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新兵连是在山东省青岛市黄岛区薛家岛镇的一处营房,它的前身是陆军的养马场,一排排的石头房错落有致,营房的周边三面环山一面靠海,山上到处是耸峙的峰峦,险峻的崖壁,满山松柏,和知名不知名的杂树,一片接一片,一丛接一丛,葱茏、苍翠、盖地遮天,从山麓一直拥上山顶。往远处看大海,天连着水,水连着天,海鸥自由自在地飞翔,时而俯冲下来叼起一条小鱼;时而停在岩石上,稍作休息;大小船只来往穿梭,时而响起“呜……呜……呜……”的汽笛声;白色的帆船整齐地停靠在码头上,随着海风轻轻地颠簸着、摇晃着;营区内绿树成荫、海风吹来令人心旷神怡。这是春天、夏天、秋天的景色,特别是夏天,到海边洗个海水澡更加惬意。这就是我的新兵连,一个美丽的地方。
可惜,我们这一批兵是冬季兵,山上除了松柏依然翠绿,其余都是光秃秃的,就连干枝、松球和杂草也被周边的老百姓捡走生火了。北风怒吼、雪花飘飘,再加上训练的苦,从来没有感觉过新兵连是一个美丽的地方。那个时候对我们来说就四个字:苦、冷、难熬。
苦当然是指训练的苦。迎着寒风,训练场上摸爬滚打,练擒敌、走队列、前倒、后倒、跃起侧倒等擒敌动作。在营房门前“出小操”,一天下来除了睡觉,其余时间都不是你的。我觉得最难练的是卧倒动作,它要求膝、手、肘的顺序着地,速度要快,因为卧倒是为了更好地保护自己。必须得熟练。这样,我们班在班长的带领下刻苦练、反复练。到了最后,我们班九个人,有七个人肘部衣服都磨破了,露出了棉花,在新训大队的会操中取得了第三名的好成绩。
我印象中的新兵连特别冷。虽然三面有山一面靠海,但是营区正好处在风口上。那个时候没有空调、暖气,营房里生着炉子,出了营房门就是刺骨的寒风,就拿日常的洗脸刷牙洗衣服来说吧,自来水也是抽到水塔上再放下来,刚打回来的洗脸水,等出操回来上面就结了一层薄薄冰碴。把手放进去,凉的刺入骨髓,好像就要把你的手冻住,所以,在新兵连我们洗脸刷牙的速度非常快。洗衣服也是如此,把衣服放进脸盆里,放上水,这个时候,如果你去解个手再回来,衣服和水就结冰了。那个时候我们洗衣服,就是用水把衣服弄湿晾干,洗下来的是泥土,油浸从来没有洗下来过。
一半馒头的故事令人难忘。我们新兵连的剩菜剩饭统一倒在一口大缸里,这一天,吃过晚饭,班长突然把我们全班集合起来,说是新训大队大队长从远处看见,有一名新兵往这口大缸里扔了一半馒头,好像是从我们班出来的,班长非常生气,说道:“厉行节约是我党我军的优良传统,一粒米一粒粮当思来之不易,从农村来的都知道,小麦是用镰刀一把一把割下来,碾场、扬场、颗粒归仓,再磨成面做成馒头,要费多大的工夫。是谁扔的我就不追究了。”边说边从那口缸里捞出了那半块馒头,“现在我命令大家把这半个馒头吃下去!”说着,他带头吃了一口,然后从排头到排尾一人一口,把这半个馒头均开吃了。班长最后说:“今天晚上开班务会主要讨论节约的问题。大家回去先想想。”
后来,整个新兵连对这件事还进行了大讨论。对我影响挺大的,直到现在,记忆犹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