扫罗王 1 在战败自杀的前一天晚上,把先知撒母耳的亡魂从死者中召回,向他询问以色列的未来。我们会向13位“预言家”死后的亡魂再加上九个活着的人询问类似的问题。可以确认的是,这其中除了三个人(伯纳德·刘易斯、乔纳森·以色列、贾雷德·戴蒙德)之外,其他的都是非犹太人,并且只有两个人(伯纳德·刘易斯和乔纳森·以色列)有研究特定时期犹太历史的能力。这些人中包括一些最著名的历史人物,也包括一些当代历史学家和政治学家。这些历史学家和哲学家属于三个不同的类别,尽管他们中的一些人处于临界并且可以被归到其中两类。
专门史
其中11位作者研究了一到两个文明的兴衰。他们是修昔底德(希腊)、司马迁(中国)、吉本和沃德-珀金斯(罗马)、伊本·赫勒敦(伊斯兰和阿拉伯)、布克哈特(君士坦丁大帝时代、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霍奇森(伊斯兰)、刘易斯(土耳其)、赫伊津哈(北欧文艺复兴时期、荷兰共和国)、布罗代尔(法国、地中海——注:布罗代尔也可以归入后两个类别)以及乔纳森·以色列(荷兰共和国、17世纪的犹太人)。他们都认为,他们的故事的相关性超出了他们正在调查的少数几个案例,而且通过对其中一个文明的深入研究,可以掌握对许多文明历史普遍有效的原则。修昔底德最坦率地说出了这一点。 2 吉本也这么认为,但没这么坦率。对伊本·赫勒敦来说,很明显,他在研究民族历史和信仰时发现的模式适用于所有文明的民族。 3 在我们的样本中,近现代历史学家并没有公开这样说,但他们的结论和概括无疑也是在个别历史中寻找更广泛的意义。过度专业化的学院派历史学家可能只为其他专家而写作,但大多数历史学家希望他们的著作具备超越特定的群体、城市或民族的意义。
比较历史
其他作者则不是从一个文明开始,而是从几个文明的比较开始,目的是发现类似或相同的发展模式,包括兴起和衰落的模式。他们认为,这种相似性表达了可能同样适用于许多其他文明的历史模式。奥斯瓦尔德·斯宾格勒(也可以被安排在下一组)、阿诺德·汤因比、保罗·肯尼迪和贾雷德·戴蒙德都属于这一组,马克斯·韦伯也可有保留地属于这一组。韦伯认为,尽管有不同的方式,宗教可以影响每一个文明的经济史。布克哈特和布罗代尔也要包括在这一组,因为除了专论,他们也做比较。
由单一原则支配的普遍历史
第三类作者寻找的是一个能指导和阐明所有历史的单一原则。这就必然要有一个宏大主旨,每个文明都各得其所,所有人都在相同音乐中跳舞。对历史的总体原则的探索由来已久:它起源于宗教,并在历史哲学中生存下来。我们挑选的作家包括几个寻求综合历史理论的人:皮蒂里姆·索罗金、约瑟夫·泰恩特、彼得·图尔钦、克里斯托弗·蔡斯-邓恩、托马斯·D.霍尔和曼瑟·奥尔森。包括贾雷德·戴蒙德在内,这些作者都不是学院派历史学家,而是地理学家、人类学家、数学家或经济学家,他们使用不同的方法来看待兴衰。他们从一扇侧门进入历史,这本身就是一个令人鼓舞的新发展,可以为旧学科带来新的视角。除了索罗金之外,这些人都认为文明的历史是由社会经济和其他物质因素驱动的,或是由不变的经济规律、机械规律或数学规律决定的。他们书写“定量的”或“结构性的”历史。这个群体的作者不承认犹太教是一种文明,它在他们的地理地图上看不见,也没有永久性的经济上的子结构。除其他因素之外,犹太文明是立基于精神上的连续性和创造性的引领力,但上述作者不承认这些因素是历史的自主驱动力。这类理论还有很多,对新理论的探索可能会一直进行下去。
选择过程回顾
这三个群体的作者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属于一小部分“宏观历史学家”,即研究长期趋势和大规模历史现象(如兴衰)的历史学家。
我们当然有可能对作者名单的选择提出质疑。选他们是对的吗?还可能有更好的选择吗?几乎所有这类选择都会包括一些最著名的名字:修昔底德、伊本·赫勒敦、吉本、斯宾格勒、布克哈特、汤因比和布罗代尔。其他学者可能会选择本书所包括的一些当代学者,比如伯纳德·刘易斯和乔纳森·以色列,但又会选择其他人。许多描述主要文明兴衰的古今历史学家的缺席当然是本书的一个缺陷。一些本该得到关注的历史学家既包括古希腊、古罗马、中国、拜占庭和奥斯曼的作家,也包括19世纪和20世纪没有遵循当前专业化趋势的历史学家。犹太世界主要历史学家的遗漏已经在上文解释过了:他们没有把普遍历史上的兴衰教训应用到犹太人身上,而这正是本书的目的。相反,他们认为犹太历史是一个独特的、连续的、正在进行的过程。19世纪的哲学家纳赫曼·克罗赫马尔(Nachman Krochmal)确实看到了犹太历史的兴衰,但他的作品影响不大,今天基本上已被人遗忘。本书所选的大多数作家的作品都出现了兴衰的主要因素。无论如何,不同的选择不太可能显著改变调查结果。无论再读多少本其他书籍,都不太可能改变这里选定的作者所总结出的主要历史教训。选择不同的作者可能会改变一些主要因素的相对权重,或者再加上一两个要素,但不太可能改变总体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