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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风刺骨，到处都笼罩在白色死亡之下。无鼻野人蜷伏在岩石下避寒，极寒让他们四肢退化，最后变成了海豹。
现在，我游历在智利最南端的合恩角附近，旅居于一个神奇的小村庄。这里冰天雪地，没有热带地区该有的炎热。
在一个运动场大小的小岛上，我碰见一个被遗弃的小孩。他大概十岁，依靠捕食河蚌和带壳的水生动物为生。我们一起生活了三个月，但最终我都不知道他从哪里来，又为什么会在这里。他很聪明，记忆超群，他心灵手巧的程度让人惊叹。
一天，他给我讲了一个关于海豹的故事。
很多年前，居住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一直很恐慌，因为他们一直受到海底多毛野人的迫害。人们大多数时候，都可以乘着独木舟出海捕鱼。因为这些海底野人大部分时间，只是在海底沙地上走来走去，透过海水的绿光和阴影，可以看到他们被毛发覆盖的身体、蛇一样长长的胳膊和没有鼻子的脸。
但有时，这些海底野人会成群结队地浮出水面，形成一个巨大的圆，把独木舟团团围住，接着猛冲过去或以怪异的姿势滑翔过去，将惊慌失措的捕鱼人拖进水里。因为他们人数众多，又有在海面上疾走如风的本领，所以很少有人逃脱。只有当捕鱼人特别多的时候，才有少数人侥幸逃脱。据幸运儿说，透过海水可以看到，海底野人把捕鱼人拖到巨大的岩石前，用海草把他们捆绑在上面，这些人再也没有回来过。
一天，五个海底野人将那哈围住了。那哈是岛上一个身强力壮的年轻人，他有着橡树干般粗壮的四肢，总能微笑面对一切危险。那哈挥了挥他的拳头，扭断了三个野人的脖子，并把其他两个打入了海底。野人的血将海水染成了天边的绯云。但没过多久，一大批暴怒的野人咆哮着浮出水面，他们的吼声响彻云霄，连大地都震颤了。但那哈依旧镇定自若地站在独木舟上，面带微笑。这次，野人们慢慢向他靠近，没有一个敢先动手。直到一声令下，他们蜂拥而上，跳进独木舟，凭借着重量把独木舟压入海里，那哈和野人纠缠着沉了下去。独木舟沉入海底时，发出的震耳欲聋的声响惊动了岸上的人们。那一刻，人们看到那哈，依旧面带微笑，用他的拳头重击野人，最后消失于海平面上。
据其他捕鱼人说，透过清透的海水，看到那哈与那群野人在海底的岩石中混战。一群野人将那哈层层围住，却没有靠近；另一群越过他的头顶，想用海藻编成的绳子捆住那哈；还有一群在海底的沙地里潜行，准备偷袭。那哈毫不畏惧，一大批野人在激战中被歼灭。那一天，海水依旧拍打海岸，海浪却被血染得殷红。后来，渐渐微弱的光线、水中掀起的云团般的沙子，模糊了大家的视线，没有人知道最后的结果。
晚上，看着那哈的独木舟还像海燕一样在大海中乘风破浪，那哈的鱼叉还像闪电般雪亮，人们都流下了悲痛的眼泪。老者也开始向孩子们讲述，那哈不畏困难的往事：说他在漆黑的夜晚，一个人驾着独木舟如何迎战暴风雨；说他追踪一条大鲸鱼到达远海，如何杀死它，为民除害……
可第二天早上，随着海鸥的长鸣，那哈从海里回来了。但他表情严肃、一言不发。吃完早饭，他又沉思了好久，才开始说话。
他给人们讲述了海底的战斗以及自己的历险。海底一战，他奋勇杀敌，敌人血流成河、尸骨遍地，但他的心情也很沉重。杀出重围后，他在海底四处游荡，不知不觉进入了一个洞穴。这个洞穴很长，一眼望不到头，洞穴的地面用金土银沙铺成；四周的白色岩石之间结满了蜘蛛网，海藻四处摇摆，一群色彩斑斓的鱼快乐嬉戏其间；洞穴周围还笼罩着一种阴冷奇异的绿光。
不一会儿，他来到一个地方，看到一个女人，坐在一个白色贝壳上。她皮肤白皙，飘散在水中的金发就像美丽的浮云。她看到那哈，问他从哪里来，那哈告诉她由于海底野人作恶不断，岛上的人们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美丽的姑娘双手捂着脸，耐心听着，随着那哈的讲述，眼中流露出忧伤。等那哈讲完，她告诉那哈只有白色死亡，可以解放岛上的人们。说完，她将藏着白色死亡的大海螺给了那哈。然后，她站起来，拉着那哈的手，端详着他，“吹响海螺，隐藏在里面的白色死亡就会被释放出来，水下的野人再也不会伤害你们，但吹响海螺的人会被永远冰封。”
那哈告诉人们，他决定吹响海螺，驱赶海底的多毛野人。听到这话，很多人觉得那哈是最好的首领，应由其他人代替他。那哈拒绝了。他叮嘱道：“海螺吹响时，岛上的人必须迁移到阳光充沛的地方，以防被冻住。这样，他才能够去驱赶海底野人。”
大家议论纷纷，都不愿离开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但在那哈的坚持下，几天后，人们乘着独木舟，带着东西，前往阳光的国度，那哈一个人留下。
夜幕降临，毛茸茸的无鼻野人开始浮出水面，海鸥向那哈传递信号。那哈站在海边，吹响大海螺，一时间阴风呜咽，空中雪花纷飞，河流冰封雪冻。次日清晨，多毛的无鼻野人看到的就是一片银装素裹的天地。
整个天地变得模糊昏暗，阴风四起；冰山漂浮在水面上，撞击着海岸；绿色的树木萎缩变小；小山凝固成一块块冰岩。除了盘旋在海面上空的海鸥等海鸟，再也找不到其他生灵的气息。
看到这些，海底野人高兴极了，以为自己终于主宰了这片大陆。可不久，他们就对周围的一切感到害怕，害怕迅速流动的乌云，害怕呼啸的北风，害怕凝固的厚厚坚冰。他们开始寻找海洋，却只找到冰雪覆盖下的厚厚冰层。寒风刺骨，到处都笼罩在白色死亡之下。无鼻野人蜷伏在岩石下避寒，极寒让他们四肢退化，最后变成了海豹。
人们回来，看到的已不再是野人，而是今天的海豹，以及为了守护他们变成冰雕的那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