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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新疆慕士塔格铩羽:登山可以不登顶吗

8月9日,奥运会开幕式的第二天,我匆匆飞到喀什市,古称疏勒,海拔1450米。11日乘车抵达中坤集团的204基地调整一晚,海拔3600米。12日徒步两个小时上到慕士塔格大本营,海拔4300米。13日训练,三小时登上一号营地,海拔5300米,一个半小时后返回基地。14日,天气晴朗,再徒步三小时上一号营地入住帐篷。15日风雪交加,顶风上行到二号营地,海拔6100米。因始终在积雪中行进,共用了八个小时(平时五个小时)。

当天,一个柯尔克孜协作病倒下山。我和另一位协作挤到同一帐篷里,而且三号营地(突击营)设在6800米,我们没有帐篷了,只能直接攻顶7546米,而且必须是晴朗的夜空起行。我和协作整装待发,不时与山下联系,瞭望星空。直到16日上午,冰雹和风雪交加,并且预报连续四天都是风雪天。在得知我们之上的三号营地,积雪已经到了腰部,无法上行,与我们同一营地的英国、德国和波兰等团队20多人集体下撤,我和一个柯尔克孜协作也决定下撤。

因风雪能见度极低,30米开外一片朦胧。出发三个小时后,协作迷路了,我们走错了一个山脊。好在山谷之间回荡的喊声,吸引了三位柯尔克孜人从另一个山头上下来接应我们。结果,从二号营地到大本营,本来需要三个小时,现在我们走了八个小时。大部分的路径都是新踏出来的,多是横切,我的体力消耗很大。

回到大本营,得知因今年天气恶劣,登山已经停止了。我之后,还有一个12人的德国滑雪登山团,此后均是徒步团,不登山了。我决定不再无望地等待天气,放弃登顶了。这使我在八个极高山(海拔5000米以上)登山经历中,登顶和不登顶的比例平衡了,各为四个。

这次去慕士塔格主要是避开奥运,不给组织添麻烦。也是应友人黄怒波的盛情邀请,他的旅游集团负责慕士塔格山区的经营,我也非常想有机会尝试一个人登山的感觉。所以,匆匆收拾一下便上路了。

此次登山非常幸运,避开了奥运的炫耀,亲历了冰川之父的美丽,尝试了一个人的登山。慕士塔格最好的登山季节是在7月中旬,明岁早些来,冰花待剪裁。如果不是绵绵不绝的风雪,如果我的两个协作都身体很好,也许我会再上层楼,或者,上天保佑,登顶也是可以期望的。毕竟,我还是尽兴而归,欣欣然地回北京了。

不过,回到北京的两周里,我却不断地解释何以未能登顶,还要感谢各位理解并谅解的目光,按我的山友方泉的名言,这次算是未能鹤立鸡群了!

就我而言,当年的云南哈巴山未能登顶,我愤懑了许多月,直至四川四姑娘二峰登顶,方有些脸面。之后,登顶欧洲最高峰的得意,助长了去玉珠峰时的嚣张,居然三天内平地上了5600米,一夜风雪掩埋了帐篷,加上头痛欲裂,只能跌跌撞撞地下山来,调整了大约一个月,按王石的话,这才知道山的厉害!后来去了非洲乞力马扎罗山和西藏的启孜峰,天气保佑,稳健登顶,有了平常心态。庄东辰博士的遇难让我刻骨铭心地了解,不能用信心和毅力去登山,也不能与天气谈判。年初在拉美的阿空加瓜和本次在新疆慕士塔格的经历都是我理性判断的结果,自己也很是庆幸和安逸。不过,这份安逸恐怕是不能传递给友人的。

所有人都有强烈的上进心,这是这些年国人奋斗的心理底线。我们有了太多的榜样和目标,也有了太多的压力。我们已经不能再做阿Q了,必须成功,而且是大众接受的成功。大众已经突然具体化了、人格化了,具有了不可一世的力量和标准,十分霸道,不容置疑。危险的是,这个大众的判断会进入我们自己的心里,给我们巨大的压力,让我们迁就它,服从它。

奥运成功了,中国人更牛气起来。做平庸的人更难了,在两个极端中,大多数人都不重要了。好在,我开始进入知天命的年月,放弃将成为生活的主旋律了。我会常常自问:

登山可以不登顶吗?

创业可以不成功吗?

做人可以不雷锋吗?

对我来说,登顶是上帝的眷顾,是福分。没有登顶可以有千千万万个理由,如同读书可以在任何地方放下一样。 y4tV5qMTw8UQuIaBO+O3HycHEUYvlpoZKetB8XQtPaDNuGrOK2pGmOLuL7bY6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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