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报道是新闻采写的一大种类,纪事报道同样是新闻采写不可或缺的另一大种类。在古代,写人、纪事亦有截然不同的体例,但总体是写人以人喻世,写事则重在以事警人。在今天,就新闻写作而言,人物新闻以人为主,人在事中,以事托人;纪事新闻则以事为主,以事明理,以理喻人。
纪,通“记”,纪事也称记事。单说纪事,有文学纪事,如小说、散文等,也有电影或其他艺术形式的纪事。就新闻纪事来说,首要特点是纪实,同古代史学一样,要以事实为根本。这里所说的纪事,是新闻报道的常见形式,通常以纪实、纪事、巡礼、综述、评述、掠影、剪影等形式出现。互联网时代,与音视频等制作相结合,还会有更为丰富的表达形式,比如微博客日志体vlog,以及快手、抖音等融媒体新闻纪事体。其实不论古代和当下,传统和创新,但凡史学和新闻纪事,总体来说,无不是以事实为基础,以真实为生命。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特点,就在于纪事重在明“理”,即要以事实明示道理,给人以启迪喻世。新闻是事实的传播,以前追求又快又好传播,现在借助互联网,讲究生动活泼地快速传播,但仅仅为了传播还不够,为什么纪事,传播之后要起到什么用处,会产生什么影响,能否有助风化,有益于社会发展,有益于治国理政?全在于事理明晰与否,因而十分值得关注和研究。
习近平总书记《在党的新闻舆论工作座谈会上的讲话》中借韩愈门生李汉《昌黎先生集序》的话说,“文者,贯道之器也。”进而强调:“任何新闻报道,都有导向,报什么、不报什么、怎么报都包含着立场、观点、态度。新闻报道既要报道国内外新闻事件,更要传达正确的立场、观点、态度,引导人们分清对错、好坏、善恶、美丑,激发人们向上向善的精神力量。”
抨恶扬善就是道,褒贬是非即是法。有鲜明的是非观,有满满的正能量,有很强的感染力,有一定的指导性,有较强的美感,读者受众喜读爱看,还能得到些许知识和启迪,开阔眼界,滋润心田,这样的新闻报道就有传播力和影响力,就达到了传道济世的作用,就是有价值的新闻文化产品。
其实,为了影响世道人心,古文领袖韩愈早就致力于“文以载道”。那时候,世风日下,文风也极为浮华空洞,可以说是“自东汉以来,道丧文弊,异端并起”。正世风先要改文风,韩愈极力倡导儒家仁义道德,“凡吾所谓道德云者,合仁与义言之也,天下之公言也”(韩愈《原道》)。在古文运动中,他身体力行,凡为文,皆讲仁义之法,力主以儒道治理天下。所以,苏轼称赞韩愈为“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是皆有以参天地之化,关盛衰之运”(苏轼《潮州韩文公庙碑》)。
柳宗元紧随其后,和韩愈一起推进古文运动,主张“文者以明道”(柳宗元《答韦中立论师道书》),并付诸行动,竭力而为,“凡吾所陈,皆自谓近道”,而且“每为文章,未尝敢以轻心掉之”。到了宋代,又有欧阳修、王安石、曾巩以及“三苏”父子,不断将古文运动向治世明理演进,愈加注重传道济世;后来有清以降的桐城古文派,紧随唐宋八大家其后,把“义法”“义理”作为为文最高思想境界。
新闻记者须尽韩愈等史官和古文大家之责,纪事新闻同样要“文以载道”“文以明道”,追求“有思想,有温度,有品质”,致力于做有用新闻,记有趣事情,让读者受众在好看耐读,以及音视频动感十足的新闻纪事欣赏中,汲取真善美的明世之理。
这一点,明宋濂《文原》说得更好:“世之论文者有二,曰载道,曰纪事。”其实,无论载道还是纪事,古代都讲究文体。人物方面,有传、序、状、志,包括表及墓志铭等。纪事方面,有按年代顺序记载、叙事详尽的编年体,如司马光编撰的《资治通鉴》;有以人物活动为中心的记载历史人物为主的纪传体,如司马迁所撰《史记》;而创新性地开启纪事文体的则是南宋史学家袁枢,他所编著的《通鉴纪事本末》,以《资治通鉴》为蓝本,从繁杂的编年通鉴史料中,裁取完整的纪事故事,以首创完整的纪事文体行世,使纪事明理体裁从此有了崭新内涵,也开启了此后新闻纪事体足可借鉴的源头。
袁枢为什么要对《资治通鉴》进行改造?又为什么对纪事文体情有独钟?此文体对当今新闻纪事又有何借鉴?细读一下袁枢的《通鉴纪事本末》,便可知纪事文体的内在含义,也更可明了纪事文体与其他文体的不同,更能够体会新闻纪事的基本要求。
袁枢,字机仲,福建建瓯人。少有大志,曾在故乡南桥上题诗云:“玉龙倒影卧寒潭,人在云霄天地宽。借问是谁题此柱,茂陵词客到长安。”他 17 岁进杭州太学,20 岁以“修身与写赋”参加国子监考试,后又参加礼部考试,得词赋科第一。进士及第后,袁枢先后做过温州判官、礼部试官,又出任严州教授,其后历任太府丞兼国史院编修官等,还出任常德府、江陵府等职,处处显示出治世之能,为官之正。为言官时,袁枢忧国忧民,多有谏对,力主圣上不可偏信奸佞,“愿可否惟听于国人,毁誉不私于左右”;权工部郎官,迁军器少监,改知处州等职,亦兴利除弊,多有建言。在任实职时,袁枢亦有眼光,有能力,敢担当,《宋史》有传赞曰:“除(任)吏部员外郎,迁大理少卿,通州民高氏以产业事下大理,殿中侍御史冷世光纳厚赂曲庇之,枢直其事以闻,人为危之。上怒,立罢世光,以朝臣劾御史,实自枢始。”就是说,朝廷身边的御史受贿担当地方贪官“保护伞”,袁枢大胆直言揭发,同僚都为之捏一把汗,而袁枢却无所畏惧,结果成了“朝臣劾御史”第一人。“擢右文殿修撰、知江陵府。江陵濒大江,岁坏为巨浸,民无所托。楚故城楚观在焉,为室庐,徙民居之,以备不虞。种木数万,以为捍蔽,民德之”。袁枢不光敢言,而且能为,知江陵时,见民多为水患所害,而楚故都城楚观坚固可居,察看之后,他决意移民,广植树木,以林“捍蔽”,确保无虞,百姓爱戴,称颂其德。
袁枢为人正直,为官有为,而学识更是了得,与时人大思想家、大文学家朱熹、杨万里、吕祖谦有较多交往。在严州任教授(地方主管教育的官职)期间,面对南宋政权日益腐败,南北对峙,政局不稳,民不聊生的衰败局面,抱有“爱君忧国之心,愤世疾邪之志”的袁枢,因喜读《资治通鉴》,深以为以史为鉴,亦许能给内外交困的赵宋王朝提供安邦治国之良方。然而《资治通鉴》浩如烟海,治世之方往往淹没于繁杂的文字中,袁枢“苦其浩博”,“乃自出新意,辑抄《通鉴》”,采取“区别门目,以类排纂。每事各详起讫,自为标题,每篇各编年月,自为首尾”(《四库全书总目提要》),即围绕一事,记之始终,一事一理,独立成篇,最终“区别其事而贯通之,号《通鉴纪事本末》”,从而成就了一种不朽的自创文体。
毋庸置疑,《通鉴纪事本末》是中国第一部纪事本末体史学著作。这是袁枢伟大的历史性贡献,是对司马光史学治世之举的创新和发展,很大程度上也弥补了司马光的治史之憾。
司马光当年完成《资治通鉴》后,在《奉书表》中就曾对编撰其书之苦心,向皇上进言曰:“鉴前世之兴衰,考当今之得失”,“专取关国家盛衰,系生民休戚,善可为法,恶可为戒者”,以期“嘉善矜恶,取得舍非,足以懋稽古之盛德,跻无前之至治”。正是出于以史为鉴、纪事明理、文以济世的宏大志向,司马光不惜历时十九年之久,带领他的团队,“日力不足,继之以夜”,以致“骸骨癯瘁,目视昏近,齿牙无几,神识衰耗”。其目的就是要考究前世兴衰得失,以期“嘉善矜恶,取得舍非”,为济世治民服务。司马光的心血没有白费,神宗皇帝大为赞赏,称誉其书“有鉴于往事,以资于治道”,并亲赐书名且为之序。《资治通鉴》由是成为继司马迁《史记》之后影响最为深远的史学巨著。
然而,如此令袁枢等爱不释手的好书,却又极其庞杂浩瀚。一部编年体史书,上起战国初期韩、赵、魏“三家分晋”,下迄五代末年赵匡胤灭后周,16 个朝代,上下 1362 年,全书共 294 卷,约 300 万字,其中《周纪》有五卷,《秦纪》有三卷,《汉纪》达六十卷,《魏纪》有十卷,《晋纪》四十卷,《宋纪》十六卷,《齐纪》十卷,《梁纪》二十二卷,《陈纪》十卷,《隋纪》八卷,而《唐纪》则竟有八十一卷,其后五代《后梁》《后唐》《后晋》《后汉》《后周》也各在四五六八卷不等。又因为是编年体例,按年纪事,事绪繁多,恰若烟海,读起来颇费心神。特别是一件事情连续多年,其间多事交错,未能连贯记述,要知原委,须翻阅好几卷,似游云里雾里,难知端的始末,故“号为难读”之书。甚至连司马光也深感此一困惑,曾不无苦闷地对人戏言:“自吾为《资治通鉴》,人多欲求观读,未终一纸,已欠伸思睡。”好书谁都爱读,但因难读而伸腰哈欠思睡,岂不令司马光大跌眼镜?所以,他晚年甚至想另写一部《资治通鉴举要》,以简悦人,但已力不从心,只好作罢。
如何让有价值的史书更简明好读,更能发挥纪事明理、以史为鉴的治世作用?袁枢想到了,也做到了,他不惜心力,一一选取《资治通鉴》所记之事,专以“关国家兴衰,系生民休戚,善可为法,恶可为戒”的取事明理之要,按照原史书年次,专以纪事为主,区分门目,一事一篇,分类编排,并创造性地给每篇纪事加上标题,使之更为明白晓畅。如此一来,将 294 卷、约 300 万字的原著,分记为 239 事,另附录 66 事,共 42 卷、约 200 万字,为了方便阅读,又清晰地分为战国至秦、两汉、魏晋南北朝和隋唐五代四部分。因每记一事,便详其始末,故名《通鉴纪事本末》。所记之事均照《资治通鉴》实录,史论则裁取司马光原文,繁杂之事、无关之文尽去,自成一种纪事体例。既以纪事明理为主,对于灾异、符瑞、图谶、占卜、鬼怪等则绝少采用,即使稍有涉及,也是作为起警戒效果而引用。虽然整个编著中,袁氏不自加一语,但所编辑事件更加集中,事理更为明晰,尤为好读易懂,一经面世便颇得好评。
细读《通鉴纪事本末》,通过故事和事理的整合,足可以看出,作为编著者,袁枢有着自己独到的政治见解,体现了编著者的政治立场和思想意识。袁枢把有关封建政治上的主要问题,诸如诸侯、大盗、女主、外戚、宦官、权臣、夷狄、藩镇之权谋兴衰、世事更迭得失,一体选编入书,不仅详其本末,而且尽言其中义理,使之成为当时及后世君臣之鉴戒,从而体现出了编著者“曲有微意”中的良苦用心。参知政事并以首参代行宰相职的龚茂良得到《通鉴纪事本末》一书时,立即推荐给宋孝宗。宋孝宗阅读后,盛叹曰:“治道尽在是矣。”《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亦誉其书为:“数千年事迹,经纬明晰,节目具详,一览了然,遂使纪传、编年贯通为一,实前古之未见。”殊为难得的是,杨万里还欣欣然为之作序。
杨万里何等人士?南宋大臣、著名诗人是也。杨万里与陆游、范成大、尤袤并称为“中兴四大诗人”。因宋光宗曾为其亲书“诚斋”二字,所以自号为诚斋,故学者多称其为“诚斋先生”。杨万里历任南宋高宗、孝宗、光宗、宁宗四朝,曾任国子博士、广东提点刑狱、太子侍读、秘书监等职,官至宝谟阁直学士,封庐陵郡开国侯。他果然不负“诚斋”之名,在朝中直言敢谏,指摘时弊,无所顾忌;在地方仁政治民,不扰百姓,不贪财物。治世上有《千虑策》警世,清廉上有为官悄置回家盘缠,锁于箱中,藏在卧室,以备离职归里之需。杨万里一生作诗达两万多首,传世诗品亦有四千二百首,后人尊崇为一代诗宗。传世诗篇更是数不胜数,既有《小池》:“泉眼无声惜细流,树阴照水爱晴柔。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还有《晓出净慈寺送林子方》:“毕竟西湖六月中,风光不与四时同;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而体恤民情的诗篇亦为不少,有《悯农》《农家叹》《秋雨叹》《悯旱》等,均具有较高的思想性和艺术性。杨万里散文更多佳作,为文兼擅众体,步趋韩柳,其作品中密栗深邃、雅健幽峭之处,尤与柳宗元相似。他与袁枢同朝为官,同样立朝刚正,遇事敢言,无所避讳,可谓志同道合,比肩忠臣。所不同的是,袁氏出道晚于杨氏,这在杨万里慨然所作的《通鉴纪事本末叙》之开篇便有所交代曰:
初,予与子袁子同为太学官,子袁子录也,予博士也,志同志,行同行,言同言也。后一年,子袁子分教严陵。后一年,予出守临漳,相见于严陵,相劳苦,相乐,且相楙以学。子袁子因出书一编,盖通鉴之本末也。
可见,两人志同道合久矣。只不过那时杨万里为博士,是袁枢上司,后来袁枢到严陵任教育官员,而杨万里出任临漳太守。尽管职位上有高低,但两人情谊敦厚,“志同志,行同行,言同言”,志同道合,话语投机,相谈甚欢,而且多年后再相聚,亦虽觉劳苦,但尽倾肺腑,更觉学问相长博厚,特别是看到袁枢编撰《通鉴纪事本末》如此巨著,利国利民,功德无量,更是欣喜备至。所以杨万里欢天喜地为之作序,对袁枢的成就给予极高评价,特别是对纪事文法之要领,也梳理得非常清晰透彻,与我们所要研究的新闻纪事报道文体之要求,大有借鉴妙用。他是这样评价袁枢《通鉴纪事本末》的:
予读之,大抵搴事之成以后于其萌,提事之微以先于其明,其情匿而泄,其故悉而约,其作窕而槬(hua),其究遐而迩,其于治乱存亡,盖病之源医之方也。
一语中的,纪事之要及法及义,皆在于此。
在杨万里看来,纪事为了载“道”,纪事既要拔举其成事之“萌”,即萌芽起始就有所觉察捕捉,而且还要从事情细微之处“明”理,以小处见大;既要“情匿而泄”感情含蓄而充沛,又要“悉而约”叙述精巧而简“约”,行文还须“窕而槬”深邃而宽和,追究其道理却“遐而迩”看似取之久远,但却有益于近下当世,最关键的是,对于“治乱存亡”来说,“盖病之源医之方也”,既能探其“病之源”,又能开出治世“医之方”。
此处“萌”“明”“约”“方”,是对纪事文体的最好概括,最精辟点评。其“萌”就是事之开端,苗头性的东西,纪事性文体最重要的是抓住带有苗头性的问题,将其来龙去脉交代清楚,让读者知道事情的根根梢梢,在清晰的脉络中找准方向;其“明”特指“提事之微”,此“微”即事情发展的关节点,看似微小却不可忽略,要害点必须在微小中凸显出来;其“约”为简约简明之说,是叙事的方法要求,不简约简明就达不到叙事明理的目的,只有讲究简约简明的说话艺术,才能使读者找到明理得“方”的途径;“方”即“道”,“道”即是理,是纪事的根本目的,不光得其道,还要寻找到最佳治世医俗之良方,做成载道有用之文。可见纪事文体是有方法可循,有路径可探,有规律可遵的。
杨万里不仅高度认可袁枢的《通鉴纪事本末》,条分缕析地提出纪事写作重要的指导性要领,而且以切身感受,对《资治通鉴》与袁氏之撰著作了形象比较。他自称每读浩繁的《资治通鉴》之书,每件事总不能原原本本地一下阅读清楚,深深困惑于“事以年隔,年以事析,遭其初莫绎其终,揽其终莫志其初,如山之峨,如海之茫”,也就是说,看了开头看不清结尾,审察其结果却又难知当初,就像山之高耸不得见顶,海之浩茫不见其边。什么原因呢?杨万里一语中的地指出:“盖编年系日,其体然也。”原因很简单,完全在于编年文体所然,此文体以年纪事,凡事必录,照单全收,全年之事盖有所记,每件大事依时记之,前后相隔太远,又杂有其他事体,故难免庞杂不清。
然而看了袁氏编著,杨万里的心病没了,再无苦于读司马光《资治通鉴》“见事之肇于斯,则惜其事之不竟于斯”的那种只见起始,难知其终的茫然感。因而杨万里欣喜慨然曰:“今读子袁子此书,如生乎其时,亲见乎其事,使人喜,使人悲,使人鼓舞未既而继之以叹且泣也。”殊为难得的是,事情明白了,道理也格外清晰,史学治世警世之策触目可及。对此,杨万里在序中不无惊喜地感叹道:
嗟呼!由周秦以来,曰诸侯,曰大盗,曰女主,曰外戚,曰宦官,曰权臣,曰夷狄,曰藩镇,国之病亦不一矣,而其源不一哉。盖安史之乱则林甫之为也,藩镇之乱则令孜之为也,其源不一哉。得其病之之源,则得其医之之方矣,此书是也。
难怪杨万里为之惊,为之喜,通读袁氏《通鉴纪事本末》,其纪事集约而有条理,一目了然,既知其源,又见其因,还得其理,故事完整,事体清爽,明明白白,如同身临其境,感同身受,大有悲喜交集之慨。所以杨万里向世人大声疾呼:“有国者不可以无此书,前有奸而不察,后有邪而不悟。学者不可以无此书,进有行而无征,退有蓄而无宗。”就是说,治国理政不能没有此书,离开了此书,面前站着奸佞也不能分辨,背后有邪僻之论也悟不通;而学者也不能无此书,如果没有此书,想上进没有可借资本,退养而无所寄托。在杨万里看来,无论治国还是治学,要通达事理,行世有为,都离不开简明而深邃的《通鉴纪事本末》。
可见,纪事文体要达到纪事明理多么重要,这与新闻纪事的要求也极有相通之处。新闻报道同样需要简明、简约、深刻而又有用,特别是纪事报道,所纪之事,脉络清晰,事清理明,清爽好读,使读者受众既享受美感,又能从中深为获益。同时,因为属于新闻范畴,真实准确自不待说,那新鲜活泼的要求还必须放在第一位。
于是,鲜活、简明、深刻,就成了新闻写作包括新闻纪事写作的最基本的要求。为此,结合杨万里序中关于纪事秘诀之论,以及艾丰先生《新闻写作方法论》中所说新闻写作的基本要求,解剖袁枢《通鉴纪事本末》首篇纪事《三家分晋》,努力寻求以真实为准则的新闻纪事写作上的几大基本要领尤为重要。
特为有趣的是,与此篇《三家分晋》纪事文体相类似,我们也曾写过有关“分”的新闻纪事报道,即《巢湖拆分 经济洼地迈上高地》,而且作为重点稿件登上了 2012 年 6 月 24 日《人民日报》头版头条。不过那是安徽省区划调整上的事,为了成全隔江相望的芜湖、马鞍山两市,以及圆梦地处巢湖之滨的省会城市合肥市实现拥湖快速发展,安徽将地处三市之间的原省辖巢湖市一分为三,令“偏安一隅”的沿江两市从此跨江发展,滨湖合肥喜圆拥湖美梦。
同样“三分”,一个“分”出了战国乱世,一个“分”出了经济高地,虽然如此比对,看似多有差强,但在文体写作上却也具有些许可比之处,故在此一并分析,权作阐释纪事采访写作上几大基本要领之例证。