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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键问题：
1.我国最早的文字是什么？传播内容主要是什么？
2.造纸和印刷在世界文明史的意义是什么？
3.这一时期中国社会的信息传播可以分为几个阶段？每个阶段有什么明显的特点？
4.如何看待宋代的印刷小报？
5.为什么说这一时期中国是信息传播的领先地区？
中国文明的发展，是世界文明史上的一个奇特现象，自文字出现进入文明社会以后，中国的历史未曾中断。这一奇特的现象引起了许多中外历史学家长期的兴趣。对于我们来说，这一历史现象为我们提供了考察一个完整社会信息传播发展的历史轨迹。而且我们经过考察完全可以说，这一时期，中国是世界上信息传播的领先地区。
我们可以大致把这一时期中国社会的信息传播分为三个阶段：一是先秦到秦汉，时间大约是从公元前3000年~公元220年，这一时期各种媒介、传播内容和形式都已经出现了，而且在社会生活中开始发挥重要作用。就媒介形式来说，最重要的是文字和造纸技术发明。二是汉以后到唐宋，时间大约是公元220~1279年，这一时期传播内容和形式又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就传播形式而言，最重要的是印刷技术和古代媒体的出现。三是宋以后到明朝，时间大约是1279~1644年，这一时期信息传播已经发展到新闻产生的前夕。
大量的考古发现证明，中国是人类的发源地之一，从几百万年以前的元谋人，到几十万年以前开始使用火的周口店人，基本上可以独立地构成一个较完备的人类进化谱系。公元前五六千年，中国进入农耕社会。公元前3000年，部落联盟中出现了第一个王朝——夏朝，中国开始进入有记录的五千年的文明史。以后的历史是商朝（约公元前1700~公元前1100年）、西周（公元前1100~公元前770年）、春秋战国（公元前770~公元前221年）到秦统一（公元前221年），这段历史被称为先秦史。
中国土地上的人类在传播的早期与世界各地的人类一样，也经历着从体语到口语相传的阶段，在旧石器时代北京周口店人那里出土了经过加工的海蚶壳，在新石器时代青海阳山人那里出土了陶制喇叭筒，表明人们为扩大口传效果所做的努力。除了口传之外，古代的先民还用图画、雕刻、结绳、烽火、旗鼓等手段来传播信息。
我们说口传在先秦时是人们信息交流的主要方式，证据之一就是在我国最早出现的文字——甲骨文中有许多这样的记载。甲骨文中“曰”和“告曰”等字的频繁出现，反映了当时信息传递以口传为主，而且由单传到众传。另外，与其他国家和地区相类似，我国古人为了口传的准确和方便，也发明了民谣和诗歌。梁启超曾经认为古诗就是古代的“民报”，林语堂则认为歌谣是没有“文字新闻”前的“口头新闻”，都看到了其传播价值。
《诗经》中也的确记载了不少当时的信息资料。
这一时期我国的传播史上的重大事件就是文字的产生。据考古资料，在公元前4000多年的山东大汶口文化中就有刻在陶器上的文字，不过我国最早出现的成熟文字还是甲骨文。甲骨文有4500多个单字，已解读的大约有三分之一，至今发掘出存世刻有文字的甲骨有15.4万片，除少量的记事外，多数是殷商时代人们为了求神问卜在龟甲和兽骨上刻下的文字，所以也称卜辞，内容涉及政治、经济、军事、气候、习俗等方面，反映了当时社会许多方面的信息。
春秋战国时代，中国的信息传播活动呈现出空前繁荣的景象。就媒介形式讲，出现了以口语和文字传播为主，其他传播形式为辅的局面；就传播内容而言，不仅包括生产、生活和社会，而且政治和文化也成了当时重要的传播内容；就传播的社会分类而言，初步形成了官方的记载与传播、知识阶层——士的记载与传播和民间传播等不同类型，并且这些传播类型之间可以互相沟通和补充。
中国古代的一大特色就是官方对信息传播的重视。先秦的史官与古代的信息传播密切相关，《汉书·艺文志》讲“左史记言，右史记事”。甲骨文中就有史官的记载。他们不仅是事件的记录者，也是发布者。这一时代的士阶层在一定程度上掌握了文字和口语传播的话语权，他们或著书立说，或游说诸侯，或聚众讲学，不但形成了百家争鸣的局面，而且促进了广泛的信息交流。春秋战国时代的历史文献，如《春秋》《左传》等不仅记录了许多新的思想观念，也记载了当时许多重大事件。当时的统治者非常重视民间的舆论，他们通过各种渠道和办法，把握民意，了解舆论。据说早在尧舜时代，统治者就设置了供人们议政论事的“进善之旌，诽谤之木”。当时的“诽谤”一词，意思是指责缺失，议论是非。“诽谤之木”设在所有交通要道，任何人都可以在“诽谤之木”上刻写及表达自己的意见。先秦的“采风”实际上也是一种民间社会信息的收集活动，形成了各诸侯国采集本地的“口头创作”献于天子的制度。这种收集民情的方式，在春秋战国时代也得到一定的发展。在这一时期的社会中，探讨道德社会的“礼”和建立统治秩序的“法”共同存在。中国历史上第一部古典的成文法《刑书》就于公元前6世纪在郑国诞生了。
虽然这部法律与言论的管制没有直接关系，但“正明法，陈严刑，将以救群生之乱，去天下之祸”的以法治国的统治意识却由此萌生，并对以后历代统治者控制社会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公元前221年，秦朝完成了统一。秦灭亡后，中国出现了强大的汉帝国［西汉（公元前206~公元8年）、东汉（公元25~220年）］。这一时期的信息传播得到了进一步的发展。
战国时期，书信往来已经十分普遍，以书面形式传播官方的新闻也出现了萌芽。例如泰山石刻就记载了秦始皇统一中国、巡游八方的事件，颇有些现代新闻公报的意思。秦统一六国后，大兴土木，修长城、修道路，同时统一货币、度量衡和车轴的距离，不过从传播的观念看，最重要的事情是统一文字和“焚书坑儒”。美国全球史学家斯塔夫里阿诺斯认为前者是中国历史上最重要的改革，“这种统一文字由于中国文字所具有的性质，证明是一种非常有效且持久的统一的黏合剂”，而后者使“中国思想史上的黄金时代结束了”。
汉代的四百年在西方正是罗马帝国的统治时期。作为东方帝国，汉王朝建立了强大的中央集权政府和发达的农业经济，不仅有五六千万人口，还有发达的古代工商业和几十万人口的城市，这一时期的信息传播也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就媒介形式而言，汉代最重要的贡献就是造纸技术的出现和汉字的定型，文字传播开始成为主要形式。隶书成为官方提倡的规范字体。在使用绢帛、竹简的基础上，西汉有麻料的植物纤维纸。公元105年蔡伦发明了新的更简单实用的造纸方法。在政治基本稳定的前提下，汉代的文化日益发达，著书之风日盛。有人曾经统计，西汉及西汉前的747年中（公元前25年以前），总的著作是1033部，百年均138部，而东汉的195年中，总的著作是1100部，百年均564部，增长309%。
在传播内容方面，汉代发达的科学技术包括农学、中医药、天文、算学等学科，还有陶瓷、丝织、冶炼和建筑技术等。汉代的政治传播比较发达，政府开始在传播中发挥重要的作用。例如一些学者认为，汉代出现了最初的邸报。所谓“邸”是各地政府在中央的办事处，除了接待外，其重要的任务就是传递消息，把地方的消息传达到中央，把中央的诏令传报地方。
此外汉代还出现了诏书，所谓诏书就是以书面形式大范围传播官方消息的最初形式。西汉元狩年间（公元前122~公元前117年），汉武帝刘彻为萧何之后萧庆封侯向全国所发的公告是我们所知的皇帝向民众发表官方公告的最早记录。除了官方的传播外，民间的信息传播也方兴未艾，我们可以从频繁的商业活动、汉代采集民歌的乐府活动乃至道教和佛教的流传中窥见一斑。
东汉以后，中国与世界上的其他地方一样，也进入了游牧民族入侵的混乱时期。我们称这一时期为三国两晋南北朝。不过这一时期的历史并不长，公元581年，隋朝再次完成了统一，以后是各有约三百年历史的唐朝（618~907年）和宋朝［（北宋960~1127年）、（南宋1127~1279年）］。这一时期，西欧各国一直处于封建割据和教会统治的时代。
“三国魏晋时代历时近两百年，是军阀割据、战乱频仍、时局纷争扰攘、居民辗转流涉，‘国’际间的政治、军事、经济上的交往错综复杂的时代，也是新闻信息的传播与交流和社会舆情十分活跃、旺盛、发达的时代。”
这一时期，信息传播的载体越来越多元化，包括用于文字传播的木简、竹简、帛、纸，还有固定张贴的布告和具有流动性的传播载体“露布”；口语传播有民谣和谣言；另外，还有传统的声光和标识传播。这一时期，人们对传播的速度提出了更高的要求，例如孙吴为了防止魏国入侵，沿长江设烽火台达数千里，据《三国志·孙权传》记载：“寇至则举以相告，一夕可行万里。”
除了发达的政治传播外，这一时期的文化与宗教传播也值得注意，魏晋文人的清谈是一种文化的口语传播，东晋时高僧法显写的《法显传》，用文字记载了印、巴等许多国家的风土人情。
隋朝是中国历史上的又一次短暂统一，随后，强大的唐王朝建立。
唐朝在中国历史上具有重要地位，唐朝的版图超过了汉朝，是当时东亚的中心，在当时世界上只有中东的阿拉伯帝国能与之匹敌。唐朝的中央政府非常强大，通过“均田制”建立了符合农业生产力的新生产关系，通过“科举制”建立了官员选拔制度，通过提倡儒学和佛教控制了思想意识。唐朝的前中期是我国封建社会发展的又一个高峰。在信息传播方面，唐朝最值得注意的就是政府传播，主要表现就是官报系统的建立和完善。
中国古代的政府传播发达是有据可依的。如果说对汉代的邸报还有争议，那么唐代邸报性质的“报状”发展之严密和发达则在当时世界上绝无仅有。唐代的邸报与藩镇设立密切相关，藩镇是政府派驻各地的军政合一的机关，藩镇在京师长安设置的办事机构称“邸”（后称进奏院），负责人称邸吏或进奏官，“经由进奏官传发给藩镇、用来介绍朝廷政事动态和各项消息的书面报告，就是最早官报的雏形”
。这类官报，有“进奏院状”“邸吏状”“留邸状报”等。另外一种是由朝廷驻各地的官员直接发回的公报，称为“观察使谍报”。上述官报都可以称为“报状”。有时“报状”还可以指某些官方文书和私人信件。我们所说的“报状”，主要指当时逐渐制度化的第一种官报。以今天的眼光看，唐代的“报状”可以被视为早期一种特殊报纸的雏形，现存英国不列颠图书馆的“敦煌邸报”就是这种中国最古老的报纸，记载了唐僖宗年间敦煌发生的事情。当时，进奏院是中央与地方之间信息沟通的枢纽，进奏官代本镇呈递章奏、请示汇报，同时也把政府公布的诏令、奏章抄录下来，报告诸藩。随着中央权力的逐渐衰落，进奏官作为藩镇派驻京城的代表权力日益增大，甚至直接干预朝政。在这种情况下，便谈不上政府对邸报实行有效管制了。
唐代的“报状”是世界上最早的报纸，但是并不能构成新闻史的起源。首先，这是一种政府的官报，其官方文书性质决定了发行渠道是固定的，传送的对象有明确的起点和终点，传播的整个环节是相对封闭而稳定的。其次，内容的范围极为狭窄，尽管也有一些进奏官们自行采集的消息，但主要还是一些朝廷文告和政事活动。最后，这类官报是不定期的手写报纸，从而也就决定了其发行范围非常有限。
唐朝是我国文化融合的又一个高峰，其信息传播除了“报状”之外还表现为民间信息和中外信息的频繁传播。前者主要表现为士阶层的书信、著述和诗歌很多，现存的唐诗就有55，000首以上，有名可考的诗人超过3600个。另外，民间有歌谣谚语、街谈巷议；唐代各地的寺院是各种僧讲、俗讲的中心，还形成了说书意义的“说话”形式。后者的主要事例如日本曾19次派大规模的“遣唐使”学习中原文化，唐代玄奘的《大唐西域记》更是记载了足迹所至的上百个国家的风土人情和各类信息。
唐代后期由于藩镇势力强大，中央政府的控制逐渐解体。
宋代是我国历史上一个特殊的时代，一方面，宋代在不断加强中央集权、削弱军阀势力的同时却显得国家贫弱，而宋代从开国到灭亡，始终同辽、金、元三方面先后对峙，时战时和，总不能平安无事；另一方面，宋代在文化和科学技术的发展上出现了另一种景观。在信息传播方面，主要的表现是媒介技术的发展，官报系统的进一步完善，民间印刷小报的出现和官方、非官方及民间传播体系的混杂与博弈。
尽管东汉就出现了造纸技术，但两宋才是造纸技术的成熟期。不仅造纸业规模扩大、产地增多、品种丰富，还出现了关于造纸的专著。
尽管隋唐时就发明了印刷技术，唐朝也出现了大量的雕版印刷作品，但是在印刷总量上无法与宋代相比。宋代还出现了铜版印刷、套色印刷，更出现了毕昇发明的活字印刷，这在信息传播史上是划时代的事件。
在加强中央集权控制的同时，宋代的官报系统更加完善了。在宋代，“邸报”这一指称封建官报的名称开始流行。与唐代的“报状”不同，首先，它不是由进奏官们自行决定，而是由中央部门统一管理和编发的；其次，它已从官文书中分离，成为传播朝政政事信息的载体，其对象也不限于少数藩镇长官，而是逐渐扩大到京朝官、地方各级行政长官和士大夫阶层；最后，它由不定期转为定期，信息量在增大，时效性在增强。
与官报相对立的，是北宋开始出现而在南宋盛行的“小报”。所谓“小报”是一种以刊载时事政治信息为主的不定期的非官方报纸。从出版和发行的角度讲，宋代的小报实际上也分为两类，一类的发行人仍然具有官吏身份（包括邸吏、使臣、政府机关内可以接触到信息的中下级官员），另一类则是从事书籍印售工作的“书肆之家”。前者的小报依然是手抄的，而后者则开始采用雕版印刷的方式成批量地复制。前者有相对固定的传播对象，而后者则发展到“京城印行、绕街叫卖”。小报也有相对固定的消息提供者，如“内探”（内是皇室居住地）、“省探”（中央各部门）、“衙探”（省以下政府机关）和各路消息灵通人士。这些人为小报提供了许多官报还没有发布的消息或朝廷没有认可的建议，甚至发展到“肆毁时政”。小报的出现与宋代复杂的社会环境和高度的信息需求有关，从11世纪40年代起，北宋的农民起义不断，统治阶层内部矛盾激化，小报开始成为政治斗争的工具。
在小报出现的同时，“新闻”一词开始频频出现。有人认为宋代邸报和小报的出现是中国新闻史的开端。
有人甚至认为民间的印刷小报“是近代性质的大众传播媒介”
。实际上这种说法比较牵强。从专业的角度说，小报没有报头和固定名称，没有固定的出版日期，发行人兼有其他身份，最多可以说是半职业的新闻人。从小报的内容看，主要是难以证实的政治消息，往往得之于“寺院之泄露”“街市之剽闻”，出现“伪撰”“妄传”，甚至一些政治人物为某种目的而制造消息。从小报的发行看，公开发行的还是少数，而且作为非法出版物一直受到各时期封建政府严厉的查禁。所以小报与近代报刊还是有根本区别的。
宋代是信息传播十分活跃的时期，也是政府对传播控制十分严厉的时期。宋代有了我国最早的新闻检察制度。为了加强对邸报内容的控制，宋代于999年开始实施“定本”制度，这是对古代报纸实施管制有据可查的最早记录。该制度规定，进奏官们采录来的各种发报材料，经进奏院的监官编好后，送枢密院或当权的宰相审查通过，产生样本，即“定本”。然后按照审查通过后的“定本”向地方发布消息。正是由于邸报的内容多受限制，“定本”审查制度又造成出版时间上的拖延，使得邸报不能满足人们对信息的需求，才出现了打破官方限禁的小报。而对于民间非法出版的小报，宋代也是屡次查禁。宋代的统治者曾经颁布过很多诏旨法令，这种情况在南宋时尤其突出。在不断加大对小报惩治力度的同时，政府还加强了对进奏官的管理和监督，禁止进奏官私下向小报提供信息，并且命令进奏官以五人为一组做连保，相互监督。此外，还加强了宫廷和政府机关的门禁，加强文书保管工作，禁止近侍人员和省、部、寺、监等官署当差人员泄露朝廷机密，以堵塞小报的新闻来源。然而从北宋末年到南宋，时局纷乱，人心惶惶，人们都急于了解局势的发展、政府的对策，然而官报上消息闭塞，人们更期待从小报上了解情况。小报的产生和流行正是政府封锁消息的结果。这一事件也表明，在宋代，原来传播体系中的政府传播、非政府（士大夫阶层）传播和民间传播三个相互独立的系统出现了博弈和混杂的状态。
这一时期我国历史所经历的主要朝代是元（1206~1368年）、明（1368~1644年）两朝。
元代续存一共只有一百多年，其中掌握全国政权的时间不到90年（1279~1368年）。
元代的封建统治者入主中原后，中断了两宋时期确立的邸报发布制度。在元代，不存在由中枢部门统一发布的封建政府官报。
官方的新闻传播活动主要集中在中书省，朝廷的政事消息和“大小机务”，都汇集于中书省，由后者“上闻”于最高统治者。
从现有的文献资料看，元代虽然没有办过中央一级的封建政府官报，但信息传播活动仍然大量存在。在口语传播的同时，印刷和手抄的文字传播依然是主要的传播手段。元代的民间信息传播活动、渠道较多。属于朝廷政事消息方面的，有民间雕印发行的“小本”；属于科举信息方面的，有印刷发卖新科进士名录和登门报录之类的活动；属于经济信息方面的，有大量印刷散发的商品广告。
元代的时间较短，政治体制不完备，对“马上得来”的天下，缺乏治理的经验，这是元代没有来得及建立中央封建官报发布制度的一个原因。但民间的新闻传播活动还是大量存在的。元代的“小本”很可能是宋代小报的延续和发展。
明朝是我国封建社会中一个存在时期较长的朝代，就信息传播而言，体现出以下几个明显的特点：明朝政府的信息传播系统更为完善；民间的信息传播系统更为发达，新闻传播的萌芽已经出现；政府对信息传播的控制更为严厉，但是最终各种社会矛盾激化导致了明朝的灭亡。
明朝政府传播的发达主要体现在邸报的发展。明朝的邸报不仅具有中央政府公报性质，而且是中国封建政府官报的总称。明朝在中央设有“通政司”，专门负责汇集各类章奏和地方上报的消息；另设置“六科”（吏、户、礼、兵、刑、工）收集和发布有关的诏旨和章奏；地方政府在京师设有“提塘”，专门从上述消息中抄传形成邸报，其办公地点就叫报房，通过辗转抄录，邸报开始在官绅中传阅。以上形成了邸报的流转过程。从消息来源看，邸报有来自六科的中央消息和来自通政司的地方消息；就内容而言，主要包括皇帝的谕旨、皇室的各类消息、官员的任免、臣僚的章奏、科举的消息、军事信息和少量的社会新闻。邸报基本上是每日发行，外观如书册，字数三千到五千不等，复制手段多元化。明初期主要是手抄，中期后手抄与刻版印刷并行，晚期出现了少量的活字印刷品，每期发行数千到上万册。
明朝的邸报是政府控制的主流舆论工具，但是由于邸报的相对开放性，也促使了民间传播活动的盛行。明中期以后，在京师和大的商业城市还出现了民间的报房和从事抄报的专门行业。民间的报房大概是从官方的原“提塘报房”中分离出来的。民间的报房是公开的行业，消息主要也来自“通政司”“六科”，部分来自提塘报房，发行的报纸也叫“邸报”，出版的方式也有手抄和印刷两种。它与官报的主要区别在于：主办者是民间报人；以抄报、送报为主要活动；以营利为目的；发行的范围比较宽；除了出版“邸报”外，还有报录、专门消息和临时急印的消息等。现存在北京国家图书馆的《急选报》（1580年5月5日）就是一件报房雕版印刷报纸的原件，记载了官员的任免情况。
这种状况表明当时社会对信息的需求较高，也体现出商品经济的萌芽。我们也可以把它看作新闻业的萌芽。与宋代的印刷小报相比，其主要的进步在于可以公开活动，专业化程度较高，信息较快、较准确，但是总的来说，这种民间传播还是封建政府传播的补充，内容单调，政治性和依附性依然较强。
与所有的封建朝代一样，明朝对新闻传播的控制也是极为严格的。明朝法典中虽然没有专门针对报纸的禁令，但关于言论之禁的某些规定已经适用于对报纸传播活动的限制。多数情况下，限制邸报稿件的抄传往往出于皇帝或当权大臣、太监们的个人考虑，目的在于维护皇帝或他们个人的权威，维护封建政体，巩固封建王朝的统治秩序。《明会典》中就有此类惩治条规：“若近侍官员露泄重事于人者，斩。常事杖一百，罢职不叙。”“若边将报军情重事而露泄者，杖一百，徙一年。”明代邸报禁传的言论主要集中在军机、刑狱、朝事机密等方面，而尤以朝事机密的禁传为甚。明代皇权高度集中，永乐以后设立的东厂、西厂对臣民实行特务统治，言论出版之禁十分严苛，以诽谤、言时政、议时事、造“妖书妖言”和揭匿名书获罪的不胜枚举。
明朝的民间传播还有口语和标识等媒介，它们也是农民起义最有效的宣传工具。明末李自成起义就利用了歌谣、旗报、露布和牌报等进行宣传。实际上这些都是过去已有形式的进一步发展。宋元以后的农民起义军，就有许多人采取口头、揭帖和带鼓动性语句的旗子进行宣传。旗报是用布旗做成的，由专人骑马在敌前敌后不停地奔驰传报。露布，“捷报之别名也”“不能封检而宣布欲四方速知”，实际上南北朝时就有。牌报，由木牌做成，内容和宣传形式与旗报同。这些与官方对立的传播媒介，主要传播对象是民众，内容是免赋、均田、捷报等，也是政治斗争的工具。
本章是对中国前新闻时期信息传播的一般描述。
这一时期中国的文明史发展具有相对的连续性，也为我们总结信息传播提供了一个完整的观察线索。从大的方面讲，这一时期的信息传播可以分为三个阶段：一是先秦到秦汉，主要特点是形成了以口语、文字传播为主，其他传播形式为辅的传播媒介，并逐渐形成了政府传播、非政府传播和民间传播三个层次的传播体系和丰富的传播内容。秦汉是古代信息传播的第一个高峰，主要体现在文字传播的发达、造纸技术的出现和政府传播作用的突出等方面。二是汉以后到唐宋，唐宋是古代信息传播的第二个高峰。在媒介技术方面，表现为印刷的出现和造纸技术的发达；在传播方式方面，无论是唐代的“报状”、宋代的“邸报”，还是宋代的印刷小报，都体现了当时传播的极大成就。在政府传播、非政府传播和民间传播三个层次的传播体系中，政府传播的表现日益突出，不过到了宋代晚期，也出现了三种体系的混杂化。三是宋以后到明代，明代是我国古代传播的最后一个高峰。在政府传播系统更加完善的同时，民间报房的出现几乎已站在了新闻诞生的门槛上。
这一时期中国的信息传播在世界上居领先地位，这不仅表现为传播体系的相对完整，而且表现为传播技术的不断更新和传播内容的不断丰富。作为文明的发祥地之一，中国较早地进入了口语和文字传播阶段，随后，中国在造纸、印刷和报刊出版方面一直走在世界的前列。中国不仅一直存在一个较为完善的政府信息传播系统，士大夫及民间的信息传播也比较发达。
就传播的内容看，中国的信息传播可以分为政治内容和非政治的经济、社会、文化、科学技术等内容。在中国的传播体系中，在中央集权建立之后，政治内容一直占据着主导地位，无论是政府传播还是民间传播都是如此，而士阶层表现出了极大的政治依附性，政府的传播体系从汉代的邸报、唐代的“报状”、宋代的“邸报”到明代的官报，有一脉相承的发展历史，这一点与西方国家的发展有所不同。
【思考讨论题】
1.为什么说春秋战国时期是中国古代信息传播活跃的时期？
2.宋代“小报”产生的原因是什么？如何理解？
3.中国古代的政府传播体系的发展线索是什么？
4.为什么说古代中国是世界信息传播的先进地区？
5.如何理解中国古代的传播政治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