津田并没有伸手去接那本书。
“不是已经谢绝了冈本吗?”
他的表情不是疑惑,而是满脸的不悦。说完,他把身子转向另一边。但二楼的地板不太结实,随着他的动作发出了“咯吱”一声,像在迎合他的心理。
“是谢绝了呀。”
“谢绝了,怎么还一定要去?”
说完,津田才开始打量阿延的脸,但他预期的并没有在她的脸上出现,反而露出了微笑。
“谢绝了,可他说一定要去啊!”
“可是……”津田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心里虽然还有话要说,但是头脑却不听心灵的召唤。
“不过,既然谢绝,就不至于再要求你非去不可的吧?”
“就是说过了呀,可是冈本那个人比较坚持。”
津田没再说话,他想不出恰当的言辞来深究妻子的行为。
“还有什么不相信我的地方吗?我讨厌你那么怀疑我。”阿延有些厌烦地跳动着眉头。
“不是疑心你,而是有点奇怪。”
“是呀,那就请说说有哪些奇怪的地方吧,无论你说多少,我都给你解释。”
但是很可惜,今天没有办法明确指出奇怪的地方。
“所以你还是疑心我吧?”
津田觉得,要明确说出自己对她并无疑心,这是关系到自己作为丈夫的品格的。可是如果被女人看轻了,对他来说也是巨大的痛苦。这矛盾的想法在他心中展开了斗争。但是外表看来,他还是显得十分冷静。
“唉!”
阿延轻轻叹了一口气,悄悄地站起身来,重新拉开刚才关闭的格子门,向南边的回廊走去。她用手扶着栏杆,茫然地眺望着秋高气爽的天空。邻家那间洗衣店的晾衣场上挂着各种各样的衬衣、床单……衣物仍旧跟刚才她看到的时候一样,在强烈的阳光下闪耀着,随着干爽的秋风来回晃动。
“天气真好啊!”
阿延自言自语地低声说着。津田听在耳里,感觉像听到了笼中小鸟在倾诉着什么似的。这样一位柔弱的女子被自己绑在身边是有点不忍。他想跟阿延搭几句话,却找不到话题,心中深感为难。阿延也一直靠在栏杆上,不肯回到房间里。
护士端着两个人的餐点走上楼来。
“让你久等啦!”
今天的饭菜只有两个鸡蛋、一碗羹汤和定量面包,而面包竟然只有四分之一斤。
津田趴在棉被上,大口地嚼着面包,一边找了个机会问阿延:“那你是要去,还是不去呢?”
阿延立刻停下手里的叉子。
“就听你的了,你说去,我就去;你说不去,我就不去。”
“这么听话啊!”
“我一直都很听话呀!冈本叫我问问你,你要说行,就带我去。”
“可是,刚才不是你打电话给冈本的吗?”
“那倒是的,因为事先约好了。最先我是拒绝了的,后来他跟我说,到时候看你的情况再决定,说不定我可以去呢,所以叫我手术当天中午之前再打一次电话,把这里的情况告诉他。”
“冈本给你写过这样的信吗?”
“是啊!”
但阿延并没把那封信给津田看过。
“那你怎么办?到底是想去,还是不想去?”
阿延已经看懂了津田的脸色,便立刻答道:“那,我当然想去。”
“终于说实话了,那你就去吧!”
两个人在这样的对话中结束了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