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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述德記》所載袁氏世系

先爲長編,有得即録,録竟再次爲狀。光緒乙亥不孝孤子㫤敬記。

皇迻贈内閣中書前國子監生復初太府君行狀,皇贈内閣中書桐廬縣學生員鑛巖府君行狀當分二。

王考復初太府君諱 明誠,劉熙載填諱。 一字一齋,皇國子監生,省試累薦未售,系出宋工部侍郎寶謨閣待制諱 字機仲。

王妣田氏、單氏。

先考鑛巖府君諱 世紀,劉熙載填諱。 一字用疇,皇桐廬縣學優廩生員,王考第四子。

先妣徐氏。子一㫤,元名振蟾,丁卯補甲子科舉人,甲戌會試挑取謄録,内閣額外學習中書。女二,許字王、趙,均幼殤。

伯父世經,改名德生,歲貢生,著棲梧山人初、二集。

世綸,桐廬縣學優廩生員,出嗣從祖諱明善後。

世綱,國子監生。

叔父世緯,坿貢生,著《筠村漫稿》、《袁大令枚詩注》。

世綰。

辛酉三月,左公時新奉命幫辦曾公軍務。樂平、景鎮之捷,左公所以不遽追賊入浙者,一則慮侍酋困獸猶鬥,一則懼新湘營驟勝而驕,觀其答李次青書知之。

大父聚書五萬卷,丹黄點勘,手不停輟。嘗刊行《陳選小學集注》等書,付同邑俞拔貢國楨校讎行之。後俞贈詩十章云詩□□□。昶不逮事王父,及見大母單太孺人。大母恭儉而有禮,時喜爲諸孫道先世隱德,以爲法戒。故曾王大父、王父之嘉言懿行,僅知一二。然以童稚茫昧,口耳勿能習也。今略徵如左方:

府君辛酉春佐樂平軍,軍覆,陷賊中六十日。手刃僞酋黄生財未殊,酋反斫府君,傷脰幾絶,遇大軍援至獲全。會官軍交綏,府君欲效朱序之績,力疾上書幕府前太常今伯相湘陰左公宗棠,指陳賊情新挫震讋,言可規勦狀。公異之,留營養創。旋瘉,遂佐記室軍咨之屬。府君才思素贍,書藝神速,羽檄旁午,鞍几可了,幕府倚以爲重。時左公奉命幫辦軍務,逐賊於饒、信之間。官軍屢勝,降賊數萬,公悉資遣。餘逆之黠悍者,謀竄浙境。府君復奏記言:“自此賊突出全州以來,蔓延湘楚贛皖各省,脅從日衆,皆無籍産。今勢蹙來降,其悍者宜抽推以爲新軍,分隸湘字五營,罷弱者始遣散,不宜悉縱,使復歸於賊,是資賊復合也。且浙省鹽穀饒富,我饟之所自出。聞潰賊洶洶,將謀入浙之路。浙省大吏未習軍事,西恃皖南一軍,南倚幕府勁旅,以爲藩蔽耳,賊至必不設備,備亦不力。浙陷而湘饟隨竭,是扼我之亢也。揣今之急務,未有過於援浙者。且䘏鄰,大德也。”公不見用。已而賊復烏合,浙事大棘,旋以失陷,如府君言。府君歷師閭里申屠太夫子焜、張太夫子□□、蘭溪前開州知州贈太常戴太夫子鹿芝。戴尤重府君閒敏敦慎。

太府君生於乾隆四十五年庚子十一月十四日,以道光二十年庚子八月十日卒,春秋六十有一。先王妣生於乾隆五十九年甲寅二月十五日,以咸豐七年丁巳五月二十八日卒,享年六十四歲。

府君生於道光三年癸未六月二十九日,以同治二年癸亥三月二十四日卒,春秋四十有一。先妣生於道光四年甲申四月二十七日,以同治二年癸亥七月十一日卒,享年四十歲。嗚呼哀哉!

不孝某自兹以往之日,皆偷活眎息,靦顔求生。然自立一例,如居鄉及求仕,言一善言,行一善行,則皆乃祖乃父行義之庭誥,俾爲家法。苟其有一骩骳突梯之行,枝游之言,則惟大悖庭誥、隳蕩家法是懼。

先王父預知亡日,先一年,闢一小樓,杜門謝客,常儼容嘿坐,窮高極深,群從莫測其際。及期,沐浴索新衣,端坐而逝,遂終於此樓。後此樓改祀司命,春秋晦朔,世父輩或率群從講貫拜跽於此。

系出宋工部侍郎寶謨閣待制諱樞。樞嘗爲嚴州教授,一子留於桐,是爲遷桐始祖。生遠孫某,明提學副使。提學公墓在縣東七里,戴山之陰。譜牒既遘兵火,旁行世系,莫得而詳焉。提學公生孫有聲,是爲七世祖。有聲生大成,是爲六世祖。大成生儒聘, 諱有珍。 是爲高祖。自高祖以上,潛德勿耀。從太高祖有充知夔州府事者曰大偉,康熙癸巳舉人,以廉能聞。謝事歸,未幾爲讎家所齮齕,奉命籍没,大偉以憂卒。後事理得伸,復奉命昭䘏,家遂中落。

曾王父國子監生諱 顯韜。劉熙載填諱。 勤於治生,而好施與,資用益饒,稻四十餘頃,畜牧千頭。嘗蠟祭後收責於鄉,鄉獲竊盜,聚毆之幾斃。曾王父廉盜狀非稔惡者,舉訾償而釋之。盜大悔悟,卒爲善士。此一事,父老至今猶能道之。

先王父嘗令密親徵租西鄉,佃者語僈之。戚大加淩厲,以致相毆。戚既歸,將鳴之縣門,王父笑而止之。俄而鬻西郊沃田連頃,眎他所之墝埆者取之。其與物無競類此。

縣有張姓貸於王三千金,王父爲立券。張歾,遺孤零落不保。王索負急,王父破産代償其半,仍存張孤。族中貧無屋者,斥屋庇之;無後者,爲斥田以祀。受屋人或數世,亦不知其爲王父故物也。素豪於酒,雖沈醉,無霑服失容。食客嘗數十人,皆州縣文儒,聚以校所藏經籍,每多陳紙筆,互相疏難。故予家舊藏,書眉紙尾注證輒滿。嘗戒子弟曰:“利則後人,善則先人。貞夷簡嘿,以藏其身。庶幾免於難乎!”

王父弟明善,早卒。子六人,單太孺人出。長德生,歲貢生;次世綸,桐廬縣學優廩生員;次世綱,國子監生;次即先府君,桐廬縣學優廩生員;次世緯,坿貢生,緯及同邑諸生胡燕殉辛卯之難,語在《浙江採訪忠義録》列傳内;次世綰。女三人,長、次,田太孺人出,季,單太孺人出。聓胡、王、俞。有孫十六人,女孫九人。葬於縣治東二里巡檢司山之陽。

先君不習操縵,而玅達琴家之旨,兼善洞簫,每斷崖倚流,頽雲掛壁,危亭高聳,山盈谷虚,輒作數弄寫心,有龍吟虎嘯之致。所得群書率悉心讎校,其定本未及刊行者有劉晝《新論》、《傅子》、楊泉《物理論》、《抱朴外篇》、《列子》、《墨子·經説》上下等書。

先君遭時方多難,慨然治兵家言,盡取《司馬法》、《孫子》以下至許 洞《虎鈐經》之屬,旁及《方輿紀 要》、《郡國利病》,事皆件繫,篇分子目,目各有綱,使一覽瞭如。總目略仍《漢志》之舊,一曰兵陰陽家,主天;二曰兵權謀家,主人;三曰兵形勢家,主墬;四曰兵技巧家,主器。括其文數萬,大指百餘。

辛卯五月,先君自樂平間道歸里,勸富民范氏出票,王氏出金泉,抽募壯丁,爲練軍以捍賊,三日而畢。有劣紳數輩,踞爲利藪,煽怵鄉里彈射亡已。人謀不臧,先君遂捨去。軍譁復散,縣亦旋陷。 縣君吴公芳愚雅重府君。

府君居鄉授經者十年,生徒聽講者常數十人。每援引古誼,折以今之所宜,就其資地高底,立爲講程。至爲文辭,皆引就法度,援筆更竄,每撰一題,日可得十餘藝,未嘗削稿。

府君昆弟五人,皆負鄉曲之譽,友愛周至。五家叔篔邨先生,間憙爲俠游,詄宕文酒,或醉飽失節,府君嘗引干寶伐性斧之言爲戒。

府君治經,通宋人傳義之立學官者,間浸淫於兩漢解故之誼,以補正其違失。然矜慎,不復自立一説。所治群籍,及論事説難,或頗草創未就。所作功令文,猶幾及二千首,有詩二卷。

府君伯仲率困於場屋,世父、中父預秋賦至十一次,伯父及五叔父七次,皆累薦不售。府君自補弟子員後,高等食餼,旋以優等趣試,未赴。八就省試,薦而未售五,不遇於有司者如此。退而益讀書自得,諸生列坐,未嘗見其有憤懣之色。

辛壬之際,本省郡縣皆没於賊。府君匿居山谷中,躬自樵汲,時與同里副貢江丈肇塽作草間菰中語,憤惋流涕。飢甚,或猶爲詩相和。豺虎塞途,欲走無所,干戚之舞,力又不逮。食既盡,采樹皮和野菜食之,卒不言苦。癸亥春,郡城始復,府君赴行營白事,未至,三月二十四日以病卒於郡城小南門外,春秋四十有一。時斷糧已歷年餘,故不能自振。守義之心,委骨荒野,嗚呼哀哉!

不孝嗣孤十四補諸生後,壬戌冬,年甫十七,爲賊所䙷,瀕於十死。繼乏熊僚之微介,旋爲杜甫之間行,不克逮奉府君含飰。生没之事皆悖於禮,雖即金木陰陽之戮,其又奚辭。遭亂相失,父子天性,猶不能保,不孝之辠,上通於天,嗚呼哀哉!

不孝嗣孤得脱歸里,時大軍新克,蒿棘千里,疫癘交作,積屍日數百人。日未至昏明一刻,即與兔相觸僵,夜則狼豕摚突食人。不孝棄諸生業,爲人都養,傭炊以存。 都養即炊家子之誼。 先母徐太孺人前以避難山中獲全,母子及季妹三人,至是始相見。掇穭麥和草爲羹,先母嘗畫爲三分,以其二啖兒,以其一啖妹。先母坐不肯食。妹卒不得活。春寒得一壞絮衣,互相蓋覆。旋得府君凶問,時先母病困且久,益之傷感,痛不欲生,遂於癸亥七月十有一日棄養。不孝煢煢在疚,連丁二難,喪亂流徙,不能自存,嗚呼哀哉!

府君蒿葬郡城後,萬骨叢瘞,旋失其處,不能識别。不孝苟活眎息,搶地無顔。甲丁之年,步往求先君葬所,晝則風雨號呼,夜則山鬼叫歗,竟不可得。遂依李二曲變禮,具七品冠服招魂,歸葬於縣治東戴山之陰, 時丁卯冬十有一月十日也。 奉太孺人祔焉。 配先太孺人徐氏,歲貢生諱能讓次女。太孺人持家勤而不匱,教子慈而有律,實能惎成府君之行者。後府君三月卒,享年四十歲。 嗚呼!不孝德之不修,不及盩厔徵君,艱苦卓絶,詒先人令名,而府君之生平行誼,豈特百倍於材官之烈。嗚呼已矣,復何言哉!

府君男子一人昶,元名振蟾,丁卯補甲子科舉人,内閣額外中書,甲戌挑取謄録。妻薛氏,監察御史諱春黎之女。女子二人,長許字王,早殤;季殤。

孤子昶學行弇薄,凡百無似,飢驅南北,胝跰累年。痛念先府君行誼之志,摧挫未伸,位又不在,賫志入冥,有識之士,莫不聞而悲之。謹粗述梗概,不敢以不文不辭自隱,致益增邱山之罪。伏匄當代鴻儒鉅學、名公大人賜之碣傳,或爲詩辭,闡揚潛德,没存銜戢,死且不朽。又幽宫之文,已不逮事,例得用碣,植表墓道。山水可齧,高陵或夷,惟冀先人體魄忠義,因鴻筆以長存,或輯之宗乘,或采之方志,如近江都汪氏學行記之例,則感且不朽。惟明公大人實矜鑒之。小子幸甚,寒族幸甚!謹狀。 OlQWsFl8g01kpj+loXESredMFaxSMCyjG6phVHH5juIvDrkW3XOCcT84kfl141Q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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