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班玛次力给康珠扎西说:“一班的同学们都说,周毛塔当选学习委员后就高傲起来了。”
“还没有听到有人说央金拉姆的坏话,但她和以前不大一样了。”康珠扎西说,“如果她也变得高傲起来,我们就不背她过河。”
央金拉姆对康珠扎西和班玛次力的确有所偏爱,课余期间还抽空给他俩讲解练习题,于是他俩找不到让央金拉姆为难的理由。再说了,放月假回家和返校时,也不缺央金拉姆请的关东煮。央金拉姆和周毛塔虽然不在一个班里,但在学习上互不相让,老师们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同学们虽然不服气,可就是赶不上她的成绩。渐渐地,从不服气变成了服气,由服气最后沦为膜拜。一班的情况大致如此,班级也分化成了两拨,一拨是周毛塔的至交,一拨是胡静梅的死党。
李老师的教学办法虽然很多,可时间一久,大家都习惯于按部就班了。于是李老师又想出了新的办法,她把背诵课文和听写生字的工作交给了学习委员央金拉姆。同学们都很高兴,在央金拉姆跟前背诵和听写,就没有在李老师跟前那么紧张了。李老师的这种办法既能省力,还激发了同学们相互竞争的热情。一学期下来,全班同学的成绩有了很大的进步。第二学期刚开学,平行班的几位老师就想方设法,通过各种教学手段,提高全班成绩。一班班主任嘉木老师完全采用了李老师的教学方式,于是,听写的责任落在周毛塔身上,背诵则由胡静梅来负责。
这天上完体育课,康珠扎西坐在操场边的草地上休息,赵叙着急忙慌地跑来,拉起他,朝篮球场跑去。
“要去哪儿呀?快上课了。”康珠扎西很不情愿地对赵叙说。
赵叙气喘吁吁,一边跑,一边小声说:“天大的秘密,想不想听?”
“想听!”康珠扎西紧紧跟在赵叙身后,也跑了起来。
同学们都向教室走去,篮球架下只有康珠扎西和赵叙。赵叙神秘地说:“嘉木老师从今天开始单独抽查背诵了,你们李老师还没开始吧?”
康珠扎西以为啥了不起的秘密,他哼了一声,转身就走。赵叙慌忙又拉住他,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是有人告密,我们要当心,别让坏名声传到牧场去。”
康珠扎西有些不明白了,他转过身,认真地对赵叙说:“说清楚,到底出了啥事儿?坏名声传到牧场可就了不得了。”
赵叙说:“你还不知道,我们班几个同学请胡静梅吃了关东煮,没背诵课文,让嘉木老师抓住了。”
康珠扎西笑了笑,说:“那不关我们的事儿。”
赵叙急着说:“周毛塔和央金拉姆不也有责任吗?我怕她俩也被人给收买了。”
“是呀。”康珠扎西如梦初醒,他说,“放假了我们当面说吧,她俩绝对不能出问题。”
赵叙说:“这件事一定要提前预防,等出了问题就迟了。”
赵叙和周毛塔是美仁草原的,和康珠扎西他们是邻村,放月假时一起回家,他们在草原上是最好的朋友,但在学习上却是相互竞争的对手。谁当选了优秀学生,或是三好学生,就不仅仅是个人的荣誉。好消息在草原上传得很快,几日后,牧场上的人们都会知道,“啊啧啧”的称赞声也会传遍当江草原和美仁草原。几年来,优秀学生和三好学生的荣誉让周毛塔和央金拉姆“承包”了,时间一久,各种夸赞也渐渐缓了下来,甚至到后来连牧场上的人们也不去谈论,剩下只有一句话——当江草原和美仁草原上的男娃娃们适合放牧……
当江草原和美仁草原上的男娃娃们没有缺胳膊少腿,为啥学不过两个小丫头?康珠扎西暗暗发誓,一定要将荣誉争夺过来。可每次考完试,他和班玛次力的成绩还是远远不如周毛塔和央金拉姆。
康珠扎西问爷爷,爷爷总是笑着说:“不要紧的,只要用心了,成绩一定会好起来的。”
康珠扎西说:“够用心了,可就是挣不来荣誉。”
爷爷说:“那是你用心的程度还不够呀。”
康珠扎西撇了撇嘴,说:“想让牧场上的人们都竖起大拇指,太难了。”
爷爷突然收起笑脸,很认真地对康珠扎西说:“有些荣誉是一时的,有些是一辈子的。你不能为了一时的荣誉,而放弃对一辈子荣誉的追求。”康珠扎西不理解爷爷的话,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说实话,爷爷对康珠扎西的学习很少过问,爷爷只负责讲故事,爷爷说过,学习是自己的事情,和别人关系不大。康珠扎西不认可爷爷的话,总觉得他的心是让爷爷讲的那些故事给分散了。当然,爷爷不会那么认为。不过他也习惯了,如果爷爷不让他去那间小厨房,他反而会整天不高兴。放月假时,爷爷不带他去坡地或山林,他会和爷爷生气,还会哭闹。他记住了爷爷讲的许多故事,却忘记了好多背诵过的课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