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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集
保卫临沂

2)(长镜头)一座城墙巍峨的城池。拱形的南大门上方镌刻着临沂两个大字。(航拍)城门内的街道纵横交错。街道两边商铺比肩而立。街头上还有一些卖蔬菜、小吃及其他杂品的摊点。街道上人来人往,不时路过一些解放军战士。一些市民在各个商店进进出出,或者在街边摊点买东西。

字幕:抗战胜利后,觧放区人们正过着安定的日子,殊不知惨烈的战争即将来临。

旁白:一九四六年七月,蒋介石集团撕毁国共双方1945年在重庆签订的双十和平协定,悍然发动了反革命内战,依仗着四百多万装备优良的军队、广大地域和雄厚的物质财富以及美国的军火支援,扬言要在一年内消灭共产党的革命根据地解放区和武装力量。而后,共产党所领导的革命力量不得不进行了三年的自卫反击战争。在现代中国战争史中,此战被称为第三次国内革命战争,亦称解放战争。由于华东解放区横亘在南京政府之旁,被蒋介石视之为头号威胁,必欲首先铲除而后快。在占领中原、苏中、苏北解放区后,进攻的锋芒直指华东解放区首府临沂。在一九四七年到来的前夕,蒋军前线指挥官叫嚣:占领临沂过年。

3)临沂城内街边的一个小吃店里,门内靠边放置了一个用棉帘围住的大缸,棉盖子上冒着热气。另一边是烤牌炉。柜台上摆着一些烤牌、油条之类的食物。店堂里边有若干张方桌,每张方桌配四条长凳;桌上配有插满筷子的方木桶筒、酱油瓶、白醋瓶及腌制的各种小菜。

有几位食客正在吃饭。

一个约十四五岁的少年解放军战士走进店门,他眉清目秀,双眼皮大眼睛,瓜子脸,瘦弱的身上穿着长度过膝显得特别肥大的军上衣,小腿上打着绷带(字幕,解放军三野宣传员:盛丰山)。他走到柜台前对老板说,老板,国民党蒋介石要进攻咱们临沂解放区,还派遣一些特务渗透过来刺探情报。大家要提高警惕,有情况及时报告。

掌柜的说,好的,小盛同志,我会配合的。

小盛警惕的目光环视一圈,看到食客们都在默默吃饭,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就转身走了。

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店门被推开,进来一位二十多岁的男青年,他中等个,身上蓝中山服,下身黑裤子,与当地人的黑对襟小褂不同。此人不胖不瘦,皮肤黑,大眼睛,单眼皮,(特写)眉毛上有一颗痣。他慢悠悠走到掌柜前说,掌柜的,来一碗稀饭一根油条和一块烤牌。

掌柜的说,老客,我们卖的不是稀饭,是地方特色食品,名字叫糁(方言音读萨),是用鸡肉丝和鸡汤做的,特别好吃。要不要尝尝?

客人答,好,尝尝,来一碗。

掌柜的说,请里面坐。小二,上饭。

店小二答,来啦。

店小二拿碗盛上糁,又在盘子里放上烤牌与油条,送到客人面前,说道,老板,我看你好像是外乡人。我向你介绍一下,本店的糁,味道鲜美,在全临沂城是有名的。保你吃了还想吃。桌上的这些小菜呢随便用,不收钱的。

食客说,好,好,我也尝尝,多少钱?

店小二说,三毛钱。

客人付了钱,一边吃,一边与店小二搭讪着,听说要打仗了,你们怕不怕?

店小二说,八路军、新四军力量大着呢,中央军打不过来。

客人不屑地一笑。

掌柜的眯着眼仔细观察着食客,捕捉到他不易察觉的表情,思索片刻后,用铅笔写了一个小纸条:有特务,去通知小盛。

然后喊道,小二,来,去给我买包香烟。

店小二过去拿钱,掌柜的双手把钱和小纸条一起递给小二,顺手在他手上捏了一下,并使了个眼色。

小二立即走出店门。

掌柜的和店小二的动作也被那警觉的食客发现,不待吃完饭便放下碗,面无表情、不慌不忙地走出门。

大街上人来人往,那人立刻隐入人群之中……

当店小二引领小盛和几位解放军战士到达时扑了个空。

掌柜的说:他跑了,往西边走了。

小盛问,他长什么模样?

店小二翻着眼一边思索一边说,他身上蓝衣服,是中山装,下身黑裤子……中等个,皮肤黑,……不胖不瘦,大眼睛,单眼皮……对了,他眉毛上好像有一颗痣。

带队的青年解放军干部当即对店小二说:你带着我们上街搜查,一定要抓住这个特务。(字幕,我军滨海警备旅二连一排排长:张忠)

大家立刻走出店门。

大街上车水马龙,他们满大街搜索……

(镜头一转)那个特务在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脱下衣服,把里子翻出来穿,就变成了黑色对襟褂了;他又从腰里掏出一个白毛巾扎在头上,毛巾遮住了半边脸;然后他不慌不忙地在大街上走着。

特务与小盛、张忠、店小二他们一群人擦肩而过,没有人认出他……

4)城中心一座四合院里,若干军人在工作。(字幕:解放军山东军区司令部的作战室)

一位站在大地图前观察战场敌我态势的领导干部(特写其面部,字幕:山东军区副司令员张云逸)。

张唤道,孙参谋。

孙答,有。张副司令,有什么指示?

张说,你去请黎玉副政委过来。

孙答,是。

孙转身出去。

不一会,黎副政委进来,问,云逸同志,有什么新情况?

张云逸说,老黎啊,据侦察,敌二十六师最近几天准备向临沂发起新的进攻,叫嚣要打到临沂来过年。今天是十二月十日,时间紧迫,形势很紧张啊。现在我们手中只有十师和滨海警备旅共五个地方团的兵力,要抵挡住敌人的进攻有困难。需要把山东野战军的一纵和八师从苏北调回来,才有把握打歼灭战。这个问题迫在眉睫,应当抓紧与前线指挥部协商解决。也有必要向中央军委反映我们的意见。

黎玉说,当前的形势确实比较严峻。应当在一周内采取有效措施解决。眼前只能用现有兵力打好防御战。

张云逸说,问题是滨海警备旅自成立两年多以来还没打过大仗,武器装备也较差,头一次面对大炮、飞机的狂轰滥炸和坦克的冲击,能不能顶得住,我还真有点担心。

黎副政委微微点头,说,干什么事都有个头一回。对警旅来说这次打阻击的确是个严峻的考验,原先我也有些担心。前几天我专门去这个部队调查了一下,看到经过百日大练兵之后,指战员的军政素质有了很大提高,战斗意志很强,防御阵地修筑得也比较好,对打坦克也有一定的准备。树立了人在阵地在的决心,绝不会不堪一击,对这支部队我很有信心。当然,他们没有打坦克和防重炮、防空袭的经验,需要军区司令部去加以指导帮助。

张云逸说,我们手中有五个团,在二十里纵深布设了三道防线。只要能争取到一周时间,在苏北的主力部队就可以机动过来打歼灭战了。至于怎样打坦克,要准备什么器材,我们要好好研究,做好充分准备。面对坦克,赤手空拳怎么对付得了!军区虽然有一门反坦克炮可以去助战,只是力量单薄,炮弹又少,主要靠步兵用炸药包、手榴弹和汽油瓶去炸。怎样接近坦克去炸,要有些战术技巧,要传授,要练习。之前我已叫作战部门去做这件事了,要检查一下落实情况。

他扭头对警卫员说,你去喊作战科长来一下。

5)某村庄一个四合院里,坐着近百号人等待开会。会议尚未正式开始,人们在相互叙说友情,说话声、笑声此伏彼起。

过了一会,主要负责人到来。

旅副政委王充站起来(字幕:滨海警备旅副政委王充)说道,同志们,静一静。

这些有说有笑的人们立刻闭嘴,一脸的严肃。会场立即鸦雀无声。

王充接着说,今天是我们滨海警备旅连以上干部开会,是战前动员会,首先,请郭旅长讲话。

郭旅长立起(字幕:滨海警备旅郭旅长),他先向四周的同志看了一圈,似在查点人数,然后表情严肃地说,同志们,华野首长正带领主力部队在苏北寻找机会歼敌。占领峄县、枣庄的敌二十六师、五十一师和第一快速纵队趁我临沂地区兵力空虚,要攻占华东我党政军指挥中心。他们凭着美式的机械化装备,有坦克、大炮、飞机助阵,根本不把我们警备旅放在眼里,认为一冲必垮,叫嚣要打到临沂来过年。我们的任务就是要顶住敌人的进攻,保卫临沂的安全。同志们,这次战任务是很艰巨的。严格地讲,我们旅还没经过现代化战争的考验,还不是一支打过大胜仗的野战军。但我相信,经过上半年的百日大练兵,部队军政素质有明显提高,我们一定能经得住任何激烈战争的考验。对于作战来说,说一千道一万,勇敢、不怕死是第一位的。这一点,各位都能经得住考验,毕竟大家都是老八路了,都是共产党员,我们共产党员绝不怕死。当然,光有勇还不行,还要有谋;谋就是智谋,作战中的智谋就是战略战术。我们基层指挥员主要是研究战术问题。勇字当头,才能把智谋发挥出来。如果枪炮一响头脑不清醒了,什么好战术也想不起来了,那就不可能胜利。现在我要问一下,你们当团长、营长、连长的,有没有勇气打好这一仗?(众人一齐大声回答,有!)好!我相信你们的保证。我完全相信同志们能够勇敢与敌人拼搏,但是在能不能用适当的战术去战胜在坦克、大炮、飞机掩护下冲锋的敌人这方面,我还有些担心。问一下大家,在这方面有没有准备好?

众人一齐大声回答,有!

有一个人大声说,准备好了。

郭旅长看着那个大声说话的人问:张得胜同志,你声音最大,那你说说,你们连准备怎样对付敌人的坦克?如果敌人坦克冲到你连阵地前四五十米了,你们怎么办?

张得胜站起来(字幕:一团二连连长张得胜)说,我们在阵地前挖了一道三米宽、一米半深的防坦克壕,用一排作为打坦克的主要力量,编了四个小组,每组三个人,一个人去炸,两个人掩护。如果抱炸药包的人伤亡,另一人立即替补上去。我们现在一共准备了十五包十斤重的炸药包。还有十五捆集束手榴弹和二十个汽油瓶。其他排也有打坦克的准备。当敌人的坦克掩护步兵冲上来时,我指挥各班战士用步枪机枪和手榴弹专打坦克后面的步兵,使敌步兵不能跟进,把坦克和步兵分离开,让坦克失去掩护,这时爆炸组就冲上去炸坦克的履带。

郭旅长又问,坦克在前进,履带在滚动,不会让你安安稳稳地去放炸药包的,怎么办?

张得胜信心十足地说,这一点战士们考虑到了,做了研究准备,我们用棍子和铁丝捆在炸药包上,可往里插或者往上挂,让坦克甩不掉。

郭旅长接着问,你们演练过吗?

张得胜答,演练过。

郭旅长点点头微笑起来,道,好。其他连队有这方面的准备吗?

众答,有。

郭旅长说,这就好。师团作战科、股要下去检查准备情况。还要考虑到,打起来有伤亡之后,人员的编组要及时调整,随时都能有指挥有掩护地对付坦克的冲击。我讲的就这些,下面请刘政委讲话。

刘伟政委站起来(字幕:警备旅政委刘伟)说,关于当前的作战任务和怎样有勇有谋地完成作战任务,郭旅长讲得很清楚了。希望大家切实贯彻执行,我不再重复。我想讲三个问题,第一,是树立夺取自卫反击战胜利的坚定信心。蒋介石以优势兵力和武器装备发动内战,想在短期内消灭共产党和解放军。这是革命力量与反革命力量的生死搏斗,形势是很严峻的,但是我们有必胜的信心。蒋介石自七月份全面发动反革命内战已经打了五个多月。我解放区军民奋起进行了英勇的自卫反击战。敌人凭着优势兵力和先进的武器装备对我各解放区进行了疯狂进攻,虽然占领了一些地区,但我军以歼灭敌人的有生力量为主要目标,头三个月即消灭了敌人二十五个旅。在我们华东解放区,敌人调集了五十多个旅分三路向我苏中、淮南、淮北和山东解放区进攻。我苏中部队在七八月份以三万多人对抗敌十二万人的进攻,以英勇顽强的战斗意志和巧妙的战术,打了个七战七胜,消灭的敌人六万多,占进攻之敌的一半,比自己的兵力多了一倍,取得了宝贵的作战经验。他们的作战方法就是摸清敌人的企图,在灵活机动隐蔽自己的同时,在运动中集中兵力以多打少,把围攻与阻援紧密结合起来,速战速决。从总体形势上看,是敌强我弱,但在局部战役上我军集中优势兵力形成以强打弱的局面。以快刀斩乱麻的手段迅速解决战斗,为我们树立了如何以弱胜强的榜样。同志们,树立必胜信念非常重要,这是我们保持高昂战斗意志的力量之源。树立了必胜信心,才有坚强的战斗意志。第二,要发挥共产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发扬老红军英勇顽强作战的光荣传统。在座的都是共产党员,共产党员是干什么的?

刘伟环视了一周,最后看着张得胜,问,张得胜同志,你说说,你为什么要加入中国共产党?

张得胜立起答道,我要把自己的一生献给为人民彻底解放的共产主义事业。

刘伟说,说得好!要时刻记住这一入党誓言。请坐。我们旅有一千多名共产党员,是全旅五千多人的战斗骨干。在座的几十位同志又是骨干中的骨干。我们不惧怕任何凶恶的敌人,只能让敌人惧怕我们。我们共产党员是带领全旅指战员英勇作战的先锋。每个连队的党支部要发挥战斗堡垒作用,带领全连同志英勇作战。我们要像老红军那样英勇作战。我们旅虽然建立时间不久,但在座的团、旅干部大部分是红军出身,其他同志都是老八路一一五师培养出来的,我们是全旅的战斗骨干。能不能打好仗,就看我们这些老兵表现怎么样了。我们要向兄弟部队老大哥学习,发扬红军前赴后继英勇战斗的光荣传统,坚决战胜现代化美械装备的敌人,把保卫临沂这一仗打好。并且把以后所有的战斗打好。同志们,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我们这些带兵的人只能当英雄,不能当狗熊。只要我们这些带兵的没有熊包,既能勇敢又能讲战术,带领战士们去拼搏,就一定能打好每一仗。同志们,有没有信心?

众人大声斩钉截铁地齐答,有!

刘伟说,好!我就讲这些。

众人热烈鼓掌。

王充问,其他旅首长,还有什么要说的?

有关同志一齐说,没有了。

王充说,郭旅长和刘政委的讲话,既布置了战斗任务,又作了战斗动员,同志们回去后要层层贯彻下去。要发挥共产党员的先锋模范作用,带领全旅同志打好保卫临沂这一仗。请同志们务必注意,不能只是空喊口号,一定要扎扎实实做好思想工作和每一件具体的战备工作。散会。

6)战斗前线,影像加旁白,十二月十二日,敌军五十一师两个团对警备旅进行了试探性进攻。三团在临枣公路大青山一带首先与交锋。敌人在飞机、重炮和十五辆坦克的支援下向我三团七连阵地猛冲。二班十一名战士坚决抵抗,最后仅剩下二人,仍严守阵地。七班长张彦喜率全班同志英勇作战,跳出工事进行反冲锋,短兵相接,白刃格斗,敌我双方混战在一起,场面非常惨烈……最终,我军将敌击退。(特写)张彦喜在白刃格斗中壮烈牺牲,张彦喜遗体遗像。

7)影像加旁白,(字幕:蒋军整编第二十六师和第一快速纵队整装待发)在指挥部,师长马励五对众军官训话(字幕:蒋军第二十六师师长马励五),只见他不可一世地说,十二月十二日,友军五十一师对山东共军发动了初次进攻,在飞机、大炮和坦克的打击下,共军不堪一击。弟兄们,据谍报探息,前面防守的共军是海滨警备旅,是一支土八路,日式装备,弹药不足,没有重炮。在我们国军的飞机、坦克、重炮面前就像一堆豆腐渣,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十二月十七日,我师将对共军的卞庄阵地发起进攻。各位率领弟兄们猛冲猛打吧,打到临沂过年。谁先打到临沂有重奖。

8)影像加旁白,十二月十七日,敌二十六师一个步兵团,在榴弹炮、山炮和八架飞机的支持下,由二十辆坦克带头,向共军警旅一团在卞庄、大官庄、戴家村一线的阵地发动猛烈进攻。

我军一团一营的侦察分队与小部队率先与敌遭遇。在外围阵地边打边撤,节节抵抗,一直退守到主阵地。

敌军以重炮猛烈地向一团一营阵地王庄、戴家村、卞庄轰击,霎那间各个阵地尘土飞扬,一片烟云火海。

炮轰过后,敌军在几辆坦克的掩护下,成群地向一营二连所据守的王庄正面阵地冲来。

连长张得胜指挥战士们奋起抵抗。

战士们瞄准,射击,扔手榴弹……

进攻的敌军士兵在枪声和爆炸声中一批批、一个个倒下……

敌人第一次猛烈进攻被击退了。

可是,敌坦克冲了上来,直接把战壕、地堡压塌,里面一个班的解放军战士被碾压活埋,当场牺牲。

敌人坦克上的炮塔向我阵地轰击,机枪疯狂扫射。

解放军战士一个个倒下……

防炮连的火炮首先将一辆坦克击中起火爆炸。

连长张得胜看见又有三辆坦克向阵地冲来,后面紧跟着上百名步兵向前冲,他大声下令,机枪、步枪瞄准步兵齐射,把他们压住,一排长张忠,你带领反坦克组冲上去炸坦克!

张忠大声回答,是!

当敌三辆坦克冲到防坦克壕边时,一排长张忠下令,扔手榴弹、汽油瓶!

霎那间,几十颗手榴弹和汽油瓶在敌坦克旁爆炸。敌坦克虽无损伤,但被爆炸的烟尘包围了起来,伴随冲锋的敌兵被炸死炸伤。

张忠趁机大喊一声,上!

张忠带领爆破手爬出堑壕向坦克冲去。

副班长王法池冲到一辆坦克旁,把拉了导火索的炸药包塞进坦克履带中,就地一滚脱离开,一声巨响后,敌坦克的履带被炸断,动弹不得。

共产党员四班长李洪召英勇地爬上坦克,掀开坦克顶盖,把手榴弹扔进坦克中,轰的一声,坦克瘫痪成一堆废铁。

张得胜连长大喊一声,张排长,反冲锋!

排长张忠趁势率领战士向敌人展开冲击,短兵相接,拼刺刀、扭打,混战在一起……

张忠抓起牺牲战友的长枪冲上去刺倒一个敌兵,敌人开始退却了。

旁白,经过一番激战,正面的敌军终于被打退了。

9)敌军几名指挥官在一千多米外拿着望远镜观察士兵冲锋的情况。看到无法突破防线,其中一个说,不是说这个警备旅是建立不久的土八路嘛,怎么是块硬骨头,这么难啃!再组织炮火轰。我就不信攻不进去。

另一个说,旅座,是不是改变一下战术,实行侧翼迂回攻击,这样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旅长一面观察一面考虑,之后说,就从左侧戴家村迂回攻击。

10)(字幕:我军警备旅一团一营指挥所)。营长曹焕正在观察敌情。电话铃响起,曹焕拿起话筒说道,我是曹焕。

电话传出声音,曹焕,敌人向戴家村阵地运动了,三连立刻做好抗击的准备。你派一名营的干部带重机枪去支援他们。

曹焕答,是!王团长。

旁边的副营长程景云听到了团长的指令,说,我去。

说罢冲了出去。

敌人对戴家村连猛烈的以排炮轰击,天崩地裂般的爆炸声震耳欲聋,火光烟尘弥漫冲天。三连阵地遭到严重破坏,村庄里,墙倒屋塌,一些战士牺牲、负伤。敌人以十二辆坦克为先导,八辆装甲运兵车随后。从两个方向进攻我三连阵地,敌步兵跳下车展开战斗队形,在坦克炮火掩护下向三连阵地凶猛攻击。

我军三连的英勇健儿冒着敌人坦克的炮火以密集的火力,向冲过来的敌人射击。副营长程景云带领一挺重机枪,哪里情况紧张往哪里支援,给敌军很大杀伤。

11)旁白加镜头,右翼的前哨阵地,五班十一名战士中,有九人被敌军坦克压在工事里壮烈牺牲。新战士艾学林抱着为战友复仇的决心抓起炸药包冒着弹雨冲向敌坦克,把炸药挂到坦克屁股上拉了导火索,就地滚到一边。轰然一声爆响,坦克被炸,燃起大火。艾学林被气浪抛出几米昏了过去。

12)左翼阵地,我军九班战士与敌人进行了肉搏战,十几个敌军士兵们倒在他们的脚下。

我军九班长岳正田在肉搏中连续刺倒几个敌人兵后,不幸被刺到,英勇捐躯。

我军新战士宋小明,在紧急情况下,冲入敌士兵群中展开白刃格斗,连续刺死两个敌兵,不幸被敌兵前后夹击,壮烈牺牲。

旁白,我三连在副营长程景云、连长邵士锦、指导员赵斌带领下坚守,第一个回合中就打退了五百多敌人的三波冲锋。但三连的同志伤亡也很大,一百二十人有二十五人重伤,二十人当场牺牲,包括副连长和一名排长。剩下的七十五人中有二十五人轻伤,轻伤者坚持不下火线,留下继续战斗。为了抵挡敌人新的进攻,营连干部迅速调整组织,把七十五人编成八个班,坚守阵地。

13)敌人的进攻被打退后恼羞成怒,又进行炮击。

我指导员赵斌臀部被炸伤。

连长邵士锦喊道,卫生员,快把指导员抬走。

赵指导员坚决不上担架,说,在这紧要关头我作为党支部书记绝不能离开阵地。不能走,就趴在阵地上打。我还要召开党员会议,动员连里的共产党员们在战斗中发挥先锋模范作用,把阵地守牢。

随即他把通讯员崔拴子叫到身边,悄声说,小崔,你是共产党员,知道阵地上谁是党员,现在还有十五人,你赶紧秘密地把他们叫到这里开会。

小崔立即跑去下通知。

党员很快到齐,围在赵指导员身旁,大家脸色严肃镇定。

赵指导员说,在这阵地上,我们是连队的骨干,危急时刻看阶级觉悟,看斗志,大家说我们共产党员应当怎样做?

邵连长首先说,不怕牺牲,带领大家坚守阵地!

大家一起说,不怕牺牲,带领大家坚守阵地!

赵指导员说,好!就这样,我们人在阵地在,说到做到。要注意在紧要关头鼓舞大家斗志。散会。

大家立即分头返回战斗岗位。

敌人再次向我三连阵地发动了第四波、第五波攻击……飞机轰炸扫射,地面排炮轰击,坦克开路,步兵冲锋。

旁白加影像,我三连阵地仍屹立不动。当敌人炮击时,我军战士们分散在战壕中隐蔽;当敌步兵冲来时,我军战士们就站起来英勇阻击,一次次将敌人击退。坚守在战壕中的战士邵世绵不慌不忙,瞄准射击,几乎是一枪打倒一个敌人,居然用七十多发子弹打倒五十多个敌人。而且嘴里还念叨着: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敌军士兵们在他的枪口下一个个应声倒下……

14)影像加旁白,我军排长赵玉生带领一个班十位战友坚守的西门阵地,八人重伤或牺牲,仅剩下他和新士王志良两人未带伤,当敌军士兵蜂拥冲进西门的紧急关头,小王举着拉了弦的手榴弹冲进敌群和五六个敌军士兵同归于尽,保住了阵地。从上午9时直到傍晚,七个多小时,三连打退敌人九次冲锋,戴家村阵地仍牢牢地掌握在我军手中。在滨海警备旅指战员英勇抗击下,敌二十六师遭受重创。马励武没想到在他眼中的土八路竟这样难打,他想长驱直入到临沂过年的希望破灭。当又听说苏北共军主力在向北运动时,心情大为不安,预感有大战的可能。遂向上峰请求立即撤回峄县避险,但遭到拒绝。只得在卞庄、马家庄一带筑垒固守观望,并自信,凭借部队机械化装备,打垮共军进攻不成问题。但他哪里知道,自己的轻敌和上峰的拙劣决策,让他走进了全师覆灭的境地。

15)字幕:延安,窑洞内。

中共中央五大书记毛泽东、刘少奇、周恩来、朱德、任弼时在分析华东战场形势。

墙上挂着地图。地图上画了许多红圈圈和蓝圈圈,以及一些红色的箭头和蓝色的箭头。

朱德站在地图面前,手在地图上比画着分析说,陈毅、粟裕带领主力部队围歼宿北之敌,山东根据地临沂兵力空虚。蒋介石调集主力部队乘虚而入,妄想端掉山东解放区首脑机关。十二月十二日敌五十一师已从临枣公路大青山处开始进攻。十七日,敌二十六师在兰陵卞庄地区展开攻击,形势危急。现在,临沂的党政军机关和后勤部门还没做好撤离的准备,这个地方现在还应当想办法保住。

说完他坐了下来。

刘少奇一边抽烟,一边看向朱德,说:朱老总,最近这些天,华野的主力部队在苏北围歼敌第六十九师,预计十二月十九日也就是明天可解决战斗。目前保卫临沂的兵力是有点少且弱。而如果把主力部队转移到鲁南方面集中兵力打歼灭战,问题就解决了。

朱德说:是啊,是啊。少奇同志说得对。

任弼时抽了一口烟斗,缓缓吐出一缕烟雾,说,苏北是鱼米之乡,是军队粮食的供应基地,按说是舍不得丢失的。但敌人大军压境,硬保也保不住。而临沂是华东和山东的指挥中心,长远看虽然也难保住,但暂时还是必须确保的。我看集中兵力在鲁南打二十六师这一路为好。恩来,苏北是你家乡,你怎么看?

周恩来拿着一支红蓝铅笔,一面在地图前比比划划,一面说,在宿北战役取胜之后,华野主力部队用于哪个方向打大仗?有两个方向,一是继续在苏北打,二是打鲁南之敌。苏北的确是部队粮食供应基地之一,确保根据地粮仓的安全是重要的,但总体看,这个地区是难以长久保持的。我也倾向于回兵鲁南,在那里打一个歼灭战。

毛泽东一边看着地图,一边缓缓地抽着烟,在思考着。

大家都看向毛泽东。

毛泽东扔下烟头,站起来用鞋底碾灭,然后说:我同意各位的意见,宿北战役取胜之后,大部队立刻快速回师鲁南,杀一个回马枪。

朱德脱口而出:好!就采取这个方案吧。

在座各位微笑着频频点头。

此时,机要秘书进来说,报告,华野电报。

周恩来接过电报,一面看一面说,陈粟对下一步作战方案提出三点意见,一是出击淮北,逼近徐州,以调动敌人,寻机歼灭之。二是继续在苏北寻求歼灭冒进之张灵甫之整编七十四师。三是回师鲁南,歼灭较弱的五十九师。最后决定实行第三方案。

毛泽东接过电报又仔细看了一遍,说道,应按照我们议的方案打。现在就给陈毅同志发报。

任弼时大声对隔壁房间说道,机要秘书,过来一下。

机要秘书手持电报纸从外间进来,全神贯注,准备记录。

毛泽东口述道,华东军区,陈、粟,庆祝宿沭前线的大胜利,望对一切有功将士传令嘉奖。第二步作战时应集中主力歼灭鲁南之敌,并相机收复枣、峄、台,以使鲁南根据地得到巩固。我们认为……

16)字幕:苏北前线某村庄,陈粟指挥部。

陈毅、粟裕、张鼎丞、邓子恢、谭震林、陈士榘、唐亮等领导人正在研究作战行动方案。

陈毅说,今天是四六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啦,离新年仅有六天,下一步怎么走,就等中央指示了。等待,是最让人心急的。

此时门外有人喊了声,报告!

进来的是机要秘书,说,军委急电。

陈毅接过电报念,你们必须集中第一、第六、第八、第四、第十各师及一纵、警旅等部,打一个比宿北更大的歼灭战。第一仗似应打二十六师三个旅为宜,因该师系鲁南主力。该师被歼,全局好转。若先打冯部,恐一时不能解决鲁南问题。鲁南战役关系全局,此战胜利即使苏北各城全失亦有办法恢复。究竟如何,望根据具体情况处理。

念过电报,陈毅说,中央军委二十四日夜里刚发过打鲁南战役的电报,隔了几个小时又发来一份,讲了兵力部署的具体指示。可见对这次战役的重视。根据这一指示,我们要对兵力使用作些调整。

粟裕说,敌二十六师三个旅,有六个团的兵力,外加一个快速纵队,有几十辆坦克和几十门榴弹炮,武器装备好,部队战斗力量较强,是这一路敌军的领头羊,歼灭该敌,的确能使全局皆活。军委的指示是正确的。我看可以集中二十七个团的兵力去打。这样,兵力对比是四点五比一,取胜的把握比较大。

之后,各领导人都发表了赞同的意见。

陈毅问粟裕,兵力使用怎么安排?

粟裕看着地图沉吟片刻后,说,我考虑,为了便于指挥,把参战部队分为左右两个纵队。右纵队以山野八、九、十师及滨海警备旅等共十二个团组成,由鲁中军区司令员王建安、政委傅秋涛等指挥,首先歼灭傅山口、太子堂地区的二十六师四十四旅,切断二十六师向峄县、枣庄的退路,阻击来援之敌。尔后攻取向城,配合左纵队消灭二十六师师部及快速纵队。左纵队以叶飞的一纵和陶勇的一师组成,共十五个团,由野司直接指挥,负责歼灭卞庄之敌,然后在右纵队配合下围歼一六九旅和快纵。鲁南第三分区部队负责监视外围敌人。关于战役发起的时间,我觉得四七年一月二日二十四时为好,这样,可以用六天时间完成兵力部署。

其他领导人纷纷点头表示同意。

陈毅拍板说,作战方案就这样决定。在南线,由谭震林同志指挥二纵、九纵、六师等等部,在沭阳地区布防,监视敌七十四师、十一师等部,以防其北上。通知参战部队立即秘密向战区运动。十二月三十日召集各师指挥员召开作战会议作具体部署。

17)字幕:南京,总统府。

蒋介石、何应钦、陈诚、杜聿明等人踌躇满志地站在沙盘前,何、陈指手画脚议论着。

秘书进来,双手举纸,说,报告,徐州前线电报。

蒋介石双手撑着沙盘的外框,继续看着沙盘,头也不抬,说,念。

陈诚走过去,从秘书的手里取下电报,念,宿北被围之戴之奇失去联系,凶多吉少。进攻临沂的部队被迟滞于兰陵卞庄一带。苏北共军主力去向不明,待查。我意,集苏北与鲁南的主力部队,全力向临沂进攻,以期彻底剿灭山东的陈毅所部。望总裁明示。

蒋介石愣了一下,然后怒骂,娘希皮,一帮饭桶,眼睁睁地看着戴之奇部陷入危难。鲁南前线又进展缓慢。原先夸下海口要打到临沂过年,你们怎样向党国交代?!

遂拿起指示杆,指着沙盘的各个部位一边比画,一边说:临沂是共军陈毅的巢穴,必须集中兵力将其剿灭!

何应钦、陈诚、杜聿明等人跟着蒋介石的指挥杆频频点头。

蒋介石用指挥杆的尖头在沙盘的临沂地区画了一个圈,大声说,我命令——

何应钦、陈诚、杜聿明等人立刻条件反射一般立正站直。

蒋介石提高声音接着说:各部,严格按照我事先的作战部署,51师、59师、26师合围临沂,驻苏北各部迅速向鲁南靠拢,与共军决战。迅速派飞机空中协助侦察,并实行轰炸,彻底消灭山东共军主力。

何应钦、陈诚、杜聿明等人挺胸抬头齐声回答:是。

18)字幕:鲁南兰陵县马家庄,敌二十六师师部。

师长马励武正与副师长曹玉珩及参谋长等人研究战况。

马励武说,各位,上峰通报,共军有大部队从苏北向鲁南运动,有攻击我军的企图。命令我部在马家庄一线各要点构筑起防御工事待战。三天过去了,却未见共军有军事行动。对此,大家有什么看法?

曹玉珩说,我国军七十四师等主力部队正在苏北采取攻势行动,共军兵力有限,捉襟见肘,未必有能力采取攻击作战。

参谋长说,上峰可能过高估计了共军的气焰啊。我看,过完一九四七年元旦之后,可以继续对临沂展开攻击。

马励武说,命令全师在元旦中午加几个好菜和美酒,聚餐欢愉。我回峄县留守处一趟。这期间,劳烦副师长、参谋长管束好部队,加强警戒,以防万一。

曹玉珩说,师长请放心,卑职一定完成嘱托。

19)影像加画外音,就在蒋介石及其幕僚策划围剿华东共军指挥中枢临沂之时,一九四七年一月二日夜间十时,华野主力以二十七个团提前两小时对麇集在马家庄周围的敌二十六师各部发起了猛烈攻击,在方圆二三十公里的狭长地带,敌各阵地爆炸声,步、机枪声大作,火光冲天,红绿色信号弹横空飞腾。

20)敌二十六师的各部官兵龟缩在碉堡中负隅顽抗……

围歼敌杨桥堡垒的我警备旅一团二连连长张得胜率全连奋勇攻击敌阵。在向突破口攻击时,遇到了坚固的暗堡,六七名爆破手倒在敌军密集的火力网前,进攻严重受阻。在危急关头,心急如焚的张连长抱起炸药包冲了上去,他利用地形,灵活机动地躲避开密集的火力,逼近暗堡,在一个弹坑中伏身观察爆破位置,等待时机。在守敌换机枪梭子的瞬间,他迅速跃起冲到暗堡的射击死角,将炸药包塞进暗堡里,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敌暗堡飞上了天。他大吼一声,“冲啊!”指挥全连同志冲进敌阵地。

在扩大突破口的战斗中,子弹击中张连长的胸部,张连长站在那里,张了张嘴,想喊什么,却发不出声音,然后倒了下去。

通讯员抱着张连长喊道:连长,连长!

张得胜没有回应,他光荣牺牲了。

一排长张忠义愤填膺,高喊,为连长报仇,冲啊!

他带领战友们呼喊着奋勇向突破口内冲杀。之后,一营、二营全都冲进村内,对守在地堡或房舍中的敌人逐一分割包围攻击。

战斗在暗夜中激烈地展开。

我军曹营长与翟教导员商量后,命副连长刘德旺代理二连连长,率队向村中一处敌据点实施穿插包围,发动攻击。

一月三日拂晓,杨桥的守敌大部被歼,只剩下最后两处堡垒顽抗。

我一营在发动攻击之前,先喊话劝降。他们喊道,蒋军弟兄们,你们的大部队已被消灭,赶快放下武器投降吧,再打也是死路一条。解放军优待俘虏。缴枪不杀。

喊了几遍,敌人不为所动,反而还以激烈的机枪扫射。

见劝降无效,一营曹营长下令用团里配属的两门八二迫击炮进行轰击。炮弹在敌工事上及其周围密集爆炸,虽未能把梅花堡炸塌,但守敌已被吓蒙。我军重机枪又把地堡的枪眼封得死死的,敌士兵蜷缩在工事里不敢露头。

张忠率领全排仅剩的十几名战士匍匐前进,很快接近地堡。

守敌在我重机枪停止射击的瞬间,打出密集的枪弹反击,但为时已晚,张忠等人已冲到梅花堡跟前的死角,把拉了弦的几颗手榴弹在爆炸前的一秒钟塞进碉堡,几声巨响,地堡哑巴了。战士们立马冲进去把残敌消灭。

21)影像加旁白,攻破东边的地堡群之后,曹营长再接再厉又指挥部队攻击西面的地堡群。一阵激烈的炮火袭击之后,守敌打出白旗投降。

这时,团通讯参谋跑到曹营长面前说,团长命令你们营,吃过早饭后,立即急速向西前进,攻占石龙山,截断敌退路。路程约五十里,这是路线图。后方马上送早饭过来,吃过饭,立即出发。

营长答,明白。

他随即召集连营干部布置任务。部队匆匆吃过早饭,来不及休息就行动起来。二连走在最前面。排长张忠率第一排的战士跟在连长刘德旺身后,雄赳赳气昂昂地前进,走一阵,跑一阵。中午过后他们到达了目的地。刘连长把七十多人在石龙山山脚摆了个半圆形阵地。然后,同翁指导员找了块高地看地形。放眼望去,这是一座二百多米高的石山,敌人没法修筑像样的工事,只用石块堆起几处矮墙。

刘连长对翁指导员说,山头不大,守敌不会超过一个连,也可能是一个排。我们不用等后面的部队了,往上攻吧。

翁民说,可以。你带两个排从正面攻,我带一排绕到西边打。看情况敌人没有准备,我们悄悄摸上去,打他个措手不及。

刘德旺说,就这样,分头行动。

二十多分钟后,刘德旺率领二三排爬到敌矮墙下,敌哨兵大喊,谁?!

被我军一枪打倒。其余守敌仓促应战,但为时已晚。在二连两面夹攻下,有些敌兵枪弹未上膛就被打倒。

在一声声缴枪不杀的命令下,几十名敌兵举手投降。

22)字幕:峄县城内。

旁白加影像,刚过完1947年元旦的街面,过洋节日的气氛虽不浓厚,但也有些喜洋洋的景致。二日上午,马励武到二十七军军部与军长李玉堂会见,畅谈友情,纵论战争形势。晚间,马励武携夫人到剧院内观赏京剧。坐在靠前排居中处,边喝着茶水,吃着点心,边欣赏剧情。许多国民党军高官和地方党政及商界的显要人物坐满剧场。台上演的是《风波亭》。当戏剧演到岳飞受害的情节,马励武为岳飞的冤屈皱起面孔,显示心中的难过。

恰在此时,二十七军军长李玉堂打来紧急电话,马励武立即到外面接听电话,就听李玉堂说,马兄,前方打起来啦!

马励武大惊。迅速跑回师后方指挥部与副师长曹玉珩通电话,但总打不通。

通讯官说,师座,可能是电话线炸断了,用报话机吧。

马说,快点,快点!

开通后,马励武急不可待地吼叫,玉珩弟,玉珩弟。

曹玉珩回答,师座,师座我是玉珩,共军十点钟攻上来啦,全线开火围攻。我正指挥部队坚决抵抗。

马励武说,对,要坚决顶住,坚决顶住!我立马赶回去。

他扔下电话急忙往外走,带领随从乘上汽车往前线赶。

走出峄城不久,其部下从前面赶来报告,前面打得很激烈,乘车极不安全。

马励武只好返回城里,向徐州绥靖公署主任薛岳报告,总座,我师在马家庄一线遭受大批共军突袭,请求将部队撤回峄县固守。

薛岳说,你立即撤退吧。但要行动有序,组织好交替掩护,不能慌乱。

马励武答,是。

尔后,他向曹玉珩下令,玉珩弟,我向徐州要求撤退突围,已获批准。你用坦克开路,在后尾和两侧组织好掩护兵力,让部队乘上卡车迅速向峄城撤退。我还要请求徐州派飞机在空中掩护。我们上有飞机、下有坦克、汽车,就不信共军靠两条腿和血肉之躯能阻挡得了。

曹玉珩说,师座高见,我马上组织撤退。

23)影像加旁白,一月三日夜晚,天气骤变。强劲的北风吹着低低的乌云从北方卷来布满天空,几个小时后,雨雪交加,铺天盖地,寒冷和泥泞使交战的双方都受到困扰。

在粟裕的指挥部,参谋人员向粟裕请示,天气不好,是否改变作战计划?

粟裕目光坚毅,镇定回答,不变。这是老天帮忙,雨雪天,道路泥泞不好走,敌人的重装备更难逃脱,时机大好。命令部队抓紧这有利时机,迅速攻击前进,把逃跑的敌军消灭。恶劣气候,给撤逃的敌军所造成的困难比我军大得多。

一月三日夜间,敌曹玉珩指挥尚未被消灭的部队夺路向峄城方向逃窜……

我追击部队在泥泞的道路上一路奔跑着紧跟不舍。怎奈道路湿滑难行,战士们经常摔跤。甚至一脚踩下去,鞋子陷进泥中拔不出来。指战员们顾不上这些,一身水一身泥地向敌人追去……

而逃窜的敌人则更困难了。汽车、大炮、坦克争先恐后地在公路上抢道,互不相让,把公路塞得满满的。后面的车辆没法通行,就在田野上成三路四路地开进。但田野泥土松软,有些地方一片泥泞,车轮陷入其中动弹不得。拉着大炮的汽车深陷泥中更是动不了。那些被马励武寄予厚望的坦克,不仅掩护不了步兵,而且陷入烂泥中自身不保。敌人只好弃车,朝没有枪炮声的地方逃窜。但跑到哪里都会遇到解放军的阻击。敌指挥官想组织士兵抵抗,但士兵们胡闯乱跑,根本不听指挥,把指挥官的命令当了耳旁风。一些敌指挥官看到已无法指挥部队进行有组织的抵抗,只好带头举手投降。有些敌坦克兵仗着铁甲顽抗,转动炮塔到处射击。但他死角多,又孤立无援,解放军战士靠近上去用炸药包炸,架起柴草烧,甚至爬上坦克砸天线,堵住瞭望孔,终于迫使他们投降。这样混战到四日上午十时,除副师长和参谋长带几辆坦克及少数敌人逃出包围圈跑回峄县城,大部敌兵当了俘虏。汽车、大炮、坦克大都成为解放军的战利品。在几十里的旷野里,到处是敌军丢弃的汽车、坦克、大炮及各种枪械、物资。一队队俘虏被押往我军后方。

我军战士和民工正兴高采烈地打扫战场,有的拿着冲锋枪、卡宾枪,一面摆弄一面说,蒋介石就是个运输大队长,又给送来这么多好武器。

画外音,马励武的撤退计划不可谓不完善。然而,他低估了对手的战略智商。华野的指挥员们早就布下了天罗地网,插翅难逃。鲁中十师、九师、滨海警备旅等部奉命抢占了通往峄县的平山、石城崮和石龙山等要地。我一师等部则占领了洪山、兰陵等村镇,切断了敌二十六师与敌台儿庄冯治安部的联系。

24)影像加旁白,陈毅、粟裕等来到战场视察,他登上坦克观看。一位干部带过来几名被俘的敌军官和坦克兵,陈毅笑哈哈地与他们交谈,问他们对失败有何感想。起初,他们大都有所顾虑、低头不语。

俄尔,一名胆子大的俘虏说,都因为天气突然变坏,道路泥泞跑不了,否则也不会有这样的结果。

另一位俘虏也壮起胆子说,我们在缅甸打日本兵,都是一路往前冲,连美国人都说我们打得好。现在碰到这鬼天气,跑不动,没得法子。如果好天摆开阵势打,我们不会输。

粟裕哈哈大笑,说,天时地利人和蒋军都占不到,早晚必然都会失败。这一点你们应当好好想明白。希望你们转变思想,站到人民这方面来。你们的大炮在下一步的战斗中将为人民所用。我们优待俘虏你们都清楚,欢迎你们参加解放军,为人民服务。

陈毅诗兴大发,说,快速纵队走如飞,缅甸归来自鼓吹,鲁南泥泞行不得,坦克都成废铁堆。快速纵队今已矣,二十六师汝何为?徐州薛岳掩面哭,南京蒋某应垂泪。

各位领导和战士听罢,哈哈大笑。

陈毅又同各位领导说,我们要趁热打铁,把峄县二十六师残部和枣庄的五十一师全部消灭掉。走,回指挥部研究咋个打法。

说罢大家坐上刚缴获的吉普车向指挥部开去。

战地小记者盛丰山把刚才的情况都记录下来了。然后,他好奇地爬上坦克玩了起来……内心独白,这是我第一次爬上坦克。

25)影像加旁白,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有利条件下,激战仅四十一小时,鲁南战役第一阶段就胜利结束。歼敌三万,缴获坦克十多辆,汽车二百多辆,重炮数十门。一月九日晚间,我华野又发动了攻打峄县的第二阶段战斗。攻打峄县,山东野战军主力部队第八师担任主攻,滨海警备旅助攻。

扫清峄县外围敌据点的战斗打了一夜,一月十日傍晚发起了对城堡的攻坚战。

26)影像加旁白,我军八师师长王麓水率师团指挥员首先对城南门的防御工事进行详细的观察。见南门外有又宽又深的护城河,唯一的通道是一座长长的石桥。桥上设置了鹿砦、拒马等多层障碍物。城门两侧筑有子母堡。在城门楼两侧开上去两辆轻型坦克充当地堡使用,一副虎视眈眈的模样,守卫着大桥和紧闭的城门。

我侦察科长向王师长报告说,据在外围战中俘虏的敌军官反映,马励武原本想弃城逃跑,但上司不准,他只得加修防御工事,并用装土的麻袋把城门堵死,想凭险固守待援。徐州剿总认为,凭土八路的武器,五天也攻不进城。许诺,只要坚守三天,援军即可到达,然后里应外合进行反击,报仇雪恨。

王师长笑道,薛岳真够幼稚的,竟想不到我们可以用缴获的快速纵队的重炮帮助攻城。看看他能守几天。

丁秋生政委也笑道,把缴获的三千发弹还给他们就是了。

王师长说,我可舍不得用那么多,还给他一半,轰他一个小时就够他受的了。

众指挥员哈哈大笑。

看完地形,王师长向基层指挥员布置了攻击方法,说,城门很厚,用重炮仍不能炸开,还要靠爆破,要做好充分准备。

二十二团洪团长答,是,我立即去组织。

27)影像加旁白,傍晚,我军几十门重炮对敌人峄县城防工事和炮兵阵地进行了猛烈轰击。守敌没想到土八路竟然用榴弹炮、野炮轰击了一个小时。城防工事大部被轰塌,侥幸存活的士兵蜷缩在塌陷的工事里发抖,失去了抵抗勇气。我突击连的第一组爆破队员冲上南门外的石桥用炸药包摧毁了多层障碍物,第二组队员紧接着冲到城门口拉响了炸药包,一声巨响,把城门炸开一个洞,但洞口较小。第三组队员抱起三十斤重的大炸药冲上去补炸,一阵地动山摇,城门被炸开。

我军突击连连长大呼一声,冲啊!

他趁着烟雾带领突击队冲进突破口。很快就消灭了城楼上的守敌人,并迫使敌坦克兵投降。之后,突击连连长命令被俘的坦克兵居高临下地向反扑的敌军开火,掩护我后续部队源源不断地进入城内,与敌人展开了巷战。

28)影像加旁白,攻击天主教堂的战斗打的时间最长,也最为激烈。因为这是二十六师师部所在地,周围修筑了大量地堡和附防御设施。马励武率残部在此顽抗。但怎能经得住解放军优势兵力的攻击!十一日凌晨一时,马励武见败局已定,遂脱下中将军服换上士兵服装,混在士兵中举手投降,企图找机会逃走。但八师首长指示占领天主教堂时部队,把俘虏的所有人员不论是官是兵,在原地集中监视起来,一个也不能离开,以待天亮之后再通过甄别把马励武等高级军官找出来。天亮了,看押天主教堂俘虏的部队开始对俘虏一个一个的审查。

一个穿士兵服装的微胖的中年人眼看蒙混不下去了,在被查问时,就直说道,我就是马励武,想见你们的长官。

29)影像加旁白,我军滨海警备旅一团跟随八师进入峄县县城中打巷战消灭残敌。一营接受了攻打峄县警察局守敌的任务。曹营长命令一、二连围攻。一连从正面进攻,二连在连接警局的房屋中打洞破墙从侧面迂回,从东侧冲入警局院内,来了个中心开花。一排长张忠带领战士们率先冲了进去,一个连的守敌很快被击溃,尚存活的几十人纷纷举手投降。

在打扫战场时,张忠听到另一处院落的房子中有人连连大声呼喊,救命啊,救命啊……

他率数名战士小心谨慎地进到院中,发现声音是从一侧房中传出。门被反锁。把锁砸开,里边躺着一老一少两个人,双手都被反绑。给他们松绑后,两人双膝下跪一面连连磕头一面说,感谢八路军救命之恩,感谢救命之恩。

张忠问,你们是什么人?

青年人说,我是城里小学的校工,因为说蒋介石发动内战早晚要垮台,被校长告密抓了起来。关在这里已经三天了(特写,青年人脸上,在他右眉梢中一颗黑痣)。

老人说,我是因为抢了一个官太太的钱被抓进来的。比他早进来一天。

张忠没有轻信两人的自白,把他们送到俘虏群里看管起来。两人到达俘虏兵看管处时,正逢吃早饭,俘虏兵有的就着咸菜吃馒头,有的在喝小米稀饭。新送来的一老一青两人顺便一起吃早饭。

年老的说,我五天没回家了,家里人还不知怎么挂念呢,我吃过饭就去求长官放我回家。

年轻人说,我早就反对蒋介石打内战害人民,我想参加八路打老蒋。

老年人说,年轻人出去闯荡闯荡也好。

吃过饭,两人就去找带队领导提出了各自的要求。

带队领导说,我做不了主,要向上报告。等着吧。

30)旁白加影像,我军从一月九日晚间至十一日一时以三十一个小时攻克峄城,歼灭敌二十六师残部一万余人,逃回的六辆坦克又被我军缴获。要求会见华野首长的敌二十六师师长马励武很快受到陈毅司令员接见。

陈司令员笑着说,放下武器,我们就是朋友了。希望你以后多为中国人民的和平民主事业效力。

马励武激动地说,陈军长待人和气,见面才知道。若早给我一封信就好了。我愿意留在解放区好好参观学习。唉,当本师配上快速纵队时,可谓声势浩大,以为无可匹敌,不料竟落得如此下场。可见自大和轻敌是打仗的最大错误。

31)晨曦中的临沂城,解放军缴获的坦克开进城门,在一处街道上停住。城里的群众闻讯赶来看热闹。有的人摸摸铁甲,摸摸履带。胆子大的几个小青年甚至爬上坦克,骑到炮筒上去。一位拄拐杖的老大爷摸着坦克对战士说,看了报纸上登的消息我还不大相信,心想,八路军凭步枪能打过坦克吗?现在事实摆在这里了,才相信共产党说能打败蒋介石真不是吹的。

这时,陈毅司令员、粟裕副司令员等首长前来视察,登上坦克看了又看。陈毅刚跳下坦克,小记者盛丰山又爬上坦克里里外外看热闹……

陈毅问身边的一位干部,欢迎这些坦克兵的会餐招待会准备好了吗?

对方答,都准备好了。

陈毅说,那就带领这些新同志去吃饭吧。好好招待他们。

对方答,是。

镜头转换,在一处三开间大屋中,四张八仙桌摆满了菜肴。几十名被俘的坦克兵围坐桌旁。

一位解放军干部站在一张桌子旁说,诸位在印缅战场抗日曾有过光荣的功劳。但在抗战胜利后却被用来打反人民的内战,走上了歧途。现在,站到人民这边来,为人民服务,可喜可贺!人民欢迎你们。我代表解放军部队向大家敬酒表示欢迎!

众人起立举杯同饮。

落座后,一名坦克兵站起来说,没想到受到这样的优待,我愿意当好人民的坦克兵。

又一位坦克兵站起来说,我愿意在解放军的快速纵队贡献自己的技术和能力。

解放军干部带领大家热烈鼓掌……

陈毅司令员坐在办公室内看文件,一位干部在门口喊了一声报告。

陈毅说,进来。

干部进屋敬礼(字幕:参谋处长陈锐霆),说,司令员找我?

陈毅说,陈锐霆同志,坐吧。现在各师都组建了炮兵营,以后纵队要组建炮兵团。咱们总部有了坦克,汽车,榴弹炮,要组建特种兵纵队。你是科班出身的老炮兵,就去当司令员吧,给你个用武之地,就不要在机关当这个参谋处长了。

陈锐霆高兴地说,好,保证完成任务。

32)在一处村庄,人山人海,我军滨海警备旅正在召开庆功大会。

警备旅政委刘伟说,请山东军区慰问团团长、军区副参谋长袁仲贤同志讲话。

袁仲贤说,此次鲁南战役歼灭敌整编第二十六师、五十一师和第一快速纵队共五万三千多人,是去年七月中国人民解放军开展自卫反击战以来所取得的新的伟大胜利。这是毛主席运动战思想的伟大胜利;这是中国人民解放战争必胜的又一个证明。你们滨海警备旅在战役之前打阻击战立了首功。陈毅司令员表扬你们打得好,说你们开了个好头,是一支新锐之师,日后必有大作为。这是很高的评价。你部在作战中涌现出许多英雄、模范、功臣,值得好好表扬奖励,号召大家向他们学习,发扬革命英雄主义精神,为解放全中国努力奋斗。军区决定授予一团二连连长张得胜战斗英雄称号,授予二连为张得胜连称号,一团三连为戴家村连称号。授予艾学礼、王发池、刘绍胜、李洪召四位同志为反坦克英雄称号。一团特务连二班为岳太全班。授予三团七连三排为云台寺排,二班为大青山班,七班为张彦喜班……

33)晚上,在一个大广场的戏台上正在召开慰问大会。台上主持人对台下的指战员发表了简明的慰问词,之后,由纵队文工团演出歌剧白毛。当演到地主恶霸黄世仁要对白毛女下毒手时,看台下有一位战士对黄世仁的恶行愤恨至极,情绪无法控制,突然举枪欲打黄世仁。幸亏旁边一位战士眼疾手快把报仇者的枪杆托高,枪口爆出红光,砰的一声,子弹射向天空,这才没打到戏台上的演员。

旁边的人说,这是演戏,你怎么当真的啦!

开枪报仇者猛醒,大哭起来,顿足捶胸说,我恨恶霸地主害人啊,呜呜呜……

突发的枪声把全场惊呆了。演出暂时停顿,会场气氛紧张。

许多人嚷嚷,怎么啦,怎么啦?出什么事情啦?

会场上组织者立即站起来维持秩序,不断喊着,大家安静,不要乱动。

有一位政治干部站起领头呼口号,打倒恶霸地主!打倒万恶的旧社会!为受罪的穷苦人报仇!英勇战斗!彻底消灭反动派!

会场很快恢复了正常,演出继续进行。

画外音,这种突发事件,是受旧社会压迫的革命战士潜藏在内心复仇心理的爆发,尽管用非其时,但这是推翻旧社会的革命动力之源。若汇集起来,必形成摧枯拉朽的人民革命风暴。由此可见,解放军的思想政治工作在提高指战员的革命觉悟上所起的作用。同时,从中也可以看到,艺术的感染力有多么大的能量。

(本集结束) JjCEk7/oazQNHSgGtNotcN9WhQWaCSe6qHd22+Xu7X1bUW6SmhPxd73ocCdoD7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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