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赶过来,真不容易呀,刚才我还跟继子说,看样子你今天可能来不了了。”
舞台上的幕布拉上之后,冈本夫人才露出悠闲轻松的表情,慢慢和阿延攀谈起来。
“看看,我没说错吧?”继子得意地看着母亲说,又立刻对阿延补充道,“我和妈妈打了赌呀,赌你今天能不能来。妈妈说,看情况你是不能来了,可我保证你会来。”
“是吗,又求签了?”
继子有一个长二寸五分、宽六分米的小签盒。这个黑漆签盒上有烫金的“神签”两个字,里面装了一百根削平了的精巧象牙签。继子一面嚷着“我帮你抽支签吧”,一面摇晃签盒,从里面抽出一支细长的象牙签,再拿出一本写满文字的小册子,册子的尺寸跟签盒一样。然后她从仿绸的五彩绢袋里取出一面小放大镜,这是为了读折叠本上的蝇头小字准备的附属品。她一本正经地把放大镜放在字面上。这套东西是阿延和津田去浅草游玩时花了差不多四元的价格,从小摊上买来送给她的玩具。这件小小的礼物,对于明年就二十一岁的继子来说也是象征着纯真的饰物,能在嬉笑间为继子的纯洁涂上一层神秘色彩。继子有时甚至连函套也不拆,就直接从桌面上将它取下来塞进腰带里。
“今天也带来啦!”阿延半开玩笑地问她。继子苦笑着摇头否认,母亲像替女儿回答似的,在一旁说道:“今天的预言可不是来自神签,而是比神仙更惊人的预言。”
“是吗?”
阿延来回打量着这对母女,等着聆听下文。“继子呀……”妈妈刚开口,继子立刻以强硬的态度制止了她。
“算了吧,妈妈。那些事儿不便在这里说。”
这时,一直安静听着三人交谈的妹妹百合子却笑起来。
“那我来说给你听吧!”
“不要说了,百合子。别那么过分。如果你一定要说,以后我就不帮你学钢琴了。”
两姐妹的妈妈仿佛怕被人听到似的,低声笑起来,阿延也觉得可笑,而且更想问个明白。
“那你来说吧,姐姐不开心也没关系,有我在,不要紧的。”
百合子故意翘起下巴看着姐姐,那种鼻孔微张稍带得意之色的态度,等于向姐姐宣告:我有说话的自由,我已获得全胜。
“好吧,百合子,你爱怎样就怎样,随你的便吧!”继子说着推开身后的拉门,到走廊上去了。
“姐姐生气了吧!”
“不是生气,是觉得害羞吧!”
“可是就算我说出来,那也不是什么害羞的事。”
“那你就告诉我啊!”
百合子比阿延小六岁。她观察到她那颗孩子般的心态,便想很好地利用她一下。不想姐姐突然拂袖而去,并将刚才的局面搞垮了。阿延的怂恿没有奏效,不得不由妈妈来承担一切责任了。
“算了,其实也没什么,就是继子刚才说由雄那么温柔,凡事都听阿延的,所以阿延今天一定会来。”
“是吗?原来继子觉得由雄那么可靠啊,真是难得!一定要道谢一下的。”
“后来百合子说,那姐姐也嫁给像由雄那样的人吧,他觉得在你面前说出这些实在没有面子,所以逃走了。”
“啊!”阿延轻叹一声,声音里似乎含着几分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