设有专供侍臣值宿所居之屋,故后以“入承明”为在朝做官的代称。

③坟典:《三坟》、《五典》,传说中我国最古老的书籍,记载了三皇五帝的事迹。这里泛指古代典籍。

④杜稿:东汉杜度奉汉章帝诏所上的草书章奏手稿。后世称为章草。钟隶:汉末钟繇的隶书真迹。后人赞誉其书法为秦汉以来第一人。

⑤漆书:用漆书写的竹简。《后汉书·杜林传》记载杜林曾于西州得到漆书《古文尚书》一卷。壁经:西汉景帝时鲁恭王刘余在曲阜孔子旧宅壁中发现的古文经书,包括《尚书》、《论语》等。

【译文】

朝右转可通往广内大殿,

向左行见到的殿是承明。

广内殿集藏了古籍经典,

承明殿汇聚有文武群英。

典籍中有杜度章草,钟繇隶书,

更有漆简《尚书》,《论语》古经。

府罗将相 ,路侠槐卿

户封八县 ,家给千兵

【注释】

①府:官署通称,也指达官显贵的住宅。罗:分布排列。

②侠(jiā):同“夹”。槐卿:指三公九卿。周时朝廷种三槐九棘,公卿大夫分坐其下,面对三棵槐树者为三公之位。后因以槐棘指三公之位。

③封:封邑。

④千兵:兵丁上千。战国时秦有千户侯,封食邑千家,为上卿。这里“千兵”与上句“八县”均为泛指。

【译文】

两京城内将相府第星罗棋布,

三公九卿夹道高宅尽显威风。

文臣武将户户享有八县多的封地,

家家还有上千人的护卫亲兵。

高冠陪辇,驱毂振缨

世禄侈富,车驾肥轻

策功茂实 ,勒碑刻铭

【注释】

①驱毂(ɡǔ):驱车。毂,车轮中心的圆木,中有孔,用以插入车轴,也代指车轮。缨:飘带。

②肥轻:语出《论语·雍也》:“乘肥马,衣轻裘。”裘,皮衣。

③茂:勉励。实:事迹。

④勒(lè):刻。铭:铭文。常刻在碑版器物上赞颂功德。

【译文】

将相们头戴高高官帽,

陪侍帝王的车辇,

看那车轮滚滚,彩饰迎风飘。

生活奢侈又富裕,俸禄得世袭,

驾华车,骑肥马,身着裘皮衣。

功劳记在简册上,以勉慰他们勋业,

还要立碑刻铭,来彰显卓著功绩。

【题解】

这一段从商周时的贤相伊尹、吕尚说起,叙述了诸多名垂青史的历史人物和影响巨大的历史事件。涉及有傅说辅商,周公建鲁,桓公称霸,假途灭虢,合纵连横,韩非立法,萧何制律,四皓佐汉,战国名将,汉代英雄……既教蒙童了解了历史,又为他们树立了建功立业的榜样。

磻溪伊尹 ,佐时阿衡

奄宅曲阜 ,微旦孰营

【注释】

①磻(pán)溪:指姜太公吕尚。磻溪在今陕西宝鸡东南,吕尚在此钓鱼,遇周文王,被拜为太师,后辅佐武王灭商有功,封于齐。伊尹:原为奴隶,被商汤起用,任以国政,帮助汤攻灭夏桀。汤去世后,继续辅佐卜丙、仲壬二王,是商初辅国重臣。

②佐:辅佐。时:指时政。阿(ē)衡:商代官名。商汤授伊尹此官,总理国家大政。后以“阿衡”指代辅导帝王,主持国政。

③奄(yān):西周时古国名,在今山东曲阜东。宅:开辟居住之地。曲阜:今属山东。周武王封周公旦于曲阜,周公因留佐武王而未就封地。成王时,周公使其子伯禽代赴封地,建鲁国,都城曲阜。

④微:如果没有,如果不是。旦:周公旦。孰:谁,哪一个。营:建造,经营。

【译文】

伊尹和吕尚,

是辅佐君王的一代名相。

鲁都曲阜建立在古奄国的土地上,

如果不是周公旦,

谁能把鲁国经营成这样?

桓公匡合 ,济弱扶倾

绮回汉惠 ,说感武丁

俊乂密勿 ,多士寔宁

【注释】

①桓公:指齐桓公,名小白,“春秋五霸”之一。匡合:《论语·宪问》称管仲辅佐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匡合”即此省略语。匡,匡正。合,主持会盟。

②济:救助。倾:危亡。

③绮(qǐ):绮里季。他与东园公、甪(lù)里先生、夏黄公于秦末汉初时隐居商山,时称“商山四皓”。汉惠帝刘盈为太子时因性格柔弱,汉高祖一度想改立赵王如意。吕后采用张良计策,令太子卑词安车迎四皓并与之游,高祖认为太子羽翼已成,遂打消了改立太子的念头。回:使回归。

④说(yuè):傅说。相传原是服苦役的刑徒,在傅岩筑墙修路,商王武丁因梦中感应,知道他是辅佐殷商的圣人,遂寻访得之,任为治国之相。感:感应。

⑤俊乂(yì):贤德之人。密勿:勤勉努力。

⑥多士:英才贤士。寔(shí):是。宁:安定。《诗·大雅·文王》:“济济多士,文王以宁。”意思是人才济济,文王赖之以安邦。

【译文】

齐桓公会盟诸侯,匡正天下,

扶助弱国,拯救危亡,

多亏有了管仲。

绮里季挽回了汉惠帝的太子位,

没让他被高祖轻易就黜废。

因入梦傅说被武丁感应,

由刑徒擢升为治国重臣。

英杰贤士佐君王勉励又勤奋,

人才济济天下平安社稷得安定。

晋楚更霸 ,赵魏困横

假途灭虢 ,践土会盟

何遵约法 ,韩弊烦刑

【注释】

①晋:诸侯国名。范围在今山西西南部,晋景公后疆域扩展至今山西大部、河北西南、河南北部及陕西一隅。楚:诸侯国名。范围包括今湖北大部及陕西、安徽、河南、湖南等部分地区。更:更替,变换。

②赵:诸侯国名。范围包括今山西中部、陕西东北角、河北西南部。魏:诸侯国名。范围包括今山西南部及陕西、河南、河北部分地区。横:连横。战国时秦国强大,齐、楚、燕、赵、魏、韩等六国联合抗秦称为合纵;六国中某些国家追随强秦进攻别国叫做连横。秦国采用范睢谋策,远交近攻,与秦接壤的韩、赵、魏最先被灭,所以说“赵、魏困横”。

③假途灭虢(ɡuó):春秋时晋献公借道于虞国(旧址在今山西平陆东北),去攻灭虢国(在今河南陕州东南至三门峡一带,与虞国接壤)。假,借。

④践土:地名,在今河南荥阳东北。晋文公城濮之战大胜楚军后,在践土主持诸侯会盟,成为“春秋五霸”之一。

⑤何:萧何,西汉高祖时丞相。鉴于百姓对秦苛政的强烈不满,他顺应民意,制订出较为简约的汉代第一部律法《九章律》。约:简约。

⑥韩:韩非,战国末期法家代表人物。提出“法、术、势”三者合一的统治方法,受到秦王嬴政重视,后因遭李斯等陷害,自杀于狱中。弊:害处。这里指受害于。烦刑:烦苛的刑法。

【译文】

晋文公、楚庄王先后称霸主,

赵国、魏国被秦灭受困于连横。

晋献公借道越境将虢国吞并,

晋文公在践土召集诸侯会盟。

萧何遵奉律法从简制订《九章律》,

韩非主张苛刑作法自弊搭性命。

起翦颇牧 ,用军最精。

宣威沙漠 ,驰誉丹青

【注释】

①起:白起。战国时秦国名将,长平之战大胜赵军。翦(jiǎn):王翦。战国末年秦国大将,得秦王嬴政重用,先后率军攻破赵、燕,灭掉楚国。颇:战国时赵国名将廉颇。牧:李牧。战国末年赵将,曾于肥(今河北晋州西)大败秦军。

②宣威沙漠:指西汉大将卫青、霍去病、李广。他们率军多次击败匈奴,北方解除了对汉威胁,西边打通了西域之路,宣扬国威,声震大漠。

③丹青:史册。古代丹册记勋,青史记事。

【译文】

战国名将白起、王翦、廉颇与李牧,

个个善于用兵,作战最为精通。

西汉大将卫青、李广还有霍去病,

屡屡击败匈奴,大漠威名远震。

天下到处赞誉,他们卓著功勋,

代代英雄虎将,青史永留英名。

【题解】

神州大地山河壮丽,名胜古迹美不胜收。《千字文》编著者清楚地知道儿童从小学识一些地理山川、人文掌故的重要,所以本段尽管文字所限,着墨不多,却勾画出了禹划九州、秦归一统、泰山封禅、雁关长城、滇池洞庭这般气势磅礴的恢弘图景,令人称奇。

九州禹迹 ,百郡秦并

岳宗泰岱 ,禅主云亭

【注释】

①九州:传说系大禹治水后所划分的我国古代九个行政区划或地理区域,后泛指全中国。

②百郡:这里泛指地方行政区域。秦始皇完成统一后,废除周朝分封制,全面推行郡县制,成为以后中国历代王朝的基本统治模式。并:合并,统一。

③岳宗:五岳之首。宗,主。岱:泰山别名。

④禅(shàn):在泰山南侧支脉辟基祭地称为“禅”。在泰山主峰筑坛祭天称作“封”。云亭:云云、亭亭二山的合称,均为泰山南侧支脉。相传神农、尧、舜在泰山祭天,在云云山祭地;黄帝祭地则在亭亭山。主:指地位、规格最尊崇。

【译文】

九州大地处处留有大禹治水的足迹,

天下郡县在秦并六国后终于归一统。

五岳中泰山为尊,帝王祭天凌绝顶,

辟基祭地禅礼仪式在云亭。

雁门紫塞 ,鸡田赤城

昆池碣石 ,巨野洞庭

旷远绵邈 ,岩岫杳冥

【注释】

①雁门:山名,在今山西代县西北,山势险要,上有西陉关,亦称雁门关。紫塞:北方边塞,这里指长城。秦、汉所筑长城,土色发紫。

②鸡田:鸡泽。在今河北永年西南,春秋时鲁襄公在此盟会诸侯。赤城:地名。晋、魏时相继于此筑城置戍,以防御柔然入侵。一说赤城为浙江天台山脉山峰名。道家名山青城山亦称赤城山。

③昆池:昆明滇池。汉武帝曾于长安近郊比照滇池开凿昆明池训练水军。碣石:古山名。据考在今河北昌黎西北,秦始皇、汉武帝都曾东巡至此,刻石观海。

④巨野:泽名,亦称大野泽,在今山东巨野北。洞庭:湖名,在今湖南北部。

⑤旷:空阔。绵:连绵不断,久远。邈(miǎo):远。

⑥岫(xiù):山,山洞。杳(yǎo):幽暗深远。冥(mínɡ):幽深高远。

【译文】

雁门险关,边塞长城,

盟会鸡田,屯戍赤城。

昆明巡舟,碣石刻铭,

大泽巨野,湖数洞庭。

辽阔广大,连绵遥远。

高峰峭立,岩穴幽深。

山河壮丽,历久永存。

【题解】

本段先讲稼穑耕耘,贡粮纳税;又谈孟子中庸,史鱼直谏。教导蒙童为人处世应处处谦恭,时时自省,要像汉宣帝时担任太子老师的疏广叔侄那样,勇于功成身退,在田园耕樵、古人典籍中,寻求悠然快乐。

治本于农,务兹稼穑

俶载南亩 ,我艺黍稷

税熟贡新 ,劝赏黜陟

【注释】

①务:致力,从事。兹(zī):此。稼:耕种。穑(sè):收割庄稼。

②俶(chù)载:开始。南亩:泛指农田。《诗·豳风·七月》:“馌(yè,送饭)彼南亩。”

③艺:种植。黍稷(shǔ jì):均为谷类。这是泛指五谷等农作物。

④税:指纳税。熟:指庄稼成熟。贡:进献。新:指新粮。

⑤劝:奖励。黜陟(chù zhì):指官吏的进退升降。黜,贬斥。陟,提升。

【译文】

治国根本在于农,

勉力从事重耕耘。

春季开始去田亩,

种植五谷忙不停。

庄稼成熟交田税,

贡进新粮表忠诚,

种好种坏赏罚明。

孟轲敦素 ,史鱼秉直

庶几中庸 ,劳谦谨敕

【注释】

①孟轲:战国时儒家代表人物孟子。敦:勉力,崇尚。素:素位。儒家中庸思想中提倡的安于素常所处地位的立身处世态度。

②史鱼:春秋时卫国大夫,以正直敢谏著名。秉:指天生持有。

③庶几:希望达到。中庸:儒家倡导的“不偏不倚,无过无不及”的道德标准。

④劳:勤劳。敕(chì):谨严,端正。

【译文】

孟子崇尚安于素位,

史鱼坚持正义敢言。

想要中庸不偏不倚,

恪守勤劳、谦恭、谨严。

聆音察理 ,鉴貌辨色

贻厥嘉猷 ,勉其祗植

【注释】

①聆(línɡ):仔细倾听。察:详审。

②鉴:指观察。色:指脸色。

③贻(yí):留赠。厥(jué):代词,那个。嘉猷(yóu):忠告,好的谋划。猷,谋略,方法。

④祗(zhī):敬。可用以加强词义,这里有敬奉、谨守的意思。植:树立。此指立身处世。

【译文】

聆听谈话要了解人家话中道理,

与人交往须辨察对方脸色变化。

留赠给人的应当是良谋忠告,

勉励为人要谨守立身之道。

省躬讥诫 ,宠增抗极

殆辱近耻 ,林皋幸即

【注释】

①省(xǐnɡ)躬:反省自身。诫:警告。

②宠:恩宠荣耀。抗:抵御,防止。极:极端,过度。

③殆(dài):近。

④林皋(ɡāo):林泉,指退隐之地。皋,沼泽,水边高地。幸:幸好。即:靠近。

【译文】

对别人的讥讽告诫要躬身自省,

要时时防止增加过度的荣宠。

得意忘形时往往就临近了耻辱,

幸好有林泉山野可以及时地归隐。

两疏见机 ,解组谁逼

索居闲处 ,沉默寂寥。

【注释】

①两疏:指西汉疏广、疏受叔侄。汉宣帝时疏广任太子太傅,疏受任少傅,在任五年,双双称病还乡,后世用为“功遂身退”的典故。见机:指根据情势趁机决定。

②解组:解下印绶,指辞官。组,系官印的绶带。

③索居:孤独生活。处(chǔ):居住。

【译文】

疏广、疏受,见机避祸,

解印辞官,有谁逼迫?

独居日子,悠闲自过,

不谈是非,安于寂寞。

求古寻论,散虑逍遥

欣奏累遣 ,戚谢欢招

【注释】

①散虑:排散忧虑杂念。

②欣:欢欣。奏:进,来。累:疲累烦恼。遣:送走,排除。

③戚:悲伤,忧愁。谢:辞别,指离去。招:招致,来到。

【译文】

探求古人古论,

思考至理名言。

排除忧虑杂念,

活得自在逍遥。

喜悦如果增添,

烦累自然排遣。

忧愁一旦离去,

欢乐也就出现。

【题解】

这一段编著者只用了大约百十来字,却写了春华秋实,落叶飘零;天外鹍鹏展翅,地上庭院深深;堂内高朋满坐,堂后女织正忙;一日三餐,不求过饱;竹席卧榻,明烛闪亮;徜徉书市,陶醉其乐;言语谨慎,应答周详;还有宗族传续,祭祀礼仪;缉贼捕盗,严苛法纪。内容虽略显纷繁,却基本都是社会生活中有用与常见的词语。

渠荷的历 ,园莽抽条

枇杷晚翠 ,梧桐蚤凋

【注释】

①渠:指水面。的(dì)历:光亮鲜明。

②莽:密生的草。这里泛指园中草木。

③晚:指季节晚,这里是说冬季。

④蚤:早。

【译文】

夏季池塘荷花艳丽又妖娆,

春季园林草木抽出嫩绿的枝条。

枇杷树冬日里仍然青翠,

梧桐叶子在秋天早早零凋。

陈根委翳 ,落叶飘摇。

游鹍独运 ,凌摩绛霄

【注释】

①陈:指老朽的。委:枯萎。翳(yì):通“殪”,树木自己枯死。

②运:指飞翔。

③摩:摩天。绛霄:云霄。

【译文】

可叹老树根已衰萎枯死,

落下的叶子在风雨中飘摇。

而悠游的鹍鹏正独立翱翔,

展翅凌空直冲上九霄。

耽读玩市 ,寓目囊箱

攸畏 ,属耳垣墙

【注释】

①耽(dān):沉迷。玩市:市场。东汉王充家贫无书,常游洛阳市肆,在书摊上只看不买,因为他看上一遍就能背诵下来。

②寓目:过目,看到。囊箱:指书箱。

③易:轻视,轻易。輶(yóu):轻车。帝王使臣多乘輶车。这里指东汉党锢之祸严重,朝廷耳目常轻车简从打探搜集文士言论,予以迫害。攸(yōu):所。畏:害怕。

④属(zhǔ)耳:倾耳听。此指窃听。垣(yuán):矮墙。也泛指墙。

【译文】

最好是沉迷读书徜徉于书摊,

满眼见到的都是书袋和书箱。

发表议论最怕是轻易随便,

要防止隔墙有耳为此惹麻烦。

具膳餐饭 ,适口充肠。

饱饫烹宰 ,饥厌糟糠

【注释】

①具:准备饭食。

②饫(yù):饱食。这里指过饱。

③厌:饱,满足。

【译文】

准备一日三餐饭菜应平常,

适合口味填饱肚子吃啥都一样。

吃得太饱肯定不想宰牛又烹羊,

饿着肚子决不嫌弃酒糟和米糠。

亲戚故旧,老少异粮

妾御绩纺 ,侍巾帷房

【注释】

①异粮:指不同的食物。

②妾:旧时男子在妻子之外另娶的女人,也用于女人表示谦卑的自称。这里是泛指。御:指从事。绩(jì):将麻搓捻成线、绳。

③侍:服侍伺候。巾:头巾,这里泛指衣帽。帷(wéi)房:内室。

【译文】

假如亲戚朋友登门来拜访,

长幼有别款待饭菜不可一个样。

妻妾主内每日在家织麻把布纺,

递衣递帽侍奉丈夫样样都不忘。

纨扇圆絜 ,银烛炜煌

昼眠夕寐,蓝笋象床

【注释】

①纨(wán)扇:绢制的圆扇。絜(jié):洁。

②炜(wěi):光明。

③蓝笋:指青竹编成的席子。蓝,竹子青皮的颜色。

【译文】

绢制的圆扇洁白又漂亮,

银白色的蜡烛将室内照得雪亮。

白天休憩,夜晚长睡,

用的是青蓝的竹席、象牙雕饰的床。

弦歌酒宴,接杯举觞

矫手顿足 ,悦豫且康

【注释】

①觞(shānɡ):喝酒的器具。

②矫(jiǎo):举起。

③豫(yù):喜悦,安适。康:安乐。

【译文】

盛大酒宴伴随着歌舞弹唱,

传杯接盏这酒喝得真酣畅。

情不自禁手又舞来足又蹈,

愉悦欢欣互相祝酒道安康。

嫡后嗣续 ,祭祀烝尝

稽颡再拜 ,悚惧恐惶

【注释】

①嫡(dí):旧时指正妻及其所生长子,嫡长子具有继承权。后:后代。嗣:继承,也指子孙后代。

②烝(zhēnɡ)尝:古代冬祭名“烝”,秋祭称“尝”,这里泛指祭祀。

③稽颡(qǐ sǎnɡ):屈膝下拜以额触地的一种跪拜礼,表示极度悲痛或感激的心情。

④悚(sǒnɡ):恐惧。惶:惊慌。

【译文】

子孙一代一代向下得传续,

按时祭祀请求祖先多祐庇。

磕头下拜虔敬按规矩,

诚惶诚恐惟恐失礼仪。

笺牒简要 ,顾答审详

骸垢想浴 ,执热愿凉

【注释】

①笺(jiān)牒(dié):指书信文章。牒,古代书板,也指公文。

②顾答:回头答话。这里泛指回答别人问话。审:详细周密,明白清楚。

③骸(hái):指身体。垢(ɡòu):肮脏。

④执热:酷热难解。语出《诗·大雅·桑柔》:“谁能执热,逝不以濯。”意思是谁不愿在酷热时,以沐浴求得凉快。

【译文】

书信文章应简明扼要,

回答问话要审慎周详。

身上脏了想要洗个澡,

酷暑难耐愿意早清凉。

驴骡犊特 ,骇跃超骧

诛斩贼盗,捕获叛亡。

【注释】

①犊(dú):小牛。特:公牛。此句泛指不善于奔跑的牲畜。

②骇(hài):马受惊。这里指上述的牲畜受惊。跃:跳起奔跑。骧(xiānɡ):马头昂举疾奔。这里泛指奔马。

【译文】

毛驴骡子大小牛,

受惊奔跑超马速。

法律威严杀贼盗,

捕获反叛亡命徒。

【题解】

到此一段,《千字文》仅剩区区八十八字可用。编著者仍笔底生花:武将文臣、巧匠能工、倾国美女、日月星辰……人间天上,谈古论今。尤其是结尾四句,将自己奉诏撰文诚惶诚恐的谦恭之态,描摹得惟妙惟肖生动逼真。编著者自谦地说自己学识不够,孤陋寡闻。可是能以绝无重复的一千个单字,在严苛的时间限制里,一气呵成,创作出这篇文字顺畅优美、丝毫不见雕琢的蒙学奇文,又有谁不由衷佩服,拍案称绝。

布射僚丸 ,嵇琴阮啸

恬笔伦纸,钧巧任钓

【注释】

①布:吕布,字奉先。三国时徐州刺史,善射箭,曾于辕门射戟,解决了刘备与袁术大将纪灵之争。僚:熊宜僚。春秋时楚国勇士,善玩弹丸,楚、宋之战时他于阵前表演弹丸,分散宋军注意力,使楚军趁机大败宋军。

②嵇(jī):嵇康。三国时魏国谯郡人,字叔夜,“竹林七贤”之一,工诗文,善鼓琴,精乐理。阮:阮籍。三国时魏国尉氏人,世称阮步兵,“竹林七贤”之一,博览群书,尤好老庄。善于长啸,每至穷途路断,则恸哭。

③钧:马钧。三国时魏国扶风人,著名的能工巧匠,发明龙骨水车,创意重造了指南车,造连弩、发石机等兵器。任:任父,亦称任公子。传说中善钓的神人,他以牛做钓饵,下钩至东海,钓得大鱼,以至方圆千里都被鱼的挣扎所震动。

【译文】

吕奉先善于射箭,熊宜僚善玩弹丸,

嵇康善于弹琴,阮籍善于呐喊。

蒙恬制造了毛笔,蔡伦发明了造纸,

马钧一代巧匠,任父善钓流传。

释纷利俗 ,并皆佳妙

毛施淑姿 ,工颦妍笑

【注释】

①释:排解。纷:争执纠纷。利俗:有利世俗社会。

②并皆:共同都是。

③毛:毛嫱,古代美女。施:西施,春秋时越国美女。淑:好,漂亮。

④工:善于。颦(pín):皱眉。妍:美好。

【译文】

他们或是善解纠纷,或是善于发明创造,

或是性格独特有所擅长,因而有利社会世人称好。

还有美女毛嫱、西施,个个姿容娇艳美妙,

皱眉都显格外俏丽,更有倩曼动人一笑。

年矢每催 ,曦晖朗曜

璇玑悬斡 ,晦魄环照

指薪修祜 ,永绥吉劭

【注释】

①年矢:指光阴似箭。矢,箭。催:催迫。

②曦(xī)晖:阳光。曜:明亮,光耀。

③璇玑(xuán jī):北斗七星第四星。这里指代北斗七星。悬:指遥挂天际。斡(wò):指运转。

④晦:夜晚。魄:月初出或将没时的微光。

⑤指薪:即薪火相传。语出《庄子·养生主》:“指穷于为薪,而火传也,不知其尽也。”意思是脂膏有燃尽的时候,而火种却传延无尽。后来比喻家族或技艺的传承延续。指,同“脂”。祜(hù):福。

⑥绥(suí):安。劭(shào):美好。

【译文】

光阴似箭,催人向老,

太阳光辉,明朗普照,

北斗七星,运转不停,

晚月微明,天穹闪耀。

修德积福,子孙传续,

永远平安,吉祥美好。

矩步引领 ,俯仰廊庙

束带矜庄 ,徘徊瞻眺

【注释】

①矩(jǔ)步:走路步法端正,符合规矩。引领:伸长脖颈,这里指抬头前行。领,脖子。

②俯仰:上下,这里指上朝。廊(láng)庙:庙堂,指朝廷。

③束带:束好衣带,指穿戴衣服。矜(jīn)庄:保持端庄严肃的态度。

④徘徊(pái huái):作者形容自己等待呈献《千字文》时忐忑紧张的样子。实际上是谦词。瞻眺:仰望。

【译文】

我端正步伐,抬头前行,

朝廷在上,须恭敬景仰。

穿戴齐整,态度端庄,

徘徊不安,敬献此章。

孤陋寡闻,愚蒙等诮

谓语助者 ,焉哉乎也

【注释】

①蒙:愚昧无知。等:等候。诮:讥讽,嘲笑。

②谓语助者:这句意思是学问仅只是会几个所谓的语气助词而已。谓,叫做。语助,语气助词的略称。

③焉哉乎也:《千字文》作者以此四个语气助词终结本段,结束全文,并且自谦说自己孤陋寡闻,学识不够。一方面因为本文是奉诏撰写,必须恭敬自谦;另一方面也是将这四个文言虚词自然而然地嵌入了文内,构思十分巧妙。

【译文】

臣实浅陋,鲜有见识,

愚笨蒙昧,让人耻笑。

学识不过:焉、哉、乎、也,

语气助词,四个罢了。 NZSBuVwYfK2wYQPjkmZ8SCKzDf9pcMbgFnXRPGHfGiTyq6y1dNQPG3pGsX8F5s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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