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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得燕园香如许:《北京大学名人手迹》

作为百年校庆的一项内容,北大出版社近日出版了由梁惠陵同志编成的《北京大学名人手迹》。书中收录百年以来在北大任职任教的名人近80人,手迹150幅。其中既有政界名人,也有学界名人,更多的是集二者于一身的名人,集中反映了百年来北京大学人才汇聚,在现当代政治、文化、学术史上所占的突出地位。

值得肯定的是,编者在选目的取舍上十分用心。毛泽东传世的墨迹有近千百件,书中特地选入与北大有关的四件。蒋梦麟为北大31周年题词,钱玄同为数学系题名,周培源为北大出版社题名,翦伯赞的诗中直接点出燕园和未名湖,金克木咏沙滩红楼等等,都给人一种本地风光的亲切感。李大钊、蔡元培、马寅初、许德珩、曹靖华、张岱华、李赋宁、王选、黄昆等人所选的,则都是他们的治学警语和人生格言,他们的人格和学品于寥寥三五句甚至三五字中俱现之。如胡适的一则:“要怎么收获,先怎么栽!”马寅初的一则:“粉身碎骨不必怕,只留清白在人间。”观其手墨,想其为人,能不让人动容!

有些作品无疑是受书人或收藏者提供的,有些则是首次发表或罕见的,各具价值,弥足珍贵。如胡适书赠邓广铭辛弃疾词句,想来是与受书者研究稼轩词有关;王力书赠夫人夏蔚霞诗“甜甜苦苦两人尝,四十五年情意长”,足见这位语言学家与夫人的伉俪情深;周祖谟寄赠饶宗颐诗“岭表逢君契合深,每闻宏论快胸襟。江山一别音书阔,明月应知两地心”,反映这两位大学者之间的交谊;魏建功将四十二年前老舍的和诗抄赠老舍夫人胡絜青,对研究老舍、研究抗战时期文化人的心境都有意义;向达先生复诸天寅先生信,以“首都北京”类比,释韩文“京兆长安”语义,又谓韩愈倡独善其身之意,与杜甫《秋兴》第四首有关,本身便具有学术的价值了。

马寅初墨迹

本书的编纂本不着眼于书法的优劣,我们也自不必以此来衡量集中所收的名人。毋宁说面对这样一些构筑起现当代学术文化大厦的大师,从书法的角度评头品足不仅是不贤识小,简直就是一种亵渎。古人说“尺牍素书,千里面目”,中国书法的妙处也许就在这里:谁都愿意与自己崇敬或爱戴的人常在一起,不能在一起的人总会让我们魂牵梦萦。看见了他们的墨迹,就仿佛与他们见面。

何况书中也收有沈尹默这样现当代书法史上最杰出书家的作品。更令人惊喜的是我们可以发现,书中所收的许多名人,我们也许听过他们的名字,读过他们的书,赞叹过他们的成就,但我们竟不知道他们的字还写得这么好!如钱玄同的隶书有汉简遗意,向达的信札饶晋人风致,魏建功的录楷不让晋唐写经,周一良的篆书依稀杨沂孙之流,熊十力的书札俨然就是一篇《祭侄文稿》了。

(《中华读书报》1998年6月17日) 3Rc30Vcvhz5AHSb6yfY1ADN6W7WC2Qb7XNQcMZ2mE/PMES/c3Gc4YJbb9oZ9X2P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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