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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李老师在放月假前就说过,这次不需要家长来接,她要亲自送他们回家。放月假那天中午,她果然在校门口等着。李老师见康珠扎西他们出来了,便大声喊他:“康珠扎西,你带路。”康珠扎西低着头,悄无声息地走在李老师前边。

李老师又说:“没去过你们的家,怕我吃你们家的饭吗?怎么一个个都不高兴了?”

央金拉姆说:“李老师,先去我家吧,我家有新鲜的酥油。”

周毛塔抢着说:“先去我家,我家也有新鲜的酥油,还有新鲜的曲拉。”

李老师又对赵叙说:“你家没有酥油吧?”

赵叙点了点头,对李老师说:“您肯定不去美仁的。”

李老师笑着说:“怎么不去?嘉木老师有事,我替她去美仁呀。”

赵叙不说话,低着头,默默跟着大家走。

李老师又对康珠扎西和班玛次力说:“你俩不欢迎我去吗?”

康珠扎西低声说:“肯定会欢迎您的,李老师,可我家里全是药材。”

李老师十分惊奇地说:“你家种药材吗?”

“他爷爷是有名的曼巴,他是小曼巴。”央金拉姆跑在李老师前边,转过身笑着说,“他家还有小诊所,看病的人可多了。”

李老师说:“曼巴是医生吗?”

周毛塔抢着说:“李老师您真厉害,曼巴就是医生,这您都知道。”

李老师笑着说:“能开诊所的自然只有医生了。”又说,“康珠扎西是小曼巴,真看不出来。”

班玛次力说:“他只会讲故事,不会看病。”

“那也不错。只要好好学习,将来成为有名的大曼巴,自然就会看病了。”李老师说,“班玛次力,你家有啥呢?赵叙怎么不说话呀?”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出学校大门很远了。路过小吃摊,康珠扎西禁不住回头望了一眼,偷偷咽了几口涎水。他知道,这个月再也吃不到关东煮了。

班玛次力对李老师说:“我家啥都没有,阿爸阿妈都在牧场上,李老师,我带您去牧场吧。”

李老师想了想,说:“我也好想去牧场呀,可这次没时间了,下次一定去你家牧场。”又说,“每次放月假你都要去牧场吗?”

班玛次力小声说:“有时候去,有时候不去,去的次数多了阿爸会骂我,阿爸说我的任务不是操心数牛羊,而是抓学习。”

李老师点了点头,说:“下次一定去你家牧场看看。”

班玛次力吐了吐舌头,说:“我告诉奶奶,让她给我阿爸捎话过去吧。”

李老师说:“不用呀,下次你直接带我去牧场。”

班玛次力说:“牧场很远,我阿爸有摩托车。”

李老师呵呵笑了起来,说:“我可不敢坐摩托车。”

班玛次力说:“您别担心,我阿爸技术好得很,他经常骑摩托车在山坡上赶羊呢。”

李老师依旧笑着说:“是吗?那还可以考虑。”

赵叙突然说:“李老师,您真要去我家吗?”

李老师叹息了一下,说:“你不欢迎我,我就不去了。”

赵叙说:“您先去周毛塔家吧。”

李老师说:“为什么?到美仁,肯定先要去你家。”

赵叙说:“您好不容易来一趟美仁草原,我爸爸在鸡场,我去叫,顺便给您宰只最肥的鸡。”

李老师听罢哈哈大笑,说:“鸡就不用宰了。”

周毛塔说:“赵叙爸爸是大老板,他家养了几百只鸡呢。”

说说笑笑间,李老师和他们已经走到美仁和当江两村分界的那条小河边了。下午时分,草原寂静而闷热,李老师在河边的一处草地上坐了下来,很显然,她有点累了,和孩子们不一样,也或许她没有走过这么远的路。

见李老师坐了下来,大家都不说话。李老师说:“休息一会儿吧,你们累不累?”

班玛次力说:“我们不累,有时候一口气能跑到这儿的。”

李老师看了看央金拉姆,说:“是吗?”

央金拉姆点了点头,说:“遇到不好的天气,我们就跑。”

“大家都坐下来,休息一会儿。”李老师说,“天还早呢。”

大家立刻围着李老师坐了下来,不过奇怪的是李老师一直没有提学习的事,也没有打探班级里的任何消息。大家虽然七嘴八舌地说着,可心里总是觉得不踏实。因为李老师曾经给他们的家长打过许多次电话,不知道这次李老师到家后又会说些什么。

太阳缓缓移动着,大家的影子在眼前慢慢变成了细细长长的一条线。河水哗哗流着,草丛里各种虫子鸣叫着,村子就在前面,被一圈一圈的白杨围着,看起来静穆而安详。

李老师说:“我们走吧。”又说,“今天先去当江,明后天再去美仁,反正你们每个人的家里我都要去。”

班玛次力说:“李老师,那明天我们去牧场吧。”

康珠扎西也说:“我们一起走,我也好久没去过牧场了。”

“你不去跟你爷爷挖药吗?”央金拉姆说,“再过几日就要下雪了。”

康珠扎西想了想,说:“李老师来了,爷爷肯定不会让我跟他去。”

周毛塔说:“要不先去我们村吧李老师,明后天再去当江。”

李老师说:“都走到这儿了,还是先去当江吧。”

赵叙说:“那后天我和周毛塔在这儿等你吧李老师。”又说,“我们村子离这儿很近的,转过那个小山头就到了。”

李老师站起身,朝赵叙手指的方向看了看,说:“我知道了,后天你们就在家等着。”

河里的水流是草原上的浮水汇聚而成的,因此一到深秋,河水就会越来越浅。几场雪后,就彻底断流了。李老师似乎知道这一点,她跨了个大步,先跳了过去。班玛次力也学李老师,只是跳得太轻了,一只脚落在水里,水花溅了一身。李老师站在对面笑弯了腰。康珠扎西没有跳,他知道跳的结果和班玛次力一样,于是小心地踩着露出水面的石头,谁也没想到那石头翻了下身,他的双脚全落进了水里。央金拉姆不好意思让他俩背,她瞅了瞅哗哗流动的河水,始终下不了决心。

班玛次力大声喊:“向左走一点,那儿河窄。”

康珠扎西也喊:“踩着石头,跳一下就过来了。”

李老师见央金拉姆犹豫不决,便对她说:“河水的深浅只有自己试了才会知道,不试永远不清楚。”又说,“别听他们的,《小马过河》的故事不知道吗?河水既不像老牛说的那样浅,也不像松鼠说的那样深。”

央金拉姆只好硬着头皮自己过河,她挽起裤管,将鞋扔到对面,然后咬紧牙,半闭着眼睛,蹚了过来。

康珠扎西和班玛次力正在担心,可李老师除了夸赞,没有问央金拉姆平时是怎么过河的。从那以后,康珠扎西和班玛次力再也没有背央金拉姆过河,不过央金拉姆偶尔还是会请他俩吃点关东煮。 5EaUyyNv3KpsMnjGmjvDlkq9icc8m2N414Ve2u1VOKvAYiVKlVAC2lBQNVTlNfD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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