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医生试过探针之后，让津田下了手术床。

“果然是肛瘘连到了肠子，上次检查的时候，因为在中途看到一个突起的瘢痕，那就是瘘管的底部，所以才那样向你说明。可是，今天我想深入检查一下，所以我仔细地刮掉了部分瘢痕，才发现瘘管很长，还往里面延伸着呢。”

“你是说肛瘘已经连到肠子了？”

“原以为只有一厘米多，没想到竟然有三厘米长呢。”

津田苦笑了一下，笑容中隐约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医生双手交叉在肥大的白色外衣前，微微歪了一下头，那样子似乎在说：抱歉，但这是事实，有什么办法呢？作为医生，不能对自己的病人说谎。

津田默默地扎好腰带，拿起刚才搭在椅背上的衣服，转脸看着医生：“也就是说，肛瘘连到了肠子上，就不可能治好了？”

“不是那样的。”医生轻松且直接地否定了津田的话，似乎要同时否定他的情绪，“如果还像以前那样，只靠清洗肛瘘是不行了，那样永远长不出新肉。这次我们要换一下治疗方法，进行一次根治性的疗法。否则，没有其他办法。”

“你所说的根治性疗法是……”

“就是手术，剖开腹部，切除肛瘘，连接肠子。这样，切开的患部自然会愈合，才会真正好起来。”

津田默默地点了点头。在他身边的南窗下的桌子上有一台显微镜。刚才来到诊室时，津田就对那台显微镜感到好奇，由于他和医生是熟人，医生就让他摆弄了一下。在那八百五十倍的镜片下面，染色的葡萄球菌竟然看得如此清晰，就如同照相机拍出来的照片一般。

津田穿好长裤，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皮夹子。这时，他突然想起了刚才看到的细菌，这种联想使他心神不安。他把皮夹子揣到怀里，刚要踏出医生的诊室，却又踌躇着停下了脚步。

“如果是结核性的，即使像你刚才说的那样，进行根治性的手术治疗，把那条细管全部切开并使它与肠道相连，这个病也不能根治吧？”

“如果是结核性的，那就没办法根治了。因为结核菌会使瘘管不断地向深处发展，即使治好了管口部分，依然是无济于事的。”

津田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

“那么，我的病不是结核性的吧？”

“是的，你的病不是结核性的。”

津田定睛看了一下医生，想弄清楚对方说的话究竟有几分真实性，然而医生却不动声色。

“怎么判断不是结核性的呢？仅凭诊察就能断定吗？”

“是的，根据诊察，就可以知道了。”

这时，护士走到诊室门口，叫着排在津田后面的一位患者的名字。那位早就等得心急的患者立刻走了进来，站在津田的身后。津田不得不赶快结束。

“那么，你什么时候能给我做根治性的手术呢？”

“哪天都可以，只要你方便。”

津田表示，需要好好考虑之后再选择一个日期，然后走出了诊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