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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医学目诊的发展

目诊,即望目诊病。它是一种通过观察患者眼睛的神气、色泽、形态和眼球血脉等变化来辨析患者的发病部位、判断疾病的病因病性和推测疾病的预后吉凶的诊断方法。是中医学望诊的重要组成部分,具有悠久的历史。因其简便易行、临床实用价值大而受到历代医家的重视,并积累了丰富的经验,形成一套独特的局部望诊体系。其发展过程大体可分为三个阶段。

一、目诊实践与理论知识的积累(殷商—晋)

上古时期,人们在长期同疾病做斗争的过程中,逐步对疾病有所认识。在殷墟出土的甲骨文中就有按人体不同部位命名的疾病名称,如疾首、疾目等。随着整体观念的形成和发展,古人对目疾以及目部的症状和体征与内脏病变的关系逐渐有所认识,并逐步摸索和积累了初步的目诊知识。

长沙马王堆出土的古文献表明,汉代人们已经开始注意到目部的形色变化与人体内脏功能盛衰的关系。《阴阳十一脉灸经》甲本不仅记述了十一脉的名称、循经过程、所主病候和灸法,而且讨论了各脉病候,并对内脏疾病在目部所呈现的病理反应也有详细描述。如“目外渍(眦)痛”“目黄”“坐而起则目瞙( )如毋见”等。尤为宝贵的是,在出土的大量帛书中有一篇现存最早的中医诊断学专著——《阴阳脉死候》,其中就有望面目形色判断疾病预后的记载:“面黑,目环(睘)视 ),则气先死。”这是现存目诊在临床应用的最早记载。目诊理论的形成和临床的应用在这以后的《黄帝内经》中有了较大发展。

《黄帝内经》奠定了中医诊断学望、闻、问、切四诊的基础,而于望诊颇详。书中虽无目诊专篇,但从散见于该书各篇中有关目诊的内容来看,其论述甚为全面而精辟,后世医家多从其说。

在目诊理论上,《黄帝内经》详细阐述了目与脏腑、经络、精神、气血的关系。认为目在生理上与五脏六腑皆有联系。如《灵枢·五癃津液别》说:“五脏六腑,目为之候。”“五脏六腑之津液,尽上渗于目。”《灵枢·大惑论》曰:“五脏六腑之精气,皆上注于目而为之精。”“目者,五脏六腑之精也,营卫魂魄之所常营也,神气之所生也。”《素问·五脏生成》曰:“诸脉者,皆属于目。”为诊察目窍、了解脏腑功能状况奠定了理论基础。

在目诊内容方面,《黄帝内经》的论述包括了观察目中白眼的色泽(五色变化)、瞳孔与目睛状态(瞳孔缩小或散大,目睛上视,目睛内陷)、目中赤脉变化、目下与眉间的形态色泽以及视觉障碍。这些变化能反映不同的病因病机,可以帮助判断预后,推测病位,指导临床辨证施治。

东汉张仲景对汉以前的目诊经验做了全面总结,并丰富发展了《黄帝内经》的目诊内容。仅《金匮要略》在论述病候时,涉及目窍达40余处,其描述目窍变化有:目润、目正圆、目肿大、目黄肿、目浮肿、目泣自出、目不得闭、目睛慧了、直视不能、目如卧蚕状、目赤、目青、目鲜泽、两眼暗黑、目四眦黑、目赤如鸠眼、目瞑、目眩、目如脱状等,并把它们与具体病证结合起来。如狐惑病,“初得之三四日,目赤如鸠眼;七八日,目四眦黑,若能食者,脓已成也,赤小豆当归散主之”。

相传与张仲景同时代的杰出医学家华佗,曾经明确提出了望目中赤脉以诊病变部位的目诊方法。他说:“目形类丸……内有大络六,谓心、肺、脾、肝、肾、命门,各主其一;中络八,谓胆、胃、大小肠、三焦、膀胱,各主其一;外有旁支细络莫知其数,皆悬贯于脑,下连脏腑,通畅血气往来以滋于目。故凡病发则有形色丝络显见而可验内之何脏腑受病也。”华氏不仅在理论上提出“观眼识病”,而且在实践中常以目之形、色、神、态之征象诊病,尤以断患者之生死顺逆甚精。王叔和在《脉经》中记载了华佗的经验:“病人面青目白者死……病人面白目黑者死……病人目无精光及牙齿黑色者不治;病人耳目鼻口有黑色起,入于口者必死……病人目回回直视,肩息者,一日死……病人阴阳绝竭,目眶陷者死。”《华佗神医秘传》中也有同样的记述。

上述表明,长沙马王堆医书《阴阳脉死候》开目诊之先河;《黄帝内经》奠定目诊理论之基石;华佗阐明五脏六腑之络脉皆系于目之微旨,“故凡病发则有形色丝络显见而可验内之何脏腑受病”,是《黄帝内经》目诊理论的具体应用。但纵观此间目诊方法在临床上的应用,当是用以诊察危重患者居多,仍属于对极端情况下征兆的判断,而在病变的早期和中期则较少使用;目诊理论尚未完善,尤其是目部不同区域与脏腑的对应关系亦尚未确立。目诊取得较大发展则是在隋唐以后,随着中医内科学和中医儿科学的发展而发展的。

二、目诊实践与理论的充实发展(隋唐—清代鸦片战争)

隋唐至清代是目诊实践与理论充实发展的阶段。在此期间目诊不仅在临床实践中的运用范围有所扩大和具体内容得到充实,而且在理论上也有所创新,先后出现了五轮学说和八廓学说,对指导目诊的临床应用有一定意义。

1.目诊在临床上的广泛运用 在内科方面,唐代孙思邈根据初发病时面目之色结合五脏配属五行、五色和季节来判断疾病痊愈的时间。他说:“春,面色青,目色赤,新病可疗,至夏愈;夏,面色赤,目色黄,新病可疗,至季夏愈;季夏,面色黄,目色白,新病可疗,至秋愈;秋,面色白,目色黑,新病可疗,至冬愈;冬,面色黑,目色青,新病可疗,至春愈。”明末清初的李延昰在《脉诀汇辨》的《望诊》篇中专设“目部”望诊,用以诊察内科多种疾病的病因病机、病位和病证。例如,“明堂眼下,青色,多欲,精神劳伤,不尔未睡。面黄目青,必为伤酒”。

在外科方面,有以目窍之形、色辨疮疡之善恶顺逆。如明代徐春圃指出“目视不正,黑睛紧小,白睛青赤,瞳子上着”者,属疮疡“七恶”之一;“白睛青黑眼小”者,为“诸疮五逆”之一。

在儿科方面,有根据目诊所得信息用来判断幼儿之夭寿。明代董宿认为:“若小儿眼内黑珠少,白睛大,面色白白光者,非寿之相也,纵长不及天年;若眼中黑珠大,而白睛少,面色黑形不淡者,亦要观其小儿眼中黑白分明,表里相称,曰寿曰康;若黑珠动摇,光明闪烁,纵长亦忧目疾,寿亦不及四旬矣。”更多的是借助目诊来诊断小儿疾病。因为“小儿病于内,必形于外。外者内之著也。望形审窃,自知其病”。徐春圃认为:“若目中神气有者,必不死;目无神者,必死。”痘疹二证是儿科的常见病,早期诊断容易混淆,利用目诊可以加以区别。徐春圃指出:“痘证,早晨身微热,午后大热,眼睛黄色……疹证,早晨微热,午后亦大热,眼白珠赤色而不黄。”徐氏还利用目诊来指导治疗用药,指出:“小儿目赤心热,导赤散主之;淡红者心虚生热,犀角散补之;青者肝热,泻青丸主之;浅淡者补之;黄者脾热,泻黄散主之;无精光者肾虚,地黄丸主之。”

在中医内科方面,随着中医内科学的发展,古人对目窍的形、色、视觉和排泄物的异常与脏腑病变的关系有了进一步的认识。如宋代王怀隐指出:“肝有病则目夺精而眩;肝中寒则目昏而瞳子痛;邪伤肝则目青黑,瞻视不明;肝实热则目痛如刺;肝虚寒则目 谛视生花;肝劳寒则目涩闭不开;肝气不足则目昏暗风泪,视物不明。”而且对目窍征象的认识及其病理辨别益精。如明代徐春圃将“目赤”分为若干等级,所主病证和治疗亦各异。“有白睛纯赤如火,热气炙人者,乃淫热反克之病也,治如淫热反克之病;有白睛赤而肿胀,外睫虚浮者,乃风热不制之病也,治如风热不制之病;有白睛淡赤而细脉深红,纵横错贯者,乃七情五贼劳役饥饱之病;有白睛不肿不胀,忽如血贯者,乃血为邪胜凝而不行之病,治如血为邪胜凝而不行之病;有白睛微变青色,黑睛稍带白色,白黑之间,赤环如带,谓之抱轮红者,此邪火乘金,水衰反制之病也。”

2.五轮学说的形成与发展 所谓五轮,即胞睑为肉轮,属脾;两眦为血轮,属心;白睛为气轮,属肺;黑睛为风轮,属肝;瞳神为水轮,属肾。五轮学说渊源于《黄帝内经》。《灵柩·大惑论》曰:“五脏六腑之精气皆上注于目而为之精。精之窠为眼;骨之精为瞳子;筋之精为黑眼;血之精为络,其窠气之精为白眼;肌肉之精为约束。裹撷筋骨血气之精而与脉并为系,上属于脑,后出于项中。”历代医家多以这段论述作为五轮学说形成和发展的理论基础。如明代楼英说:“后世以内外眦属心,上下两睑属脾,白睛属肺,黑睛属肝,瞳子属肾,论之五轮,盖本诸此也。”另外,《杂病证治准绳》《审视瑶函》《银海指南》等书均有相同或相似的记述。

五轮学说源于《黄帝内经》已成共识,但“五轮”名称首见何种医著则历代说法不一。我们考证、分析了古人在讨论“五轮学说”时所涉及的几部较早的眼科文献的成书年代,认为《龙树眼论》最早,《刘皓眼论准的歌》次之,《秘传眼科龙木论》再次之。结合对《医方类聚·龙树菩萨眼论》全文的分析比较和宋代笔记所提供的证据,我们认为,“五轮”名称首载于《龙树眼论》。

在我国现存的古医籍中,宋代《太平圣惠方》最早全面论述五轮学说。该书首次借助五行、五色、五味、五方、季节、十天干等来说明目之五轮与五脏的关系。“肝则在脏为肝,其色青,其味酸,属东方甲乙木也,王于春;肝气通于目,左目属甲为阳,右目属乙为阴;肝生风,眼有风轮也。”其他类推。但该书所述五轮之配位,除水轮定于瞳仁外,其他四轮之配位均与现行五轮学说迥异。如风轮“虽有其名,形状难晓……血轮与肉轮相连,赤黑色是也……肉轮在外,郁郁黄白色,今俗为白睛也……气轮在肉轮之下,隐而不见也……水轮在四轮之内,为四轮之母,能射光明,能视万物,今呼为瞳仁也”。

南宋严用和在《严氏济生方》中对五轮配位做了改进。他说:“瞳人黑水,肾之主也;血轮如环,心之主也;络裹者,脾之主也;白睛属肺;总管于肝。”严氏明确提出“白睛属肺”。《秘传眼科龙木论》在此基础上又做了修正,指出:“眼中赤翳血轮心……黑睛属肾水轮深……白睛属肺气轮应……肝应风轮位亦沉……总管肉轮脾脏应……两睑脾应病亦侵。”《银海精微》除了继承前人的瞳人属肾(水轮)、白睛属肺(气轮)的配位思想外,又提出了两睑属脾(肉轮)的观点。但血轮、风轮的配位问题仍未解决。

真正完成目窍分属五脏的配位工作的是南宋后期的杨士瀛。他在《仁斋直指方》中对五脏在目窍的投影区域做了详尽描述。他说:“眼者,五脏六腑之精华,如日月丽天,著明而不可掩者也。其首尾赤眦属心;其满眼白睛属肺;其乌睛圆大属肝;其上下肉轮属脾;而中间黑瞳一点如漆者,肾实主之。是虽五脏,各有证应,然论其所主,则瞳子之关系重焉。”

这种观点提出后,即被大多医家所接受,后世如元代危亦林和明代徐春圃、楼英、王肯堂、傅仁宇等多从其说,五轮配属五脏的关系即被确定。此后,明代李梃、袁学渊等对此又稍加改进,将肉轮细分为上胞属脾,下胞属胃;清代黄庭镜对目眦属心又进一步细分为,“大角属心为血,小角属心为肠,仍血轮”。在这以后的数百年间,目睛之五轮分位及其五轮配属五脏的关系未曾发生大的变化。

值得一提的是,也有一些医家对五轮学说持否定态度,主要代表有:明代的张景岳、清代的陈修园等。认为“眼目一症,古有五轮八廓及七十二症之辨,其实不足凭也”。有的则保持缄默态度,既不反对也不采纳。如金元时期的李东垣、成无己、朱丹溪,明代的龚廷贤、戴思恭、倪维德、赵献可、吴昆及清代陈士铎等,在其医著的眼科论治中,都未采用五轮学说。

3.八廓学说的形成和发展 所谓八廓,即将目窍白睛分成8个不同的区域,各配属一定的脏腑。八廓学说始于南宋的看法较为一致。但对何书首载“八廓”一词,则说法不一。有人认为“八廓”最早出现于《秘传眼科龙木论》。《秘传眼科龙木论》一书如前所述,系宋元间人所作。“八廓”一词出现在该书的“眼叙论”中,而“眼叙论”则系摘自宋代陈无择的《三因方》。所以从现存医籍来看,当以《三因方》最早提出“八廓”一词。《三因方》曰:“故方论有五轮八廓内外障等。”此后的《严氏济生方》亦有同样的记载。

《三因方》《严氏济生方》虽然提到了“八廓”一词,但却没有具体阐述八廓的分属配位问题。明代葆光道人在《眼科龙木集》中首先介绍了八廓的名称和分属。即关泉廓属小肠,养化廓属三焦,胞阳廓属命门,传道廓属肺,水谷廓属脾胃,津液廓属肾、膀胱,清净廓属肝,会阴廓属肾。但葆光道人并未阐述八廓各在目部的配位问题。

《修月鲁般经》虽亦有八廓名称及其分属的记载,但同样也没有讨论目部的配位问题。“胆之经,清净之廓;肾之经,会阴之廓;膀胱之经,津液之廓;胃之经,水谷之廓;大肠经,传送之廓;小肠经,阙泉之廓;肺之经,养化之廓;命门经,抱阳之廓。”

元代危亦林首先给八廓配上了天、地、水、火、风、雷、山、泽八象名称,并确定了八廓在目部的配位,使每一廓在目部都占有一定的区域。危氏还对八廓所属脏腑做了补充:在水谷廓中加上脾脏,在抱阳廓中加上心脏,在传道廓中加上肺脏,而改养化廓为肝脏。这样,五脏六腑都被容纳在八廓之中,并附有“八廓之图”。但从其所附之图来看,八廓在目部的配位原则上与五轮学说无异。

元末托名孙思邈的《银海精微》在其总论中讨论八廓时,又分别加上了八卦正名。“天廓属大肠,传送,肺金,乾卦;火廓属心,抱阳,命门经,离卦;地廓属脾胃,水谷之海,坤卦;水廓属肾经,会阴,坎卦;山廓属胆经,清净,艮卦;风廓属肝经,养化,巽卦;雷廓属心,小肠经,关泉,震卦;泽廓属膀胱经,津液,兑卦。”至此,八廓中的每一廓都有了三种名称,即卦名、象名和廓名,且分别对应于五脏六腑。

明清时期,八廓学说有了进一步的发展。主要体现在对八廓的配位和分属脏腑方面有所改进。明代王肯堂在《证治准绳》中,对八廓的配位,一反过去与五轮重叠的做法,改为眼球正面的“八方分位配属法”,把八廓作为眼球正面白睛部分定位划区的标志,并在每一廓中分别配属互为表里的一脏一腑。兹概括如下:

传道廓——西北——乾——大肠、肺

津液廓——正北——坎——膀胱、肾

会阴廓——东北——艮——上焦、命门

清净廓——正东——震——胆、肝

养化廓——东南——巽——中焦、肝络

胞阳廓——正南——离——小肠、心

水谷廓——西南——坤——胃、脾

关泉廓——正西——兑——下焦、肾络

王肯堂借助阴阳顺逆的理论解决了两目分位配属的对称统一的问题。他认为:“左目属阳,阳道顺行,故廓之经位法象亦以顺行;右目属阴,阴道逆行,故廓之经位法象亦以逆行。察乎二目两眦之分,则昭然可见阴阳顺逆之道矣。”王氏所谓左右两目之阴阳顺逆,系指在分位配属时,左目按时针顺转排列,右目按时针逆转排列,这样便构成一幅左右两目之上下内外卦名不变的、以人体中心线为对称轴的八廓分位配属图。这种标记法与1909年制定的国际通用的柱轴方向标记法相同,即在验光架上标出0~180°的不同经线,正中为90°,0°起于两目的鼻侧,180°终于两目的颞侧。

明末傅仁宇接受了王肯堂的思想,并在八廓学说的运用方面有所创新。虽然王肯堂已经注意到“白睛上有丝脉纵横或稀密粗细不等”的变化,并与某些疾病有关;他也曾提出,根据这些丝脉的变化可以推测病变部位和疾病性质,认为“验之当以大脉为主,从何部而来,或穿过某部位,即别其所患在何经络,或传或变,自病合病等证”。但他并没有明确提出八廓所属脏腑与目部白睛丝脉的关系。傅仁宇把八廓学说与验病联系起来,认为“八廓之经络,乃验病之要领”;他明确指出了五轮与八廓在望目诊病中的区别和目睛丝脉与八廓所属脏腑的关系,“验廓之病与轮不同,轮以通部形色为证,而廓唯以轮上血脉丝络为凭。或粗细连断,或乱直赤紫;起于何位,侵犯何部,以辨何脏何腑之受病。浅深轻重,血气虚实,衰旺邪正之不同”。至此,八廓学说作为目诊的理论基础之一,白睛丝络变化作为目诊内容的观察方法已趋明朗。

清代黄庭镜在其《目经大成》中,分别为八廓重新命名,并在八廓配属脏腑方面亦部分有别于前人:

在目部分位上,黄氏虽然亦是主张八廓与五轮重叠配位,但除水、风、天、地四廓重叠于五轮之外,其他四廓即山、火、泽、雷之廓则分别配属于上下胞睑。

清代吴谦十分欣赏黄氏目部配位法,并将其图引入吴氏等编的《医宗金鉴》之中。但在八廓配属脏腑问题上,吴氏则主张八廓不配五脏,只与六腑和命门、包络相配属。这种配属方法也是以前各家所未曾有的。

清代顾锡把八廓与目诊联系起来,认为八廓在内无迹可寻,有病时才能从眼部血络的走向与位置分辨出来。这是对王肯堂、傅仁宇等望八廓以诊病思想的继承和发展。

在八廓学说发展过程中,曾围绕八廓学说有用还是无用展开激烈争论。我们在系统考查八廓学说发展史后,认为八廓学说在分位配属问题上,形成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方法,笔者称之为“轮廓重合分位配属法”和“八方分位配属法”,而且后者较前者更具有临床应用价值。

三、目诊实践与理论的整理提高(1840年至今)

鸦片战争以后,西方医学迅速在中国传播,对促进我国医学事业的发展无疑起到积极的作用。但与此同时,医学界出现的“扬西抑中”的倾向,尤其是北洋政府与国民党政府所采取的排斥、限制、消灭中医的政策,却使中医学的发展举步维艰。但是中医望诊却在逆境中顽强地发展起来。

这一时期出现了一些望诊专著,如汪宏的《望诊遵经》、周学海的《形色外诊简摩》等。他们对前人的目诊经验进行了总结,并结合自己的体会加以发挥。如《望诊遵经》集目诊之精华,汇成《目分脏腑部位》《眼目形容提纲》《眼目气色提纲》《睑色望法提纲》《面目望法相参》等数篇目诊内容,强调“凡观气色,当视精明。精明者,目也,五脏六腑之精也”。书中不仅详述了五脏在目部的分布区域,眼目形容气色所主疾病,而且明确提出“察目之法,形色即可参观,面目亦当合论”的面目气色相参的思想。

周学海在《形色外诊简摩》卷下的《色诊目色应病类》中,设立了《目部内应脏腑部位篇》《目胞形色应证篇》《目睛形色应证篇》所对应病证的经验。其中加有按语,阐述个人体会。

与汪宏同时代的欣澹庵著有《四诊秘录》3卷。书中对目诊多有发挥,在望目辨生死方面尤精。然此书不轻易示人,仅作传家授徒之用。直到1986年其后人交由安徽科学技术出版社付梓,才得以刊行于世。

1949年,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政府十分重视中医学的发展,制定了一系列政策来扶持和发展中医。在此感召下,许多名老中医和世传中医纷纷献出家传秘术和毕生经验。《福建中医药》1960年连载两期介绍了“民间简易诊断法”,其中不乏目诊经验。

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以来,对目诊的研究先后出现两次高潮。第一次是在20世纪60年代初期,发表了不少论文,初步统计有13篇,以介绍前人的目诊经验为主,有的还汇集成册出版。内容涉及望目诊断蛔虫病、肝炎、妇科病、胃病、痔疮、损伤等。第二次高潮出现在20世纪80年代。据不完全统计,发表的论文有60余篇。内容主要包括两个方面,即对古代医籍中散见目诊资料的整理和对前人经验的临床验证和观察分析。值得一提的是,彭静山继承了八廓学说中的“八方分位配属法”,将眼球白睛划分为8个经区,分别配属一定的脏腑,用以诊断神经系统、心血管系统、生殖泌尿系统中的大多数疾病。其他如胃病、胆囊炎、胆道蛔虫、肝炎、消化不良、肛门疾病、腰腿疼痛、头面五官疾患等也适用。

目诊经历了一个曲折的发展过程,是前人临床经验的总结。对五轮学说、八廓学说各家说法不尽一致,有待进一步验证研究。我们相信,只要认真发掘目诊史料,结合临床实践,不断总结提高,目诊将在临床实践中发挥更大的作用。目视辨万物,察目知百病;目诊是与非,全赖君目力。

(黄攸立、张秉伦,《自然辩证法通讯》,1998年第20卷第115期) EiP7Pj9kXw42t9U8Othc1qoxXWa0PoYtNKHDCREbasTNvOB1ScdPintVAxSGUMz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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