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出诊察室的时候,护士跟在后面问道:“感觉怎么样?没有不舒服吧?”
“没有,我的面色发青吗?”津田对自己的身体感到忧虑,忍不住反问护士。
伤口里塞满了纱布,让他觉得很闷,比想象的要难受得多,津田无奈地缓步上楼。可是走上楼梯时,他觉得被切开的刀口和纱布互相摩擦,似乎能听到沙啦沙啦的声音。
阿延站在楼梯口上,一看到津田,就从楼梯上关心地问道:“手术结束了,怎么样?”
津田没有回答,直接走进了病房。室内的一切如他所料,洁白的棉被已经铺展得平平整整,正等着他躺上去睡个好觉。也许是不方便脱掉外套,他便和衣躺在了床上,阿延本想从背后给他穿上外加灰色法兰绒的丝绸棉袍,现在只好双手擎着衣领苦笑着,然后把棉袍重新折好,放在床脚处。
“不需要吃药吗?”她对身旁的护士问道。
“不必吃什么口服药,餐点正在准备,我会送来的。”
护士说完就走了,津田静静地躺着,忽然问道:“阿延,你想吃什么,就对护士说吧!”
“啊!”阿延犹豫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好。”
“可是,早过了中午了吧?”
“已经十二点二十分了,你的手术进行了二十八分钟。”阿延打开表盖,边看边报告时间。原来,津田躺在手术床上听天由命时,也正是阿延盯着表计算时间的时候。
津田又问:
“现在回家也没有东西吃吧?”
“是啊!”
“就在这儿订一份西餐吧,不好吗?”
“噢。”阿延的回答总是有点踌躇。护士终于下楼去了,津田疲倦地闭上了眼睛。阿延对他说道:“喂,喂!”他不得不再次睁开眼睛。
“你不舒服吗?”
“不,没有。”
阿延接着说:“冈本叫我代他问候你,还说改天会来看你。”
“是吗?”津田随口应了一声,正要重新闭上眼睛,阿延却不让他如意。
“冈本叫我今天一定要陪他去看戏,可是我没办法去吧。”
津田心思细腻,他的脑子里再一次闪现出阿延从早上到现在的行动举止:那套陪人住院显得过于夸张的装扮,出门之前不断强调今天是星期天,到了医院之后急着给冈本打电话,这些表现全部可以看成是为“看戏”做准备的。从这个角度深入去想的话,就更不能不让人怀疑她精确计算手术时间的目的了。津田默默地把脸转到一旁,只见床间(日本和室一角隔出的内凹小空间)地板上堆着一沓信封信纸、剪刀、书籍,都是他刚才装在手提包里带来的。
“我跟护士借了一张小桌,想把这些东西放在上面,可是护士还没有来,只好先这样放着了,你先看书吧。”
说完,阿延立即起身,从床间拿来几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