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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方向训练

两分钟过去了,

我终于看清了它,原来是一只游隼!

它笔直地朝花颈鸽飞过去,像离弦的箭一样,

眼看着就要扑过去了。

现在,花颈鸽已经能够自如地在空中飞翔,就像新培训的潜水员一样,它克服了恐惧,开始尝试向更高更远的地方飞去。一周之后,它不仅可以凭借自己的力量平稳飞翔半小时以上,还能像它父母一样以优雅的姿态降落在屋顶。

刚开始,花颈鸽的父母会陪着它一起飞翔。如今,它的父母则飞到它的上方,与它拉开一大段距离。花颈鸽的父母为它树立了一个完美的榜样,就像是它前行路上的一盏明灯。

然而,六月初发生的一件事情,动摇了我的想法。一天早上,小花颈鸽飞得比平时高了一倍,它的父母在上方绕着圈子飞,进行着旋转木马式的常规训练,看起来单调乏味。我看得有点儿累了,便把目光从它们身上移开,毕竟长时间仰着脑袋身体会变得僵硬。然而,就在我把头低下来望一望地平线的时候,天空中突然出现一个黑色身影,以飞快的速度向它们猛扑过去,越来越近。我一时分辨不出这是哪一类鸟儿,竟能以如此快的速度沿直线飞翔。要知道,印度人称鸟儿为“Turyak”,是梵语“飞曲线”的意思。而这只不明身份的鸟儿竟然可以飞得那么直,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两分钟过去了,我终于看清了它,原来是一只游隼!它笔直地朝花颈鸽飞过去,像离弦的箭一样,眼看着就要扑过去了。我屏住呼吸,视线紧跟着它,接下来我看到了令人惊奇的一幕:为了下降到花颈鸽的高度,它的父亲急速地垂直向下翻,而它的母亲也沿着一条曲线飞快地降落。在那只可怕的游隼离天真的小家伙只有十米远的地方,它的父母一左一右护住了它。在父母机智的引领下,花颈鸽跟随它们一起急速向下俯冲,和敌人的追踪路线形成一个直角,从而避开了游隼的第一次攻击。游隼并没有死心,而是掉转方向猛冲过去,由于用力过猛,一下子冲出去好远,攻击再次受挫。三只鸽子还在空中盘旋着急速下降,姿态依旧优雅。

这时,游隼似乎改变主意不再追击了,它翻身重新飞向高空。其实这是它耍的一个花招,飞到更高处,下面的鸽子就看不到它,也听不到它的声音。鸽子们会误以为危险解除,从而放松警惕。松懈下来的鸽子们减缓了飞行速度,这一点我看得很清楚。片刻平静过后,高处的游隼收起翅膀,突然往下俯冲,眼看就要扑过来,像一块大石头砸向鸽子。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不由得把手指放在嘴上,吹出一声尖锐的口哨,提醒它们。它们也意识到了危险,立马加快速度俯冲下来,游隼紧紧跟在后面,速度快得惊人,离猎物只有二十米了。我焦急地想:“这些傻鸽子就不能想个办法救救自己吗?”我担心可爱的小花颈鸽被这个可恶的家伙吃掉。游隼离花颈鸽近在咫尺,随后,鸽子们做了一个大幅度的翻转。游隼还是穷追不舍,鸽子们开始沿着一个椭圆形打转。这是鸽子们用来迷惑敌人的方法。

如果一只鸟做着环状飞行,它要么环绕同一圆心飞,要么飞离它。游隼被鸽子们绕晕了,一时猜不透它们的真实意图,无奈之下只好选择向圆心直冲进去,可还没有等到它转身,三只鸽子突然掉头往下冲,那只游隼依旧紧随其后,像一道黑色的闪电再次逼近。而这一家三口终于在一个曲线俯冲后到达屋顶,我张开双臂,迎接它们安全归来。几乎同一时刻,我听到空中传来尖厉的啸声,游隼从我头顶掠过,黄色的眼睛里充满着怒火,利爪像毒蛇的信子一样颤抖着。听到它飞过去的声音都会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经过这场劫难,我意识到训练花颈鸽辨别方向的重要性和急迫性。一天,我把三只鸽子装进笼子里,带到了城东。早晨九点钟,我准时把它们放飞,一家三口平安返回家里。第二天我又朝西走了相同的距离。在这样的训练下,不到一周的时间,半径十五千米的任何地方放飞它们,它们都能顺利地返回家里。

任何事都不会一帆风顺,对花颈鸽的训练同样也遇到了阻碍。有一天早上,大概六点钟,我带着花颈鸽一家坐在船上,沿着恒河顺流而下。天空中零散飘浮着几朵白云,轻柔的风从南方吹来。我们坐的船上载满了雪白的大米,上面还堆放着红色或金黄色的杧果,看上去就像是落日的光芒洒在积雪覆盖的山峰上。

别看现在的天气这么好,但转瞬之间可能就会迎来可怕的暴风雨。

船向前行驶还不到二十千米,第一片雨云就在空中成形了。急速吹来的风掀掉了船上的一面帆。看着这变幻莫测的天气,我觉得不能再耽搁了,赶紧打开笼子,把三只鸽子放出来。可是刚放出来,它们就被吹得东倒西歪,沿着半弧形的路线飞得很低,几乎紧贴着水面。近一刻钟的时间内,它们就一直顶着狂风一点一点向前挪。又过了十分钟,它们逐渐掌握了逆风飞翔的技巧,开始以“之”字为路线,向岸边的小村庄飞去,危险似乎远离了它们。

可是风雨过后的平静并没有持续多久,它们刚刚到达左岸的一个村庄,天色就暗了下来,倾盆大雨顺势而下。这场大雨吞没了周遭的一切,除了瓢泼大雨和跳着死亡之舞的闪电外,我什么也看不见。我对鸽子的回归已经不抱太大的希望了。我们的船也差点儿遇难,幸好在临近的村落靠了岸。

第二天早上,我坐上了回家的火车,一路上心情十分低落。当我回到家时,发现返回家中的鸽子是两只而不是三只,鸽爸爸永远消失在了那场黑色的暴风雨里,再也回不来了。不用说,这是我的错,要不是我的失误,这个原本幸福的一家三口也不会遭此劫难。

每当风雨过后,我和两只鸽子都会习惯性地站在屋顶,仰着头望向远处的天空,期待着花颈鸽父亲的身影突然从某个方向飞来。可惜,它再也没有出现过。 NohkvY2MPwX7XpzHHzgARCQO2p5Q58TaUgk4WPYLb6EKS07yUe7RpPZIdWpebPq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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