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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哭后眼睛如何不肿小妙招

温尔雅几乎是下意识地给严焕打了电话。据他事后回忆,当时的她语气淡定,平静得像是和他约吃饭:“我刚刚吐血了,你能过来一趟吗?”

严焕拉起准备入睡的顾行舟,火急火燎地叫车带她去挂了急诊。

温尔雅坐在医院的椅子上时,大脑才慢慢反应过来,她的心蓦地被一种恐惧包裹起来。小说一般写到这种情节,这个人也差不多要下线了。

她好像还有很多事情没做,但她一时间又无法从混沌中直接想出来最遗憾后悔的事情到底是什么。

急诊室的走廊上很是喧嚣,温尔雅却只觉得脑子有些木讷,空白得像是新建的文档。

在温尔雅身侧的严焕安慰似的轻拍了拍她的肩膀,递给她一瓶水:“马上,下一个就到你了。”

“先别喝。”顾行舟挡了一下递过来的水瓶。

他语调冷静,不仔细分析连其中的安抚都听不出来:“不知道哪里出血,应该要做胸片这些检查,喝水会导致出血部位看不清楚。”

严焕听到这话,表情瞬间变了。

“你干的真的是高危行业。妈呀,我把明天的活儿推了吧。”

温尔雅惨白着一张脸,摇了摇头:“临时放人鸽子,你不怕被封杀?还把顾医生也叫来了。”

顾行舟穿着睡衣就出来了,是中规中矩的条纹款。

符合顾医生的“乏味”气质。

温尔雅意识到自己的脑袋里在想这些后,顿时有些语塞。她低头看看脚上的拖鞋,轻叹了口气,不用看也知道自己头发乱糟糟的,形象也没好到哪里去。

起码顾行舟出门前坚持穿了一双布鞋。

“我不会挂号这些,而且你说吐血,我还以为是狂喷出来的那种。”严焕嘟囔了一句,“而且他不想来我也逼不动呀”

……

“到你了。”顾行舟没搭理两人,看到叫号的屏幕上“温尔雅”的名字一亮,立刻站了起来,虚扶了温尔雅一把,“你就别过去了,我跟着去就够了。”

这个“你”显然指的是严焕。

虽然温尔雅脑袋里第一个想到的人是严焕,但此时身边的人换成顾行舟,她也没什么意见,反而觉得更有安全感了些,兴许是他职业的缘故。

她胡乱想着,走进诊室坐到了小板凳上,里面的医生正一脸严肃地打着电话,示意温尔雅稍等。

“对,立刻、马上过来复查。”

医生显然有些无奈,挂断电话后还念叨了一句“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儿”,转头看着温尔雅,问:“你怎么了?”

“吐了点血。”板凳上的温尔雅老老实实地答道。

“现在有什么感觉?是血丝还是大摊的血迹?什么颜色的?”

“淡粉色,比血丝多一些,现在就有些想吐,其他没有了。”温尔雅说着感觉了一下,“用力应该还能吐出来。”

“不要用力。”医生敲了几下键盘,“也别紧张,这事情可大可小,也许就是食道被划伤。你有这个意识就很好,防患于未然,但是为了确定胃部的情况,要先去拍一个片子,抽血化验。”

随着打印机运作的声音,温尔雅紧绷着的心情逐渐缓解,她看着医生递过来几张纸正想抬手,却被顾行舟先接过去。

顾行舟一言不发地带着温尔雅去拍了片子,又把人带到抽血的地方,然后折回到严焕身边。

他全程只和护士简单沟通了几句。

因为温尔雅现在病恹恹的,顾行舟看起来心情也不太好,严焕也就没再耍宝,三人一时陷入安静。温尔雅闭上眼,医院独有的味道径直往鼻子里飘,嘈杂的脚步声和对话声钻进有些昏沉的脑袋,温尔雅忽然有些庆幸——自己不是一个人过来的。

不然她现在八成要伤感一番,起码发三条朋友圈的程度。

她一边想着一边睁开了眼,看向一旁双手交叉放在腿上,盯着脚下地板砖不知道在想什么的顾行舟。

对方的嘴唇、鼻子与眉弓组成完美的起伏,温尔雅的眼神顺着那条优越的下颌线滑出。顾行舟没有逼人的帅气,甚至因为身上那股子疏离感让她下意识地没有在他面前说俏皮话的勇气,但他极其耐看,任凭她怎么挑剔都找不出一丝瑕疵。

是刚刚好的模样。

突然之间,“温润如玉”这个成语,在温尔雅心里似乎有了具象。

“顾医生,你想出道吗?”

顾行舟被温尔雅的话引得脑袋一歪,看向她。

他还没出声,严焕就叫唤起来:“这话我早问过他!你知道我上一家公司吧?看到我给他拍的写真,非找我要他的联系方式,想签他。”

“你是半天没说话差点憋死了吗?”温尔雅收回欣赏的目光,怀疑地看了严焕一眼,“你拍的人像都好丑。”

严焕:“请不要这样侮辱一个摄像师,你有没有想过是因为自己不上相?”

为了自证,严焕立刻将手机杵到温尔雅面前,熟练地点出一组图片。

照片上的顾行舟身穿服帖的西装,少年感和成熟气质微妙地交融在一起,完美击中温尔雅的审美。她的余光瞥了当事人一眼,对方像是把他们两个屏蔽了似的,没有任何反应,温尔雅立刻将刚刚被击中的审美修复——以实物为准。

“你熟练的程度像是给了不下八亿人看过,就这一组拿得出手的吧?”强忍着翻页的冲动,温尔雅以一副看过很多帅哥的姿态摆了摆手。

恰好报告出来,她和顾行舟一起起身,再次把严焕一个人留在了原地。

顾行舟像是完全游离于刚刚的对话外,没和温尔雅搭腔,在把结果送去给医生前,他快速扫了一眼,进门的时候低声又快速地说了一句:“没什么事儿。”

温尔雅心下一定。

医生看完后,也给出了一个让人安心的答案:“看起来没什么事儿,开几盒凝血酶,出去就喝两瓶,然后隔两个小时喝一次。你回家观察一下,明天没问题的话,就不用来复查了。”

温尔雅:“那我需要一直躺着吗?还能正常工作、坐飞机出差吗?”

医生:“最好不要剧烈运动,也别太辛苦,是公司请假需要证明吗?我可以给你开一张。”

“也不是……”

她今天才把后天进组的合同签了啊!

温尔雅还想再说点什么,医生刚刚打电话催促的那个病人恰好进门,他立刻站了起来:“你有糖尿病,都吐血了还敢回家?去床上先躺着。”

温尔雅见状,立刻识趣地离开。

顾行舟把人安排坐好后自己去领了药,熟练得像是温尔雅专程请的护工。他拿着几盒药回来,突然开腔:“工作能补,身体不能。”

温尔雅一愣,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顾行舟在说什么,答道:“我是很有职业道德的,医生不也说了没什么事儿了吗”

……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温尔雅感觉自己说完这话后,顾行舟充满嫌弃地盯着她看了好几秒。

顾行舟的确不喜欢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但是他也算了解温尔雅的能言善辩,懒得去讨人嫌地给她讲道理。

顾行舟从严焕手中拿过水瓶拧开来,在温尔雅身旁蹲下,从药盒里拿出两个小瓶,熟练地打开,将冷水倒进去盖上盖子晃了几下:“这个不能用热水,喝完之后也不能立刻喝水,最近别吃太热或者太冷的东西,太硬太刺激的也不行。”

他说着将晃好的两个小玻璃瓶递给温尔雅,看她喝下去后将手上的电子表摘下来补充道:“我用手表定了两个小时之后的闹钟,是个提醒,用你手机把之后的闹钟也定上。”

温尔雅还在懊恼自己刚刚的回答不妥,听着顾行舟的嘱咐一个劲地点头。

一路无言地回到家,温尔雅站在门口想与两人道别,严焕却厚着脸皮进了门,直接在沙发上躺了下去:“反正我去顾行舟家也是睡沙发,要不然我留下来照顾你得了。”

懒得搭理已经瘫在沙发上的严焕,温尔雅看向还在门外的顾行舟:“顾医生,麻烦了,你要进来休息一会儿吗?还是……回去?”

顾行舟没有进去的打算,甚至十分绅士地都没有往屋内乱瞟,而是盯着温尔雅透着苍白的脸。本应该直接道别,却想到对方和严焕不靠谱的性子,他耐心地追问道:“两个小时喝一次药,记得吗?”

“记得记得,这才多久,我又不是鱼。”

温尔雅说出这句俏皮话就再次后悔了,顾行舟一看就不太能懂她的幽默,瞧着他毫无反应的神情,她只能干巴巴地为自己的冷笑话补充解释起来:“鱼只有七秒的记忆。”

解释完,似乎更加尴尬了。

果然,面对不熟悉的人,她的幽默完全无法发挥,简直是冷场大王。

温尔雅打着腹稿,想着再说一句什么来结束这场对话,屋内的严焕吆喝起来:“她记得,但是肯定不能两个小时醒一次起来喝药。”

“但是我能不睡。”温尔雅刚刚就是这样想的,两个小时醒一次就够痛苦了,还要起来冲药喝药,她宁愿通个宵。

“你这一边通宵吐血一边喝药,应该没什么用吧?”

“休息很重要。”

顾行舟接着严焕的话开口。

温尔雅立刻老实地将㨃严焕的话咽了下去,扭头瞪了严焕一眼:“你不是要留下来照顾我吗?请一定记得叫醒我让我喝药,如果不能快速康复、按时进组,违约金能把我逼得违法乱纪。”

“我留下,方便吗?”站在门外的顾行舟,出乎意料地多管了眼前的这个闲事。

温尔雅是想推托一下的,严焕却抢着答应了下来,立刻从沙发上跳起将两人一个推进卧室,一个拉到沙发上。

躺在床上的温尔雅一想到客厅里坐着顾行舟,就觉得有些别扭,她不禁打算起来:自己经常失眠,还断断续续地总做梦,如今心里揣着事情,估计也睡不着,两个小时主动出去喝一次药,也就不用一直麻烦顾行舟叫醒自己。

想着想着,她就失去了意识。

事实证明,人平常睡不着,就是因为不够累。

等到大早上温尔雅才勉强恢复了些意识,迷迷糊糊地看到顾行舟敲门进来,拿着两个药瓶送到她嘴边,她下意识地张开嘴,任凭他把药倒进自己口中。

下一个两小时后,她才算彻底清醒过来,见顾行舟来送药,主动接过药瓶一饮而尽。

温尔雅去摸手机看时间,就听顾行舟说道:“现在是早上九点十八分,你的手机闹铃一直在响,我就把手机拿到客厅了。十一点十八分的时候喝下次的药。”

“那个,顾医生……”温尔雅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用力清了清嗓子,“严焕呢?”

顾行舟抿了抿嘴,短暂地沉默了几秒:“你们两个睡得一样死。”

“啊?我睡眠很浅的!”

一晚上没睡的顾行舟看着温尔雅迷茫中带着一丝坚毅的脸,将“懒得多说”四个大字摆在了脸上:“我先走了。”“顾医生,谢谢,谢谢!等我好了我再找你把脉,这次一定好好遵从!”

“别再来找我了,我对不爱惜自己身体的人不想浪费时间。”

顾行舟留下这样一句话后,走得潇洒。坐在床上的温尔雅眉毛都皱在了一起:“我是还在做梦吗?”

温尔雅郁闷得连回笼觉都没睡,脑海里将顾行舟的人物小传都列了出来,开始分析他说这句话的动机。越治她,她的身体越差,他怕砸了招牌。

说了她也不听,他觉得浪费口水。

一晚上没睡,他心情不好。

她蓬头垢面,他懒得搭理。

总结出四点的温尔雅决定:远离顾医生。

他不看到她,他的心情能好些——这是她最后的温柔。

这边,顾行舟一整天都眉头紧皱,惹得同事都忍不住发问:“顾医生,是不是又遇到不听劝的患者了?”顾行舟点了点头,下意识地想到温尔雅应该去复查了,然后给严焕发了消息提醒。

严焕: 你跟她说一声呗,她就听你这个专业人士的。

顾行舟: 我说话但凡她听了一个字,都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严焕知道顾行舟的脾气,肯定不会嘴硬心软,偷偷摸摸给温尔雅来个贴心提示,便一个电话给她打了过去。

温尔雅正在排队,接通电话后感慨了两句:“医院怎么什么时候来都要排队呢,人间疾苦可真多。”

“大编剧,你真是无时无刻都能口出金句,等我拍摄完去找你。”

“我明天就要飞走了,晚上收拾东西,你别来烦我。”温尔雅说着想起昨晚的经历,忍不住抱怨起严焕,“还说会照顾好我,结果呢?让顾医生给我送了一晚上的药,他现在再也不想看见我了,我失去了变健康的机会,你拿什么还?”

“哎,我过两天就去帮你哄哄!”

严焕打着电话,一个男人突然来到他身边:“严焕,晚上有空吗?”

电话被直接挂断,严焕一挑眉:“现在有了。”

“好久不见了,我请客,喝点?”

男人戴着个卡其色帽子,穿了件半袖外套着一个马甲,手里还握着几张卷起的纸——这一副就差把“导演”两个字刻在脑门上的装扮让严焕感叹了一句:“好啊!姜郁学长。我刚刚就想说了,你真的是越来越有导演范儿了。”

对方手臂一伸搭在严焕的肩头:“别吹捧我了,晚上你叫上尔雅,别说我也去。”

“哎哟!学长,这不凑巧,尔雅生病了,在医院呢。”

“严重吗?我去看看!”

姜郁脸上的关心真真切切,但昨天严焕提了他一句温尔雅都差点翻脸,要是真的把人带到她面前,严焕断定自己会被她拉黑,连忙找补了一句:“应该没什么事儿了,她要进组,等会儿就去机场了。下次,下次一定。”

姜郁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失落,伴随着那声沉沉的叹息,严焕心里也唏嘘起来。

他当初一直以为,自己能参加这两人的婚礼。

复查显示没事,温尔雅次日就飞往了剧组,还赶上了趟,收了个开机红包。

她来之前在网上搜索过自己要服务的艺人的资料,如果资料属实的话,对方年纪比自己还小一岁。等见到人,温尔雅觉得应该是真的,这个叫方语秋的小姑娘长得太可爱了,圆圆的脸配上一双灵动的杏眼,挡不住的青春气息。

“尔雅老师,我看过您写的剧,真没想到您会来。”方语秋大大咧咧地靠在沙发上,拿出手机要和温尔雅合影,“就我这咖位,但凡有点名气的都不愿意来当跟组,谢谢!”

“应该的。”

温尔雅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容,看着屏幕上的两张脸在心里感叹:明星的脸,真小。

拍了好久才算满意的方语秋终于聊起正事,她翻了翻手上的剧本:“其实我没什么想改的,就是跟我演情侣的那个演员带了三个编剧进组,所以公司才会也安排您过来。”

“咳!”

一旁的助理清了清嗓子,温尔雅也识趣地岔开了话题:“我们先看一下明天的戏。”

方语秋个性活泛,两人沟通起来很顺利,温尔雅对她第一印象还算不错。原本计划三个小时的会一个小时就结束了,临走前对方还非要送她一套自己代言的护肤品。

“这是我代言的第一个大牌,特别好用,你一定要用!”

“我今晚枕着这个礼盒睡,做梦都是你的代言广告。”

将人送走后,温尔雅站在床边将窗户打开,深呼吸了一口,她都能感受到空气里沿海城市特有的味道。

住在海边果然让人心情更好,精神松懈下去,连带着肉体都轻松了不少。

接下来的几天相处证明了方语秋确实是好相处的性子,温尔雅几乎没怎么工作,方语秋一下戏就带着她去逛街,并且自我调侃:不火的好处就是逛街时没有那么多人能认出来。

而且两人都是海鲜的狂热粉丝,借着方语秋的光,温尔雅觉得自己把一年的海鲜份额都在这一周吃完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温尔雅吃完一盘大虾,窝在卡座的沙发里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坐在她对面的方语秋看着她,又开始了最近挂在嘴边的吹捧:“雅姐我好喜欢你呀!你比我见过的搞这行的人都好!你入职我们公司吧,这样我每天都能看到你了。”

“距离才能产生美,我是属于大家的。”温尔雅伸出手向前一挥,仿佛挥洒出去了一抹圣光。

“要不然我把我哥介绍给你吧,他是搞音乐的,特别浪漫!”

“我怕分手之后他写歌骂我,就和我剧本里的每个变态反派都有我前任的影子一样。”

温尔雅的话不出意外地引起方语秋八卦的热情,连连询问什么样的男人才能获得“温尔雅前任”这个名号。

“他是一个……”

记忆里的姜郁总带着一丝自诩艺术家的傲慢,不过当初刚入大学的温尔雅一心觉得做他们这行的,就应该如此,睥睨天下。之后那些年,她也是在对姜郁的崇拜下,两人从学长与学妹到搭档,又发展为短暂的情侣。

那段比一首口水歌流传时间还要短的感情没有给她留下任何美好的回忆,甚至称得上温尔雅这辈子的阴影。

“平平无奇的男人。”说出这句话后,温尔雅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该回去敷面膜了。”

“啊?可是你怎么会找一个平平无奇的男人呢?”

方语秋紧跟着温尔雅起身,不死心地追问,换来了温尔雅的一个耸肩:“投资还有失败的时候呢,恋爱看走眼岂不是很正常。”

有些事情就不能提起,不然大脑会误以为你在调动这部分的回忆,导致晚上躺在床上的温尔雅有些失眠。她努力放空大脑,不让自己去想那些被她称之为“乱七八糟”的事情,强行逼迫自己闭上眼睛。

却在刚有睡意的时候,门被敲响。

温尔雅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清醒又警惕地质问:“谁?”

“尔雅老师,是我,小汪。”

方语秋的助理。

温尔雅立刻起身打开了门。

见小汪那副焦急慌张的模样,温尔雅愣了愣问道:“怎么了?改剧本吗?”

“不是,语秋可能过敏了,您能过去跟我一起把她送医院吗?”

温尔雅开始还有些纳闷,为什么要让自己一起,等看到方语秋后,她就明白了。

方语秋一张脸肿着,大大的杏眼都被挤成了缝儿,她情绪极不稳定,还在一个劲地哭,想必也是她让小汪叫自己来的。

“今天也没吃什么呀,怎么就过敏得这么厉害?”温尔雅看了身边眉头紧皱的小汪一眼,“叫救护车了吗?”

小汪:“没有,她就是不肯去。”

小汪看起来比方语秋还着急,忍不住“哎哟”了一声,又是自责又是责备:“平常就算了,现在进组了还不注意点!怪我怪我,怎么没把你盯得再严一点!这肯定要被追责的……”

方语秋被他的一顿话惹得哭得更厉害了:“我这样肯定是要耽误拍摄进度了,万一被踢出剧组,公司跟我解约或者要赔偿怎么办啊?”

“别怕,我也过敏过好几次,吃了药很快就好了,早去医院一分钟就早好一分钟。”温尔雅此时也觉得棘手,可清楚抹眼泪没什么用,当务之急还是去医院为上策。

她拿起方语秋挂在门后的外套,给了小汪一个眼神。小汪心领神会,立刻上前去扶方语秋起来。

只是他的手刚碰到方语秋,方语秋就躲开了:“我身上也疼,我感觉我动不了了!万一真有什么大问题怎么办,我刚刚看了,过敏也有严重情况的!”

“没事,没事!网上说的都是最夸张、最极端的情况,只能参考不能对号入座。”温尔雅也上前去拉方语秋。

比小汪好一点,她顺利扯住了方语秋的手臂。即便温尔雅自诩力气大,但耐不住方语秋不配合,扯了几下,人还在床上压根儿没挪位。

“我这样被人看到怎么办啊?万一,万一再留疤毁容……”方语秋越想越害怕,眼泪似珠串般接连滑落。

在一旁的温尔雅和小汪心里也着急,三人一时僵持。

突然,温尔雅像是想到什么,开口道:“还记得我给你说过,来之前我认识了一个很厉害的中医吗?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让他先线上帮你解决一下。”

为什么第一个想起的是顾行舟,这一瞬间温尔雅也不知道。

她脑海里给出的分析是:这种情况要找一个专业的人来,一能安抚方语秋的情绪,让她别那么紧张,说服她去医院;二能知道一些急救的办法,阻止情况更严重。

于是,她拿出手机拨通了顾行舟的语音电话,响了没多久,对方就挂断了。

温尔雅一愣,这才想起对方不愿意搭理自己。

温尔雅: 顾医生,我这边有个朋友好像海鲜过敏了,您方便帮忙看一下吗?

温尔雅打上这句话发过去,那边也没回应,她顿了顿,只能佯装看到了回复,自言自语道:“原来是这样!语秋,医生在忙呢,说等会儿回电。但是他特别说了,没什么事情,很常见,去医院差不多一晚上就好了。”

在温尔雅精湛演技的“连哄带骗”下,她和小汪总算将方语秋拖到了医院。

的确是海鲜过敏,不过应该没有那么快能好。

听见医生说“保守估计要三四天才行”,温尔雅的心也跟着紧了一下。

事已至此,方语秋再哭也改变不了结果,只能差小汪连夜联系了公司。温尔雅则尽心地守了方语秋一晚上,不是找搞笑视频,就是拿出压箱底的冷笑话,总算把小姑娘哄得睡了一会儿。

瞧着方语秋那张红肿的脸,温尔雅太阳穴跳动了几下,心中祈祷明天能有个平和的结果。

可惜……意料之中,第二天导演大发脾气,吓得整个剧组的人干活都比往常快了些。

方语秋的公司也一大早就派人赶了过来,对方先找导演聊了一番,才冷着脸找到肿着一张脸的方语秋,丝毫没顾及温尔雅也在场,开口就是一顿臭骂。

好不容易被温尔雅安慰好的方语秋顿时掉下眼泪。

“你跟我哭有什么用?去找导演哭啊!”

没换到怜爱,在对方的呵斥下,方语秋巴巴地去找了导演,又换来一顿呵斥。

在导演问方语秋“到底是吃了什么?为什么就不能管住自己嘴”的时候,一旁的温尔雅开了口:“导演,是我给语秋老师带的夜宵导致她过敏的。”

“你们这些写飞页的编剧哦,跟在组里就够捣乱了,你倒好,乱上加乱!”

导演碍于方语秋的公司,对方语秋说话还客气点,但对着温尔雅,用词可就激烈多了。

温尔雅耐心地听完对方的输出,充满歉意地低了头:“对不起,您说得对,我一定好好反省。”

众人又是一番道歉。晚上,方语秋的老板都赶了过来,总算换得导演的原谅,代价也显而易见——温尔雅立刻消失。

看着温尔雅,方语秋欲言又止,但最后也没能说一个字,连再见都没说。

不过,方语秋应该还是在公司老板面前帮温尔雅说了话。按照合同约定,这部剧杀青后才会支付的那笔尾款,在温尔雅踏上回程的飞机的那一刻就到账了。

一起到的还有平台那边发过来的修改意见。

温尔雅在飞机上思考了一路要如何修改这个本子,可等到下了飞机,她又收到好几条新的修改意见。

她扶着行李箱坐上地铁,一条一条地进行回复,却在下地铁的那刻收到这样的消息: 我觉得现在的故事整体都不是很好,最多只能给 60 分,感觉像是没有认真构思。

徐导的私聊也紧接着过来了: 完全按照他们的意见改的,现在说不好了?

温尔雅叹了口气,顿时没有了任何沟通的欲望,把手机摁灭没再回复。

火辣辣的阳光烤在身上,从地铁站到租住的小区,要走十五分钟,往常温尔雅觉得这段路并不远,可今天格外没力气,眼前的马路好像都扭曲了。

她推着行李箱走在不平的人行道上,行李箱却突然崩掉了一个万向轮,她用力拽了一下,箱子失控地撞在了她的膝盖上。不知道是不是膝盖痛得太厉害,还是诸多不顺的事情堆积到了一个节点,她只觉得鼻子一酸。

她强忍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可每走一步她就感觉手上的坏箱子好像更沉了一点,伴随着隐约传来的知了叫,她一眨眼,眼泪夺眶而出。

心里的难受和委屈齐齐涌出来,温尔雅一边掉眼泪,一边拖着行李箱往前走,迎面碰到似乎是准备去地铁站的顾行舟。

顾行舟明显愣了一下,直接停在了原地,盯着哭到鼻涕都要冒出来的温尔雅没吱声。

温尔雅也是动作一停,想起顾行舟到现在都还没回复自己的微信,心里觉得更加委屈。她把手中的行李箱拖得用力,快步走过他的身旁,心里愤愤地想好了回家的第一件事——拉黑顾行舟,发泄一下自己的无能狂怒!

赌着一口气把行李箱提到六楼,温尔雅进门就喝了一大杯水。她抽了两张卫生纸倒在沙发上擦了擦鼻涕,也渐渐冷静下来,拉黑顾行舟的念头已然被置之脑后。

温尔雅拿出手机回复完之前逃避的工作信息,却看到顾行舟发来的新消息。

△一篇文章分享:《哭后眼睛如何不肿小妙招》。

顿时,温尔雅的神情有些复杂,旋即没忍住笑出了声。

她打开扫了一眼,刚想回复,瞧见上面自己发给对方没得到回应的消息,她一改往常看到必回的习惯,直接关机上床补觉去了。

这就是她逃避和自愈的办法,关机与世隔绝,睡一觉,醒来再吃个饱饭,然后接着面对这个随时想击垮自己的世界。

睡醒开机后,温尔雅没看到关于剧本的消息,心情才终于松懈下来。

倒是顾行舟又发了条信息过来。

顾行舟: 上次正在给一位病人看诊,没有及时回复,抱歉。

出于礼貌,温尔雅回了一个“狗狗摇头晃脑”的可爱表情包,假意推诿了几句。

医院那边,顾行舟看到她发的消息,把表情包点了收藏。

同事看见他轻松的神态,调侃道:“顾医生,心情不错嘛,又被杜教授夸了?”

闻言,顾行舟摇了摇头:“没有,看到一个表情包,姿态特别像一个……患者。”

殊不知,这位患者依然不听医嘱,此时为了调整心态,她连夜去酗了场酒,晚上回家的时候,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对面的小区,对送她回来的朋友感叹:“电梯房真好,不用喝多了还得爬六楼了!钱真的是花哪儿哪儿好,等我彻底财富自由,一定搬过去!” XIPQDS78fXh2aBitapU0r07rwIx+oTZRIaDwqY2msVgfahmM49zOT5s1B3ngHys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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