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身侧传来内侍的声音,说着这人就要推开门去,想要通报陛下驾到。可他话音未落,陈无风就摇了摇头。
殿内争论的正是今日之事,他也想听听群臣的想法。
而往往,这些想法他这个皇帝在场,群臣虽有泼天的胆子,怕是也没勇气在他这个皇帝的身前说出来。
“国公这是在职责左相不仁?国公怕不是忘了,左相一心为国,殚精竭虑,付出良多,是那裴青海拥兵自重,有不臣之心。”
“国公此番为裴青海那乱臣贼子说话,岂不是要站在他的那边,依我看,国公必然和那乱臣贼子有一腿,等陛下驾临,在下自当参你一本。”
“是极,是极!”
“上书说的极是,依我看,国公怕是也有不臣之心。”
“何况以在下等人看来,皇妃如何,不过是一介女子,北蛮之乱将在眼前。如果能用一介女子来换取边关安稳,何乐而不为?”
“若是真当北蛮铁骑兵临城下,马踏京城,怕就不是一两个女子能解决的了。”
“在下附议。”
声浪四起,群起而攻。
苍老的声音急促的喘息两声,双拳难敌死手,很快败下阵来。
“尔等……尔等,其心可诛。”
陈无风听着有趣。
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他当然知道如今的大夏朝堂中停经分明的分成了三派,而这也是最初高祖陛下建国用来制约朝堂的帝王术。
三足鼎立。
以左相为首的奸党,皇亲国戚开国功臣的老臣以及先皇时期被扶持起来与左相和老臣们相互抗衡的右相。
左相李道然虽说在原主的默许下为虎作伥,是十足的奸佞,但也未必到了权倾朝野的地步,否则的话陈无风该头疼了。
这样最好不过。
“国公操心的还多,李某是奸佞小人,那国公又算是什么?”
“李某自认一心为国,绝无半点私情,裴青海那贼子拥兵自重,远在边关数年,早已蓄兵百万,陛下曾经亲自颁发圣旨想要将其召回京中述职。”
“而那裴贼如何作答,边关战事吃紧?这是否是臣子不奉召的理由?不怕国公气着,李某必杀此贼,还天地清明。”
“至于和亲之事,某只能说无愧于心。”
“左相英明。”
“杀贼子,送和亲。”
“杀贼子,送和亲。”
“李道然,我与你不死不休!”
老国公一声呵斥,随即扑上去就要和李道然厮打起来。只可惜,国公老弱已有八十来岁如何是四十岁的李道然对手。
一时间太极殿内乱作一团。
恰在这时候。
砰。
太和殿的大门被推开。
陈无风在一众内侍的簇拥下走了进来,他目光扫视着在场的群臣,随即龙行虎步阔步坐在了太极殿正中的龙椅上,虎视下方 。
场中气氛顿时一滞,群臣大惊失色,随即群臣们哗啦啦跪倒一片。
“陛下圣安,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亲至,百官跪拜。
陈无风不是在电视上没见过群臣朝拜的场景,已经是被后来拍烂了的玩意儿,但电视中杜撰出来的古代如何有亲身经历这般感同身受?
他只觉得一股冷气窜上脊梁骨,身体都在因为亢奋而发抖。
怪不得古往今来,无数豪雄都盯着自己屁股下头的这个位置不惜生死,甚至干出弑兄囚父,丧尽天良的事情来。
九五之尊,着实让人着迷。
“万岁,怕是不尽然,诸位爱卿倒是好高的雅兴,太极殿是我大夏议论朝政之事,诸位爱卿却不顾体统,在这里大打出手,是瞧着朕好说话?”
陈无风声音低沉。
他虎目扫过,群臣无不低下头颅不甘于只对视。
大夏皇帝,就算是昏君,那也是天命所归,传承有序,是威仪四方,慑服八荒的真龙天子。
群臣身躯如塞抖,一个个噤若寒蝉。
“陛下,是老国公不顾体统,率先出手,我等臣子不过是奋起反击罢了。陛下明察秋毫,还请陛下治老国公一个藐视君上的罪过。”
群臣不敢开口,李道然是文臣之首,位列左相,平日里最知陈无风的心思,自然知道该如何应对。
虽说他也很纳闷,今日的大夏天子与往日似有不同,但李道然却并未放在心上。
“朕,让你说话了吗?”
陈无风冷眼看着左相,这厮怕是到了现在还以为自己是原来那个任凭他玩弄于股掌之间的蠢货,可惜,现在老子只想当明君。
一句话,左相呆立当场。
这在李道然的心中还是头一次,顿时让他大惊失色。
闻声,陈无风抿嘴无言。
他一点都不在乎这位当朝左相的想法,原主是昏君,而李道然之所以能够为虎作伥,不过是因为善于钻营,其根底并不深。
寒门出身的李道然背后没有那些错综复杂的势力。
大夏皇帝是天子,一言既出,天下大定,任何世家和门阀早已被两代贤帝的精心操作下给拔出的干干净净。
所以,李道然得势,只是原主默许罢了。
给他这层皮容易,那么扒下来的时候自然简单的很,无非是李道然在朝堂上结党营私,需要多少浪费一些手脚罢了。
“臣不敢。”
“不敢最好,朕还只当是这朝堂上是你李相一手遮天呢,朕倒是想问问,这天下是我大夏陈家的天下,还是你左相的天下?”
“你说定国公动手在前,他八十多岁,是我大夏瑰宝,打你两下又能如何?你却对长辈饱以老拳,还不低头认错?”
陈无风平静的说道。
这一句话说出来,不仅是群臣感到不可思议,就连八十多岁的定国公也怔在了当场,他万万没想到,历来偏向左相的陛下今日竟然会帮他这个老臣说话。
一时间,定国公泪如雨下,跪地磕头谢恩。
反倒是李道然完全傻眼了。
但是道歉是万万不能的。
朝堂之上,历来褒高踩低,若是他唐唐左相之尊今日若是传出去要给早已失去了盛宠的定国公老公爷赔礼道歉,这若是传扬出去,他李道然的脸面何在,左相的脸面何在?
“陛下?”
李道然一脸沉重。
“怎么,不肯?朕让你道歉,你是听不懂?朕的旨意,已经指挥不动你李相了吗?”陈无风一开口就是诛心之语。
李道然冷汗簌簌落下,连忙拱手。
“臣惶恐。”
“臣今日出言无状,藐视帝王,甘愿请罪。臣愿意受罚,恳请陛下罚俸一年,以儆效尤。臣愧对老公爷,愿意认错。”
李相低头,群臣们面面相视。
历来陛下都是甘愿受左相哄骗,一直都是听之任之,而此刻竟然何止,是突然转性了兴致大发还是说其他缘由?
不由得,群臣下意识的提起了心思,生怕被陛下寻到了错处呵斥一番。
索性,陈无风也没有深究的意思。
李道然是奸佞不假,但还不到收拾的时候,自己刚刚穿越,手边儿的事还没处理干净自然不会朝着李道然冒然伸手。
不过……
“如此甚好,君臣一家,其乐融融方才能国泰民安。”
“朕心知诸位爱卿齐聚太和殿乃是因为近日来的两件大事儿,此事,朕已然有了论断,就不劳诸位爱卿操心了。”
陈无风身子前倾,开口道。
“第一,朕不打算和亲。”
“我大夏泱泱大地,是中央之国,不屑于用女子之身换取短暂安宁,和亲一事取消,若是北蛮贼人还不罢休,那我大夏的铁骑也并非吃素的。”
“他要战,便作战,我大夏何惧之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