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意外的尝试,让我陷进了无法追悔的烦恼之中。
16岁的高中生晓东是个长得白白净净的大男孩,他的父母已经离异多年,爸爸对他基本上从不过问,妈妈是一位事业有成的女强人,为了生意常年在外奔波。晓东多数时间是和保姆在一起,孤独的他迷恋上了网络,经常在网吧彻夜不归,偶尔在家里见到妈妈,妈妈对他说得最多的话就是催他赶快把成绩搞上去,然后大把大把地给他钱。晓东的学习成绩本来不错,可自从他上网成瘾,成绩就直线下降,而且,因为经常上黄色网站浏览,晓东在他16岁生日那天做了一件让他终生都会后悔的傻事。我们来听听他的自述吧。
我在班里有几个要好的男生,我们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都喜欢泡网吧和玩游戏。那几个男生都有女朋友,而且早已突破了身体的界限。我经常听他们说跟女孩在一起如何如何,而我长到16岁还没有碰过女孩,这一直是他们嘲笑我的话题,有时候他们说急了我也很生气。
在网吧玩腻了游戏,我干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上黄色网站,浏览那些黄色的、对感官有刺激的东西,因为身边的男生几乎都这样做,我一点儿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妈妈根本不知道我会这么做,她每天都忙得晕头转向,有时候我一个星期都跟她说不上几句话,偶尔在餐桌上碰见她,她只会板着脸训我,让我把心思都用在学习上。但是她在给钱时很大方,经常一甩手就给我几百元,而且从来不问钱都花到哪儿去了,这让我养成了花钱没数的坏习惯。
去年夏天我过16岁生日那天,在网吧里玩了一天的我发现妈妈在外地出差,连个问候的电话都没打给我,挺郁闷的,就一个人跑到街上蹓跶。就在这时,一间发廊里闪出一个花枝招展、穿着暴露的女孩,她一边妩媚地冲我笑,一边让我进发廊,说她们正开业酬宾,免费洗头、按摩。我正无聊得不知该干什么去,心想试一试按摩的滋味也不错,况且,那个按摩女的确挺漂亮。那时候我身边的男生几乎都经常到发廊里洗头按摩,我想自己也可以尝试一下嘛。
就这样,我被那位热情、温柔的按摩女拉进了发廊,花了100元钱,跟她发生了我的第一次。事后我有些紧张,可按摩女却没事儿似的跟我说:“没关系,以后喜欢就常来,人总是要有第一次的,现在的男生哪个不是十五六岁就什么都经历过了,像你这样的男孩是很正常的。”
恍恍惚惚离开了那家发廊,我不知道自己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这对我来说是一个秘密,对谁也不能说,只能把它悄悄地压在心底。
后来,我无聊了就去找那个按摩女,而她也给我介绍别的女孩,就这样,没多久我就在这方面几乎成了个老手,跟班里的那些男生聊起来,我似乎挺有发言权的,有的同学还挺佩服我,这让我有些虚荣心得到满足的感觉。后来,我跟班里的一个女孩好上了,而且,我们很快就在一起了,跟她在一起为了保护她,我都会主动采取措施,而在外面跟那些我花了钱的女孩在一起,我常常很不在乎地什么措施也不用。还真有一个女孩怀孕了,她哭着来找我,我给她凑了 1 000元钱,让她自己去把问题解决了。这样的放纵就像是毒瘾,我不由得越陷越深,终于有一天我发现自己很不舒服,去医院一检查,大夫说我染上了性病,这让我很害怕,再也不敢去正规医院治疗,怕被人发现我还是个未成年人。我到街头诊所又是打针又是吃药,花了不少钱,但疗效甚微。那些诊所的大夫告诉我说,这种毛病很麻烦,容易反复,而且传染性极强,搞不好会影响我将来的生育能力。大夫的话把我吓坏了,我开始编各种谎言从妈妈那儿弄钱,然后把钱都用在了治病上。那时候我沮丧到了极点,女朋友离我而去,学习成绩下降得一塌糊涂,甚至连自杀的念头都有了,总觉得自己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再怎么后悔也好像没什么挽回的余地了,我这一生算是给毁了。尽管心里郁闷、压抑得要命,可这种事我对谁也不能说,因为没有人会同情我、帮助我,要是让妈妈知道了,她可能会杀了我,或者会去自杀,因为我太知道她对我的期望了。我相信她是承受不了这种打击的,可我又能承受得了吗?我现在恨那些按摩女,恨那些黄色网站,要不是那些曾经的诱惑和影响,我怎么至于走到这一步?我知道,太多的像我这样的男生有跟我一样的经历,从小到大,从来没有人告诉我们在性方面应该有些什么样的了解,我完全是在懵懂无知的状态下陷进来的,这是一段没有回头路的经历,是我生活里永远不堪回首的一幕。
我不知道生活中像晓东这样的男孩还有多少,可在我的调查中,目前中学男生在初中二年级就基本上达到性成熟的高峰,而女生在初中一年级就已经处于性成熟状态了。在调查中我发现,大多数初中生都不能从自己父母那里获得一定的性知识,而学校的性教育也基本上属于“走过场”或者让孩子自己去看书上的某个章节的状态。这就造成了在被调查的初中生里,有42%以上的孩子不懂得月经是怎么一回事,遗精又是怎么一回事。绝大部分女生不知道自己来了月经后就有了生育能力,而更多的男生也不清楚遗精意味着他的性成熟阶段的到来。因为缺少从正规的渠道获得性知识和性教育的机会,大多数男生上过黄色网站,而一部分女生常常是在对性根本不了解的情况下去选择尝试,在付出身体的代价后才懂得性对她们来说意味着什么。
调查结果显示,绝大多数少男少女的第一次常常发生在家里。偷尝禁果的以高中生为最多,其中少男少女在高中二年级谈恋爱的最为普遍。在那些早孕少女和轻易发生性行为的男孩中,普遍存在家庭成员的关系不够融洽,父母对孩子的关心仅限于学习成绩,或者父母整天在外奔波忙碌,很少有时间坐下来跟孩子沟通交流,离异家庭的父母都疏于对孩子的爱护教育等情况,这些常常是造成少男少女在性问题上放纵和无所谓的原因所在。
那些长期缺乏父母的关爱与沟通的孩子,往往会因为孤独和想要温暖选择跟异性在一起,会因为需要交流的对象和体验被爱护的感觉而去过早地涉及“爱情”,但由于这时的他们身心都不够成熟,因此常常会因为缺乏保护措施而受到伤害,或者伤害别人,甚至因为无知和冲动造成一生的遗憾。
近年来,我国的性病、艾滋病的传播已有向低龄蔓延的趋势,尤其是艾滋病的传播速度更是以人们难以想象的频率在加快。2005年,国内发现的艾滋病患者已达84万人,其中不乏还处在豆蔻年华的年轻人,而前不久写下《艾滋女生日记》的女大学生朱力亚便是其中的一位。由于缺乏最起码的性常识,她与正在病毒发作期的外籍男友多次发生没有任何保护措施的性行为,结果,在外籍男友因为艾滋病而暴亡的同时,她也被发现感染了艾滋病毒,一个如花的大学女生从此陷入了自己的人生噩梦。这血的教训、血的代价让我们不得不重视针对青少年群体的健康的性教育问题。
性和爱的教育对于正在成长中的孩子来说,应该是陪伴他们终生的教育,这是他们一生能否获得幸福的保障的很重要的、不可缺少的一个环节。正确的性教育应该在孩子两三岁的幼儿期就开始了,其中孩子十二三岁开始的青春期更是一个进行性教育的重要时期。面对目前的这种严峻的现实,我相信作为父母和有关机构,与其总选择对少男少女说“不可以这样做,不可以那样做”,倒不如消除禁忌,打破障碍,告诉孩子们如何做才是更健康、更积极、更加保护自己也不伤害别人的选择。
把正确的青春期性生理知识、性健康保健知识、性心理知识、性道德知识,甚或性病及预防知识以及避孕知识,通过正常的教育手段和渠道告诉孩子,这将从根本上改变目前中国的“性盲”比“文盲”还要多,性教育是成长中的孩子的禁区的现状,把孩子们从社会上的“性污染”、家长的性禁忌、自己的性无知中解救出来,让他们获得了解性、认识性并选择性的权利。重视他们在性问题上存在的误区和盲区,尽量减少他们在成长过程中因为性而带来的伤害,让他们成长得更健康、更科学、更阳光,这是整个社会和为人父母者的责任。
了解了男生晓东的遭遇,我开始明白,为什么许多中学旁边会有那么多形形色色的发廊、洗头房。为了这件事我曾经跟自己17岁的儿子求证,结果他告诉我,像晓东这样的把第一次交给按摩女,或者经常在发廊解决性问题的男生大有人在。因为发廊里的按摩女通常很便宜,大约50~100元就可以“做”一次,有时甚至还会因为找她们的是中学生而给予适当的优惠。这种事情像瘟疫一样,班里只要有一个男生去做了,就会影响甚至“传染”到不少其他男生。许多男生在这种时刻不肯示弱,某种意义上也是因为一种从众心态,觉得既然别人都做,那可能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风气就这样形成了,孩子们在这种心态中慢慢变得毫无是非感。
尤其在一些非重点中学、职业高中,因为学习的压力相对较小,对孩子的约束力要差很多,而且,由于这个时期的孩子判断能力与行为自控力都还处于比较弱的阶段,常常会出现几个男生结伴去找同一家发廊的按摩女的情形,其后果的严重性自不待言。
所以,在这个问题上,如果我们只是一味地指责社会风气的不正以及种种丑恶现象的无法根除,对于晓东们的遭遇基本上是于事无补的。想要防患于未然,从根本上解决孩子的性安全问题,还是要从对孩子的性教育及性道德的引导上入手。
也许有的人会说,晓东有了这种经历,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是一个来自单亲家庭的孩子。我相信单亲家庭在某种程度上让晓东有些教育上的缺憾,但这一定不是起决定作用的因素,因为单亲家庭只意味着家庭的结构有了变化,而家庭的功能不应该随之而丧失。
从晓东的经历来看,是由于父母双方对于孩子的教育与监护的责任缺位,才导致了这种触目惊心的后果。
现代社会中,随着社会开放度与包容度的不断扩大,家庭的形式正在越来越多样化,只有妈妈或只有爸爸的单亲家庭也越来越多地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
但这并不是做父母的可以原谅自己没有对孩子尽到责任的理由。婚姻可以选择,而孩子一旦降生就无法选择,不管是单亲还是双亲,只要你是孩子的父母,就必须承担起教育孩子、引导孩子规避人生风险的责任,这是毫无疑问的。
如果我们假设晓东的父母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采取的是一种更为负责与科学的教养态度,那晓东的人生不幸是不是可以完全避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