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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概念辨析:影视翻译、字幕翻译与视听翻译

弄清影视剧翻译的概念问题是学习影视剧翻译的基础。目前学界对影视剧翻译的概念说法并不统一,大致包括影视翻译、字幕翻译、视听翻译等。之所以会出现概念说法不能统一的现象,是因为人们对影视剧翻译的本体认识出现了偏差。不可否认,这几种概念说法和我们学习的影视剧翻译有许多共性,那就是翻译对象具有视听特性;但同时也忽略了影视剧翻译的特殊性,没有认清影视剧翻译的本质特征。因此,在本节中,我们将逐一考证这些概念说法的含义,在厘清概念的过程中剖析影视剧翻译的特殊性。

从术语命名的原则来看,翻译界通常采用常规的术语名称组合方式,即“文本类型”+翻译。不同类型的文本是翻译实践的对象,例如诗歌翻译的对象是诗歌、法律翻译的对象是法律文本、函电翻译的对象是商务活动往来的函电文本。因此,“影视翻译”这一术语代表的是以影视文本为对象的翻译实践。将“影视”一词具体化,通常影视翻译的对象主要是指影视剧中的对白语言,往往以字幕的形式出现在屏幕下方,于是影视翻译也常常被人们称为“字幕翻译”,尽管“字幕”的概念范畴并不仅限于影视剧或电影对白。随着媒介技术的变革以及媒介形式的扩展,舞台剧、网络游戏、网络直播乃至专门服务视听障碍人士的多种翻译行为逐渐被纳入影视翻译实践的范畴,影视翻译的概念含义再也无法涵盖更加丰富的翻译实践活动,于是影视翻译逐渐被扩展为“视听翻译”。以上是从术语命名原则的角度来解释相关概念的含义,但还不足以帮助我们理解每一种术语表达所涵盖的深层含义,以及翻译对象的本质特征。下面我们将继续从学术研究的角度进行概念梳理。

一、影视翻译说

在我国,影视翻译作为一个研究方向进入翻译研究的学术领域始于世纪之交.1997年,中国传媒大学麻争旗教授在《现代传播(北京广播学院学报)》发表了名为《论影视翻译的基本原则》的学术论文;2000年,影视翻译家钱绍昌老先生在《中国翻译》发表的《影视翻译——翻译园地中愈来愈重要的领域》一文中,总结出影视语言的五个特点(即聆听性、综合性、瞬时性、通俗性和无注性)及其翻译策略,受到学界的一致认可,同时也让更多学者注意到影视翻译这一研究领域。从此,“影视翻译”一词作为译学界的研究领域之一,被广泛使用并受到越来越多的关注。截至目前,钱绍昌老先生的这篇文章仍为该领域引用率最高的文献。

那么,我们这门课程要学习和研究的对象就是“影视翻译”吗?答案并不十分肯定。我们需要首先从翻译的对象——“影视”一词入手进行分析。“影视”这一概念所涵盖的范畴十分宽广,包含了电影和电视两个层面,电视又包括了电视连续剧、纪录片、动画片、新闻、综艺等不同的节目品类。在网络时代,“影视”一词还可扩展为网络电影、网剧、网络游戏、网络综艺等多媒体视听形态产品。因此,综艺节目翻译、新闻节目中播音员播报的新闻翻译、纪录片字幕翻译等都可以隶属于影视翻译的范畴。那么,这些影视文本的翻译和我们在本书中将要讨论的影视剧翻译是一回事吗?答案显然是否定的,虽然只有一字之差,但是将影视剧翻译和影视翻译简单地等同起来必然是错误的。

影视剧文本的创作属于戏剧文学的领域,是一种艺术创作型文本,具有审美艺术的品质;而纪录片、新闻等信息表达性文本的目的就是为了真实、客观地传达信息,只要观众能明白影像和语言传达的信息、了解事实就可以了。正是因为忽略了影视剧语言的艺术性,只强调影视剧文本的信息传递功能,使得很多人认为翻译电影和电视剧的目的只是帮助观众理解剧情,那就和新闻节目中的新闻语言一样,只要通过语言转换把原话的意思表达对了,观众能够听懂、看懂就算完成了翻译的任务。如果只是带着这样的目标去学习影视剧翻译,那么完全没有必要专门开设一门影视剧翻译课,因为影视剧的语言主要是人物的对白,往往具有生活化、简洁化、场景化的特征,要论语言的难度和复杂性恐怕远不及新闻节目语言所涉及的范畴。所以,影视剧翻译不能和影视翻译画等号。

二、字幕翻译说

“字幕翻译”同样被许多学者广泛应用。我国较早使用“字幕翻译”这一说法的是李运兴教授2001年发表于《中国翻译》的文章《字幕翻译的策略》。该文定义了字幕翻译的概念,描述了影视字幕的时空制约性、信息传递功能以及文体特点,并以纪录片解说词的英文字幕为例总结出字幕翻译的策略简单说就是“缩减”。大部分关于“字幕翻译”的说法关注的主要是影视语言呈现的“物理特征”。比如,有的文献把字幕定义为“原声口语转化为书面语并叠印在屏幕下方的文字”,于是,字幕被认为是画面的说明和补偿,而字幕的基本功能就被定义为从属于画面意义的信息传递媒介,目的是帮助观众结合画面理解视觉内容。又如,有的文献强调字幕出现在屏幕上的时间要和原声同步(同时保证观众能够全部扫视到,一般以2—3秒为宜 )。还有的文献关注的不仅限于多媒体的视听文本字幕,还包括现场演出时屏幕上的解说字幕。正是基于字幕的物理属性和使用场合,李运兴将字幕翻译定义为:“在保留影视原声的情况下将原语译为目的语叠印在屏幕下方的文字,即通常所说的字幕翻译。” 这种观点把握住了字幕翻译的物理共性,强调了语言的一般信息传递功能,但却忽略了字幕所代表的文本的属性,比如作为影视剧的字幕的文学特性。

影视剧的字幕通常包括人物的对白、旁白、独白等,这些都是影视剧这个艺术整体的必要组成部分。以字幕形式出现在荧幕上的人物对白语言不仅可以提供信息以帮助观众理解剧情,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些话语往往被当作艺术表达的手段,直接参与塑造人物形象、表达作品主题、展示作品风格、表现语言机趣等创作过程。因此,影视剧的字幕不同于其他文本类型的影视作品的字幕,而是属于戏剧影视文学的范畴,本身具有艺术审美的功能,把字幕的作用说成是辅助画面表达意义,等于否定了字幕背后所代表的文本的属性,这显然是很片面的。

如果把学习影视剧翻译当成照着字幕进行简单的语言转换,带着“把意思说清楚就行了”的态度,那么,这样的翻译结果很有可能导致作品里所有的人物说出的“话”都口气一致,是性情无异、观念统一的“共性人”,观众如何能分得清哪句话是哪个人物说出来的?如何能了解人物的性格特点?如何能体会人物的内心情感?可见,理解字幕翻译所代表的文本属性是很重要的,即便使用字幕这个概念,本书所要分析的也不是宽泛意义上的字幕,而是影视剧的字幕,强调的是影视剧翻译的本体特征,也就是“剧”的艺术性。

总而言之,字幕是一个宽泛的概念,人们对字幕的理解也往往是基于字幕的“物理特征”,字幕因此被认为是帮助观众理解视听内容的辅助工具。对于学习者而言,只有准确地理解影视剧语言的品质,掌握影视剧字幕相较于其他文本类型字幕的共性与特殊性,才能树立正确的学习目标。

三、视听翻译说

视听翻译这一术语是伴随着电影、电视等传播媒介形式的出现而产生和发展的。

从20世纪50年代“电影翻译”这一术语诞生,越来越多的术语随着电视等更多媒介形式的出现而变化和扩展,如媒体翻译(m e d i a t r a n s l a t i o n)、屏幕翻译(s c r e e nt r a n s l a t i o n)、多媒体翻译(m u l t i-m e d i at r a n s l a t i o n) ,不同学者根据文本媒介及其特征的不断变化探索使用更为确切的术语表达.2003年11月,国际期刊 T h eT r a n s l a t o r 第9卷第2期最初使用了A u d i o v i s u a l T r a n s l a t i o n(视听翻译)这一标题,但只限于教育和培训方面,特指采用的图像和声音手段。 随后,视听翻译的含义逐渐扩展,它的所指不仅包含电影荧幕和电视屏幕的翻译,所有将听觉和视觉渠道相结合、具有多媒体性质、涉及交际的语言和非语言范畴的视听节目等都被囊括在内。 视听翻译的说法涵盖了所有具有视听性的文本,具体包括:电影翻译、电视翻译、网络视听节目翻译等;按照具体实践形式,则包括:字幕翻译、配音翻译、旁白叙述、音频描述、听障人士字幕翻译等。从另一个角度,字幕翻译又可进一步分为:语内翻译、语际翻译、歌剧唱词翻译、字幕视译、舞台现场字幕翻译等。

从以上分析可见,视听翻译的概念相对来说更加复杂,相关研究也更丰富多样。因为视听文本不同、字幕翻译的类型不同,其侧重点必然各有特色,所以不能一概而论。例如,歌剧唱词的字幕翻译必然强调语言优美、对韵,翻译时要体现出原词的审美特征,不仅要意味相符,更要朗朗上口,甚至还要考虑入调入律,也就是满足演唱的要求。相比较而言,服务于听障人士的字幕翻译,则倾向于语言通俗易懂、简约明了,并注意屏幕的时空限制,以最大可能帮助读懂、看懂视频内容为首要任务。

影视剧翻译属于视听翻译的一个门类,也具有视听结合、多媒体和多符号的特征,这是所有视听文本的共性之处。但是,学习影视剧翻译,关注共性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把握住影视剧翻译的个性之处,这也是作为一个初学者必须厘清概念的出发点。

那么,影视剧翻译究竟具有哪些特殊性呢?其本质到底是什么呢?这需要我们进一步剖析影视剧翻译的对象,即影视剧中的人物对白、独白以及画外音等语言的特征。

影视剧的语言是影视剧艺术创作的重要组成部分。每个人物说出的每句话都是基于整部作品想要表达的思想以及想要展现的主题而设计出来的,与情节、画面息息相关、密不可分。人物的语言代表着人物的性格和形象,蕴含着人物的情感和态度,并以此来关照作品的主题和思想。影视剧创作属于戏剧文学的范畴,那么,影视剧翻译同样具有文学性和戏剧性,具有声画统一的艺术审美特征。这么来看,影视剧翻译从本质上说是文学翻译。有了这样的思想准备,学习者对概念的认识就不再模糊不清,学习的目标就会更加明确。

通过以上对不同概念说法的名与实的探讨可以发现,学习者不仅要把握住影视剧翻译的视听特征,更不能忽略了作为影视剧的语言的艺术性。只有这样,译者才能够明确影视剧翻译的基本任务是什么,应该树立怎样的译者目标,如何深入“剧”中去体会人物的性格、把握语言风格,从而实现影视剧翻译的艺术追求,再现影视剧的屏幕魅力。 zDVX0oS6fttW2RTRqmRBuxx+BG+mGCsj7/pQFqh+caROLwxxk+KL/RKhgNs9RfR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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