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要出版一套有关影视、话剧表演专业的系统教材(系普通高等教育“十四五”规划教材·表演专业)。这是件大好事,对影视、话剧表演专业的教材建设具有特别意义。编辑部约我撰写《表演艺术概论》,难度颇大。表演作为一项艺术创造的系统工程,是一门综合性艺术,一门人的艺术。它也是一个具有相当变量而又参数众多的复杂系统,涉及多重元素。要概述难,要在编辑部要求的二十余万字简述则更是难上加难。简述也许更加符合当今信息爆炸的高速时代,然对撰写者却是不小的挑战。我将本着以下几则理念,力争把书写得好些、更好些。然而,现实与理想总是存在距离,要让“灵魂追赶上躯体”几乎不可能,我将尽力而为。
强调简洁,对烦琐剥离式的简洁。我们在艺术专著的撰写中常犯此忌:太琐碎、太啰唆,缺乏现代的简洁力度。捷克著名小说家米兰·昆德拉在《小说的艺术》的第四章关于结构艺术的谈话中提出,“必须有一种彻底剥离(depouillement radicai)式的新艺术,即需要有一种简洁凝练的技巧。不然的话,你就会堕入没完没了的冗长的陷阱……简练的艺术对我来说是一种必须,它要求的是永远直接走向事件的中心……使其言简意赅”。我们的表演专业教学书籍大多借鉴于苏联,而苏联的表演体系较烦琐,包括斯氏体系。当代教材需要实用、简约,作者还应考虑“不写什么”。美国著名作家海明威说过,庞德是真正教他“如何写作和如何不写的人”,教我们将不必要的放弃。据说庞德曾将艾略特的得意作品《荒原》删除了1/2,大大提高了作品的质量,艾略特十分感激。在当今信息爆炸、快节奏的时代,本书遵循了简约原则。
论述表演艺术的教材、专著不计其数,多如牛毛。表演概论部分重复不少。本书除进行基本的论述外,尽量做到不重复、不赘述;尽量做到从不同角度、不同视点、不同观念进行概述。我将以四章——第一章表演“三字经”、第二章表演关系学、第三章人物塑造篇、第四章表演创新观进行论述。比如将表演艺术的基本理念概括为“表演‘三字经’”;将表演创作中的一些基础观点,从表演艺术关系学的视角加以梳理等,就是试图找到一种新角度,使概论出新意。
艺术的重要特质是创新,我将尽量以创新的精神与创新的观念论述表演艺术。创造的过程必须有观念的引导,思想观念的沉浮决定表演的优劣。本书第四章专门阐释艺术创新观念。艺术的另一特质是开放。我将尽量以包容开放的态度吸收斯氏体系以外不同体系,如阿尔托学派、布莱希特学派等的精华。表演艺术涉及美学、心理学、生理学、社会学、人性学、技巧、思想、情感等因素。概论也将引进其他学科,特别是美学、心理学、生命学、人性学与表演艺术相关的观念,使自身更丰富、更多元。
本书将以“表演生命学”为引领。戏剧家童道明先生为我的《表演艺术教程》作序时指出:“林教授赞赏斯氏体系‘强调生命与生活在表演创作中的引领作用,强调对人的精神世界的塑造’,但他在具体的教学实践中也痛感斯氏体系的这些精华‘往往被琐碎的繁杂所湮没’。这本教材的推陈出新的优点,正在于它的删繁就简,去粗取精,用一块辩证法的抹布擦拭去了长年附着在斯氏体系上的尘埃,让它的精神更放出光彩。这个‘精神’就是林洪桐教授长年思索的‘表演的大技巧——生命学’,以为真正意义上的表演创作是创作者的一次真诚的生命的体验。”我之所以倡导“表演生命学”,就是希望影视及话剧表演能超越技术技巧层面,进入生命的层面,甚至深入灵魂的层次。这样,表演最大的技巧就是对生命感受的技巧、对生命表达的技巧。
构建“表演艺术概论”是一个复杂而系统的庞大工程,绝不是我一个人的一本书所能胜任的。严格意义上,这是一次学习,这是一本学习心得。它称不上是一个完整的“表演艺术概论”,而更像是一个“表演艺术断想”。我也仅仅用我“断想”的这一块小石子惊起“概论”这兔子,让大家一齐去追赶!对于如此复杂、系统而庞大的话题,我也只能写出我个人只言片语的认识,更多、更深的,等待方家补充与斧正。
非常感谢中国传媒大学出版社编辑出版第一套完整的表演专业系统教材。我的《表演艺术概论》在策划、撰写、编审、校稿、版式设计等方面都得到出版社领导、丛书主编杨扬教授的指导,特表达谢意。我的创作、我的论著都是我的老师们辛勤教导、我的母校——北京电影学院多年培育的结果。仅以此书,表达我对亲爱的老师、敬爱的母校深深的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