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想起穿上军装即将离开故乡的那几天,总让我难以忘怀,时常想起。
从小生活在豫东平原黄河岸边的一个小村庄,这里民风淳朴、左邻右舍团结互助,家族之间和谐相处。人们安居乐业、其乐融融。
穿上军装临走那几天,爷爷告诉我:“要到年纪大的、辈分长的爷爷奶奶叔叔大伯家走一走,告诉他们你要出远门了,请他们对家里多多照顾”。
我就按爷爷的要求,到堂爷爷奶奶,堂叔、大伯家以及左邻右舍家等等,分别坐一会儿,也不用拿礼物,只是听听长辈的教诲,以及出门在外的注意事项,当然长辈们也不会给钱或者物品,因为那个时候家家都不富裕。不像现在又是答谢宴、百岁宴、升学宴、种类繁多,无非一个“钱”字。
我印象最深的是大姑送的“红毛衣”和堂爷爷送的“故乡土”。
大姑亲手给我织的“红毛衣”,嘘寒问暖,让我出门在外暖暖和和。大姑说:“大侄儿,大姑也没别的送你,给你织了件红毛衣,天冷的时候套上。”我明白大姑的意思,想让我以后红红火火、光宗耀祖、光耀门楣。
“故乡土”是我一个没出五服的堂爷爷送的。他说:“孩子,到部队去的时候,带上一包“故乡土”放在背包里,如果水土不服,可以放茶杯里一点。”我去县武装部报到的当天早上,我堂爷爷看我想床了,就走进屋里,他手里拿了一个小红布包,里面包了一个小瓶子,瓶子里装了一瓶土,他说:“孩子,这是我昨天用箩过了几遍的沙土,看着是土其实是细沙,带着吧!毕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堂爷爷想让我入乡随俗,尽早适应部队的生活。我接过来放在背包囊的右侧。这就是我从老家带的“故乡土”。
哪个人能忘了故乡的人、故乡的土、故乡的一草一木呢?
还有就是大姑夫教我打背包。记得走前一天的中午,我大姑父也休假回来了,他是一名老兵,参加过对印作战。他说:“我来教你打背包吧!”只见他把被子摊开,三下五除二,就用背包绳把被子捆好了,背包绳三横两竖,被子捆得方方正正。他反反复复教我好几遍,我才学会,但是捆得非常慢。他边教我打背包边给我讲道理:什么“有百分之一的希望,就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了,什么“好事多磨”了,什么“眼中有活”了等等,总之一句话希望我到部队好好干,争取早日把立功喜报寄回家。
到了晚上,亲戚朋友都走了,我母亲和我说一句话,到现在记忆犹新。我母亲说:“儿啊!我和你爸没文化,什么也不懂,你到部队以后,觉得对的就用心去做,觉得不对的坚决不能做。”现在想起来,母亲当时是想和我说些鼓励的话,但又不会表达。可怜天下父母心呐!
一晚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明天就要坐上火车去青岛了,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究竟应该怎么干,一筹莫展。
第二天早上九点钟,我就要到县武装部集合了。我刚起床,就看见亲戚邻居早就在院子里说话了。他们是来送我的,我堂叔还借了个三轮车,还有的邻居把新买的自行车推过来,说是送我的时候新买的车好骑。现在想起来当时的场面还很感动。我父亲说:“谁也不用送了,我骑自行车把他送过去就行了。”
吃过早饭,父亲骑自行车带着我,弟弟骑自行车带着背包,就往县武装部集合去了。后来我母亲说,乡亲们站在我家门口,一直到看不见我了,才慢慢散去。
到了县城,在去武装部的路上经过我的母校——县第一高级中学,我又到学校和同学们一一道别,互道珍重。“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
我们到了县武装部,武装部门口挤满了人,有父母、兄弟姊妹、女朋友等等,当我们登上大巴往市火车站走的时候,有的哭,有的笑,而我则强忍泪水告别了父母,告别了家乡,踏上了我人生新的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