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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半小时后,后台道具室门口已经围满了人。张励泽和其他几名嘉宾要顾及“咖位”,已经在隔壁的休息室里等候。何姐准备了孙小圣要的一系列东西,尤其是食盐,拿了十几袋。说是楼下有个摄影棚正在拍雪景,一屋子的食盐随便拿。当然,把东西交给孙小圣时,她还问要这些个玩意儿到底要干什么。

孙小圣打量了一圈人群,神神秘秘地说:“当然是要找出杀人凶手。”

何姐还要问什么,就看见孙小圣已经进了之前一直处于封禁状态的道具室。李出阳和王木一紧随其后,每人拿了一袋食盐,沿着每一排货架,从上到下认真地撒着。尤其是墙角、货架下面等暗处,更被他们认真关照。何姐不明就里,刚要进屋子,就被孙小圣制止。她要问什么,又被孙小圣一个“嘘”的手势挡了回去。

“我听网上说,食盐能辟邪。莫不是……”一个工作人员神神秘秘地跟何姐低语道。

何姐下意识地抖了一下,但很快又瞪起双眼,把对方后面的话生生瞪了回去。

随后,孙小圣等人还把货架上一些未封口的储物盒打开,把食盐十分细致地撒进去,就像是做饭一样。

他们就这样地毯式地在整间屋子里撒着盐,一边撒一边还在认真观察。

忽然王木一在一处货架下面尖叫起来。

孙小圣和李出阳赶紧跑过去,何姐和另外两个同事也冲了进去。

只见那货架下面,出现了一只拇指大的、带腕足的软体动物。那动物通体光滑,皮肤发灰,上面还隐隐有圆圈状的花纹。

李出阳最先反应过来:“蓝环章鱼!”

“就是它了,这是剧毒生物,所有人远离!”孙小圣下意识做了一个往后推人的动作。

何姐等人大惊失色,退到门口之后,看见孙小圣戴上准备好的胶皮手套,小心翼翼地把那个叫“蓝环章鱼”的小东西捏进了饭盒里,然后按好了卡扣。

孙小圣拿着饭盒走出道具室,边喘气边擦汗。

“这是怎么回事?”何姐指着他手里的饭盒。

“屋里说吧。”孙小圣说着,走到了隔壁的休息室。在那里,几名嘉宾都歪靠在沙发上玩着手机,互相没什么交流。看见孙小圣等人进来,几人都在各自助理的提示下放下手机,坐直了身子。尤其是张励泽,还主动问王木一:“是有什么新发现了吗?”

孙小圣把手中的饭盒放到茶几上:“有,我们知道是谁杀了程跃星和王传飞了。”

众人都是一惊,面面相觑一阵之后,七嘴八舌地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何姐见场面太乱,上前维持秩序,又问孙小圣:“以你们警方的办案流程,是不是现在应该把犯罪嫌疑人带走审讯了?那你倒是跟我们说说,这个人是谁呀?是我们台里的人,还是……”何姐本想说“还是请来的嘉宾”,但又觉得似乎不妥,便把话咽了回去。

一名嘉宾问道:“我听警察这意思,凶手只有一个?”

孙小圣说:“是的。”

“这怎么可能,”一名助理感到不可思议地说,“程跃星是死在舞台上,王传飞是死在后台,这两个人几乎是同时死的,作案人只有一个吗?我看,至少是两个人合伙作案吧!”

“不,”孙小圣说,“凶手耍了一种手段,利用带有剧毒的蓝环章鱼,把这两个人毒死了。确切地说,凶手要毒死的只是程跃星,王传飞只是个垫背的。”

一名歌手好像听说过蓝环章鱼,指着那个饭盒说:“这里面的就是蓝环章鱼?就是被咬一下就会中毒而且还没有抗毒血清的那种?我的妈呀,还真有人拿它害人呀!”

“我听说有人买这个当宠物养,当时就觉得好变态啊!”一名萝莉人设的女歌手嗲声嗲气地说。

所有人听罢都下意识往后挪了挪身子,但与此同时,又抑制不住好奇心,抻着脖子想要多看几眼。

孙小圣说:“对,蓝环章鱼有一个特点,当它感觉不到危险时,就会利用体内的颜色细胞,形成和周围环境十分相近的保护色,就像变色龙那样‘隐身’起来,不被人发现。凶手先把这只小蓝环章鱼放在程跃星‘蒙眼摸物’环节需要的硬纸盒子里,因为按照程跃星方面的拍摄要求,纸盒子里的另外几条鱿鱼是死的,所以蓝环章鱼在盒子里并不会感到危险,皮肤颜色便和盒子内部融为一体,在里面‘隐身’了。再加上这个盒子拿给王传飞检查时,他只是从上面的圆洞中往里面看,因为光线的原因,并不会看得十分真切,根本不会发现里面还藏着一只蓝环章鱼。

“后来在程跃星把手伸到盒子里的时候,蓝环章鱼感觉到了危险,皮肤上的‘蓝圈’就会亮起,发出进攻信号。但因为盒子是全遮挡的,这些画面我们根本看不到。我们看到的只是程跃星吓了一跳,包括程跃星自己在内,都以为是盒子里的鱿鱼咬了他。事实上,那是蓝环章鱼攻击了他。而他则以为节目组没有按照合约要求,放了活鱿鱼进去,导致自己被咬。所以在这个环节之后,他向王传飞抱怨了此事。”

“啊,我明白了,王传飞是想确认里面到底是不是活鱿鱼才去的道具室,那他为什么还要把道具室的门反锁啊?”Kimi说。

“只能说恐怕王传飞想做的不只是这些。他在身上放了微量的氰化物,我想可能是准备在方便的时候,给张励泽下毒,让他吃些苦头。但是因为一些客观原因,这个计划没有施行,他便想赶紧把身上的毒药处理掉。这时候别的休息室可能都有人在休息,只有道具室比较僻静,他便想利用道具室里的卫生间把氰化物冲下去。于是他反锁了房门,刚想去卫生间,便发现了由工作人员刚刚拿回来的那几个‘蒙眼摸物’的纸盒子。他想起了程跃星的抱怨,便伸手进去想试试鱿鱼到底是不是死的。这时候里面的蓝环章鱼便攻击了他,他疼得一抽手,就把蓝环章鱼带了出来,甩到了地上。

“因为蓝环章鱼体内的毒素非常强悍,中毒者在数分钟之后就会神经麻痹,呼吸受阻,甚至在还没有失去意识的时候就丧失了各种生命体征。所以被这只蓝环章鱼咬过的程跃星和王传飞先后死在了众目睽睽的舞台上和反锁的道具室内。”

“这小东西这么厉害?”张励泽眉头紧蹙,感到难以置信。

“更厉害的还在后面呢,”孙小圣介绍,“因为章鱼有一项超强的本领,能将水存在套膜腔中,依靠溶解在水中的氧气生存,所以哪怕它离开了水,活上几小时也没有问题。与此同时,章鱼还能够改变身体形状,钻进各种容器中。这只被王传飞甩出来的章鱼就爬上了货架,然后钻进了某个收纳盒中,利用皮肤变化的保护色,重新隐匿了起来。这也是当时我们几个和我们技术队勘查现场时,都没有发现它的缘故。”

众人啧啧称奇,佩服不已。

何姐问:“那些食盐……”

“哦,”孙小圣淡淡笑道,“一开始我也不知道这个方法,我是现场用手机查的。网上说,渔民在对付不从容器里钻出来的章鱼时,就用撒食盐这个方法。没想到一试,还真管用。看来网上的传言也不都是假的嘛。”

何姐前一秒茅塞顿开,后一秒就暗觉不对,忽然把脸转向一个人:“是你?不会是你干的吧?”

那个人正是道具组负责“蒙眼摸物”环节的小茜。

小茜此时脸色发白,呼吸急促。见众人都把怀疑的目光投向她,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开口:“怎么可能是我?我完全没有理由做这些嘛——这中间肯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一开始呢,我也觉得不是你,”孙小圣扭头看着她,语气意味深长,“但是呢,我越想你之前的各种表现,就越觉得是你。当时这个游戏环节结束后,本来应该是由你把这些道具放回道具室,你也可以利用这段时间来处理掉蓝环章鱼,但没想到你刚要推着道具回去,导演却临时让你做一项别的工作,道具便由别的同事推了回去。按理来说,这时候你就不应该着急再去道具室了,毕竟几条泥鳅和几条死鱿鱼等节目录制完毕再收拾也来得及嘛,你却非常着急地放下节目不管,跑去了道具室,于是也就是你第一个发现道具室被锁住了。”

小茜认真听着,脑门儿上依稀冒出了汗水,嗫嚅着说:“毕竟录制现场没有什么需要我处理的了,我先回来把我的活收尾,这也很正常啊!”说着她看向何姐,“何姐,以前也有过这种情况,道具室因为没有及时收拾,变得非常狼藉,对不对?”

何姐不置可否,只是看着孙小圣。

“那之后呢?”孙小圣继续补刀,“当道具室的门被物业人员打开后,我们几乎所有人都进到了室内,只有你一个人死活都不敢进来,只是站在门口跟我们对话。我想,不是因为你怕死人,而是因为你知道蓝环章鱼肯定藏在房间某处,怕进来不经意被它咬到吧?”

何姐这回终于抓住重点了,抬高声音:“啊,确实有这么一出!”

孙小圣继续说:“其实到了这一步,我还没重点怀疑到你头上。但我又想起一个细节,特别古怪:你准备的那些鱿鱼明明是死物,为什么缸里的水还能刺痛我有伤口的手指。这说明那些水要么是经调制的海水,要么是临时加入海盐的盐水。而死鱿鱼是无所谓放在什么水中的,所以这盐水就很蹊跷。后来我明白了:这水是你为蓝环章鱼准备的吧?因为章鱼无法在淡水中生存,所以缸里的水,必须是经过调制的盐水。也就是说,你既然在缸里放的是盐水,就说明你一早就有把蓝环章鱼放进缸里的计划。”

见小茜还是咬唇不语,孙小圣又说:“没关系啊,如果你觉得这些不是证据的话,那我们完全可以查一下你是否有接触到蓝环章鱼的途径。相信以我们的排查能力,别说几个宠物店了,就是你今天早饭买了什么,我们都能通过城市监控视频的轨迹追踪个八九不离十。哦,如果你是网购的,那就更好办了,我们网安部门分分钟就能搞定。”

小茜这回彻底没了话,眼里蓄满泪水,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杀人!咱们这个项目从组建开始,你就跟着我,你为什么要亲手毁了它?你对得起大家这么多年的付出吗?”何姐愤愤不平。

“付出?”小茜脸上流下了泪水,朝何姐漫不经心地冷笑,“你们配说‘付出’这两个字吗?你们恐怕只是为了圈钱吧?”

此话一出,屋内众人表情都变得有些微妙。

“三年前,我还是繁花卫视的一个普通的实习员工。当时‘优城男孩’来繁花录节目,我得到消息说他们前一天夜里会去录制现场彩排,便偷偷溜进演播厅,想看一眼我最喜欢的白东。虽然我马上被守在门口的保安发现并驱逐,但我还是远远地看到程跃星趁着舞台四周没人,一个人跑到舞台的升降台下面,拿着一个瓶子,假装不小心地在那里倒了什么东西。后来听说在彩排的时候,白东从升降台上摔了下来,我才意识到,白东原本应该从升降台往下做一个简单的跳跃动作,但因为地面上有一层油渍一类的东西,才导致他滑倒。而那些油渍,就是程跃星在彩排之前倒在升降台下面的!”小茜娓娓诉说,泪流不断。

“后来白东因为这次摔倒体内肿瘤破裂,再加上送医不及时,离开了人世。原本他是组合里最有才华和前途的男孩啊,马上就要被韩国的造星公司包装了,却被队友一个小伎俩害得命都没了。你们说,程跃星这种恶毒的人是不是该死?”小茜瞪着眼睛,掷地有声。

屋里一片静默,大家脸色各异,没人回应。

“你们呢?当时台里的态度你们知道吗?”小茜看着何姐继续说,“当时我怀疑舞台上被动了手脚,跟台里反映,台里竟然说舞台已经拆了,道具各归其位了,还不许我乱说,否则不给我转正。”小茜瞪着一边的何姐,语气变得愤慨起来。

“你太荒谬了!你自己都说是远远地看到程跃星的这个行为,万一他只是把没喝完的矿泉水随手倒在了地上呢?退一万步讲,就算程跃星真是想阻止白东被韩国的公司签走,他也只是想让白东摔伤,并不是想要他的命啊!”何姐扼腕叹息。

没想到小茜忽然抬高声音,大声反驳:“不!白东其实一早就知道自己肝部有血管瘤这个事,但因为要赶的场太多,一直没腾出时间来彻底治疗。而且他还让所有的家人都不准把这件事说出去。他跟我说,哪怕是公司里,这事也只有他的一个队友知道。那显而易见,这个知道他病情的人不就是程跃星吗?程跃星,是想要他的命啊!”

小茜说到这里痛哭流涕,屋内众人却听出了不对劲。听这话,这个小茜的身份远远不只是白东的一个粉丝那么简单,她跟白东的关系应该非同寻常。

张励泽第一个有了思路,缓缓站起身来:“你是……刘佳茜?”

小茜放下擦眼泪的手,正视张励泽,眼泪又喷涌而出。

张励泽上前,张开双臂拥抱了小茜。

“白东以前跟我说过,自己有个大学学编导的表姐在繁花卫视当实习生,那时候他还托王传飞给找关系,想让表姐早点儿转正,安排到好部门。但王传飞还没来得及办,他就出事了。”张励泽说。

“白东真是一个特别好的大男孩。组合刚火起来的时候,我们老家楼下天天都有女粉丝来找他,给他送名牌手表、奢侈品背包,但他跟我们这些亲戚说一样也不许收,收了就跟我们翻脸。他让所有家人都不许对外讲和他的关系,就怕亲戚们仗着这层关系在外面作威作福。哪怕是来我们电视台录节目,他也不私下里和我见面,说怕回头等我去了好的工作岗位,被同事们挤对,说我是关系户,找我的麻烦。所以我只能在远处偷偷地看他一眼,没想到,那竟是最后一眼!”小茜哭得几乎要岔气,在张励泽怀里摇摇欲坠。

屋里好些人都红了眼圈。那个萝莉装扮的女歌手哭得梨花带雨,妆都哭花了。何姐也把头偏过去,使劲吸着鼻子。一个男歌手把头上的渔夫帽使劲摔到脚下,破口大骂:“这个程跃星,真是吃人不吐骨头!”

小茜把眼泪擦干,看着孙小圣和李出阳:“好了,事已至此,我也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我跟你们走。”然后她又深深地望着张励泽:“今天能够看见你,真好!看见你,我就有种白东还活着的感觉。一路珍重,张励泽!” /cGolbAlQm+I4/jGA4tCTtKJxPMJGZ0J3WnDZpfcltg1B02pwnldTwSOyzx5TU2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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