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这一批兵到达火车站以后,接兵的张队长和彭军医将我们临时编成了班,并指定了班长、副班长,一个班十个人,班长排头副班长排尾,依次登车,各班负责各班的人数,井然有序、丝毫不乱。
为什么要先临时编成班呢?因为如果登错车厢就麻烦了,容易把你拉到别的部队去。这列火车是军列,车上全是新兵,有陆军、海军、空军、武警等,如果走错车厢,不是一个兵种还好说,衣服不一样,自己也知道走错了;但要是走到的车厢是一个兵种,衣服一样,都是新兵互相又不认识,自己也觉得没有走错,但却不是一个部队。接兵干部稍不留心,就容易走错。所以接兵的张队长、彭军医临时分了班,增加了无数双眼睛,直到我们到了薛家岛新训大队也没有出过差错。
我们这一批分在两节车厢,张队长彭军医各负责一节车厢,我在张队长这一节车厢里。窗外车轮滚滚,发出阵阵轰隆声,车厢内几个熟悉的新兵在一起拉着呱,张队长一会儿问问这个从哪个学校毕业的;一会儿问问那个入伍前干什么工作的;后来张队长提议道:“大家静一静,从现在开始,我们每人出一个节目,唱歌也行,单口相声也好,不管你表演什么,每个人必须表演一个节目。实在没有什么节目的,背一段古诗词也行。”张队长接着又说道:“有没有自告奋勇的?先来一个。”这时我的一个老乡,一米八多的个头,两眼炯炯有神,不怒自威,站起来说道:“张队长,我来唱几句《自取威虎山》中的一段吧!”张队长说:“好!来!我们大家先鼓鼓掌,鼓励鼓励!”还没有开始唱,大家雷鸣般的掌声就鼓了起来。
我老乡毫不含糊,只见他高抬腿轻落脚,有模有样,一看就知道他在家练过,只听他唱道“世代独霸威虎山,三朝元老威名传……”你别说,他唱得还真有点像《智取威虎山》中的座山雕。这时,不知谁说了一句:“原来他唱的是座山雕。”大家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因为他的长相也有点像座山雕。不知道他入伍前是不是学话剧的。但从此以后,一直到我们这一批兵退伍,我们都知道他是“座山雕”,只要有人一提“座山雕”,我们就知道是他,后来他具体叫什么名字,还真没有几个人,能张口就叫得出来。
接下来,有唱流行歌曲的,有背古诗的,我记得我是背的岳飞的《满江红》“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一时间,火车的轰鸣声、战友们的欢笑声、热烈的掌声,响彻整个车厢,引得兄弟部队的战友也过来鼓掌。
到了吃饭的时间,张队长大声宣布:“文艺晚会到此结束,准备吃饭!”那个时候伙食费低,另外餐车也坐不下,就给我们新兵每人两个面包、一根火腿肠、一个咸鸭蛋。火车上过道的一边,有四个人共用一个小桌子的,正巧我们四个高中同学坐在一起,把发的东西放在桌子上,这个时候餐车服务员推着小车过来了,忘了是谁买了一只烧鸡,我把它撕开,我们四个人吃得津津有味,觉得特别香、特别好吃,现在也爱吃烧鸡,只是吃不出那个味了。
坐火车坐得是腰酸背痛,站也不舒服坐也不舒服,到了晚上,我们趴在小桌子上睡了一夜,难受劲就别提了。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我们到达济南站,准备换乘别的军列去青岛,才集体下火车,在车站一个酒店饱餐一顿。真是:“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日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