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过当曲第一桥

7 月 14 日，远处牧民的帐篷已经升起袅袅炊烟，牦牛已经开始渡过当曲到对岸的牧场，一只藏獒在远处虎视眈眈地盯着我们。

起来继续鼓捣我们那个令人欲哭无泪的炉子，光烧开一小壶水就用了两小时，燃料也不足（20 斤装的塑料油桶两个），还要发电，如果燃料耗尽还未到接应地点，后果不堪设想。

每人只能分白开水 2 两，11 点 20 分开漂。途中遇到一个骑马的藏族人，他好奇地跟着漂流艇走了一段，虽然语言不通，但经过一番比划，核实了我们下水的地方的确为主源水域。

今天的河流流速明显加快，河汊呈放射状出现在眼前，河道如此相似，经常左突右转找不到出路，令“老江河”们也困惑不已。

随眼看去，两岸的沼泽在退化，沿途很多小支流干涸得露出河床，一些小水洼干的见底，沙化出现，旱象渐重。目测不少小型湖泊和当曲水网已经同长江水系失去联系，成了独立的小水凼。大比例地图上曾是沼泽湿地之处，已渐成荒漠。杨勇说，这里已经成为了“脱水沼泽”，终极发展将来必是“荒漠化”。

下午，我的右下牙床突然疼痛不已，用云南白药外敷，吃了“散利痛”有所缓解，在强烈的紫外线照射、高原风以及河水的浸泡下，我们的手脚不到 24 小时几乎都裂开了口子，随后，发现白狼 2 只，赤麻鸭若干……

傍晚靠岸。宿营地选在下午发现野驴和白狼的地方，因为那里有泉水和小河汇入当曲，登陆见有白玉奇石铺地……察看一下数据：

今日漂流航程 18.6 公里，海拔 4714 米。

帐篷外大风起兮，黑云扑面欲来，我们煮普洱茶加红糖，喝后爽胃暖身，故称此汤为“高原金汤普洱”，抗高反效果显著，后必向友人推荐……

晚上 9 点 30 分，帐篷外的汽炉子已经呼呼燃烧了一个小时，仍然没有烧开的迹象。杨勇絮絮叨叨地抱怨那个外国汽炉子时，外面雨声却越来越大，我们可怜的帐篷风雨飘摇，意味着又要无奈地迎接高原洗礼了。

这源区的天气似乎有自己的规律，每天下午 5 点前后，有时提前，会大风起兮云飞扬，风力多在七至八级左右，有时更大些，中午气温总在 40℃左右，晚上会结霜冻，风雨一到，气温骤然下降，人会在片刻之间享受冰火两重天的锤炼。

晚上 9 点 47 分，雨渐渐远去，苍穹仍是一抹灰白。杨“大厨”喊吃饭，这是几天来第一顿熟饭，“大厨”掌勺一脸喜气按感觉分配，杨勇似多偏爱洋葱、土豆，每餐饭菜必放，所以导致船上众人放屁已经没有个性了，一律是“洋葱味”。（其实在野外只有土豆和洋葱可以长期储存携带。）

7 月 15 日凌晨 3 点，几次掏出“莱泽曼”工具刀，掰开钳子，企图以关云长刮骨疗毒之志拔下痛牙，几经折腾担心弄不好出血不止麻烦更大，最终放弃。无奈，用“江湖郎中”的手段，将碘酒塞入牙缝，也只是自我安慰一下。

6 点 30 分，税大师喊起床拍朝霞，但太阳只露了一下脸，就躲到了云层后，待云散去的时候，已是阳光灿烂，灼热烤人了，一切预示着今天又是酷热难熬的一天。

早上，由于气炉和缺氧的原因，一斤装的小壶水用了一个小时才烧开，为了节约燃料和时间，每人又只灌了二两白开水。也许会有人说，漂在长江上难道会渴死吗？其实读者不知，这当曲水中，有一种人兽共传的包虫，此包虫来源于动物的粪便，人一旦感染，就会患上传说中的高原绝症，后果不堪设想。

早餐是红糖稀饭，极香甜，使人幻想起某些欧洲大餐中的甜品。

9 点 30 分开漂，出发前，我再用碘酒塞牙。中午，杨帆喊饿，想吃午餐肉，由于装船的时候，没有拿出来，现在压到了舱底，实在难以翻动，必须提醒自己明天务必记得！

11 点抵达当曲第一桥，海拔 4700 米。

第一桥在高原的蓝天白云下显得很寂寥，两岸的公路都已经荒废了，显然这是一座被遗弃的桥梁。但荒山野岭为什么修这座桥，不得其解。

看着远处的唐古拉雪山，杨勇一脸忧郁，澜沧江、怒江、长江占世界大河水量的 19%，但在唐古拉山附近发现了许多稀有矿藏。在这个利益驱动的时代，一些老板和地方政府频频接触，意欲染指人类这最后一块净土，如果被发掘开采，势必影响到地表水源带来环境污染……但愿我们这些民间科考者的所见所闻能够引起相关部门的重视，也不枉此次含辛茹苦地跋山涉水。此时，我想起了那座废弃的桥和荒芜的路。

因为搁浅的次数减少了，划桨的次数也就增加了，粗略计算了一下，平水状态下，每人日均划桨次数已过万次。为了节省时间，中午我们不停船，正午时分，大家饥肠辘辘，脑海里把世上所有的美食都思念了个遍，套用一句电影《甲方乙方》的台词，现在“就想搂着龙虾睡觉”了。

烈日暴晒下，我们脚上的劣质水鞋散发出刺鼻的橡胶味。前方的河段都是网状水系，有时候划进去以后都不知道出口在什么地方。后来发现一个有趣的现象：往往有群水禽会出现在前方水面，我们发现只要跟着它们走，就会找到出口。因为野鸭子跟其他水鸟一样会找到最主要的水流。

下午 6 点 20 分，发现右岸有一只狐狸在喝水，却被一群守卫领地的赤麻鸭群起而攻之，左突右窜，最终被赶下河去，狐狸在水里狼狈地游着，后面一群赤麻鸭拍着翅膀追逐，嘴里发出快乐的嘎嘎声，可怜的狐狸失去了一个捕猎者在禽类面前的尊严，令人捧腹。

目测两岸草场有少量斑秃状，显出退化迹象。由于找不到合适的水源，只好靠岸。

继续牙痛。牙痛这些小毛病到了高原，就成了大毛病，缺氧状态下难以痊愈，药物的性能也大打折扣。一天划桨下来筋疲力尽，在牙痛的折磨下，状态实在不好，为了明天的漂流，只得咬牙吃点东西，那寻常没有牙的老太太都可以随意咀嚼的午餐肉，此时咬一口，泪水止不住就流下来。夜半被牙痛唤起，摸索出一些止痛药，勉强入睡，迷迷糊糊看到阳光慢慢铺满了帐篷，真是难熬的一夜。 t4leJUPcss8zgc8UNAVmGi/mXxmSBLwfKbctq5aUv5z7Lejq3WESgC+RJUyCbnq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